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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尹路堯回到家的時候陳驗就迫不及待地把暫時不工作想要多學點知識的打算告訴尹路堯了,不過刻意隐瞞了想要進“天齊”的想法,尹路堯對此不置可否,聰明如他自然猜得到陳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想法和潘粵的來訪脫不了幹系,他卻也不點破,還吩咐阿飛替陳驗報班,并且囑咐阿飛每天接送陳驗上下課。

阿飛還是那個天塌下來都不知道愁的老樣子,成天吃飽了沒事幹就愛纏着陳驗挖他們老大的八卦,完全不像潘粵之前說的那樣裝深沉。

陳驗的一門心思整個撲在了最基礎的財務課程上,完全不把阿飛和潘粵這兩只專挖他和尹路堯八卦的狗仔放在眼裏,随随便便透露一點無關痛癢的“內~幕”給他們就可以清靜一整天陳驗倒也樂意。

時間很快就過了半個月,“天齊”一年一度的社團全體成員聚會也已經臨近,香港大街小巷的春節氛圍也越來越濃重了。

這次聚會的地點尹路堯選在了南丫島,本來南丫島上“天齊”就有十幾家海鮮酒樓,正好這次過年歇息幾天不做外人的生意,讓弟兄們好好高興高興。

陳驗自從每天早出晚歸去上基礎財務課程之後就在房事上怠慢了尹路堯,整整半個月都沒讓尹路堯碰過,一回到家吃完晚飯就要複習白天的功課,遇到不懂的還對尹路堯死纏爛打非要給他講明白了才能讓尹路堯親一口,尹路堯也憋得難受,但是一想到陳驗那張不學好就誓不罷休的小臉又忍不住覺得好笑,想想過年那幾天陳驗不用上課可以把之前那些欠下的一次性補回來也就耐住性子忍了。

“天齊”的成員很大一部分都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孤家寡人,這樣真正要拼命的時候也少了很多的後顧之憂。

尹路堯正是因為清楚手底下這些兄弟的情況所以才把每年一次的全員聚會定在每年的除夕夜這天,他只是想借聚會告訴兄弟們沒有了家人沒有關系,至少還有這麽一大幫兄弟比家人更親,一人有事勢必是牽一發而動全身,“天齊”的人不是誰想動就動得了的。

可是該死的財務班居然大年三十都要上課,叫陳驗翹一天的課陳驗又死活不肯,搞得尹路堯差點一氣之下一把火燒了陳驗所在的那所成人學校。

于是乎,陳驗和尹路堯坐私家游艇到南丫島時已經是除夕夜晚上七點了,南丫島雖然比不得香港島那麽繁華,但是這個點各家各戶也開始張燈結彩了,很有節日的氛圍,尹路堯看着自己從小長大的地方這麽熱鬧心裏也有一種說不出的興奮。

“天齊”的十幾家海鮮樓全都坐落在一條街上,幾乎壟斷了南丫島所有的海鮮生意,往年的年三十幾乎家家都爆滿,島民們都喜歡在一年最重要的這天在島上有名的酒樓裏訂上幾桌,和親朋好友們好好聚聚。

今年的除夕夜海鮮一條街各家酒樓聚集的卻都是“天齊”的人,尹路堯挨家挨家地上去敬酒,兄弟們一年到頭也見不到老大幾次,熱情都很高漲,直把尹路堯喝得雙腿發軟才肯放行。

陳驗一直跟着尹路堯,看他們這種豪飲的方式生怕尹路堯又像上次那樣喝得爛醉如泥,心想着要為尹路堯擋幾杯卻每次都被尹路堯不着痕跡地拒絕,陳驗好幾次都想一把搶過尹路堯的酒杯但又怕會把氣氛搞僵只能忍氣吞聲地扶着半醉半醒的尹路堯挨桌敬酒,心裏早就把那些不識時務的小弟們腹诽了個昏天黑地。

差不多十點才算是把這每年一次的例行公事給辦妥了,那些平時就和尹路堯稱兄道弟的“天齊”大佬們陳驗也不打算再扶尹路堯過去敬酒了,反正平時見面的機會多得是。

陳驗小心地扶着尹路堯下樓梯怕他腳下一個不穩就摔了,尹路堯一邊下樓一邊嘴裏還在吆喝着讓兄弟們吃好喝好,說什麽都不讓兄弟們跟上來保護他。

出了海鮮樓,這個時候的街上已經沒多少人了,都在家裏高高興興地一家團聚呢。

陳驗四處張望看看能不能找到阿飛的影子,尹路堯這個樣子已經不能再喝了,得趕緊把他弄回家睡覺去。

阿飛沒找到卻聽到身後忽然傳來了一把陌生的聲音:“居然不等我就喝得這麽醉了。”

陳驗一愣,知道說的不是自己,扶着尹路堯轉身時對上的是一雙淩厲的眼睛和嘴角勾起的一個弧度,看不出是敵是友。

本來應該醉得站都站不穩的尹路堯卻突然從陳驗肩上起身,只見他快步走上前和剛才的男人來了一個大大的熊抱,寬大的手掌在陌生男人的背上用力拍了幾下,笑得很開心,說話的語氣哪裏還有半點醉意:“就知道你一定會給我一個驚喜,所以我特地裝醉來逃過兄弟們的圍追堵截。”

陌生男人也大笑了幾聲,直到和尹路堯分開才把視線轉向站在一邊有些搞不清楚狀況的陳驗。

“你就是陳驗?阿堯的新歡?”雖說是問句男人卻說得異常肯定,臉上還挂着誇張的笑意。

陳驗沒說話只是點點頭,又把視線轉向和男人并排而站的尹路堯,尹路堯輕笑了一聲,主動走過來攬了陳驗的腰,伏在他耳邊低聲說道:“剛才我喝的都是摻了水的酒,醉不了的。”

陳驗“嗯”了一聲卻又聽見站在一邊的男人笑着調侃道:“在大街上都這麽親熱,回了家關上門豈不是限制級?”

陳驗一張俊臉瞬間就變得通紅,還刻意把臉有意無意地掩在了尹路堯的肩窩裏,他始終無法習慣尹路堯這些兄弟居然可以這麽臉不紅心不跳地評價他和尹路堯關上房門才會做的那事。

尹路堯知道陳驗臉皮薄,不由得伸出拳頭在男人的小腹處狠狠來了一下:“他媽的,阿途你的腦子裏能想些正常的東西嗎?”

被尹路堯喚作阿途的男人挨了一拳也不生氣,還過來親熱地攬過尹路堯的肩膀,眼神若有似無地瞥了一眼陳驗,而後暧昧地伏在尹路堯的耳邊低語道:“我在想些什麽你還能不知道?”說完就迅速退開了三步遠,生怕會被尹路堯再偷襲一次一樣。

尹路堯無可無不可地笑笑,緊了緊摟着陳驗的腰的手臂,對其他二人說道:“回家吧,我好久都沒有回過老屋了。”

陳驗曾經聽阿飛說過尹路堯是在南丫島長大的,所以尹路堯一說老屋他就知道應該是尹路堯以前住在南丫島的房子了,他也是想去尹路堯長大的地方看看的,雖然不可能參與尹路堯的過去,但陳驗就是想再多了解一些這個他愛得刻骨銘心的男人,一點一滴地慢慢累積,總有一天尹路堯會像他一樣深愛彼此。

尹路堯在南丫島的家其實很破舊,就和香港很多的村屋一樣,斑駁的外牆,殘破的石階,雜草長滿了整個院子牆角的縫隙,不用刻意渲染都能給人一種凄涼的蕭條感。

尹路堯輕車熟路地撥開雜草開了門,“啪”的一下按開門邊的電燈開關,陳驗和阿途跟着進了門,放下手裏剛買的一些日用品。

許久沒有人住整間屋子裏都彌漫着一股子黴爛的味道,地板上、家具上全都鋪滿了厚厚的一層灰,尹路堯不适地皺了皺眉,随手将鑰匙扔到門邊的鞋櫃上,發出響亮的“砰”的一聲。

陳驗敏銳地察覺到尹路堯有些不高興或者說傷感更合适一些,剛才砸在鞋櫃上的那一聲更像是砸在他的心頭一樣。

陳驗很想為尹路堯做點什麽,就算微不足道但他會盡他的全力。

“我先去樓上卧室裏收拾一下,順便燒點熱水把房子裏裏外外都擦一遍,這樣住起來心情會好一些。”陳驗勉力朝尹路堯擠出一個笑,大過年的應該開開心心的才對,這裏家具也都還齊全,收拾收拾會比市區的別墅更有家的味道。

尹路堯沒說話只是微微點了點頭,陳驗應了一聲立馬就上樓去了,旁邊的阿途一直沒說話,在客廳裏來回踱着步子,這裏摸摸那裏碰碰,過了很久才很是感慨地說道:“一轉眼這麽多年過去了,可這裏居然一點都沒變,只是蒙上了一層再也擦不幹淨的灰塵。”

尹路堯扯了扯嘴角,他知道阿途真正想說的是什麽,可他們也有無可奈何的時候,沉默了兩秒鐘,尹路堯主動跨步上前摟住了阿途,精壯的雙臂老虎鉗一樣将阿途緊緊桎梏在懷裏,他怕失去,他怕孤獨,他的身體甚至在微微地顫抖,他從不在任何人面前顯露現在這般脆弱無助的樣子,除了阿途,就算是他那麽深愛着的那個人也沒有這樣的殊榮。

阿途也緊緊回抱住尹路堯,有力的手掌在尹路堯寬厚的背上輕輕拍着,就像是在安慰一個受傷的孩子。

兩個同樣高大的男子在這樣一間破敗的小屋裏肆無忌憚地宣洩着他們心中那一份不足為外人道的酸澀和苦楚。

“謝謝你,阿途,謝謝你這麽多年來一直留在我身邊不離不棄。”尹路堯低聲喃喃,他很感恩,這輩子有這樣一個肯把命都交給他的好兄弟他知足了。

阿途鼻子一酸差點丢臉地落淚,把眼淚死命憋回去之後才宣誓般回應尹路堯的感謝:“阿堯,我張途說過這輩子決不會背叛你,就算有人拿槍抵着我的腦袋我也不會後悔當初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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