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說完那些話的何靜像是放下了心結一般,整個人徹底放松了起來,時不時還說一些學校時期的事情調侃一二。
沈修臣身子幾乎要全部黏在我身上,右手拽着我的衣襟,像是被侵犯了領地的大型犬類動物對着不速之客露出獠牙。
再這樣下去,在談正經事之前,何靜大概就要被沈修臣趕出去了吧。
我安撫地摸了摸沈修臣毛茸茸的腦袋,用眼神阻止何靜繼續逗弄下去的心思,清清嗓子:“沈修臣也回來了,談談正事吧。”
沈修臣顯然對“何靜稍勝一籌”的事感到不甘,從我身上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拉住我的領帶,宣示主權般地在在我的嘴唇上親了一下。
從親吻到脫離,這一切發生得極快,沈修臣迅速地坐好,利落地接過話題:“何總,貴公司能提供的最低價格是多少”說罷,還怕我因為剛剛的突然襲擊生氣似的快速地偷瞄了我一眼。
何靜還沒從沈修臣偷親的行為中緩過神,被他一問,愣了一下,然後說:“關于這個我還要再回去和老總确定一下,這種大工程……至少要讓我們賺得比把錢放在銀行更多吧。”
果然這樣。
我松了松領帶,看向何靜:“你有什麽想法?”
“雖然一般我們都更傾向于把價格的高低當做關鍵所在,但是評标标準表卻不僅僅有這一項,施工組織設計、投标人社會信譽、質量等級、工期等所占的分值加在一起要遠遠多于單純的報價分值。”
“評标委員我和沈修臣至少會占一個席位。”
何靜點點頭,表示了解,繼續說下去:“而且關于價格問題,我們雖然沒辦法拿出更低的價格,不過評标的規則卻不是越低越好,與标底下限一致的得标标準分為滿分,每增加一個百分點減一分。沈書記不會介意到時候幫襯一二吧。”
沈修臣沉吟了一會兒:“定價不是我一個人說的算,我在這呆的時日不如謝子凱久,在遼城的人脈方面不如他,難保不會出什麽差錯,如果最後定價低于你們能接受的最低價格,就算知道了也無能為力,把希望寄托在此上未免有風險。”
“你有什麽意見?”
沈修臣指了指評标标準表上“有效報價平均值高于暫定标底時,與暫定标底再做平均,此平均值為标底”那一行,問道:“有沒有什麽辦法增多競标人的數量?”
我稍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在以謝子凱為首的袁家人把暫定标底壓得過低,就利用陪标公司的報價,拉高有效報價的平均值,所以增加我們這陪标人的數量必不可少。
我回道:“關于這件事,我來解決吧,程宏宇那邊大概有一些可靠的,但我需要一些時間。”
沈修臣聽見這個名字微微皺了下眉頭,他對程宏宇的醋意由來已久,明明平時挺精明的一個人,吃起醋來倒是一點都不願帶腦子,誰的醋都要喝下去酸一酸。
我摸了摸他的頭,沈修臣這才不情不願地接話道:“采購辦審核方面,我可以拖一拖。”
這樣一來,初步的應對方案就定下來了,三個人都舒了口氣,沈修臣是匆匆趕回來的,長時間的旅途讓他透露出了一點疲憊的意味,我讓他回房換身衣服,何靜看看時間,從沙發上拿起外套:“我該走了。”
我送她到玄關。
“真是感慨萬千啊,當年你們鬥得熱火朝天的,想不到你們竟然真的在一起了,要不要用一個擁抱來安慰一下已經死心了的前女友?”
我抱着胸看她。
何靜眨眨眼,然後狡黠地笑了,身體前傾突然抱住了我,我轉頭向後看去,果然沈修臣已經換好衣服出來了,此刻他正以一種要殺/人的目光兇狠地盯着何靜,我推何靜:“再挑釁小心我家瘋狗失去理智對何家下手。”
“就這一下。”何靜的聲音帶着一點哭腔特有的粘稠感,溫熱的液體從襯衫上滲入到皮膚,然後她在我意識到“她哭了”這件事之前,輕輕地說了一聲:“阿川,再見了。”然後幹淨地離開,沒有回頭。
她一直是這樣,即使是離開,也要倔強地不把自己的脆弱暴露在別人的面前。
回國後的她極力挽留讓我覺得有些陌生,因為即使是當年她選擇放棄的那一刻,我也沒見過她的眼淚,但此刻“這是我熟悉的何靜”的念頭湧上心頭。
她那般地離去像是劈開了我蒙塵的青年時代,那個欠缺着結局的故事在此時畫上了句號。
“咚”門應聲關上,感應燈的光線被擋在外面,玄關重歸黑暗。沈修臣從後面摟住了我,悶悶地道:“不許後悔。”
我轉身,從正面抱住了他。沈修臣與我身高相近,但他卻頗喜将頭靠在我的頸窩上,我側頭看着他腦袋上的發旋,當初因為何靜而空缺的心髒在和沈修臣相處的過程中一點一點填滿了起來,我笑道:“不會後悔。”
“容川……”
“嗯?”
“我會一直珍惜你的,你想要什麽我也會努力幫你争取的,即使你最終選擇離開,山長水遠,我也會找到你。”
我雙手捧起他的臉,長時間的跋涉讓他看起來有些憔悴,又或是黑暗讓一直以來壓抑在心底的焦躁不安暴露了出來。這是我引以為傲的戀人,他既驕傲又乖張,但只會在我在的地方收起獠牙,露出我才能看到的,脆弱的臉。
我用指腹輕輕觸碰着眼前的人的嘴唇,他的嘴唇不似女人般柔軟,有着男人獨有的堅韌感,此刻這個有着極強攻擊性的男人卻以弱者的姿态看着我,我使力,在他的唇上壓下了一處凹陷:“你不是找到了我了嗎?”
此話一出,有着一兩秒地安靜,然後沈修臣像是失去理智地野獸一般,胡亂摟住了我的脖頸,兇猛地啃咬了起來。
之後的事情在沈修臣的帶領下變得極為混亂,兩個人在玄關處瘋狂交[和諧]歡,沒有多餘的交談,喘息聲、水聲、撞擊聲混合在狹小的玄關裏。
最後俱是筋疲力盡,我撫摸着躺在腿上的腦袋:“審核方面你一個人頂着,會有很大壓力的。”
“我會撐住的,”沈修臣保持着原本的姿勢看着我,眼神既堅定又柔軟:“畢竟我是你的後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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