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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想象相差無異,謝子凱開始給插手采購辦審核。他在遼城多年的沉澱不是鬧着玩的,雖然在家沈修臣還是一副笑嘻嘻的無事模樣,但是他的辦公室卻是一天比一天不平靜了,我原本有心想幫他分擔一些,然而偏偏趕上了省裏的領導下來檢查,董家村上訪鬧事。這一切發生得如此正好,恐怕不是巧合,而是謝子凱早有準備。
“容大少啊,你這是好幾十億的生意,适合的開發商不是那麽好找的,要是連資格預審都沒過,再多的計劃都白扯。再等等吧,我争取年後把人給你找好。”面對我的催促,程宏宇是這麽回複的。
如果袁家沒有揭竿而起,處境還不至于如此艱難,但是現在左右搖擺的勢力變多,可完全依靠的只剩寥寥幾家。程家沒有站隊,但是程宏宇與我關系好是有目共睹的,為了不過多的暴露底牌,只能打出拜托程宏宇以個人名義幫我了。
沈修臣坐在沙發上氣呼呼地削蘋果,動作又狠又快,仿佛遭殃的不是蘋果,而是遠在十萬八千裏的京城的程宏宇。
“我也可以解決的,你為什麽不讓我幫忙。”他賭氣扔了蘋果,張開雙臂,一幅“你不抱我我就吃醋到底”的無厘頭架勢。
我失笑,将被他扔進水果籃的蘋果拿了出來,從紅白交界處重新開始他未完成的工作:“別鬧,現在是什麽形式你又不是不清楚。”
沈修臣索性像樹袋熊一樣抱着我的胳膊不松手:“就是因為清楚我才生氣。”
果皮一點點變長,沈修臣沒有再說話,直到果皮全都脫落下來,他小聲道:“在這種關頭,能幫助你的人卻不是我,我才生氣。”
我用水果刀切了一塊,遞給了他,沈修臣一口把果肉咬掉,憤憤地嚼着。
我摸摸他的頭:“怎麽會,一直陪在我身邊的是你啊。”
不過,确實這些天被謝子凱步步緊逼,我們都有點過于緊繃了,恰逢兩個人下午都空閑,又快到年三十的日子了,便提議一起出去買年貨。
離年還有十幾天,街道紛紛沾染了節日的氣息,喜氣洋洋的紅色從路燈邊上的燈籠渲染開來,連帶着穿着厚實羽絨服的人們都輕快了起來,男人牽着女人的,大人牽着孩子的,獨身一人帶着即将回家的期盼的,一年将終的喜悅在此刻展露無遺。
我對這種熱鬧的場合不太熟悉,之前的年貨都是讓司機挑最好的買幾樣,左右家裏那些人也不會缺這點吃的。
相比來較沈修臣就老練了許多,輕車熟路地帶着我在人流裏穿梭。感覺有點奇妙,無論怎麽想都無法把眼前這個左手拎着三個袋子右臂挂着四個袋子的沈修臣和之前那個玩世不恭的公子哥聯系在一起。
沈修臣正在糾結到底是買哪個禮盒,感覺到我的視線,疑惑地擡起頭“怎麽了?”然後将兩個禮盒都提了起來:“你覺得哪個好?”
一個是符合新年氣氛的大紅色,另一個是穩重一些的暗紅色。我随手指了一個。沈修臣提高了東西仔細端量了一番,放下了另一個禮盒,和店家說“要這個”。
來買年貨的人有點多,頗有幾分摩肩擦踵的意味,沈修臣把手上的袋子卸下來兩個,排隊結賬。旁邊有拽着年輕女子的手哭着要買糖的小孩子在哇哇大哭,稍遠一點又有佝偻着腰的老頭拄着拐杖詢問售貨員幹果多少錢一斤,新婚夫婦在為過年去誰家而喋喋不休。
店家手腳麻利地找錢、裝袋,我伸手準備把東西接過來,結果沈修臣再一次半路截胡,我望着空空的雙手,有點無奈。
這種場景在這下午的時間裏出現了無數次了,他要麽是趁我反映過來之前迅速拿走,要麽笑嘻嘻地打哈哈“拿東西的氣力我還是有的”,俨然把我歸入了需要重點保護的國寶之流。
我拿他沒有辦法,只得順着他的意思跟着他走。
等我們把東西購置得差不多了,與地平線交接地方已經泛起了淺紅,天空變成了将暗未暗的藍色。
我坐在街邊的秋千上等沈修臣倒車出來。
深冬的遼城與記憶中的別無二致,白氣從口鼻處飄了出來,秋千吱嘎吱嘎響着,順着鐵鏈有寒氣滲入到手掌中。過了一會兒,有明晃晃的亮光闖進視野。
沈修臣穩穩地把輝騰停靠在路邊,然後下來幫我拿東西,他身高腿長,我坐在秋千上,他擋住了大半的光亮。
他被我望得有點不自在,小麥色的皮膚上染了一層薄紅:“發生什麽了嗎?”
我把東西收拾了下,給他讓出一個坐的地方,沈修臣貼着我坐下,秋千由于上來了一個人,有點微蕩,我笑道:“就是覺得……你莫名地居家。”
沈修臣哈氣搓手,随意地說:“演習了很久,當然熟練了啊。”
“嗯?”
“為你做飯也好,同居也好,甚至是早上為你挑選什麽顏色的領帶,”沈修臣溫柔地看着前方:“沒和你在一起前,我全都在心裏演練無數次。”
他的聲音有些低啞,讓人想到來自十二月窗邊熱氣騰騰的咖啡,有着讓人溫暖起來的魔力:“我媽還沒有離開的時候,我經常跟着她一起置辦這些,因為想着等你回來就可以一起去了。再大一些,我就按着你買年貨的單子買。”
他側着頭看着我,路燈把他的眼睛映得斑斑點點,像是有星星藏匿其中:“你買什麽我就買什麽,我們拿着相同的東西,走過相似的路,就像是戀人一起采購的一樣。”
我環顧四周,進入傍晚的天黑得極快,周圍平坦,沒有适合藏匿偷拍的地腳,街上的人們各忙各的,誰都沒有空閑的時間關心我們,抑或是這些統統都是編織出來的理由,我只不過突然想親吻他,就此時此刻,在這個透露着寒意的秋千上。我攬過他:“我不喜歡你那句話裏的‘像是’二字。”
世人各有喧嚣,喜歡的人就在身側,于是一切剛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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