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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想看出個中端倪。這不是一件小事,塔毀蓮碎,福斷寺會,百姓必生慌恐,寶珠若再有失,則定會引發戰端。.
西秦帝目光一利,掃了一眼地上的兩個兒子,一個沉着不慌,一個眼神深渺,又瞟了一眼滿目狼藉的福池,沉聲道:
“這事,朕自會查個清楚。但現在,誰都不得踏進福池半步……天盤和寶珠是否安好,放盡池水就可知曉……來人,放盡池水……”
****
半個時辰後,池水漸幹,露出以白玉砌成的池底,衆人只看到滿池碎片,哪還見那閃閃發光的寶珠?
有人卻在不曾掩埋到的池底看到了一行刻的工工整整的秦字:
“篡位奪權,人神共怨。壇毀蓮碎,江山移位。”
誰都知道當今皇上之所以能坐了這張龍椅,全是其先祖篡位而來,拓跋躍并不是秦室皇族的嫡脈傳人,讀到這行字的人吓的跪在那裏直哆嗦。
而後,又有人在池底發現了異樣:“蓮座底下有暗門!”
四座玉蓮花,只有代表玄武的那座沒有炸成粉碎,固定在池底的柱子斜傾,柱身已斷裂,露出的那一截柱身可以明顯的看到柱子裏面是空心的。
順着尚豎在池底的蓮柱,皇帝令人照着地面四四方方的墊底玉石挖開,赫然看到蓮座底下有一個暗道……
幾個精武的侍衛順着暗道下去,發現了盜竊之人似乎遇上了麻煩沒有及時離開,立即遣人回來報禀,其他人追逐而去,一場空前的搜捕開始,所啓用的人馬,大半部分都是帝駕前的心腹。
晉王、梁王受命搜查福廟以南的福林,毓王、常王受命搜查福廟以北,東路由東方軻和左相負責細查,九無擎和十無殇及國師侯璬三人在西街查看……道上行人,一律需要搜身方可放行歸去,一時鬧的是人心慌慌……
****
金淩靜靜的跟在九無擎的身後,一前一後,坐于馬上,帶着人有條不紊的查着。
偌大的西福街上,人聲噪動,都不知發生了什麽事,剛剛他往高處冷聲通告了皇命:“衆個父老鄉親,兄弟姐妹,今福寺內失竊,有竊賊潛于人群,為穩我社稷之安寧,需要一一查看,請自覺配合……查完之後,可自行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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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百姓時,他不端架子,聲音雖冷,但很和氣——聽說,早年時候,九無擎相當得民心,只是這五年,他性情大變,令所有人見而生畏。
就金淩看來,九無擎極懂心理術,這一番言辭落下,輕易就安撫了躁動的民心。
西街之上,一切謹然有序。
金淩默默的看着,心下好奇了,這個九無擎到底懷捏着怎樣的神機妙算将一切掌于手心當中,這五年表面上的軟禁,又能成就了他怎樣的野心?
“篤篤篤……”
有座騎趕了上來,是一個來自東方滄國的中年男子,名叫侯璬,此人個子不高,長臉,短須,利目,高鼻,一副儒生的模樣,攔了去路,說:“九公子,我們如此查探,見效甚微啊……”
“那依國師之意,該怎個查法?”
九無擎淡淡的反問。
侯璬皮笑肉不笑,不答反道:“若無內賊,宵小之輩如何能成事?”
話意含沙射影。
九無擎權當沒聽明白,靜靜的接道:“照國師的意思是說您已知道誰是內賊了?”
侯璬笑笑,騎着馬繞着九無擎直打轉:“這番晉王和常王一起惹了嫌疑,獲了罪,今日之事若不了,請問得利的是誰?”
九無擎道:“無擎不管外事多年,不清楚如今誰在做那漁翁……侯國師,如今皇上盛怒,我等食君之祿,擔君之憂,少在這裏說一些無關緊要的話,多多辦事,才是為臣之道……無擎很忙,就不相陪了,告辭……”
勒着馬缰,身姿傲然的離開,即便這侯璬是帝駕跟前的紅人,九無擎依舊有着他固有的姿态。
侯璬冷冷的站在原地,沒有再攔,可那意思已經很明顯,他認定今日之事與九無擎脫不了關系!
****
金淩什麽話也沒有說,只是跟着,這麽多年見過形形色色的人,獨獨這個九無擎最難讓人看透。
從繁華的街市轉上樹蔭沉沉的小道,身後跟着一隊侍衛,如此漫無目的搜索的确意義不大,但據報竊賊已被刺傷,大規模的搜索,總還有希望。
不知行了多久,前方出現一行火把,走近一看,不是冤家不聚頭,來的是拓跋弘。
****
一東一西,皆坐于馬上,皆傲挺着腰背,沒有月色,但侍衛們手中的火把足可照亮兩人之間的劍拔弩張。
金淩淡定的看着這兩個男人的氣勢較量。
一個神情淡漠,一個是完全沒有表情。
一個是當今“權臣”,一個是失意的“罪臣”,他們之間怎麽就成了死敵——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是什麽原因導致了這樣一種對峙?
她表示疑惑!
梁王驅馬走了過來,看到兩人冷冷的對視,笑着打圓場道:“無擎,你那邊可有什麽發現?”
“暫無!”
九無擎答的省淨。
“我們逮到了一個,可惜服毒自盡了……一個逃跑了……估計就在附近,跑不了多遠……”
話未說完,有快馬來報:“報……東林附近,有看到逃遁的刺客……”
“走!”
晉王一聽,馬頭一轉,往東林而去,金淩看到那馬脖子上似有什麽東西閃了一下,大概速度過快,猛的被橫出來的枝條一刮,落了地。
“九哥……要不要過去看一下!”
十無殇低聲問。
“自然要去。”
九無擎淡淡的把字眼咬的意味深長,一甩馬鞭,跟了過去。
東林——金淩憑着過目不忘的記憶,腦海立即現出了香鳳閣地形室那一片插滿紅旗的地域,其中有一個叫“東林”的地方——九無擎着實厲害,他編織的網,正一步步将獵物收羅其中,而他,還要親眼看到獵物毀滅在自己面前才甘心。.
金淩不得不佩服這個男人,到底是怎樣的運籌帷幄,才奠定了今日一帆風順的達到目的?
夜風冷嗖嗖的,而她的身上卻是血肉噴張的。
在龍蒼,想到弄到一點火藥是件難事,想要從萬裏之外的滄國引進火藥,更是一件難如登天的事,他卻要在那麽多的地方埋設炸藥,欲将敵手置于死地——
于是問題來了——他哪來這些多火藥?哪來這麽些資本?哪來這麽多死士心腹來為他效命?
迷!
九無擎完全是一個迷!
一個可怕的迷!
馬蹄揚起,才行了兩步,金淩眼尖的看到了地上有什麽亮燦燦的東西在火把底下發光。不知出于怎樣一種心态,她鬼使神差的勒住了馬蹄,跳下馬,将那玩意撿到了手上。
借着随行侍衛那被風吹的狂蹿的的火把光亮,她看那是一枚被磨的油光發亮的馬哨子,圓圓的哨柄上,一面刻着“小淩子”三字,另一面呢,刻着“小八”兩字,字跡有點生硬,并不漂亮,但她知道這五個字,是自己一筆一劃親手刻上去的……
這個馬哨子是她的,也是“他”的……
遙遠的記憶,那模糊的記憶,那幾乎已經遺忘的少年,憂郁、世故、蒼桑的青澀臉孔,如潮汐漸退,慢慢浮現的石子,有棱有角的深刻起來……
“小八?”
她嘴裏不由自主的念出兩字,幾乎是本能的……
她本能的在反問自己:拓跋弘怎麽有小八的馬哨子?
待續!
章節目錄 風起雲湧——祈福驚變2
金淩怔忡在原地,前面去而折回的九無擎趕着烏黑發亮的駿馬來到了她身側,面具泛着冷凜的銀光,她昂頭看着,看不到他眼底的神色,逆光。
“撿什麽?”
他冰冷的問。
這個時候,他居然還能發現她沒有跟上,真不知道這是幸還是不幸。
金淩站了起來,将馬哨子藏到了懷裏,跨上馬背,走近兩步,看到的還是自己可以想像到的深不可測——
“沒什麽!”
她淡淡的答着。
眼前一只手,伸了過來。
不可否定,他的手,很漂亮,一根根手指極為修長,骨節均稱,顏色是瓷白色的,這是一種不健康的像征。雖看不到他的臉色,可他的手上膚色,足表明這是一個短命鬼。
“拿來……”
這世上,能讓她在意的東西并不多。
金淩沉默了幾下,終還是心不甘情不願的将馬哨子掏出來交到他手上。
九無擎捏着這個涼涼的東西湊到眼前,看到了上面的字,腦子裏突然迸出了很多年前她曾說過的一句話:“熙哥哥……有沒有救小八?”
當年來龍蒼,這邊地面上很亂,他和母親兩人曾幾度和淩子及東子伯伯失散。
第一次失散時,淩子沒有照顧好自己,救下她時,她渾身發黑,再次中了烈毒——也是她命不該絕,那番九死一生,最後卻因禍得福,反而解掉了她體內某種奇毒。
這是母親将她救醒後,她看到自己安全了,蹭在他懷裏問的第一句話。
當時,他曾抱着她低問:“誰是小八?”
她想了想,用極虛弱的聲音回答:“小淩子的救命恩人!”
“這東西,哪來的?”
小淩子,小八,這字形,很別扭,可他認得。
所有的龍蒼語言,曾經他與她一起學習,只是他比較認真,學的很快,她呢,仗着大家的寵愛,身子又不好,習的丢三落四,後來,他能熟練的看懂龍蒼文,她只認得幾個,寫的更是蹩腳……
她的字,是他親手教的,起初寫的就是這樣難登大雅之堂,如此雕刻出來的字體,自然不可能好看。
金淩原想說,這不關你的事,想了想,改了口:“拓跋弘馬上掉下來的……”
九無擎眼皮跳了一下——
拓跋弘曾在蓬城做質子,而他和小淩子第一次失散也在蓬城:事情不會這麽巧吧!
****
還未到東林,就聽得一陣尖銳的暴炸聲響了起來……
砰砰砰……
濃煙大起,火光沖天……
遠遠的就能看到那團火燒亮了整個東方,幾乎能和剛剛盛會上的奇光媲美,只是祈福之光是祥和的,而這沖天的火光意味着有無數兒郎,将被炸成碎末,燒成焦碳……
“楊度,帶領一隊人馬過去看看……對方有火藥,一切小心……”
一直跟在他們身後的是楊度,是禦林軍裏的副統領,此人是西秦帝的心腹。
楊度,三四十來歲,身着銀色甲衣,一身威風凜凜,望着那熊熊而起的大火,應了一聲:“是!”
百名徒步而行的士卒緊随于後,迅速奔赴東林。
“無殇,你也帶一列人過去,自側面包抄過去,煙很濃,火藥威力很大,切記別逞強……”
九無擎淡淡提醒,別人聽不出什麽味道來,但是金淩覺得這話應該反過來理解——他們身後跟的全都是皇帝的人,全死了才好——嗯,就這個意思,他打算借機将這些人全部送進閻羅殿,就不知到時,他要如何自圓其說。
身子止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玩權術的人啊,似乎總能将人命視為草芥,生與死,好像僅僅只是一場游戲——其實,不能怪他,想要在帝家生存,就得心狠手辣——帝王謀,臣子策,為權,為命,都有各自的出發點。
“我們也過去,前邊有個高坡,我們去那裏先探探底!”
身後還是一張陌生的臉孔,名叫陳昆,乃是禦前一等侍衛——是的,西秦帝懷有猜忌,派了楊度和陳昆一起相随,擺明了是在監視。
九無擎的城府也夠深,完全沒有一點做賊心虛的神色,這一場老狐貍鬥小狐貍的戲碼,真真是爾虞我詐……
****
高坡上。
九無擎選的這個高度,真是不錯,可以一目了然的看清一切:蒼茫的夜色中,密聳聳的梧桐林裏那刺目的火光,無情的吞肆着一切,爆炸聲依舊在驚天動地的響着,慘叫聲如隐隐約約的傳來,聽得金淩那是
怎樣一個心驚肉跳——
人啊……
活生生的人啊,多少父母含莘茹苦的養成的昂揚之軀,就這樣在一場權位人的暗戰中死去。
黑珑馬上的男子,背脊骨挺直如松,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
金淩靜靜的思量。
隔了十來步,陳昆帶着十幾個侍衛守着,伸長着脖子在看,東羅和南城侍立在他們的前方,面色都是凝重的——不到最後,沒有人知道誰才是最後的贏家。
“報……爺,不好了,七殿下聽說晉王在那邊遇伏,以為爺也去了那邊,撇下我們往那邊跑了過去……”
來報的是西閻,臉色極度慌亂。
如石雕般沉寂多時的九無擎豁然回過頭,頓時厲聲而喝:“誰讓你把七殿下往這裏危險的地方帶過來的!”
在離開福寺前,他把西閻和北城留在那裏,為的是什麽,他們兩人心裏最最清楚了。
西閻面色臘白的撲通跪倒于地,因為急于奔行,身子猶是驚喘的,急吸了一口氣後,才道:“七殿下聽得這邊有爆炸,心下就急,就請示了皇上說要來看看,皇上同意了,我們根本就不能攔……”
九無擎頓時沉默。
金淩則在嘆:
好一只老狐貍!
西秦帝這是在拿拓跋曦作賭,賭的是什麽拓跋弘的命——
拓跋弘的存在,或者會威脅到拓跋曦,但是,他的結局必須由他這個帝王來決定,又或者說,這個帝王對于拓跋弘多多少少是有點欣賞,畢竟是自己的兒子,畢竟是如此的出衆,如果沒有第七子,想來他最最中意的兒子應是拓跋弘。
金淩無法猜想外頭的人是如何去回禀的,但是,從西秦帝同意拓跋曦來一探究竟這件事來說,他對于九無擎的懷疑是相當重的。
如果這種懷疑是有根據的,這件事完結這後,等待九無擎是會是死路一條,如果這僅僅是揣測,今後他的日子一樣難熬,除非他另設有奇兵為自己解困,否則,他依舊會舉步為艱。
“立即過去攔住他!陳昆,你也去,他真是不要命,竟敢往這裏闖……”
冰冷的聲音自面具下迸出一句話,沉而重,隐隐雜糅着難以名狀的怒。
七殿下與皇帝意味着什麽,外頭的人不清楚,陳昆自是最明白不過——那是未來的帝王,如果他能活到成年的話。
西閻領命而去,陳昆緊随其後,如風如電疾掣而去。
****
九無擎轉身看向金淩,一張小臉都是肅然之色,這樣的場面太過血腥,太危險,真的不該帶她在身側,但是他不敢将她擺在太遠的地方。
“你守在這裏,我去把小七帶回來……”
“我也去!”
“不準!”
他轉身要離開,語氣沒有商量的餘地。
金淩倔強的跟了過去,幾步後,看四周除了東羅和南城,再并無外人,終于忍不住叫起來:“九無擎,已經死了這麽多人……為了權利,你就這麽賤踏他們的性命?每個人都父母生養的……”
她在控訴他的慘無人道。
九無擎頓住了身子,轉過了頭,黑暗裏,看不到她是何表情。
“弱肉強食,這是自然法則,更何況……”
開了口,才發現自己實在沒必要答這話,這不像九無擎的作風,于是硬生生打住轉開了頭,說:“我何必跟你解釋,在江湖上混了那麽多年,能把所有人騙的團團轉的你,若連這點道理都不懂,就太虧了你的名聲……”
金淩自然是懂的,自古王權路就是這樣走出來的,每一個新皇的登基,都會有無數白骨相伴,國家的統一,更是如此。
很多事情,沒得選擇。
但是,九無擎依舊令她覺得可怕。
“東羅,南城,看着她,別讓她亂走,我一會兒就回來……駕……”
九無擎丢下一句話,驅趕着黑珑駒跟了過去。
金淩想追上去,東羅和南城趕着馬圍住了她,他們兩人一進還真不知道要如可稱呼這個女人,彼此對望了一眼。
“還是在這裏等等吧,那邊危險……你過去,爺會分心……”
高坡上長着一些光禿禿的樹,火把都已遠去,四周顯得有些暗,黑沉沉的,看不清彼比的的輪廓。
這個時候,金淩真想有一把火把,看清楚東羅在說這句話時是什麽表情。
南城也不由自主瞟了東羅一眼。
“讓開——我若要去……誰也攔不住……”
她從來不會委屈自己的,心一橫,什麽事都幹得出來,馬缰一扯,就靈活的突了圍。
東羅臉色一白,連忙拉着馬兒再攔,這位還真是不馴的厲害。
“哎呀,我的姑奶奶,你就行行好吧,你這般跑去,會亂了爺的陣腳……”
“亂陣腳?”
金淩越是啄磨,越覺得好笑,思量了一番,才懶懶道:“他有什麽陣腳好亂,橫豎我是他手上的一個棋子罷了,若真不小心被炸飛,不是還替他省了事……閃開去……”
最近一句是利叱,笑容盡收後,是令人悚然生畏的威利,即便夜色濃濃辯不分明那人的眉眸,卻還是能被她無形中散發出來的氣勢所震攝——
東羅不得不驚嘆,這女子,是不簡單。
其實也是,一個讓爺寵在心頭的人,必是有她非凡之處的——他們的爺,是何等不凡的人物,那眼門兒,都長到頭頂上了。
“不……不閃……”
東羅結巴的叫了一聲,又堅定不移的補上一句:“你是爺的人,就得聽爺的!”
“滾!”
跟她提這個,她就怒,怒到咬牙切齒,恨不能将眼前兩個人挫骨揚灰——她不是一個會記恨的人,但是這番,她真是惡到眼前這兩個人了,若不是他們,她亞個兒就不會發生那樣的情況:“信不信現在我就把你們給廢了!”
“就算把我們廢了,也不能去……喂……”
“放心,我不逃……回頭會回你們公子府……也不會壞你們公子的好事,但是,我想做什麽,你們管不着……”
已經懶的再騎馬,使出輕功,就從高坡上閃了下去,速度快的讓他們根本就趕不上。
南城倒吸一口冷氣:“這……這女人,怎麽就這麽不安份?”
東羅也頭疼啊,想到她那微妙的身份,不由喃喃了一句:“她若安份,就不會出現在我們公子府了……”
“什麽……”
“沒什麽……快追,弄丢了,我們吃不了兜着走!”
****
沒來由的在擔心拓跋曦。
這個才初次見面的少年,因為長了一張和燕熙神似的臉孔,而令她牽挂!
心裏還有另外一份擔心——
拓跋弘會不會真的就此丢了性命?
一個馬哨子,也許說明不了什麽問題……可她知道拓跋弘曾在蓬城做過人質的事,而那馬哨子,原就是小八的,是她撿了占為已有才認得了這個人,曾經還因為這個馬哨子,差點就和他打架……除了小八,誰會留着那樣一件不起眼的物件?
砰砰砰的爆炸聲猶在時不時的響起,金淩心急如焚,不斷的想着:九無擎到底在那邊埋了多少火藥,怎麽就炸個不停?
****
不知奔了多久,才到了東林。
沒有正面進入,金淩斜插而進,便有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沖進鼻子。
到處是火,到處是殘肢斷臂,到處是血,松軟的地面已經被人血浸透,踩在上面,黏乎乎的。
目光所及,人已經不人,就像肉鋪裏的肉。所不同的是,肉鋪裏出現的是肉,是一小塊一小塊挂着,豬頭,豬肝,豬腸,豬蹄子,豬排,分的那麽清楚,可任君随意挑選購買,買了回去,往鍋裏那麽一煮,便是一頓美味。
林子裏也有這麽多的肉,可是當一個人生生看到這種場面時,想到的不會是人間美味——心髒處會不由自主的緊縮,很想吐。
死了好多人!
也許用積屍如山來形容有點誇張,但炸死的人不在少數,且看那些衣着,有些是禦林軍,有些則是虎營裏頗有身份的軍官——拓跋弘現在就掌管着虎營,以維護祈福大會期間的治安,還有一些是黑衣人,死的也很慘烈,許是埋伏在這裏的刺客!
“你胡鬧夠了沒有!這個地方,是你随意能亂闖的嗎?”
一聲喝斥,挾來一道勁風,九無擎急怒交加的飛身過來,将這個想往裏面去一探究竟的女人緊緊的抱住。
很奇怪,她聽到了一絲緊張,一個薄荷味兒的胸膛嗑疼了她的鼻梁,然後,整個身子本能的生了抗拒,真想将他推開。
另有一個戲谑的聲音響了起來:“啧啧啧,真是沒想到啊,九公子原來好男女通吃啊……聽報自己的侍兒跑了進來,竟會如此緊張……”
除了龍奕,還能有誰有這樣的調調,邪裏邪氣,帶着濃濃的惡損。
待續!
章節目錄 風起雲湧——祈福驚變3
九無擎不理會,低下頭,将那張面具臉逼到她眼前,聲線一貫的冰冷:“馬上給我離開這林子……”
此時此刻,金淩也顧不上和他計較态度問題,反過去抓住想拉她往外而去的他:“找到了沒有?我說的是七殿下……”
滿口的擔憂,毫不掩飾的自嘴裏散開來——
她與拓跋曦素不相識,實在不該這樣的情緒,太過反常。
九無擎并沒有發現她的異樣,頭也不回一下,拎着她避着腳下的屍肉和血水,謹慎的辨着路,低低的道:
“我在找……你管着你自己就好,別給我添亂!”
這地方滿地埋着雷,差有不慎,一旦踩上,這輩子,就算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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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淩的嗓音,扮作小金子時,吃過變音丹,是暗啞的,此刻,已恢複了原本的清亮嬌脆,好聽的很,這麽一響起,龍奕笑的揶揄的臉孔赫然大變,身形一閃,立即截去了道路,待對上那一雙能在火光裏隐約泛出紫光的美瞳時,他不由得失聲叫出來:
“琬兒,怎麽是你……”
面具下的九無擎不由皺起了眉,淩子有個小字叫:琬瑛,琬和瑛皆有美玉之意,淩子出生時腕上佩玉,所以,有時候,家裏人也會叫她:琬琬。當年到龍蒼,她曾化名為金琬。
可是這個名字,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梧桐樹上全是火,天幹地躁,太容易着火,濃濃的煙味兒薰的人難受,那是人血被蒸發的味兒,炙烤而來的腥味兒,讓人覺得作嘔。
金淩想推開九無擎,可這厮的勁兒真不是一般的大。
其實,她知道自己不該闖進來的,按捺不住,她想第一時間見到拓跋曦完好。
“小淩子怎敢給你添亂,小淩子是你的侍從,你到哪小淩子就到哪,這是作為侍從的本份,不是嗎?這世上,哪有主子涉險,侍從躲在邊上看熱鬧的……你,放開我,拉拉扯扯做什麽?”
不喜歡他的碰觸,那冰冷的手指,捏住她命脈的感覺,讓她讨厭。
當然,她也沒有理睬龍奕,甚至不敢多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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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無擎,放開她!”
龍奕已經确定眼前的正是琬兒,是那個讓他擔憂了一整天的鬼丫頭。
他沉下臉,三兩步飛奔如風追了過去,想把她搶過來。
将她重新送進公子府,真是情非得已,按他的心思,他自是不願再讓她進去的,但是這個小女子,生性是如此的怪,完全不肯依靠別人,硬是要只身闖虎穴,真不明白這世上怎麽就有這麽犟的女人。
昨兒夜裏,他的眼皮影是一個勁兒直跳,偏生被皇帝請進宮去夜什麽宴,出宮已近子夜。
曾撇開龍卉和龍蕊,去過公子府,卻發現公子府戒備森嚴不同往常,往紅妝樓探了一圈,才知道東方若歆被點名服侍,那丫頭陪去侍候了。本還想去那個所謂的溫柔閣瞅瞅,心裏總想着要看她一眼才安心,不想啊,龍卉偷偷跟在身後也闖了進來,他見那個女人纏的厲害,沒多想一轉身就跑沒了蹤跡。
今天他起的晚,近中午時又往公子府探見,得報說:九公子昨夜蠱發,差點走火入魔。
白日裏的公子府的,防比往常森嚴了何止百倍,他若大搖大擺的跑進去,必會引來九無擎的猜忌。龍奕不想壞了琬兒的的事,便暫時忍下了往紅妝樓再走一遭的念頭。
後來又聽得屬下來報說:公子府昨夜差點又出人命,服侍九無擎的床姬從樓上摔下來,跌斷了骨頭……有一個侍奴代替她的主子侍了一夜……那侍奴也不知使了什麽媚術,竟令九公子另眼相看,今兒個納她作了小妾……
龍奕聽着只是一笑,随意說了一句:“原來九無擎也好這一口啊……啧啧啧……”
這一刻,看到九無擎無所顧忌的抱着這個眼熟的“侍兒”,他的心,怎麽越跳越急……越跳越亂……
一記龍拳掃過去,那絕對是虎虎生威,霸氣十足的……
九無擎老早就料定他會出手,帶着金淩一閃,一陣拳風拂來,強勁的的讓人感受到了高手的力量。避是避開了,可這人就像是要來和人拼命一般,拳頭落下來是如此的綿密。
他不得由空出一只手掌接了一招,無奈手上的小妞太讓人不省心,趁他勁兒一松,如泥鳅一般,滋溜一下逃開了。
龍奕見她脫困,立刻撤回掌風欺近,低聲叫了一聲:“琬兒……”
林間的火光映在龍奕滿是關切的臉孔上,這是一張能讓人生出無限遐想的臉,也是一張能叫她生痛的臉——燕熙哥哥的臉呵,可惜他不是那個人,她也無顏面對這張臉。
她咬了咬唇,吸了一口氣,
濃烈的血腥味,薰的她自心窩窩裏難受起來。
這一天一夜,她經歷了太多事,幾乎要崩潰。
她不敢面對他,看到他,她就有像小時候那般窩進那人懷裏痛痛快快的哭一場的念頭,她不敢和他說話,咬着牙瞪着九無擎:
“不要再磨蹭,再不去救人,晚了就是屍骨……晉王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也許你正中下懷,可要是七殿下出個意外你還能這麽鎮定嗎?”
不知他和拓跋曦到底生着怎樣的交情,但這句話總歸是有用的。
九無擎撚着手指間的滑膩,轉頭,要說話,還是想勸她離開,金淩一早就猜到他想說什麽,寒着臉又冒出一句:“我一定要進去……你攔不住……”
他終于閉了嘴,心下明白,她這是為拓跋曦急上了,心,莫名抖了一下,為這個丫頭不屈不撓的執迷不悔心酸了一把——
這是他的小淩子啊,為了一個神似自己的人在和自己拼命,他卻不能認她……
“不攔你,但不準随意亂闖!”
他只能妥協,因為一時的心疼,也因為他着實擔心曦兒!
輕輕一聲似有若無的嘆,那麽隐約難辯,金淩并沒有聽進心裏。
龍奕聽的是真真的,不由得眯眼望了他一眼,冰冷的面具底下,藏着怎樣的心思,剛剛那緊張一抱,透露了一些完全不應該屬于他的異樣情緒。
東羅和南城也跟了進來,身後緊跟的還有陳昆以及二三十個侍衛,一行人往東林深處而去。
****
東林,位于福寺的東南方面,這位置連綿着幾個小丘,遍植山木,地理環境很偏僻,人煙罕至,天樞他們選在這裏密集的安置了“地雷”,是得了九無擎特別吩咐的,主要是不想傷及無辜。
“地雷”和“手雷”這兩個名詞,是“爹爹”教他認得的。
“爹爹”說過,那是屬于他們那個世界的軍備武器,威力極大,若能制成,攻城拔寨,無往不利。
九華帝曾問她要如何制,她說這個東西她沒有研究過,不知如何制。不過,“爹爹”過世後,他曾在她的手劄上看到過這樣一段話:
“不離曾問地雷何制?吾難盡其詳,近來忽思及曾經網上所搜,憶有如此一番記載:炸炮制以生鐵鑄,空腹,放藥杵實,入小竹筒,穿火線于內,外用長線穿火槽,擇寇必由之路,連連數十埋入坑中,藥槽通接鋼輪,土掩,使賊不知,踏動發機,震起,鐵塊如飛,火焰沖天。此段文字出自《火龍經》,其中所指炸炮,便是地雷的最初模形。可惜,吾近來身子漸沉,産期待近,再不可興師動衆對此加以研究,今心血來潮,以文為記,他朝若有空暇,必要細細研究……”
來龍蒼這麽多年,上得戰場,常常是真刀真槍的幹,皆因龍蒼沒有火藥。
六年前,滄商帶了幾包自制的火藥來開山取石,火藥一詞開始興起。
這五年裏,他以商人晏之之名買下了鍄京城後一座人煙絕跡的郢山,重兵而守,就是為了研究“地雷”,五年時間,終有小成,但看這沿途的伏屍,便可知這殺傷力是何等的厲害了。
一行人走了一段路,滿身是血的十無殇帶了一行數人狂奔了出來,臉孔極度難看的直叫:
“九哥,七殿下扶着晉王進了桉樹林後的亂石窟……那地方有埋伏,根本就沒辦法進……似乎有很多刺客埋伏在那裏……都是暗箭,楊度帶人強行進去,當場一箭穿胸,不知道還能不能活……另有好幾個侍衛受了傷……”
待續!
今天休息,晨出去玩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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