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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了知已,曾與她說及舊年傷心事——如此這般,她才知道娘親用性命換來的弟弟當真被他帶來了龍蒼,所幸,鳳烈并沒有虧待金搏,甚至還細心照看了他一年多,拉着他的手,教他學會了走路。
也正是那一年的春年,金搏被鳳烈的靠山麗貴妃的政敵擄了去,就此生不見人,死不見骨。
金淩原本是想尋他報仇的,幾經查證之後,知道他所言非虛,也知他曾多方尋找金搏,始終不得下落這才作罷,可見他良善之心未泯。她心裏是幾經掙紮,在最合适下手的那一晚,她沒有一劍刺進他的心窩,末了只得選擇就此離開,這半年以來,再沒有去過東荻——即便知道鳳烈一直在尋“青城”。
和十幾年前比起來,現在的他,無疑是意氣分發的,可是,他怎能會跑到龍蒼來的呢?
關于這事,他一直不肯吐出半字兒,後來她也沒有再多問。
小的時候,金淩倒是很喜歡讓這個大哥哥抱的,但自人母親因他而亡故以後,對于鳳烈,她懷的只是恨,等來了龍蒼,再度結識了這個人以後,知道他也在糾痛當年母親的死,她便沒了恨,也沒了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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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駕到……”
宦官拉長的聲音響了起來,四周喧嘩之聲嘎然而止,所有人紛紛起身,西秦國的臣子紛紛下跪相迎,連九無擎也不例外——各國使臣皆恭身相迎,行的是使節之禮。
整個福池邊,“萬歲”之聲山呼而起,宏亮了整個微帶冷意的夜空。
西秦帝一身明黃的龍袍,在一幹內侍的簇擁之下,自張揚喜慶的地毯那邊而來,昂胸闊步接受着朝臣的大禮,待一步步坐上了正南方的龍椅之上後,方喚了一聲:“平身,各自坐下吧!”
層層跪伏的臣子謝恩而起,各自落座。帝座之下是親王,以長幼為秩排布着,九無擎以義子身份被安排在拓跋弘對面,兩人之間就僅僅只隔了一丈餘之矩。
拓跋弘淡淡瞟了九無擎,九無擎目不斜視,兩個人都是聲色內荏的主,就不知道誰更勝一籌。
金淩一直沉寂的侍立在邊上,有看到拓跋弘的目光再度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下,好像在好奇她是怎樣一個來歷——身為敵對頭,他們彼此清楚着對方身邊養着什麽人,至少放在明處的人,他們都是認得的,今日突然冒出她這麽一張陌生的臉,拓跋弘心下必是疑惑的。
其實金淩也在納悶,九無擎為什麽要帶她祈福大會。
她沒有理會拓跋弘,而是小心的往龍椅那邊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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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秦帝坐在帝位上,問着司儀官時辰可到了沒有,司儀官正在回答。
這些對話,金淩聽的不甚仔細,她的注意力被帝座身邊空着一個鳳位所吸引——這樣大的盛典,皇帝沒有帶任何嫔妃看禮。相傳這位帝王專寵九貴妃,五年來不近女色的傳聞似乎果有其事。
看到這樣一個空位,突然間,她想到了父親,自母親離世,父親的身側永遠是空的。每番大宴,父親總會留着那樣一個位置給自己最最深愛的妻子。父親的宮是空的,父親的心,塞滿了天下百姓……她常常引有這樣一個父親而感到驕傲,也常為父親寂寞了這麽一輩子而感到心痛……
正思量,有內侍拉長着尖尖的嗓音報禀了起來:“啓禀皇上,七殿下到……”
“傳他上來!”
金淩微微一喜,她本就想見一見這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七皇子,今日倒是适逢其會。目光不自覺的往外面張望起來,不經意的掃過拓跋弘時,見他眉心微蹙,似乎很意外……
須臾後,一個十來歲的少年攜着兩個武侍英姿飒飒的轉道紅毯之上,身着銀白勾四爪龍紋的禮服,束腰,未結發,随意以銀帶束發,發及肩,迎風而動,臉如凝脂明玉,眸清亮如泉水,眉似初試之寶劍,唇色丹色含笑,面色生紅,洋溢着一股健康而昂然的神韻……
睇了這第一眸,金淩就驚呆,呼吸也陡然一窒,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那一刻,她恍惚間感覺時間好像陡然倒流了十三年,這裏也并非是西秦國的地盤,眼神一晃,眼前浮現的是自家的宴客大殿:她來的早,便早早落了座,他來的遲,就那樣帶了貼身的護衛笑晏澹澹的自殿外而來……
“曦兒拜見父皇!路上貪玩,稍稍堵了一下,父皇莫怪!”
十二歲時的小燕熙?
金淩張了張嘴,驚直了眼,目光楞楞的看着自己思念了十幾年的人兒,在自己面前一晃站定,撩起袍子往帝駕跟前跪了下去,語氣輕快,就像尋常父子之間的家常話。
這聲音,不是燕熙的聲音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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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目錄 風起雲湧——祈福大會3
這聲音,不是燕熙的聲音
燕熙的聲音溫潤而帶磁質,就如同他陽光似的笑容一般,自九天之上懶懶撒落下來,便可深深暖到心底,渾身經經脈脈都會不由自主的舒展開來。
耳邊剛剛聽到的這個聲音則顯得清朗而嘹亮,就像草原上的哨子,在藍天白雲底下那般一吹,能毫無阻力的直透心扉,震撼魂魄——
這兩種聲音是截然不同的,但是,他們迸射出的昂揚向上的氣息是一樣的,聽着,會令人打心眼裏歡喜,讓人想親近。
拓跋曦就跪在距九無擎兩步之遙的地方,這位置幾乎和九無擎處于同一條線上。
金淩就站在九無擎的右上手,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拓跋曦的正面,而整個大會上又布滿了六角宮燈,如盛開的蓮花一般,一只只懸于會場上空,發出明亮的光華,将整個會場照的亮如白晝。
她目光直直的盯着拓跋曦看了又看,很快又覺得不像了!
燕熙是尖尖的臉孔,屬瓜子臉型,眼珠子既溫厚又狡黠,既和氣又犀利:在長者面前,他謙恭有禮,在同齡人面前,他叫人敬畏,在她面前,他時而狡猾如狐貍,時而又像通曉世事的小大人,訓起人來有板有眼,而玩鬧起來呢,也會很瘋很瘋——她最最喜歡他帶着自己一起玩了……
而眼前的這個少年,臉孔是圓溜溜的,扯起唇線笑起來的時候,跟她一樣,會露出兩個小小的酒窩……流轉的光華映射下,似有美酒在裏面晃動,極蠱人心。
所以,他不是燕熙!
眉太過鋒利,眸太過耀眼,額太過寬闊,腮太過豐滿,笑容太過亮彩……
燕熙是一個見過世面、懂得把握分寸的侯門驕子,跪在地上的這個少年,則渾身上下不染煙塵,太過幹淨,就像一顆自天上落下來的寶珠,不識凡塵的污濁。
對,他不是燕熙!
細細的端詳,就能發現他們有很多不同,但他們兩個長的真是好相像——就像是一脈相承的親兄弟,在輪廓上彼此傳承着來自父親或母親身上所共有的特質。
他自然不可能是燕熙!
金淩回過了神,時隔将近十三年,歲月如刀,必已将他臉上的青澀年華敲落,怎麽可能還是當年十一二歲時的模樣——
如果,還活着的話,他應是風度翩然的俊公子,就像龍奕那樣風華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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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龍域使臣主座上的龍奕也是第一次看到拓跋曦,在他昂胸邁過他們那邊時,他随意的一眸,便看傻了眼——
那一刻,他好似看到了小了一圈的自己:璨然而笑的俊模樣,明透而純淨,眩目的神韻是如此的漂亮。
“姐,看到沒有……這七殿下生的真是好看,粉雕玉琢似的,和奕哥哥有得一拼哦……咦,我怎麽覺得他和奕哥哥有點像?”
“不像——奕哥哥是瓜子臉,這七殿下的臉圓圓的……笑起來就更不像了——奕哥哥笑的時候就像藏了一肚子壞水,而七殿下的笑容,比我們龍山上的寒冰還要清亮呢……不過,倒有幾分神似……”
龍蕊看到拓跋曦時,微微有點驚奇,急切的繞過龍奕,湊到了姐姐龍卉身側,擁着她與她極為訝異的說話,龍卉又定睛細看了一番,也低聲輕啧一聲。
不錯,龍奕承認,這個拓跋曦的确招人眼球,幹淨的就不像是凡物。
然而皇室從來就是無硝煙的戰場,再良善的性子也會在永無休止的戰争中耗盡自己的純良天性。為了保命,很多時候要狠下心去取舍,取了眼前必須保有的,就得舍下更多良心道義之類的東西,從而漸漸學會如何去虛與委蛇,如何耍心機,如此一步步的去經營自己的地位以及權勢——
如此幹淨的拓跋曦根本就不适合王權——西秦帝拓跋躍卻極為的看重他,是因為愛烏及烏,還是他真有那份讓人看不到的本事……
有點費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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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鳳烈眯着眼瞅了又瞅,雙手環抱,穩穩的坐在那裏,神色是寂寂無波——有些事,他知道的不太多,想要知道更多,就需要去盤根摸底——當年,金淩來過龍蒼,當年,燕熙和玲珑死在了龍蒼,這是他得到的報禀,可,事情真的是這樣的嗎?
也許有人在背後故弄了玄虛也不一定!
銳利的目光,自拓跋曦進來就落到了他身上:他走一步,他的視線就跟一步,直到他跪倒在那裏。
盯着跪在紅色地毯上的拓跋曦,審視着那跪在那裏的姿态,真像燕熙,幾乎令他以為那是燕熙的轉世。
可是,不對……
不管有沒有轉世之說,他就是覺得拓跋曦不會是燕熙——輪廓或許有些像,但是氣質并不一樣。
鳳烈忽然想到了深鎖未央宮的九貴妃,那個深得皇帝專寵的女子,應該是一個非同一般的角色吧——
神思一轉,才想收回眼神,不經意的就瞧見對面九無擎身後那一雙灼灼發亮的眼睛:帶着難以言語的不敢置信,幾乎想沖出去将地上的人拎起來從頭到腳細細的檢查一番,從而去确定某個推論。
鳳烈怔了一下,感覺到了某種熟悉的東西,素來沉定的他,猛的坐正,心狂跳:
是青城——
不對,那是金淩!
可她,怎麽會在公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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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吧!你啊,難得放你出來,就盡顧着玩……到邊上坐着去吧!”
傲龍盤騰,祥雲朵朵的帝座上,西秦帝拓跋躍端坐着,搖搖頭,沒有半句責怪。
當今聖上是苛厲的,對任何臣子都苛刻,很少在人前流露出作為父親的慈愛——僅這麽一句話,就讓人感覺到帝王待這七皇子是異于常人的——那語氣,是父親的語氣,而非君王……
“是!”
拓跋曦含着笑站起來,舉止從容而優雅,從頭到晚,表現的相當完美。
随即,他轉身時對坐在座位上的衆皇兄行了一禮,梁王、毓王、常王、晉王與他搭了幾句話,他笑而對答,進退有據,獨懷王陰陽怪氣的損了一句:
“難得難得……今天個這麽熱鬧,七皇弟這麽嬌貴,就不怕出來吹壞了身子……”
這些年,拓跋曦極少出席宴會,常居永壽宮,不問時事政事,除了皇帝,除了公子府的公子,他不見外人,幾乎過着與事隔絕的清閑日子,偶爾才會在家宴上露露臉,通常情況下,都有諸位公子相陪。
雖說五年前公子府因起亂而失勢,雖然皇帝削了九公子的權,但這并不能防礙皇帝對于這三位公子的信任,至少在拓跋曦身上,他極為放心他們不會加害與他——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
拓跋曦丹色的唇優美的一揚,勾出的笑容,比仲夏正午的陽光還要耀眼,那般一眨眼,晶透的光華直轉,說:“六皇兄這是哪的話,身子養好了,自然就能看熱鬧……小七又不是泥捏的娃娃,一摔就破……”
似駁非駁,似損非損,把拓跋桓堵的是那個啞口無言。
拓跋曦又看向拓跋弘,露齒而笑說:“四皇兄,哪天有空,一起去賽馬好不好?小七已經學會騎馬了……再不會像以前那般不經吓,好端端就會從馬上滾下來。您聽呢,幾年前那番事兒,讓六皇兄一直惦着,至今還在笑話我,也不想想當年我只是一個什麽也不懂的小娃娃而已,盡揪着我的糗事不放……”
這話分明是意有所指的。
拓跋弘目光瞟了一眼緊緊閉上嘴巴的六弟,心下明白這個七弟雖是和他在說話,卻分明是在警告拓跋桓——別以為他不知道那番是誰吓驚了馬,害他被馬甩落差點丢了小命,他沒有去告狀,不代表他就什麽都不知道。
這個看似純淨的小七弟,挂着這世間最明亮的笑容,純淨的臉孔是如此的招人喜歡,可他的心思呢,漸漸的在高深莫測起來——九無擎果然是指導有方啊,這孩子現在說話就這麽讓人心驚膽顫,等将來,他長大成人,翅膀硬了,又有父皇做他的靠山,西秦國內,誰還能與他争鋒?
如今,他的弱點在于年紀太小,還沒有形成自己的勢力,所以,才有了晉王和常王平分秋色的情況出現。
雖然,拓跋弘也喜歡這個笑起如陽光般明燦燦的少年,可他的存在,與他而言,是一個致命的威脅。
“好,有空一起去,你可以叫上你九哥和十哥,咱一起去玩玩……很久沒動了……也很久沒有和你九哥切磋了,無擎你以為呢……”
他淡淡的接了一句,把問題引到了九無擎身上——他們從沒有正面交過鋒。
“以後再說。我身子不好,這事定不了準數……”
九無擎冷淡的應着,把話題就此掐斷。
拓跋弘面色一深。
拓跋曦自不在意,展開一抹明耀的笑容,轉身走到了九無擎跟前,小聲喚了一聲:“九哥,十哥……我坐你們這邊!”
“嗯……子鵬,讓人搬張椅子過來!”
九無擎看着這張酷似自己兒時的臉孔,不用回頭看,便料知小淩子必已露出了驚訝之色——
十二歲時的燕熙和十二歲的拓跋曦,在一母同胞的情況下,神情相似,那本就不是一件稀奇的事……但真正見過九無擎本來面目的人沒有幾個——當年,他潛進鍄京城,是易過容的,後來,臉孔被燒傷,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長的是什麽模樣了,何況是別人……
但是金淩不一樣,朝夕相處了那麽多年,她對他的長相必是記憶深刻的,現在看到這麽一張神似的臉,難免會驚怪。
說來,也是他失策——這些年,皇上很少讓拓跋曦以七皇子的身份出來應酬這種大合場,總是将他保護的極好……如果事先知道今日拓跋曦會來,他一定不會把金淩帶來,這種驚人的相似一定會引發她的好奇,也許她會就此窮追不舍的查下去。
他的心,突然有點七上八下。
很快,內侍很快在九無擎身側布了一張檀木朱漆椅,拓跋曦坐下去,白玉瓷似的小臉上泛着一層層的紅暈,歡喜和九無擎說着話:
“九哥,剛剛我小小逛了一下夜市,今天福街上可真是熱鬧……東福街那邊,整條街上,有猜燈迷的,有耍雜技的,還有做泥人的,最是熱鬧了。我剛剛捏了兩個小人,一個你一個十哥,很像的,進來時交待給蕭蕭了,待會兒給你看……哦,對了,我還救了一個小乞兒……”
他的臉上是極為滿足的神情,說的卻是一些尋常小事。
“嗯,以後出來玩,記得多帶幾個人在身邊!”
九無擎淡淡的應了幾句,兩個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說着,關系極為的親呢……
金淩眯着眼看着,急促的心跳緩緩的平靜下去,無數疑惑在心頭如汛中的潮水,汩汩的翻卷着,那對誘人的酒窩在眼前忽深忽淺的跳着,“燕熙的臉孔”,那麽近,可他不是……金淩覺得自己的太陽穴在突突突的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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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時是為吉時,時候一到,司儀官來叩請皇帝行祈福大典,高高坐于帝座上的西秦帝點頭,司儀官轉身,聲音清郎高亮的拉長起來:
“吉時已到,祈福正式開始,請出天盤!”
遠處的內侍将司儀官的話接了過去,重複了一遍,一個接一個,三遍罷止,有铿铿的鼓聲,如雷般響了三下,驚天動地,将所有喧嚣壓入塵埃,夜色一下沉寂如水,無人再敢吱聲來擾了這莊嚴的盛會。
鼓止,萬籁俱寂,一個年輕的內侍,捧着一只朱色的托盤急步來到帝王跟前,俯伏于地。
托盤上盛着一只圓形盤鳳繞龍的玉盤,發着燦爛奪目的奇光,那光華比高懸于頭的千盞宮燈還要明亮,盤上琢镂着四個圓孔,絲絲縷縷的雲氣自孔槽內往外飄溢出來,神奇的萦繞着玉盤久久不散,就像是九天之上的仙氣一般。
遠處的人只能看到內侍懷抱奇光而來,周身有“仙氣”纏繞,會讓人以為那是九天之上而來的仙人……不曾見過這種盛況的皆驚奇的瞪直了眼,都在心頭認定:這絕非凡物。
秦帝肅然走了玉階,雙手捧起了天盤,神情是恭敬的。
“請皇帝陛下送天盤歸天位!”
西秦帝走下臺來,一步一步,徐徐而行,不疾而不慢,彰顯着一個帝王渾然天成的威儀。
至福池,池面有入池墊腳柱,西秦帝踮腳跨去,來到天壇邊,将手上這一團光華終年不滅的天盤納入通往天壇頂端的玉托上,而後按動壇壁上的機關,天盤徐徐上揚,萬丈光芒就如不滅的太陽,無比清亮眩目的照亮了整個鍄京城。
這絕非虛話,天壇高八丈,高高矗起,遠在寺外的百姓都能看得到這道金光在冉冉而起,原本冷冽的夜風,就像被烈火薰過一般,變的絲絲柔軟,融融之間透着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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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淩看得發呆,西秦國竟有如此寶物?
其灼灼之光可與日月争輝?
但凡寶石珠光,皆無這樣強大的力量,其華可耀一城,可暖千萬人的膚發——
龍蒼古典有載,這天盤乃是天降神物,難道果真如此?
正這時,司儀官嘹亮的聲音再度拉長起來:“有請四珠坐蓮蕊、洗濁塵,歸盤入位……秦國由九公子奉珠坐蓮,荻國由鳳王爺奉珠坐蓮,龍域有龍少主奉珠坐蓮,雲國有雲太子奉珠坐蓮……”
奉珠坐蓮,雖說只是一道程序,但是能擔當此任者,身份必然尊貴,在某種意義上而言,那個人代表的是一個國家。
在祈福沒有開始之前,沒有人知道西秦皇帝禦定了誰去擔當這個重任。
有人猜測會是晉王,有人覺得應該是梁王,在看到七皇子來到之後,更多的人認定此事非拓跋曦莫屬。沒有人猜到,皇帝竟然選了一個與皇族沒有半分關系的九無擎委以此任。
金淩微微有點驚訝,看到對座的拓跋弘面色沉了又沉,坐于他身側的懷王拓跋桓則露出了不服之色,而常王更是對九無擎流露出了愠怒之色。
十無殇也是微露驚奇之色,自然是沒有料想到。
九無擎呢,平靜一如尋常,自輪椅上站了起來,先謝過已歸龍座的皇帝這份恩典,而後,自西秦帝手上接過掀開錦蓋後射七彩光華的寶珠——
這寶珠,名喚“青龍”珠,是用千年前自天上掉下的奇石打磨而成,荻、雲及龍域各有一珠,分別取名為“玄武”珠、“朱雀”珠及“白虎”珠,珠壁明透,珠內懸浮着與珠名相同的奇獸,就像琥珀一樣。
金淩靜靜的立在原地,看着九無擎、鳳烈、墨景天和龍奕從各自的位置上走向福池,四個人,手捧寶珠,四道閃亮的奇光将他們籠罩其中。
場上寂寂無聲,四人不緊不慢,幾乎同一時間抵達各自蓮座前,但聽得司儀官高聲叫道:“珠歸蓮心,福佑子民……神獸護盤,祥瑞萬代……”
一番揚揚灑灑的叩天祈福詞落下後,四顆璀璨的寶珠滾入蓮心,沒于池水之下,四人退出福池。
也正是這一刻,夜空之上,萬星點點之間,東西南北四位,有奇異星光,萬裏穿梭而來,于瞬間注入四朵蓮心,而後,華光疊彩自蓮心而出,折射于長空,天上星象豁然而變:東有青龍來回盤翔,西有白虎咆哮不止,南有朱雀歡舞長鳴,北有玄武威風凜凜……
眨眼後,四方星象幻作四道光束,于夜空中纏而繞之,繞而逐之,逐而纏之,就像是四個久別重逢的孩童,頑劣的追逐戲嬉,末了,四散而開,線條婉轉的貫入壇頂的天盤。
原本就光華四射的天盤,陡然暴出四道強而刺目的異彩,直沖蒼穹深處,平靜的夜空就像被炸翻了一般,扭轉出一道神奇的旋渦。一圈又一圈,形成一個深而不見底的黑洞。那黑洞越卷越急,越急便越深,将整個天壇籠罩其中,黑壓壓的逼了下來,似能把萬物吞噬進去。
時有大風卷地而起,也不知是誰的絹帕沒有捏穩,随風吹了去,卷進黑洞後,一下消失不見……
也幾乎在同一時間,黑洞縮小,有華光自其中迸射而出,天地豁然而亮,一如白晝,将整個大地照亮……
然後,華光漸失,逐漸黯下,只見一層一層華彩自天盤上空散開,幾乎所有人都可以看到,夜空之上,忽現一金龍一彩鳳,互相逐鹿着一顆七彩明珠。那明珠有皓皓之華,冷而亮,漸漸将龍鳳之争壓下,而後有千萬銀白之光撒落……
金淩看的呆若木雞——不為這層出不窮的異象,而是她在這清凜的銀光中看到了有一個傾國傾城的少女盤于蓮座之上:紫衣滟滟,長發輕舞,美眸帶笑,溫柔的睇着這紅塵凡世,一副正在傾聽世道百聞的模樣——
她細辯那容貌,分明就是自己已故十幾年的母親:秦紫珞。
待續!
有讀者曾問過天盤有什麽用,燕熙為什麽要得到它——現在晨可以挑明的告訴你們,它的作用就是:送紫珞的魂魄回歸現代文明。當初晨在《傾城第一妃》時沒有細寫紫珞是如何回歸的,那時實在是不知道如何下筆,因為在構思《我本傾城》時,很多東西還沒有定型,所以就含糊的帶過了,其實呢,這當中主要功勞在于燕熙……
另外,《傾城第一妃》還有一部份番外還沒有更完,也是因為那些事和本書有些千絲萬樓的聯系,晨不好随意落筆,一直擱着,想等一切理順了,再把番外寫出來,讓兩本書的聯系更為的緊密……
朋友們,今天就到這裏,謝謝閱讀,明天見!
等等,還叨一句,有月票的砸下來吧,過期沒用的!嘿嘿,群抱!
風起雲湧——祈福驚變
更新時間:2012-4-29 22:27:07 本章字數:6904
四周臣子紛紛下跪。
金淩不知道他們在跪什麽,身子已被東羅拽着雙膝着地。
那一刻,腦海是一片空白的,她不相信的揉了揉眼,再度睜眸時,如月般冷色的銀光漸漸收斂起來,代表青龍、白虎、朱雀、玄武的四道光束自天盤上射了出來,化作四只金光閃閃的神獸,淩空而動,自高空奔騰直下,又慢慢的縮成四束亮光,在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下,遁入水下的寶珠,福池內頓時激成數丈高的浪花,池水嘩嘩,如活了起來一般急湍奔騰。
而天盤自十丈高的玉托上緩緩降落,通亮如燒,直直的沉入清可見底的池水正中央,天地陡然暗下,只有福池池面依舊有隐約可見的光華在一***的流動,神秘洶湧的池水,正在冷卻如岩漿般灸熱的天盤。
什麽都沒有了傀!
傳說的吉瑞之光,轉瞬而逝,什麽也拿捏不到。
可她分明有看到母親的笑臉,那麽燦爛奪目,那麽溫柔似水,令她如此的思念。
“福光普照,天下升平……神獸鎮國,安居樂業……四國舉盟,互為睦鄰……”
司儀官的唱彩之辭再度響了起來,最後以“祈福之會,功德圓滿,請珠歸兮,永興盛世……”作了結語。
跪于福池最前面的九無擎、鳳烈、墨景天以及龍奕,紛紛站起來,正欲過去将寶珠取回,誰能想到正是這個時候,意外發生了——高約十丈的天壇傾刻間轟然倒塌,四朵寒蓮砰然而裂,聲音震耳欲聾……
整個會場嘩然而動,誰都沒有防及了這場異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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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謀!
這就是九無擎預謀已久的陰謀。
看着突然間沖出來維持秩序的禦林軍将整個福池團團圍住,金淩心下明白,眼前的一切全是九無擎的傑作,他在衆目睽睽之下令像征吉瑞之兆的天壇土崩瓦解,令四朵寒蓮碎成粉末……
他蓄意破壞了整個祈福盛會——
如果說他沒有野心,說出去誰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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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池邊上,九無擎眼睜睜看着那高高的天壇完美的落下,蓮芯碎,池水濺,耀眼的珠光,倏然收盡,池面一片黑沉沉,只剩燈光。
面具下,他淡淡的揚起了唇角,腦海裏留印的是剛剛在夜空裏倏然而逝的臉孔——
這一次,他沒有眼花,事隔十二年,他再次瞧見了“爹爹”的笑臉,那麽明燦燦的在那顆彩珠的光輝內一閃而過,快的幾乎讓人以為那是夢境。
天盤和寶珠收着“爹爹”的三魂七魄——
這應該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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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池邊上,一片混亂。
西秦帝異常震怒的逼近,往福池內一睇,龍袖一甩,面對急急追上來的兒子們,微微一轉身,冷利的目光在九無擎身上流連了好一會兒:他沒有半分心虛作怪,那雙沉沉死寂的眸子,眯起了一條張線,似乎也在思量是誰幹的好事?
空氣裏散發着火藥的濃味兒在告訴所有人:這不是一場意外,而一場故意的破壞。
火藥這玩意兒,龍蒼地面上原是沒有的,五六年前,一些滄商将其帶了進來,曾一度造成地方大亂,成為了各國之禁,但也令各國看到了一種可怕的力量。所以,所謂的禁只是表面上的功夫,暗中,各國都有對這種新奇的東西作過研究,軍備上都是備着一些的,只是數量不多,不太可能流到民間。因為這東西配置非常之不易,大概是地理環境原緣故,龍蒼大地上,硝石和硫磺這兩種稀有物,極少地方才能開采到。尤其硫磺這東西,在龍蒼,多數侍農,少數入藥,或是配以作煙火,以作娛樂,很難大量收集到。
今日祈福大會上出現這種東西,證明問題相當相當嚴重。
西秦帝第一眼會看向九無擎,那也是一種本能反應——除了幾個心腹,很少人知道九無擎是東朝滄國的侯門之後,他本就是将門虎子。
九無擎第一時間感覺到了秦帝質疑的眼神,擡頭,靜靜的與其對視,全無一絲驚慌。
“是火藥!”
緊随其後而來的拓跋弘沉沉叫破,目光一沉:“誰敢在民間私自制造朝廷明令禁止的東西?”
“這世上,最是被禁止的東西,最能引人肖想……”
比如皇位,敢對這張椅子生出非份之想,就等于在誰的頭上懸了一把刀,擺在明面上,這是想都不能想一下的事,是個禁忌,可私下裏呢……有點能耐的都在肖想……
九無擎淡淡的答了一句,轉而又道:“硫磺這東西來之不易,想要查出處,并不難!”
邊上,左相姬棠也應下話去,連連點頭道:“西秦國就三處能産硫磺,量少,皆有記錄,流向何處都是有明細跟蹤……倒是天壇重地,竟會被人埋以火藥,卻是匪夷所思了……”
說話時,目光瞄了瞄拓跋弘,福寺的一切事宜全是晉王在負責,出現這樣重大變故,他難辭其咎——當然,負責這樣一樁大事,本身就是一件榮耀和兇險并存的事……他記得三個月前,皇上本想讓九公子和晉王一起督辦的,不巧那時九公子病發,一連靜卧數月,九公子倒是很能借病推托。
相随秦帝身側的國師侯璬忽而發問:“依姬相的意思,今日這事全是晉王疏職?姬相別忘了,天壇蓮座的整修可是常王殿下負責的……”
這二人,一個是晉王黨,一個和常王走的有幾分交情,一來一往的辯答,火藥味實足!
當下,晉王和常王一起跪倒了地上,還沒待請罪,西邊已鬧開。
原來是鳳烈等人欲下蓮池撈寶珠,被一幹禦林軍給攔了起來,龍卉公主一怒,欲強行翻入,兩方人馬起了争執,被鳳烈勸住。
“皇上,這怎麽一回事?天壇怎麽會塌了?蓮座怎麽會炸了?還有,我們的聖珠怎麽辦,都堆在了一堆碎石底下了,還不讓我們下去拿回來,這是什麽道理?難不成秦國借機想私吞……”
龍卉、龍蕊二位公主提着裙擺,直奔向西秦帝而來,語氣是咄咄逼人的。
其身後,玄墨蟒袍的鳳烈,杏衣款款的龍奕,白衣飄然的墨景天,紛紛圍了過來。鳳王臉色異常沉凝,沖跪在地上的人晉王和常王投以深思之色,龍奕滿不在乎,扯着唇角,懶笑中透着犀利之光,墨景天挑着眉,饒有興趣的在汩汩翻滾的池水裏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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