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愁銀度日

首先是要找到賺錢的買賣,至于本錢,蘇轶昭望了東方一眼,那邊是起伏的山巒。

“哎?你這小公子,算了!算你三十兩吧!”

老伯見蘇轶昭竟然毫不猶豫地就走了,頓時在身後叫喚道。

蘇轶昭沒有理會,只是慢悠悠地在坊市中轉悠着。

見着蘇轶昭頭都沒回,那老者終于坐不住了,“算你十兩銀子,十兩總成了吧?這是最低價了,是真古籍,這書你在哪兒都找不到,是絕版吶!”

蘇轶昭轉頭看向那老者,伸出了五根手指。

“什麽?五兩銀子?那不成,這書可是大郡朝文家旁支所著。那文家你知道吧?大郡名門望族……”

老伯顧自喋喋不休,蘇轶昭卻是搖了搖頭。

“什麽五兩銀子?我說的是五十文,您要是賣,我就買了。這天色漸晚,我也得早些回去。”

蘇轶昭可不知道什麽大郡朝的文家,這跟她無甚關系。

老伯頓時氣得吹胡子瞪眼,“你這小娃,不知好歹!這樣的書你居然只舍得給五十文?”

蘇轶昭嘆了口氣,看着氣得唾沫橫飛的老伯,道:“那您倒是賣不賣?”

那老伯猛地将那本書往前一推,氣呼呼地道:“給給給,拿去!”

蘇轶昭這才折回,順便從懷裏掏出個一錢的銀角子。

老伯拿出旁邊的小稱稱了稱,這才放下心,找了五十個銅板回去。

蘇轶昭見過月容稱銀子,并不覺得好奇,但這樣稱銀子的小稱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她打量了一眼老伯,鬓角斑白,花白的胡須和微微散亂的發絲,顯得人有些頹喪。

額頭上橫紋深刻,看起來十分滄桑,可眼神卻很清明。

蘇轶昭又看了一眼他攤子上其他的書本,有回收的舊書,還有嶄新的四書五經。

突然發現角落裏有一本很小的書,封面是藍色的。

蘇轶昭有些好奇,她随手拿了起來,打開翻閱。

映入眼簾的是寥寥幾筆的人物畫,下面配着一小段文字。

這古代畫畫最講究個意境,有些畫得還很抽象。這人物描畫地不怎麽樣,不過卻與前世的連環畫很像。

就在蘇轶昭想仔細查看一下細節,卻不想一只粗糙的大手劈手就奪了過去。

“這書不是你這小娃看的,買好了就快回去!街上拍花子多,你這小娃長得細皮嫩肉的,遇上了鐵定給你套麻袋。”

老伯看了一眼天色,便打算收攤了。

“唉!今日虧本賣了兩本!”

蘇轶昭有些意外,原以為這老伯是靠一張嘴忽悠人的,沒想到卻是個面冷心熱之人。

“這是小人兒書嗎?為何我不能看?”蘇轶昭故作好奇地問道。

“這不是什麽小人兒書,只是有人将才子佳人的故事畫下來,放在我這裏寄賣的。你還小,看不得這些。”老伯收拾着東西,頭也不擡地回道。

蘇轶昭剛才略微看了看,發現那人物畫很抽象,更像是随手勾勒的。

那作者敘述故事的能力也不怎麽樣,雖然蘇轶昭沒見過其他的話本子,但這個故事開頭就很老套。

“從前有個書生……”開頭第一句就是這句話,蘇轶昭可以想象很多話本子,開頭第一句就是這。

“您這還收話本子啊?”蘇轶昭索性也不走了,與這老伯攀談起來。

“怎麽?你有興趣?那等以後來了話本子,你來選些适合你的。五日來淘一次,大概二十文一本!”老伯以為來了生意,于是略微熱情地道。

“就這小本子,要二十文錢啊?”蘇轶昭指着那話本子說道。

“你要是熟客,我就給你便宜兩文錢。人家都是放這兒寄賣,我可不賺你多少銅板,都被人家得了。”老伯嘆了口氣,生活如此艱難吶!

蘇轶昭見老伯看了過來,頓時湊近了些。

“老伯!其實我有個師兄……”

夕陽西下,橘紅色的光似乎将酒肆上的幌子都染成了銀紅色。

“什麽?那不成,總得給我賺點吧?”老伯的聲音忽然提高,而後猛地搖了搖頭。

“您不知道,我那師兄不僅面皮薄,有些讀書人的清高,他性子也固執。往常我也願意接濟幾分,可這不是長久之計啊!”

蘇轶昭說着說着,就拉上了老伯的袖子,繼續道:“原本他是不屑做這營生的,可無奈家貧,寡母又重病,否則必然不會同意這般。”

“可是你要八成,未免太貪心了,我還能有賺頭?”老伯搖頭,一臉的愁苦,可眼中卻精光閃爍。

“您放心,準保有的賺,還得賺不少。我師兄出的話本子,我可是看過了,憑這可不能比。您要是同意,那就這麽定下。等他寫好了,我先拿給你看看。”

蘇轶昭說得一臉肯定,老伯便想着等看了話本子再說。

“到時候可不止賣二十文一本,您就等着吧!不過咱可說好,你不能自己随意加價,否則咱們就終止合作。”

老伯點頭答應,“成!不過這事兒你不用回去跟他商量?”

蘇轶昭擺手,嘆了口氣,道:“不用,我師兄說這都是有辱他讀書人的臉面了,都交給我去辦!幫他一把,總好過他被餓死吧?”

那老伯深深看了蘇轶昭一眼,“你倒是好心!”

我信你才有鬼!老伯心裏冷哼!

二人說定第一次交話本子的日期,蘇轶昭便動身回府了。

不過剛去正房請安,便聽見半月未曾謀面的便宜老爹正在屋內說話。

“你說咱們四房一直靠你的嫁妝出息過日子,如今你将那些個鋪子給出去幫襯娘家,我是毫無怨言,你怎麽反倒怨起我來了?”

男子帶着怒意的聲音隐約響起,在門外候着準備請安的蘇轶昭聞言連忙豎起了耳朵。

“咱們四房原本就沒什麽進項,再将那兩個鋪子給出去,咱們四房的進項就少了一半。老爺不沾庶務,哪裏知道妾身的難處?”

婦人的聲音在顫抖,像是極力壓制着心中的怒意。

“少了一半又如何?咱們四房有公中月銀,一樣能過日子,也免得你常拿這些說事。”蘇文卿毫不在意地道。

蘇轶昭聽出這兩人應該是為了銀子在吵架,原來這官宦之家也有為了銀錢發愁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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