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文钰的遺物

“又如何?”唐氏看着眼前略帶怒意的男人,眼中滿是失望。

“這下四房不用你的嫁妝出息貼補,咱們用公中的銀子,豈不是正好?可你卻還是不滿意,那我當如何?”

蘇文卿覺得唐氏簡直不可理喻,每次都拿嫁妝出息說事兒。如今将鋪子給了大舅哥幫襯,他毫無異議,也不知唐氏在鬧個什麽。

“你對我這也不滿意,那也不看不慣,不如回你的娘家去住,心裏還舒坦些。”

蘇文卿不耐的聲音響起,将唐氏氣得夠嗆。

“什麽?你這是打算休了我?”

唐氏一臉不可置信地看向蘇文卿,這被休棄回娘家的下堂婦哪裏有什麽好日子過?

夫妻多年,縱然之前成親不是你情我願,但好歹她還為了老爺生了嫡子,她竟是沒想到老爺居然這般心狠。

候在屋外的蘇轶昭聽到屋內的争執,頓覺有些尴尬。

擡頭看向前方靛藍色錦緞的門簾子,眼神不經意與守在外頭的二等丫頭芙蓉撞上。

二人相顧無言,蘇轶昭覺得此刻還是不宜過去請安,于是道:“芙蓉姐姐,我待會兒再......”

卻不想芙蓉也覺得蘇轶昭在此不妥,于是也開口道:“七少爺不如待會兒......”

二人同時開口,可還未來得及說完,蘇文卿就已經甩開門簾子大步沖了出來。

屋內随即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音,其中還夾雜着唐氏的啜泣嗚咽聲。

蘇轶昭堪堪行了個禮,卻見着蘇文卿怒發沖冠,大步越過他,往院外走去。

唉!此刻進去實在不妥,進去就擎等着挨罵吧!蘇轶昭決定待會兒再來。

誰想他剛一擡頭,就發現剛剛離去的蘇文卿去而複返。

“你爹我有的是銀子,哼!”蘇文卿塞給了蘇轶昭一錠五兩的小銀錠子,說完就大步流星地離開了。

蘇轶昭丈二摸不着頭腦,可随即一想,就明白了。

這爹好面子,怕是覺得自己在外面聽到了裏面的談話,想證明他自己有錢呢!

不過這爹的腦回路确實與常人不同,她看了一眼手中的銀子,不免哭笑不得,這又能證明什麽呢?

“七少爺!奴婢給您進去通禀一聲!”芙蓉見着蘇轶昭在門外候着,只得進去通禀。

蘇轶昭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芙蓉進了屋,其實她想說,還是待會兒來得好。

幸好唐氏心情不佳,根本不想見她,于是她便回了院子。

“舅老爺來了,在正房待了一個時辰,剛離開不久!”

蘇轶昭淨手的動作一頓,立刻看向月秋問道:“可是舅老爺府上有什麽事?”

月秋一邊給蘇轶昭拿擦手的帕子,一邊嘆道:“其實這也不是什麽秘密,今兒舅老爺一走,府上都傳開了。”

月容看了一眼說話的二人,便将書箱放到了書房,只是臉上稍有不安。

“說是舅老爺前一段時間去邊關采買,被人下了套子,損失了不少銀錢。今兒是來求太太的,讓太太幫襯幫襯。”

聽到月秋的話,蘇轶昭立馬想起請安時,在正房外聽到的談話。

唐氏将手上兩個最賺錢的嫁妝鋪子都給了大哥唐明喜,想來這次唐家必定損失不少,畢竟連唐氏的嫁妝都拿去應急了。

“府上都是風言風語的,咱們四房以後的日子只怕要更艱難了!”

此刻月容也嘆了口氣,雖說太太對自家少爺也不見得多大方,可是四房本就日子不好過,那些下人最會見風使舵的。

蘇轶昭聞言一怔,看來賺錢得提上日程了。

“可知是怎麽被騙的?若真是被下了套,那不得将那些人捉拿歸案?”

蘇轶昭想起自家祖父好歹是從三品的大員,出了這樣的事,也有損蘇氏的臉面。

“已經報了官,可那些人想必都是老手,哪裏就這麽容易抓到?據說帶回來的熏香有不少摻了假貨,損失慘重呢!”

月秋倒是心大,反正四房的境地一直以來都是這般,也就是更慘了點而已。

“熏香還能有假?”

蘇轶昭疑惑地問了一句,這唐家是做熏香起家的,其他的營生不說,在香熏香上也能栽跟頭嗎?

月秋聞言搖了搖頭,“這奴婢就不清楚了!”

蘇轶昭若有所思地進了書房,開始鋪紙準備練會兒大字,反正晚飯還得一會兒。

月容和月秋知道少爺讀書之時不喜有人伺候,于是都忙各自的去了。

相思從蘇轶昭的袖中跳了出來,大搖大擺地躺在了硯臺旁,還惬意地抖了抖小腿。

蘇轶昭瞥了它一眼,而後邊練字邊說道:“兩個時辰未見,你越發圓潤了啊?”

相思聞言用它那綠豆大的雙眼瞪向了蘇轶昭,冷哼了一聲,“你就說什麽事兒吧?”

蘇轶昭聞言不禁笑出了聲,“你可真是成精了。”

“你再不活動活動,就長成豬了,你是一只美貌的鼠啊!可不能任由自己這麽放縱下去。出去溜達溜達,看看府上今日有什麽新鮮事兒。”

蘇轶昭擱下毛筆,好整以暇地道。

“你又要打探消息?我一回來不能給歇會兒?不去!”相思轉了個身,用屁股對着蘇轶昭,竟是不打算理了。

蘇轶昭看着相思那長長的尾巴,壞笑着道:“正好毛筆壞了,你這尾巴借我用用。”

相思一聽立刻竄起,它舉着爪控訴道:“你就是要壓榨我,再這樣我不跟你混了!”

說完也不等蘇轶昭接話,氣呼呼一溜煙就走了。

蘇轶昭搖頭失笑,随後想到了一物,便收起了笑容。

将一旁的小櫃子打開,裏面摞着幾本書。蘇轶昭将書都拿了出來,終于露出了藏在下面的物件,只見裏面正靜靜地躺着一只喜鵲登梅的黃花梨木匣子。

年長男子巴掌大的匣子,上面還挂着一把黃澄澄的鎖頭。

黃花梨是好料子,蘇轶昭來蘇府時,這是行李中最值錢的物件兒,沒有之一。

睹物思人,這匣子是生母文钰臨終前交給她的,這裏面有着文钰守護了一生的東西。

從衣領中拽出一把小巧的鑰匙,蘇轶昭将盒子打開,最上面是一封書信與一張羊皮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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