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隐鳴
幾天之後,懷寧城終日軍心動蕩,人心惶惶。汗拔隐趁機而上,直破燕峽,逼到懷寧城外。
就在這即将破城之時,一道聖旨姍姍來遲,莊生輕飄飄的落在地上,左手背在身後,右手那一卷黃燦燦的聖旨。
前來宣旨的華公公從轎子裏下來,一路的奔波後,面色有些發白,他看着身旁穿着一身纖塵不染的白衣的莊生,覺得真是,人比人得甩,貨比貨得扔。
華公公抖着手将聖旨打開,看着地上跪着的人,心裏默默的想,他們聽完後會不會暈過去,哎呦,又有好戲看了,可以皇上不在這裏……可惜可惜!
聖旨既出,萬民俯首。
只聽那公公扯着小細嗓子說,奉天承運,皇帝诏曰,今陳恪将軍戰死沙場,也算有始有終,朕特此下旨,為陳将軍舉行三天葬禮,即刻舉行!
袁守祿覺得自己肯定是耳朵有毛病,或者是腦子出了什麽問題,他悄悄轉頭看了一下袁鳴的表情,發現他也是一臉震驚,他突然就覺得好受了,震驚的理所當然,于是他擡手接旨,朗聲道,臣,接旨!
正午時,袁守祿招待華公公坐上座了之後,一邊給華公公盛了一碗湯,一邊不經意的問道,公公可否告知在下,皇上這聖意………
華公公笑到,袁太守不必多想,照做就是,畢竟陳将軍和皇上關系匪淺,此事也是應當。
袁守祿見他這避而不談的态度,也不指望能從他這裏問出些什麽來了,于是陪着他吃完了這頓飯。
袁守祿送走華公公後,就匆匆回了自己家。進書房的時候四處看了看,再把門合上。
他走到一面牆旁,伸手将其中一面牆推了進去,那面牆随着他動作的落下,就緩緩顯出一個只容一人通過的小口,依次亮起的燭火照亮了一條看不見尾的小道。
袁守祿毫不猶豫的走了進去,随即,牆面自動閉合。一雙眼睛從房頂的縫隙看到了全部。
洞中的光全靠着牆上的壁火支撐着,偶爾不知從哪吹來一陣微小風,那點火苗子總會左右晃動下,
袁守祿看着洞中燈火下時明時暗的臉,心中惴惴不安,無論見過他多少次,這種如芒在背的感覺總是揮之不去。
袁守祿從自己寬大的袖子裏一番摸索,随即雙手向那人呈上一卷紅色的東西,說,汗拔将軍,這是最近的東西,你看……
汗拔隐緩緩擡手接過,一雙修長的手異常蒼白,骨節突出的手指輕輕捏住其中一角,再慢慢将那一卷東西拉開來,看到裏面蠕動的蠱蟲之後,眉眼都舒展開,蒼白的指尖劃過那些蠱蟲,聲音卻是出奇的好聽,猶如清水拍擊石壁。
他說,不知道這蠱用在陳恪身上怎麽樣……但是他死了,真是可惜……
袁守祿心中戚戚然,等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的開口說,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他說完擡頭看了一眼燈火中的人,複又低下頭,嘴唇動了動,緊緊抿着。
汗拔隐将蠱蟲收起來,漫不經心的玩弄着自己手上的一根湖水綠的帶子,頭也不擡的說,就照着你們皇上的旨意辦……另外,最近留意一下胡沉……
袁守祿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抖着聲音答應了。
洞中燭火隐隐綽綽,連帶着那張蒼白俊逸的臉都看着有些不真實。
湖水綠的帶子在半空中晃動着,落在地上的影子搖擺不定。
就在懷寧城內亂七八糟的時候,陳恪和趙均剛剛饒過前方陣地,到達汗拔王城。
也許是習俗不同,汗拔王城四處都是平平的房頂,窗戶小小的,唯一不同的是客棧,全部都是木質結構,雕欄玉砌,閣樓上帷幔被風吹的揚起又落下複又揚起。
趙均走在陳恪旁邊,看着眼前這有些不一樣的客棧,小聲的說,這個客棧怎麽這麽……
陳恪低頭看着他,眼含笑意,怎麽了?
趙均看着他,義正言辭,有點像妓院……
陳恪其實是很想憋住的,但是他沒做到,就站在客棧門前笑的不行。
從他和趙均這幾天相處下來,兩個人就是純粹的臭味相投。
有一次他倆一起在一片密林裏面走,好久都沒能繞出去。兩人都轉的疲了,這時趙均提議說,要不我們生個火,把敵人引過來,我們不就可以找到路了嗎?
陳恪覺得可行,就分頭四處去找柴火去了。
等到趙均好不容易生起火,他已經快要被煙嗆死了,于是他叫陳恪,将軍将軍,你過來燒一下火好不好?
陳恪愣了下,指了指自己,你說我?
趙均理所當然的點頭,對啊!
陳恪被他哽了一下,伸手接過趙均手上的空竹管,猶猶豫豫的走向了那個剛剛有點火苗的還冒着濃濃的青煙的火堆。
他握着手中的東西,說,那什麽,怎麽用這玩意兒?!
趙均一邊連連咳嗽,一邊斷斷續續的說,就,就吹一下就好……
陳恪拿着那醜不拉幾的竹管,實在是無法下口。
最後他看着趙均實在是一個廢了的勞動力,他皺着眉頭猶豫着湊了過去。
“呼”,一陣青煙從管口倒着冒了出來,他完全沒有防備,深深吸入肺腑。
“咳咳咳……”
趙均看着他,原本還咳的要死不活的,一下子就笑到無法自拔。
陳恪走過去,拿着竹管朝着趙均就抽過去,邊咳邊說,笑什麽笑!你自己不也是!
趙均還是笑,伸出手朝着陳恪臉上去。陳恪身體後仰,問他,你幹嘛?!
趙均停了咳,說,不是,将軍,你臉上有髒東西!
陳恪猶豫着,把臉湊過去。趙均伸出手,輕輕擦了一下他的嘴角。
陳恪以為這件事到此結束,沒想到擦完之後,趙均看着他又開始狂笑。
陳恪臉黑了,有拿着竹管朝着趙均打過去,你又笑什麽笑?!
趙均指了指旁邊的水窪,笑的直不起腰。
陳恪走了過去,借着水窪,看了看自己的臉,原本已經黑了的臉又黑了幾分。
他走到趙均身邊,冷冷笑着,黑着張臉把趙均提起來,說,這就是你擦的臉!
趙均繼續哈哈笑,完全無視陳恪的臉。
陳恪把他放下,揉了揉自己的手,冷笑着說,趙均!
趙均覺得有點危險,默默往後退,吞了吞口水,尬笑幾聲,那什麽……冷靜啊将軍!
陳恪提着棍子就朝他掄過去。
樹影婆娑,朦朦胧胧。
作者有話要說:
就這樣了,陳恪和趙均的感情是一點一點慢慢相處來的,今天有點短,不要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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