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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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你和靳禮澤什麽時候開始的?”

臺燈下,田園一臉嚴肅地問。

小花捂着被燈光晃到的眼睛,十分無辜地說:“我不知道……”

“還敢撒謊!”

另一名室友狐貍重重拍了下桌,“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向小花同志,我勸你不要跟我們耍花招!”

另外兩名室友手持電卷棒,随時準備大刑伺候。

小花無奈,只得将她和靳禮澤上樓後的事情說了一遍。

雖然是平鋪直敘,但還是聽得三個母胎單身狗雙頰滲紅,田園捂着臉直呼受不了,和狐貍抱着激動尖叫:“oh my god,還是強吻!”

狐貍将書卷成筒,遞到小花唇邊:“這位同學,請問和全校男神接吻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四雙眼睛齊刷刷地盯着她。

小花回憶了下當時的感覺,揉了揉唇瓣,說:“就是……挺熱的。”

話音剛落,女生們“啊啊啊啊”地尖叫起來,一個個興奮地直跺腳。

“再多說點!我們受得住!”

在她們的逼迫下,小花只得事無巨細地描述了一遍。

其實她當時腦袋昏沉,什麽也記不住,只記得靳禮澤抱着她的雙臂特別緊,還有他親得很重,以及……他身上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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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園聽得很滿足,跷着二郎腿,搖頭感嘆:“萬萬沒想到,少奶奶居然出現在我們中間,這就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吧。”

小花不解地問:“什麽少奶奶?”

“靳禮澤是少爺,你不就是少奶奶嗎?”田園起身,學電視劇裏的狗腿子打了個千,“少奶奶在上,以後多照顧小的一點。”

小花臉蛋通紅,讷讷道:“我……我不是……”

“什麽意思?你不打算和靳禮澤談戀愛?”

小花忙擺手,她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田園坐下說:“為什麽不和他談?少爺人帥錢多,而且我覺得,他挺喜歡你的。”

小花意外地擡頭:“他喜歡我?”

“不然呢?他不喜歡你親你幹嗎?神經病啊!”

小花有些愣神,其實她也不知道靳禮澤今晚為什麽要親她,那個吻太突如其來,也太強勢兇猛,她除了被動招架沒有別的路可走。

現在冷靜下來想想,靳禮澤為什麽要親她呢?是真的因為喜歡她嗎?

見她實在不開竅,田園忍不住點撥起來:“你沒發現在人多的場合,靳禮澤的眼神幾乎只放在你身上嗎?剛才你玩游戲輸了要喝酒,秦鐘要替你喝,靳禮澤瞪了他一眼,我還以為他嫌我們吵,想趕我們回去呢,原來是吃醋了,我的天……”

這麽一說,狐貍也想起來了。

“不對,秦鐘沒喝,當時靳禮澤問了一句,‘幾點了’,話題就被岔開了,之後我們也沒記起這一茬……”

“是是是!”

另外兩名室友也踴躍發言:“還記得靳禮澤上次來女生宿舍樓,給小花撐腰那事嗎?當時章佳惠那臉難看的,我還以為他真是為妹妹出頭呢,原來是因為章佳惠惹到了他喜歡的女人。媽呀,這是什麽霸道總裁的劇情……”

田園又想起一件事:“而且靳禮澤只給你的朋友圈點贊留言。那次去落霞山,也是因為你才去的,我聽猴子說,他平時可懶了,不愛動彈,更別提去爬山了。他當時不是還發了頓脾氣嗎?現在想想,很有可能是因為你站在楚喻那邊,幫他說話的緣故啊!”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将靳禮澤平時的行為舉動剖析了個幹淨。

語言的力量是強大的,三人成虎,連小花聽了,都要以為靳禮澤真的對自己情根深種了。

田園做了個總結後,臺燈轉向小花:“輪到你了,你喜歡靳禮澤嗎?”

“我……”

小花被問懵了。

這個問題,直到當晚睡下時,都沒有得到回答。

這一晚,睡眠質量向來很好的小花失眠了,她在宿舍的木板床上輾轉反側。

喜歡嗎?

她喜歡哥哥嗎?

不管答案是什麽,小花都覺得,她與靳禮澤之間,是不能用“喜歡”這簡單二字概括的。

靳禮澤跟任何人都是不一樣的。

在小花的世界裏,泾渭分明地劃了一條線,線這邊是靳禮澤,另一邊,是除了靳禮澤之外的其他人。

她永遠記得靳禮澤第一天出現在樟樹灣的樣子,他穿着白襯衫、白球鞋,那麽的幹淨、漂亮、不惹纖塵,像住在月亮上的人。

小花不覺得自己能擁有這樣的人,他太遙遠。

她問田園,到底怎樣才算喜歡一個人?

田園告訴她,喜歡一個人會心跳加速,會臉頰發紅,會随時随地想到他,但這些都不是最要緊的,想知道是不是真的喜歡一個人,那要問自己的內心,想不想與這個人共度一生。

小花在黑暗中睜眼,看着天花板,無聲地問自己,如果跟靳禮澤過一輩子怎麽樣?

不一定要是情侶的關系,只是跟他這個人,一日三餐、一年四季,簡簡單單地度過一生,會怎麽樣?

片刻後,她得到了自己的答案。

另一邊,靳禮澤也失眠了。

當然,作為一名城市人來說,失眠是他的常态,并不覺得難熬。

讓他難受的,是心底那陣揮之不去的煩躁感。

他在床上翻來覆去,将毯子一腳蹬到床尾,幾次三番拿起手機,點開與小花的對話框,編輯了一大段話後,又一口氣删光。

他将手機扔去一旁,望着桌上燈火璀璨的巴黎聖母院,吐出一口煩悶的長氣。

還是沖動了,他想。

第二天醒來,靳禮澤接到侯鴻的電話,他在那頭咋咋呼呼地喊:“我靠!你個禽獸!你對小花做了什麽?你知道她要做什麽嗎?”

靳禮澤昨晚失眠到淩晨,現在還有些不清醒。

“什麽?”

“她要告白!一大早打電話來找我取經!我說市草,你昨天的行為莽撞了,肯定把她吓着了,吓得人家病急亂投醫,想随便找個男的來擋你這個變态哥哥了。哥們兒講義氣,第一時間就來告訴你了,你趕緊想想辦法!”

靳禮澤捏了捏鼻梁,并不着急,而是問:“你怎麽說的?”

侯鴻大聲道:“我能怎麽說?拖着呗!就讓她冷靜點,她現在的喜歡不是真的喜歡,而是一時熱血上頭。她怎麽勸都說不聽,還問我買什麽花好,我給她推薦了萬壽菊,你趕緊的吧,不然她真要捧着菊花找人告白去了……”

“……”

靳禮澤揉揉眉心,打斷他的滔滔不絕:“行了,我謝謝你。”

正要挂斷,他忽然想起什麽,說:“幫我個忙。”

沒過幾天就是聖誕,街上的店鋪都裝點了起來,商場裏随時能聽見聖誕頌歌。

田園約小花出去逛街,小花卻沒有這個心思,她在發愁該怎麽給靳禮澤告白的事。

田園說她死腦筋,那天她和靳禮澤都接吻了,基本就等于變相地宣布兩人在一起了,這是雙方都心照不宣的事,根本用不着告白。

可小花還是想正式一點,她對表白這種事沒有任何經驗,只能去問侯鴻。

侯大公子縱橫情場多年,無論是告白還是被告白,都有着豐富的經驗。

他建議送萬壽菊。

小花在去花店買花的途中,卻被靳禮澤攔了下來,不由分說地抓着她去吃了頓飯,告白的事因此沒了下文。

之後的幾天,小花始終沒找到開口的機會。

“去嘛,你就陪我去嘛。”田園抱着她的胳膊撒嬌。

“可是……”

“可是什麽可是,今天是周六,你又沒有兼職,待在寝室胡思亂想嗎?和我出去玩吧,猴子也在,你不是要找他替你出主意嗎?”

小花一想也是,只好同意了。

“好吧。”

兩人簡單收拾一下就出門了,侯鴻在樓下等她們,他開了車。

小花上車後想向他讨主意,侯鴻卻一臉古怪,拿話搪塞她:“等到了我們再讨論。”

“我們去哪兒?”

小花看着車窗外問,她以為就是在外面走走,畢竟現在時間不早了,已經是晚上八點。

侯鴻回答:“到了你就知道了。”

小花覺得這話他說了等于沒說。

夜景飛馳而過,不知過了多久,侯鴻将車停在路邊。

小花下車一看,原來他們來了江邊,這個點,濱江大道上多的是拖家帶口散步的人。

侯鴻帶着她們從樓梯下去,來到江岸的沙灘上,這裏沿江開了一些小酒館,還有一些開篝火晚會的年輕人,十分浪漫。

侯鴻走了幾步停下,從兜裏掏出一根深藍色緞帶,有些無奈地看着小花。

“小花妹妹,你能用這根帶子蒙住眼睛嗎?”

“為什麽?”

“你別問我為什麽,反正我不能告訴你,就當幫我個忙,成麽?”

侯鴻簡直要哭了,其實這是靳禮澤交給他的任務,他的原話是幫他把小花弄到江邊來,随他使用什麽手段,坑蒙拐騙都可以,但不能告訴她原因。

侯鴻本來的計劃是套個麻袋将小花綁走,但田園告訴他,這樣的話他可能會多一對熊貓眼。

小花的戰鬥力可不是騙人的,從她背後搞突然襲擊根本不可能成功。

兩人商議了一下後,決定采用最原始也最省力的方法,将小花拉到江邊,讓她自己蒙上眼睛。

平平淡淡才是真。

在田園的慫恿下,雖然不知道這麽做是為了什麽,小花還是拿過緞帶蒙住眼睛,在腦後綁了個結。

眼前一片漆黑,只能聽見遠處的吉他聲,似乎在唱着一首民謠。

小花晃晃腦袋,問:“然後呢?”

沒有人出聲。

“田園?”

“侯鴻哥?”

還是沒有人回應。

小花有點慌了,伸出手四處亂摸,忽然摸到一個觸感溫熱堅實的東西,似乎是某個人的胸膛。

這裏什麽時候站了個人?

小花吓了一跳,慌忙縮回手,那個人卻一把攥住她,不讓她動。

小花用力往回抽,那人也加大了勁,雙方搏鬥了幾個來回,一絲熟悉的氣味飄入小花的鼻子,她腦子一個激靈,忽然猜到了面前這個人是誰。

她不動了,乖乖任那個人牽着。

那人低低笑了一聲,按了按她的手心,仿佛在表揚她的乖巧。

随後他牽着她,往某個不知名的方向走去。

小花不知道他們走了多遠,只注意到吉他聲越來越遠,漸漸聽不見。

那人突然放開了她的手,拍拍她的頭,意思是讓她站在原地不要動。

小花聽見了一聲輕響,似乎是鞋跟落在木板上的聲音。

那人重新牽住了她,還在她掌心捏了一下,應該是在提醒她,前方有臺階,所以需要小心。

小花幾乎被他半扶半抱地帶到了木板上,剛一站穩,她就知道自己在哪裏了。

是在船上。

腳下晃晃蕩蕩,很明顯是水波起伏造成的。

小花沒坐過船,腦子一時有些暈眩。

那人牽着她走了一會兒,然後停下,繞到她身後,将她綁着的緞帶解開。

終于重獲光明,小花眨眨眼,等瞳孔重新适應光線後,她幾乎合不上嘴。

花,滿船的鮮花。

她幾乎是站在花海中,還有香槟色的氣球、擺成愛心的燈燭,以及一架純黑色的施坦威鋼琴。

“喜歡嗎?”

身後的人附在她耳邊問,氣息滾燙。

小花轉身,看見了一身熨貼西裝的靳禮澤,黑色領結用的是最古老的宮廷打法,往上是凸出的喉結,白色襯衫折出兩個小尖角。他無疑十分适合這樣的打扮,看上去正像個英俊高貴的英倫紳士。

小花看着這樣的他,心髒砰砰跳,說不出話來。

靳禮澤一笑:“說了要給你彈鋼琴聽的,來。”

他牽着她,在琴凳上坐下,然後打開琴蓋,修長的十指放在黑白琴鍵上,閉眼深思幾秒,流暢的音符便從他的指尖輕瀉而出。

該怎麽去形容當時的感覺呢?

大概是天地遠去,她的眼中,只剩下他一個人。

小花呆呆地注視着靳禮澤英挺的側臉,沒有哪個時刻會比現在更讓她心動,她忽然意識到,那樣遙遠得似乎住在月亮上的人,她也是可以觸摸到的,伸出指尖就可以碰到。

一曲終了,靳禮澤偏頭問她:“怎麽樣?”

“好聽。”

小花只能幹巴巴地擠出這兩個字。

靳禮澤笑了笑:“這首曲子叫《小夜曲》。”

小花點點頭,直覺告訴她應該要說些什麽,可她的語言又在此刻突然變得極度匮乏,她的嗓子發幹,心髒狂跳。

“向小花。”

靳禮澤叫她的名字。

小花下意識擡起頭,與他漆黑幽邃的眼睛對上。

靳禮澤漫不經心地問:“要和我談戀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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