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紅塵
抹完藥之後,趙均把陳恪的衣服微微掀起來,讓他穿上,同時保證藥膏不會沾在衣服上。
陳恪慢條斯理的系好衣帶,眼角餘光突然看到他之前放在桌旁椅子上的東西。
他拿起放在椅子上的東西,轉身遞給趙均。
趙均放回藥膏後,一回首就見陳恪拿着一條藏青色的發帶遞給他。他沒接,擡頭疑惑的看着他。
陳恪看着他的眼神,掩飾性的咳了下,說,我看你總是用一個白色發帶也不太好……
趙均看他的眼神又怪異了幾分,陳恪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又解釋道,我的意思是,那什麽,就是白色吧,很多人會誤解的……
陳恪平生第一次覺得詞窮。
趙均看着陳恪,看了一會兒之後,突然笑出聲,接過陳恪手上的發帶,說,你直接說給我不就好了,解釋那麽多幹嘛?
陳恪突然就覺得臉上有些挂不住,輕輕推了趙均一把,說,快去睡覺,你們這個年紀要多睡一點……他似乎又覺得這樣說不夠又說服力,于是他又接了一句,會長不高……
趙均的心情本來仍是有些郁郁的,被陳恪這突然來的詞窮弄的莫名好了很多,所以他順從的走到床邊,又問陳恪,将軍,你不睡嗎?
陳恪搖頭,說,你先睡,我等會兒再說。
趙均也知他有事,脫了外衣之後,就默默躺下睡了。
一夜下來,恍若隔世。
天上人間,溜走多年。
第二天趙均起床的時候,陳恪趴在桌子上已經睡着了,也許是手臂壓的有點久,他的眉輕輕皺起。
趙均看着陳恪,慢慢出了神。
窗外半池春水,盈盈春色。
陳恪醒來的時候,就看見趙均趴在他旁邊,早已睡着,而他一動,背上蓋着的外衣就落了下去。
趙均的頭發散着,把他的臉遮了個幹淨,身上的衣袍松松散散的穿着,幾節指尖從黑發中漏出來,在這一團黑中反倒有些別樣的好看。
陳恪輕手輕腳的站起來,結果因為坐的太久,腿完全沒有力氣,他剛一站起,又瞬間坐了下去。
他的嘴角微不可查的抽搐了下,等到腿不麻之後,站起來,走到趙均身後,把手上的外衣披在趙均身上。然後,他就草草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衫,也不管頭發還散着,就這麽打開門走了出去。
趙均等到門合上之後,慢慢睜開眼睛,眼裏是一抹淡淡的興奮。
他怎麽能讓陳恪知道他就這樣趴在他旁邊,看了他一早上。
趙均又這樣一動不動的趴了會兒,等到陳恪再次推門回來,他被吓得抖了一下,心裏一片驚疑不定。
陳恪看到他趴在桌子上抖了一下,覺得趙均應該也是因為坐久了血脈不暢起不來才繼續犯懶趴在那。
趙均聽着陳恪一步步走過來,走到他身後,掀起還在他身上的衣服,說,醒了嗎?醒了起來吃飯,別趴着了,等下帶你去看戲。
趙均悶悶的嗯了一聲,蹭起來,心裏說不清楚是種什麽感受。
那種希望陳恪明白他其實是看了他一早上而不是睡着了的願望落空了的感覺,真的有點不好受。
陳恪看着趙均臉上一閃而過的失落,有些迷惑,想了想又覺得可能是沒睡醒的緣故,于是他也沒有說什麽,只是朝着趙均招招手,讓他過來洗漱。
趙均擡頭看他,陳恪整個人融化在晨光中,身上萬古不變的灰白色衣袍被染上暖黃色的光,一頭青絲披散下來,末尾剛剛及腰。窗外一支梧桐伸進窗來,綠油油的,陳恪一只手放在翠綠中,指骨分明。眼尾微微上挑,眼中滿是笑意的看着他。
他擡手揉了揉眼睛,掩去眼中不自主流露出來的情緒,擡步向陳恪走去,緩緩沒入晨光中。
不緊不慢的在陳恪的注視下洗漱完的趙均,臉有些微微發燙,他問,怎麽了嗎?
陳恪撇撇嘴,搖搖頭,又皺皺眉,做完這一系列表情之後,又啧的一聲,轉身走向了梳妝鏡。
趙均在他身後不明所以,陳恪散開的發拂過他的手背,癢癢的。
陳恪拿起桌上放着的木簪,本來想像往常一樣,绾一個髻,就這麽解決了。結果他的手一擡起來,瞬間就疼的放下了。
趙均見了這情形,默默的走過去,站在他背後,看着鏡子裏的陳恪,說,将軍,我來吧……你手受傷了,害怕傷口裂開……
趙均心下忐忑,撇開眼不去看他,轉而把視線落在面前這青絲上。
他等了一會兒,才聽到陳恪說,行吧。說完後,就這麽坐着不動了,一副由着他的模樣。
趙均暗中呼出一口氣,伸手撩起陳恪的長發,動作娴熟的绾了起來。
陳恪看到趙均的動作停了,他就把自己手中的木簪遞給他。
趙均一接過來,就覺得這木簪不一樣,隐隐約約的有一股暗香,細細聞卻聞不出來,只是偶爾不經意之間流露出來,沁人心脾。
他看着這個簪子,尾端刻着一支将開未開的桃花,別有一番,嗯,風情味。
陳恪看着趙均的視線靜止在簪子上,也沒覺得有什麽,由着他去看,反正他又不慌。
趙均看了一會兒,就翻了下手腕,利落的把簪子插|進陳恪的發中。
陳恪看他收拾好了,自己讓開讓趙均梳頭發。趙均也沒含糊,坐下去之後,用梳子理順了頭發,然後一把梳成一個高高的馬尾,用發帶綁了,就這麽算完了。
藏青色的發帶隐匿在黑色的發中,煞是好看。
下樓的時候,陳恪走在趙均旁邊,二人并肩下樓。走了一半,陳恪突然對趙均說,以後別叫我将軍了。
趙均一愣,轉頭看他,也不說話,放在身側的手卻慢慢握緊了。
陳恪看着他緊張的樣子,突然笑了,說,你緊張什麽?我的意思是,你不要叫我将軍,叫我,陳慎苛,可好?
趙均又是一愣,茫然的看他。
陳恪擡手揉了揉趙均的腦袋,說,這樣容易被發現,我們現在在王城,發現了,容易死無葬身之地!
趙均點點頭,跟着他下去了。
就這麽不緊不慢的在王城晃蕩了幾天,趙均是覺得陳恪什麽都沒有做過,每天就和他一起在街上閑逛,有些時候自己提醒他,他還要反過來說,我們應該放松自己,你覺得呢?不要每天把自己搞的那麽累……
所以趙均最後自暴自棄,天天玩的樂不思蜀,東湊西竄,遠遠的把陳恪忘在身後。
陳恪被他落在後面,也沒什麽感覺,只是偶爾分神看趙均,總是高高的馬尾飛揚着,發帶飄在空中,印着明晃晃的太陽。
晚上,陳恪現在桌前記錄東西的時候,偶爾會聽見熟睡的趙均說夢話,嘴裏傻兮兮的嘟哝着,将軍,将軍……陳慎苛。
陳恪在一旁止不住笑意,溢了滿眼,走到床邊,幫他把被子重新蓋好,再順手揉一揉他的發頂。
幾日之後,趙均就跟着陳恪一起回去了,走之前,在桌上留下一張字條,上面陳恪洋洋灑灑的寫着,謝謝,但願再無後會之期。
趙均在一旁看的有些懵,不過也沒問,陳恪也沒說,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
陳恪身上的傷從開始就沒有好過,即使他後來注意了些許,但因為每天強大的運動量,傷口總是不見好,反而還在惡化,趙均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卻什麽忙都幫不上。心中空落落的,一陣又一陣的無力感總是蔓延着。
趙均二人回到懷寧的時候,所謂陳恪的“喪”事都已經辦完了,整個城裏陰雨籠罩,人心惶惶,許多人陸陸續續的遷出了城,奔赴另一個不熟悉的地方,或者了結餘生,或者光耀門楣。
他們想,或許最後,還能魂歸故裏吧……
懷寧的局勢比他們二人在路上預想的要好很多,雖然是四面楚歌的局勢,到不知為何,汗拔隐只是圍住懷寧,并不打算攻城,大有一耗到底的感覺。就見每日的叫嚣都曉得漫不經心。
趙均帶着陳恪一路摸進懷寧城,本想着悄無聲息的進去,結果不知道是誰“咔”的踩斷了一支樹枝,他們就被護國軍發現了。
趙均本來還挺心虛,轉頭就見陳恪玉樹臨風的現在他身邊,端的是一副鎮定自若。
發現他們的士兵可能是因為驚喜來的太大,讓他有些招架不住,他猶猶豫豫的看了他倆半天,視線在他倆身上來來回回好多遍。
陳恪以為自家手下不可能那麽蠢,本來還想由着他消化一下,但等了許久都還是只看見那士兵在探頭探腦的看他,瞬間他就不樂意了,出聲道,看夠了沒?
那士兵也沒打怵,嘻嘻笑,說,夠了夠了。
二人的對話完全沒有該有的将軍和下屬的樣子。
趙均還在等着他倆接下去會說些什麽,又會怎樣毫無形象的侃大山,結果他就見那士兵說完以後,“撲通”一聲單膝跪下,頭看着地面,右手握住自己的劍,平舉與頭前,左手蓋在右手上,端端正正的叫了一聲,将軍。
陳恪滿意的“嗯”一聲,擡腳就繞過他走了。
趙均忙不疊的跟上去。
趙均跟在陳恪身後,一路走一路有人與陳恪親切的打招呼,打完招呼之後,再端端正正的行禮,絲毫沒有久未見,甚至看見陳恪也不驚訝的表情。
仿若平常。
不對,平常連禮都不會行。
趙均想,這可真是很神奇的一支軍隊……
他與陳恪走到帥帳內,就見林正等人站起來,再圍了過來。
林正一走近,便毫不見外的錘了陳恪一記,捶的陳恪一聲悶哼。
胡沉立馬變了臉色,拉了旁邊的駱歧澤,讓他過去看看。
駱歧澤走近一看陳恪,旋即把陳恪的手擡起來,搭脈,慢慢的他的眉頭越皺越深,而後開口,多久了?
陳恪讪讪開口,也沒,多久……
駱歧澤冷笑,是嗎?
陳恪想用哈哈哈掩飾過去,結果駱歧澤不為所動,扳着一張臉,冷冷的說,多久了?
陳恪嘆氣,從我出去那天,到今天。
駱歧澤有種想當場打他的沖動。
陳恪看出來了,于是他選擇轉移話題,說,我懷疑王城全是傀儡。
駱歧澤蹦跶到一半的心突然滅了下去,問出了現在所有人的問題,什麽意思?
陳恪拉着站在他身後有些肢體僵硬的趙均,走向裏間,邊走邊說,他們所有人都有蠱蟲,且都是位于後頸處……你們記不記得有次我們去西南,他們那邊有種傀儡術?
胡沉适時接口,你的意思是,他們如法炮制……那這樣的話,汗拔王城豈非一座死城?
陳恪點頭,繼而就專門向趙均解釋,我們說的那個,叫生死蠱,先把人殺死,再用蠱蟲置于體內,依次控制他人行動,但屍身可保不腐。
趙均聽完後,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其餘人面面相觑。
陳恪突然想起什麽似的,拉過趙均,指着在座的人,一個個介紹道,餘将淋,擅長易容術,天下就沒有她見過還易不出的容……反正她是這樣說的。莊生,善輕功,水上漂不是問題。梁松,善僞裝,就是暗衛,我認識他的時候,在他身上可栽過不少跟頭。駱歧澤,善醫術,救過我不少次。故談,擅長毒與蠱,聽過紫檀沒有,就是他的傑作。林正和胡沉就不用介紹了。張周同,擅長使暗器,最擅長針。劉本墨,擅長機巧,認識他我也吃過不少虧。
最後,他拉過趙均,手搭在他身上,說,趙均,剛認識,不是好友……勝似好友。
一團人還是沒有動作,陳恪冷冷的看了他們一眼,轉身去幹自己的事了,留下一群人大眼瞪小眼。
等到有人準備開始動作對趙均幹嘛,陳恪突然出聲,說,別想打他主意啊。
衆人停下了伸向趙均那張臉的手,一個個故作深沉的朝着陳恪走過去。
趙均站在原地想,我終于知道他平時接觸些什麽人了……真的是……魚龍混雜……
他吐了吐舌頭,跟着衆人身後,朝着陳恪走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我今天也想要沖一沖日萬這個偉大的夢想,後來,哈哈哈哈哈……
這個呢,陳恪的親兵隊相當于全部出場了,不用記他們,反正後面出來的多了,也就記住了,無所謂。
今天碼字的時候突然想,我這個副本是不是寫的有點拖沓,想了想,又覺得好像還有點快,我………
反正現在陳恪和趙均的感情冒頭了,我無所畏懼。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