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刀子嘴豆腐心

蘇轶昭将書信拿了起來,放在手中端詳。

書信已經被漿糊給封了起來,泛黃的信封上寫着“和、親啓”,字跡娟秀中略帶鋒芒。

見字如見人,文钰的性子也應是如此的。沒有拆開信封,因為這不是寫給她的。

拿過羊皮卷,不過一本書那麽大,蘇轶昭攤開一看,這是一張地形圖。

不過上面的地形根本就不認識,圖的終點上标注的是一座山。

文钰臨終前拉着蘇轶昭的手殷殷囑咐,這張地形圖,如若蘇轶昭找到了,那便是蘇轶昭的宿命。

如若沒找到,蘇轶昭便只管過好自己的日子。

蘇轶昭如今還記憶猶新,文钰臨終前似乎有些反悔,又說是不用刻意去找,順應天意便是。

視線投向匣子裏最下面那層最後一個物件兒,這是一支累絲鳳形金簪,其中鑲嵌的紅寶石和藍寶石不小,讓蘇轶昭都看直了眼。

這黃花梨的匣子名貴的可不止是它的木料,還有匣子裏這支金簪。

然而,文钰臨終前交代過,不到萬不得已,這根簪子是不能拿去賣的。

因為這根簪子不是她的物件兒,它的主人就是那書信上所寫的“和”。

此人是誰,文钰卻并未說明,只說若是遇上了就将簪子和書信交與那人,至于怎麽去找那人,文钰又說看緣分。

總之,這份遺物并不是給她的,且還給蘇轶昭留下了難題。

蘇轶昭覺得這個“和”應該不是蘇文卿,蘇文卿表字程遠,中間沒有和字。

不過文钰臨終前竟是未對蘇轶昭透露過生父的身份,只囑咐好好生活,道那是負心人,不提也罷!

将簪子看了又看,蘇轶昭嘆了口氣,怎麽就不是她的東西呢?這簪子看起來可不便宜。

又拿起書信猶豫了一會兒,雖然好奇,但蘇轶昭還是忍住了。

她總覺得文钰的身世似乎有些秘密,這封書信會不會與身世有關呢?畢竟這簪子可不是一般人能買得起的,少說也值個二百兩吧?

思索了片刻,蘇轶昭還是将東西鎖回了匣子裏。這匣子放在這兒還真不安全,月容她們經常打掃書房,只怕對這匣子也是早就發現了。

蘇轶昭心中尋思着等有銀子了,還是在外置辦個宅子才好。

四房的事兒在蘇府向來都不是什麽秘密,更何況舅老爺求上門來,不但帶走了唐氏兩個鋪子,還求了老太爺的帖子去。

四房因為這件事在府上的日子更艱難了,那些下人都是捧高踩低的。

唐氏手裏拮據,沒銀子使,那些下人沒了好處,自然又是一陣冷嘲熱諷,将四房的下人氣得都黑了臉。

就連月秋都和大廚房的人吵了兩回,被大廚房的婆子去大太太處告了黑狀,罰了一個月的月錢。

而唐氏這幾日也是憂思過甚,終于病倒了。

“兒子看母親這幾日清減了不少,您身子還未痊愈,還是多注意身子為好!”

蘇轶昭剛下學就來正房請安,見着唐氏蔫蔫兒的提不起勁,這才勸道。

其實唐氏也算不得多壞,就是有些刀子嘴豆腐心。

面上對她冷冰冰的,但要說真做過什麽算計她的事兒,倒是沒有的。當然,除了上次學規矩那會兒。

唐氏正用手撫着抹額,延伸至額角處,聽到蘇轶昭這麽說,她微微一愣。

見蘇轶昭神情真摯,她心中到底舒緩了些,這庶子其實也沒那麽讨厭。

蘇轶昭剛進府時,唐氏的身材是頗為圓潤的,不過這幾日煩心太過,确實是瘦了些。

“不過是有些煩心事,這幾日你在書院學得如何?既然拜了李師為師,便需尊師重道,聆聽教誨,努力上進才是。”

“兒省得的!母親,六哥這幾日可有消息傳來?他的病情如何了?有了名醫醫治,應該有所好轉了吧?”

蘇轶昭想起去求醫的蘇轶梁,便随口關心了一句。

說起蘇轶梁,唐氏的臉色攸地冷了下來。

“已有好轉了!我身子不适,你先回你的院子吧!”

聽到唐氏下逐客令,蘇轶昭自然不會多留,于是立刻告辭出了屋子。

蘇轶昭一離開,身旁的黎媽媽就忍不住試探地問道:“太太,奴婢看七少爺對您也是關心得很。”

唐氏冷哼了一聲,“我是他的嫡母,他便是心底對我再有意見,也總得做個樣子。孝道大于天,難道他還敢對我不敬?”

“奴婢看他這段時間倒是挺安分的!不過從上次的事兒看得出來,他可不是省油的燈。”

黎媽媽見着太太的神色冷了下來,嘴角扯出的一抹笑容稍縱即逝。

上次的事兒,讓她見識到了這個孩子的心計。

雖然蘇轶昭這段時間安分守己,很是規矩,叫人挑不出一絲錯處。然而越是這般,越是讓她心生警惕。

剛才太太似乎對七少爺的防備少了些,可這孩子心裏的小九九一點也不少,她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太太被蘇轶昭給哄騙了。

六少爺的病若真的好不了了,太太又對那孩子心軟,那六少爺以後該如何自處呢?

唐氏拿起一旁的茶碗抿了一口,“不過是個庶子,若是敢使什麽小心思,難道我還不能拿捏他了?”

想起兒子那邊傳來的消息,唐氏不禁心中更為郁結。

兒子到隴南府也有好幾日了,昨兒個傳書信回來,說是這幾日天天都在吃藥,可病情卻沒有半分好轉。

若是兒子當真好不了了,那四房的家業難道就真的要拱手送給那半路來的野小子?

“他明日書院沐休吧?”唐氏突然想起了什麽,轉頭問向黎媽媽。

黎媽媽點頭,“是!”

“長輩身子不适,晚輩自然要侍疾了。”唐氏冷笑出聲,她的兒子還在受苦呢!

若是蘇轶昭剛才知道唐氏的打算,必然要打自己的嘴,而此刻她正在房內收拾着明日要用的東西。

“少爺!您要這個作甚?”月秋聽到蘇轶昭竟然讓她找出上次在院子邊撒剩下的雄黃粉,好奇地問道。

蘇轶昭正在練着大字,聞言頭也不擡地回道:“明日與同窗約好了去爬山,山上蛇蟲鼠蟻多,這不是有備無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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