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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必須承認,我對沈修臣是有一點好感的。
他跟我平常的追求者都不一樣,主動,成熟,有着和我相當的能力。
然而這并不足以讓我放下理智沉浸在這星點好感中。
只要給我充足的時間不見他,我完全可以像幾個月前對待一個正常的老對手一樣對待他,相信他也是一樣。
可是有些人并不是想躲就可以避而不見的。
特別是當容、沈兩家日漸親密以後。
臨回遼之前,兩家老爺子準備好好談談,地點選在了一個不起眼的小茶莊。
小茶莊是我前幾年閑來無事和幾個朋友合建的,雖然保密性也不錯,但終究是比不過京裏嘛幾家老牌子的茶莊的。
所以容家那位會主張選這個地方,我也很意外。
老爺子敲了敲梨花木倚的扶手,沉吟了一會兒,道:“這是沈家有意示好,我們容家也不能落了下風。把茶莊好好收拾着,我們明天提前去。”
我點點頭,準備退下,老爺子又叫住了我。
“你把我帶到地方就行了,不用進去了。”
我一怔,若是正式的集會定然是不會讓我避着的,不過随後就釋然了,畢竟兩位冤家了這麽多年,一些矛盾當着我們小一輩的面解決總是有失威嚴的。我點頭應了。
話雖這麽說,把老爺子送到茶莊後我也沒立即離開,我把車停在了停車場,出來,點了根煙。
沈修臣看見我,沖我挑了下眉,跟着沈老爺子大搖大擺地進了包房。
我靠在牆邊吸了口煙,笑着搖了搖頭。
果然沒過多久,沈修臣也出來了。
我仿着剛剛他的表情,似笑非笑道:“也被趕出來了?”
沈修臣也點了一根煙,靠在我身旁,道:“嗯,我走的時候倆人劍拔弩張的,估計得在裏面打好好算一算陳年舊賬。”
我想了想,京城裏首屈一指的兩個大家族的家主在包間裏小學生一樣地互相埋怨着,挺有趣的。
他輕推了我一下:“你家那位原來是部隊的,我家那位在裏面不就吃虧了。”
“不會的,老爺子告訴我他會下手輕一點。”
沈修臣悶悶地樂了。
過了一會兒,他又問我:“引資怎麽樣了。”
“你走的那幾天有一家大公司想來商談,他們的副總正在往遼城趕,”我拿出手機翻了下行程“估計今天就能到了。”
沈修臣側頭看我:“你今天晚上回遼?”
我搖搖頭:“沒飛機了。”
“我在機場有認識的朋友。”
我:“又不是什麽急事,犯不着托人要,我已經讓小王去接機了,明天我回去再和那人談。”
沈修臣的眉毛舒展開:“也好,沒白費剛買的另一張機票。”
“另一張?”
沈修臣把機票從兜裏拿了出來,笑了:“容先生,能否有幸明天一起回去?”
我有點頭疼。
沈修臣真是一個大麻煩。
如果他不是沈家大少,我完全可以暫且接受了他的好意,玩膩了再散,雙方皆大歡喜。
如果他對我沒有意思,在這個局勢下,我們可能會成為意氣相投的朋友。
偏偏他是沈修臣,作為沈家大少,作為我的追求者,作為我所欣賞的對手。
我想我得收回我先前的話了。
想忽視沈修臣比我想象中的難得多。
侯着倆老爺子的時候,何靜一直往我的手機裏撥電話。
我原本是不打算接的,但她不适宜的锲而不舍讓我有點不勝其煩,于是我煩躁地按了接通。
“阿川……”
我不耐煩地道了聲:“我是。”
電話那頭良久沒有說話,機場裏喧鬧嘈雜的聲音透過電話線遙遙傳來,仿佛是那次送別,我目送着她拖着行李一步步遠去。
我不知道說什麽好,也沒什麽好說的。
長長久久的沉默後,對面突然傳出一聲抽泣。
随即她似乎是崩潰了般,大聲地哭了起來。
這算是什麽?遲來的道歉?恰到好處的挽回?
我拿着手機,有點想笑:“何靜,我們已經分手了,你這般沒意思的。”
“我後悔了不行嗎!在美國呆了幾年我就後悔了幾年,現在我只要你!”
“阿川,你來接我好不好,我好想你……”
我嘆了口氣:“不是每個人都會在原地等你的。”
多年前,她拖着行李離開的時候,我是多麽希望她突然轉身,對我說“她願意放棄家族放棄一切榮譽和你在一起”,多年後,她真的這般苦求我的時候,我內心卻再無波瀾了。
世事真是無常。
從視若珍寶到棄若弊履,從海誓山盟到陌路旅人。
我笑笑,挂斷了電話,順手又點了一支煙。
沈修臣奪過我手中的煙,拿在手中把玩了半晌,最後頗為糾結地和我說:“你要是也放不下她就去吧。”
我望着遠處黛色的山,幾只南飛的雁撲棱棱地飛過,秋陽高挂,風聲漸起。
一派開闊之景。
心情突然也豁然了起來,連帶着看沈修臣都順眼了很多,我挑眉道:“怎麽,我以為你會百般阻撓的。”
“我是想阻撓的,但我更見不得你難過。”
我沖沈修臣擺了擺手:“不難過了,都已經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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