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寺中案3

一見着屍體打撈了上來,蘇轶昭便連忙湊上去察看。

水紅色的細棉布對襟褙子,下着鵝黃散花裙,裙角還繡着數支迎春。衣襟散亂,打撈上來時,已經露出了一片胸前的紅肚兜。

她的發絲淩亂,頭上只插了根木簪子,并未有其他飾物。頭發蓋住了臉,蘇轶昭沒看到她的容貌。

這女子家境不差,家中應該頗有盈餘。不過大多數人來寺院,為顯誠意,一般都會着素淨一些的衣裳。

水紅色頗為豔麗,這女子倒是十分愛俏。

再聯想到衣衫不整,又被謀害于此地,于是率先給了外人一些無端的揣測。

這不?已經有衙役開始竊竊私語了。言語間無非是道這女子來寺院還穿着這般豔麗,語氣中還不乏指責。

而蘇轶昭卻是盯上了女子的雙手,細長白嫩,手背處還有些擦痕。

和尚們将女子撈上來之後,都道了聲阿彌陀佛,才将女子放在了地上。

蘇轶昭趕忙上前,然而就在她要湊上前去之時,卻發現身體突然騰空。

“你這小娃,這是你該待的地方嗎?快回去找你娘去。”

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蘇轶昭連忙轉頭去看,發現果然是一名年輕的衙役。

“戒嗔師傅?”蘇轶昭無奈地喊道。

戒嗔見狀便走上了前,“這位差爺,這小公子是方丈請來幫忙破案的。”

蘇轶昭立馬朝着戒嗔投過去一個感激的眼神,誰料這衙役卻并不買賬。

“我長這麽大,還是頭一次聽說要個小娃幫忙破案的,你以為我們衙門是吃幹飯的?”

聽着這衙役明顯不滿的言語,戒嗔的臉色也随之沉了下來。

方丈的面子,一般很少有人不給。就連皇上都十分敬重方丈師父,何時這般不給面子過?

“去去去!一邊兒玩去!”這衙役說着,竟當真将蘇轶昭拎離了原地。

蘇轶昭被揪着後衣領,險些卡着脖子,頓時漲紅了臉。

等落地之後,她才呼吸順暢起來。一看之下,前面的人已經到将屍體圍了個嚴嚴實實,連個衣角都見不着了。

“貧僧去請方丈師父過來,小公子稍等。”

戒嗔看了一眼剛才那個衙役,也是無法,只得去請自家師父出馬。

原來方丈竟然是戒嗔的師父,難怪戒嗔在寺裏的地位不低。

“咦?小蘇公子?你竟然也在此?”一道熟悉的聲音突然傳來,語氣中帶着驚訝。

嘿!碰到了熟人,蘇轶昭心中一松。

“原來是李大人,數日未見,李大人風采依舊啊!”蘇轶昭眼中一亮,連忙起身行禮。

這李推官上次在書院內對她還算和藹,蘇轶昭連忙打招呼。

李推官被蘇轶昭這麽一說,心情頓時愉悅了起來。

“哪裏,哪裏?小公子怎麽在此啊?”李推官環視四周,心中不免覺得巧合。

“唉!是這般......”蘇轶昭上前,立刻将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李推官聽後撫了撫胡須,猶豫道:“這卻是有些難辦啊!你這随從正好住在那間廂房,死者與他接觸之後,又被謀害,着實太巧了些。”

他對蘇轶昭印象不錯,上次能這麽快就破案,得多虧了蘇轶昭,為此府尹大人對他十分贊賞,并言明十分看好他。

“更何況,這剛剛打撈上來的女屍,又在他廂房不遠處。就算真兇并非是你家随從,可在查明真相之前,他還是免不了嫌疑的。”

李推官眼珠一轉,上次破案就是靠了這小子,這次又與之扯上關系,倒不如讓這小子使把力。

“大人!卑職剛才聽寺裏的僧人說,這小子是最後一個見到淨樹小師傅的人,那他便是嫌犯。咱們可不能因為熟識,便掉以輕心哪!”

此時剛才那名衙役又跑了過來,指着侍方對李推官道。

李推官臉色一僵,這江捕頭可真的是個不通人情世故的,如此下他臉面。

然而一想到江捕頭的爹,他只得壓下心中不悅。

“江捕頭,上次你去了洞庭府公幹,沒有參與書院謀殺案,不過那卷宗你是看過的。喏?這就是協助破案的蘇轶昭,蘇府七公子。”

聽到李推官說她是協助辦案,蘇轶昭心中呵呵。

明明那次是她破的案,不過她不是衙門的人,功勞自然不可能給她,于是轉瞬就抛在了腦後。

江捕頭這才正眼看向蘇轶昭,他确實在卷宗裏看到過蘇轶昭的名字。

然而卷宗內卻并未對蘇轶昭有過多描述,尤其是蘇轶昭當時還是嫌犯之一。

不過片刻之後他就明白了,這功勞大家都要分,蘇轶昭不過是個外人,自然不可能将功勞歸于他。

雖然他對此很是鄙視,這些屍位素餐之人都什麽秉性,他再了解不過。

然而人在官場,誰都不能免俗。看不慣索性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免得老爹擔心。

其實他還還有些質疑,這麽大的小兒真能破案。

“原來是尚書大人家的公子,失敬!失敬!”

聽出江捕頭話中的譏諷,蘇轶昭也不以為意。

國字臉,濃眉大眼,看着就一副正氣凜然的模樣。對上李推官都不給面子,自己還是不要多狡辯了。

“走!蘇公子與本官一同去看看。”李推官對着蘇轶昭道。

蘇轶昭立馬跟上,二人快步走到了屍體旁。

蹲下查看屍體,不知是誰已經将屍體的面部頭發撥了開來。

蘇轶昭想掏帕子,卻突然想起自己的帕子剛才已經用過了,于是轉頭看向了李推官。

李推官不說辦案如何,可這察言觀色的本事卻是不差的。

他想起上次發現蘇轶昭會用帕子觸碰屍體,雖然覺得膈應,但還是将自己的帕子奉上。

這女子屍身泡的有些發白,口唇紫绀,略微有些浮腫。

不過這張瓜子臉,不難看出生前眉清目秀的模樣。再觀其年紀,約莫雙十年華。

這古代女子兒時就會打耳洞,這女子自然也有,然而此刻耳朵上卻并無耳飾。尋常女子即便買不起耳飾,那也會插根竹枝進去。

目光移至女子脖頸處,沒有任何痕跡。

再看她的雙手,手背處的擦痕尤其明顯,這麽一看,連手掌處都滿是擦傷。蘇轶昭注意到了女子的指甲,又發現了一點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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