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一回去，就氣得直接把書桌給掀了

上就要判了，突然間就出現了一份新的證據，硬生生地就把局勢給逆轉了過來。

真不知道這見鬼的證據是從哪兒弄來的。

害得他和母親白高興一場！

沈嘉同越想心裏就越氣憤，但一想到身後的秦蠻，立刻将那憋屈的憤怒強壓了下來，臉上不動神色地再次開口，“你都不知道，這段時間爸媽為了你的事情都快急瘋了，爸被停職了好幾天，你回去之後可得乖一點，該服軟的時候就服軟，別再惹爸爸生氣了。小心爸打你，到時候把你趕出去，再也不要你了，聽到沒？”

然而，秦蠻像是沒聽到一樣，并不搭理。

沈嘉同對此也不介意，自顧自地繼續道：“還有啊，爸爸說什麽都是為你好，你不要頂嘴，有什麽事哥會替你擋在前面的。”

他一副好哥哥的樣子還是沒有引起秦蠻的反應。

沈嘉同不免覺得奇怪。

以往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秦蠻肯定會嗯地一聲，怎麽今天那麽沉默？

“其實，我覺得這次爸爸也想幫你的，但是實在是沒這個能力，所以才放任你在總區，你千萬別激怒爸爸，聽到了嗎？”許久，沈嘉同不痛不癢地說了這麽一句話。

而這句話卻讓秦蠻擡頭望向了後視鏡裏的沈嘉同。

兩者的目光一個彙集。

那平靜得如幽深的井水，像是能順着眼睛看到人心裏去。

略有些心虛的沈嘉同下意識地閉上了嘴。

因為，這些話聽上去是安慰秦蠻，但仔細聽就會發現話裏把矛盾都引到了秦宏濤的身上。

以往他這樣說，秦蠻都會責怪秦宏濤的無能和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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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今天怎麽不靈驗了呢？

帶着這樣的疑惑，沈嘉同再也不敢說話了。

整個回家的路上，兄妹兩個人以從未有過的安靜姿态下了飛機，然後坐車回到了家屬大院裏。

車子一進院門口，就看到沈璐焦急地從門內沖了下來。

她猛地拉開車後門，一看到秦蠻，就兩眼泛起了淚花，“哎喲！我的乖乖啊，我的小乖乖哦，怎麽就一個月的時間瘦成這個樣子啦，可憐見的，趕緊下車跨個火盆，去去黴運和晦氣。”

說着就伸手要去抓秦蠻的手。

結果被秦蠻給躲開了。

沈璐沒想到她會有這樣的舉動，不由得下意識地朝沈嘉同看見，見自己兒子輕搖了搖頭，這才沒有繼續伸手，轉而繼續道：“瞧瞧這小臉，瘦的都沒形了，接下來在家裏媽給你好好補補！”

只是話音剛落，就聽到屋門口傳來了一聲怒吼，“補什麽補！給我去書房跪着！”

就看見秦宏濤從屋內走了出來，沉着臉，滿是威儀的模樣。

沈璐連忙擋在了秦蠻的面前，“你別這樣，孩子剛回家，受了那麽大一通罪，你幹什麽呀！”

沈嘉同也立刻附和着，“是啊，爸爸，小蠻在裏面過的那麽艱難，你好歹讓她洗個熱水澡，吃頓熱飯菜，睡一覺再說嘛。”

“就是就是，讓孩子吃口飯吧。”

沈璐的話剛說完，就聽到秦宏濤極度憤怒的呵斥，“是什麽是！要不是你天天那麽寵着她，她能犯下這麽大的錯嗎！知情不報，還替她隐瞞，你以為我會輕饒了你嗎！”

被連帶着一起呵斥的沈璐愣了。

“我……我這麽做是為了什麽呀！還不是看孩子太苦了，我這當媽的舍不得嗎！你就知道說我，你自己不也沒做好，天天對女兒不聞不問的，你知道她心裏有多苦嗎！”

她一心為女兒的架勢幾乎演繹的淋漓盡致。

讓作為旁觀者的秦蠻不得不佩服。

有這樣的繼母，作為缺失母愛多年的人來說，那無疑是致命的。

怪不得這具身體最後會被養成這樣的性子。

“苦什麽！這世界上的男人是死絕了嗎？非要他許景辭一個？！”此時秦宏濤轉過頭看向了秦蠻，指着她的鼻子斥責：“我告訴你，鬧出這種事情出來，許景辭就算要你，我也不會讓你嫁給他的！”

沈璐像老母雞似地護着秦蠻反駁：“幹什麽呀！小蠻都追進部隊了，這說不定就成了，憑什麽你說不行就不行！你這不是讓女兒的心血都白花了！”

她說得情緒激昂，那一副慈母的表情堪稱完美。

但這時候身後卻傳來了一道清冷的聲音，“爸說得對，是我給秦家丢臉了，我去跪。”

311 盡力替她彌補（3）

在場的三個人都愣愣地看着秦蠻從身後走了出來，避開了門口那個火盆，朝着書房內走去。

她從來不認為關押是一種晦氣。

那是因果報應。

她只是在承受那個結果而已。

而此時沈璐見了，當即上前把人攔了下來，對秦宏濤喊道：“幹什麽呀！你還來真的啊？！孩子一個多月沒一個好覺睡，每一頓飽飯吃，你還這樣對她！”

随即就對秦蠻說道：“小蠻，別聽你爸的，跟媽去吃飯。”

她護着秦蠻，像護小雞似的護着她往餐廳裏走去。

可此時秦蠻只是疏冷地推開了她的手，說：“不必，錯了就是錯了，我認。”

接着就在那三個人的錯愕下，進了書房裏。

秦宏濤先是愣了下。

怎麽也不相信自己的女兒會這輩子第一次沒有和他反抗的去罰跪。

所以，他馬上跟着跑了上去。

就連沈璐倆母子也不敢置信地一同跟去。

三個人一同上了樓，将書房的門一推開，就看到秦蠻竟然真的跪着。

在書房裏有秦宏濤常年供奉着亡妻的照片，她就這麽直挺挺地就跪在那個供奉桌前，連蒲墊都沒用，雙膝跪在冷硬的地板上。

看到這一幕的沈璐心裏莫名覺得不舒服。

這麽多年來，秦蠻從來都沒有這麽自覺自願地跪着認錯過。

更沒有主動跪在她親身母親的照片前。

以往秦宏濤讓她跪的時候她都會頂嘴，說什麽連媽長什麽樣子都不知道，憑什麽給她跪。

結果這次部隊回來竟然哪裏都不跪，跪在了這裏！

這讓她如何沒有危機感！

沈璐立刻就想要沖過去阻攔，結果被眼明手快的秦宏濤給一把拽了回來，沉聲警告道：“是不是真想讓我找你算賬！”

就這麽一句話沈璐不禁心裏咯噔了一下，可臉上還是強裝鎮定，“你也太狠心了。”

但也就是說了這麽一句，沒有再沖出去了。

秦宏濤冷着臉，把他們兩母子給趕了出去。

書房的門一關，整個書房裏就只剩下秦蠻一個人。

她望着黑白照片裏的那個女人，她的長相很溫婉大氣，笑容也很甜美，看得出來是一個宜家宜室的女人。

只可惜，死的太早了，在這個身體的記憶裏幾乎沒有任何的印象。

有印象的也只是在做錯事後，秦宏濤呵斥她來書房跪在這裏認錯。

但每次她都不願意，記得有一次差點就被打了。

就是因為她說憑什麽給這個不認識的女人下跪。

氣得秦宏濤憤然離去。

也是從那天開始父女之間的感情徹底崩塌了。

秦蠻就這麽跪在那裏，心裏沒有了一開始對這具身體的怨怼，只剩下替她盡力的彌補。

畢竟她平白撿來了原本應該屬于秦蠻未來的幾十年時間。

她的腦海中不斷地重現着記憶中的一幕幕，直到深沉的夜色逐漸變亮。

一夜就這樣過去。

晨曦的微光從窗外透了進來。

秦蠻還是一動不動地跪在那裏。

剛起床下樓的沈璐看到坐在大廳裏的秦宏濤，就好聲地勸道：“這也夠了吧，都跪了一天一夜了，你讓孩子休息下吧，這膝蓋骨都要跪壞了。”

秦宏濤的腳邊都是煙頭，眼下也泛着青暈，語氣煩躁地斥道：“你煩什麽！她是我女兒，我說了算！”

沈璐不搭理他，推開了書房的門，站在門口對秦蠻說：“小蠻，媽讓他們做好了早飯，我們一起去吃飯吧。”

坐在那裏的秦宏濤聽了，頓時把煙頭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大步走了過來，“吃什麽！我說讓她吃了嗎！”他冷着臉色對秦蠻吼道：“給我繼續跪着，我不說起來，就永遠不要起來！”

此時，沈嘉同聽到聲音從卧室裏走了出來，“爸媽，你們兩個怎麽又吵起來了？”

但沈璐并沒有回答，而是指着秦宏濤氣憤不已地道：“你！好你個秦宏濤！你只生不養，心腸怎麽那麽狠！”說着就走了進去想要把秦蠻攙扶起來，“走，跟媽去吃飯，別理你爸！”

可秦蠻沉着身子不動，淡淡地回答：“我沒事，你出去吧。”

只是，沈璐都演到這個地步了，哪能停下來啊，她帶着慈母的面具，說道：“你別聽你爸的，有什麽事我替你擋着。”

站在門口的沈嘉同看了，驚訝不已，“小蠻這是跪了一夜嗎？爸，你這也太狠了吧，這膝蓋跪壞了，到時候怎麽辦。”

面對他們兩個人的怪罪和勸解，秦蠻只是聲音薄冷地拒絕，“不用，我不餓。”

“可是……”

“我說了，請你出去。”秦蠻側頭看向了她，眼裏滿是淡漠和疏離。

那種表情讓沈璐只覺得陌生不已，心裏頓時一驚。

就連那只抓着的手也就此松了開來。

312 出國（4）

被拒絕的沈璐沒有再表演下去了。

她忽然間心裏有些不安，但臉上卻還是依舊裝作一副心疼不已的好媽媽的樣子。

“唉，你爸真是太狠心了……”

給自己找了個臺階後，沈璐就從書房內走了出去。

沈嘉同也一并跟着一同離開。

兩母子一前一後下了樓，趁着秦宏濤沒跟下來，沈璐小聲的對自家的兒子詢問道：“你有沒有覺得秦蠻那死丫頭怪怪的？”

沈嘉同點了點頭，“是有點。不過，我當時送她回來的時候提醒過她，讓她乖一點，不要和爸頂嘴，說不定……”

“你幹嘛和她說這個。”沈璐氣惱不已的瞪了他一眼。

沈嘉同也很是後悔地皺着眉，“我哪兒知道她會那麽聽話啊，以前也從來沒這麽聽話過啊。”

他要是知道秦蠻會突然間變得這麽聽話乖巧，打死他他都不那麽勸。

一旁的沈璐擰着眉思索道：“難不成真是這次的事情給弄得怕了？”

“這還真說不定，這次這事兒真的挺嚴重的。媽，你說她以後不會一直這樣吧？”沈嘉同有些擔心地詢問道。

沈璐冷笑了一聲，“養壞了十幾年的性子，哪兒是那麽容易改過來的！放心吧，過不了幾天她那性子就露出來了。”她安慰地拍了拍自己兒子的肩膀，“走，既然她不吃，我們去吃。媽讓他們給你熬了點銀耳，多喝幾碗。”

兩母子戲一唱罷，就再也不管秦蠻的死活了。

反倒是秦宏濤走了進去，站在秦蠻的面前，臉色難看地訓斥着：“知道錯了嗎？”

秦蠻點頭，“知道。”

“錯哪兒了？”

“不應該丢秦家的臉，為了個男人女扮男裝進部隊。”秦蠻很是認真地回答。

秦宏濤看她難得如此乖巧的态度，臉上的神色這才稍稍緩了一些，“以後還會不會犯！”

“不會。”

聽着秦蠻的保證，秦宏濤沉默一會兒，才丢出了一句：“這裏容不下你了，你出國吧。”

秦蠻怔了下，擡頭看向了他。

站着的秦宏濤看着自己的女兒用這樣的眼神望着自己，心裏不禁一疼。

他寧願秦蠻像以往那樣大吵大鬧地激烈反抗，也好過用這樣無聲哀求地眼神看着自己。

“在國外，你要好好的。”秦宏濤偏過頭去，冷着心腸對她做了最後一句提醒。

但實際上秦蠻哪裏是哀求，她只是沒想到機會會來得這麽快。

她本就想着如何找機會回鬼區。

誰料，秦宏濤竟然會如此輕而易舉地把這個機會給了她。

“我會的。”

在得到了保證後，秦宏濤終于松口讓她起來了。

跪在地上跪了整整一夜的秦蠻剛一動，那酸麻刺痛的感覺讓她整個人都僵住了。

秦宏濤看在眼裏，到底是自己的親身女兒，最終還是走了過去，把她從地上攙扶了起來。

等緩了半個小時之後，兩父女這才從書房內一前一後地走了出來。

沈璐看到他們兩父女這樣和諧的走出來，先是愣了下，繼而就笑着道：“我就說嘛，父女兩哪兒隔夜仇，快來吃飯，我給你熬了熱乎乎的豆漿，還有包子。你多吃點，吃完了就上樓洗個澡，好好睡一覺，其他的都不用去想。”

沈嘉同也在一旁附和地道：“是啊，媽特意給你熬的，還不讓我喝呢。”

“那給你。”

秦蠻面色冷淡地就把手邊那碗豆漿給推到了沈嘉同的面前。

這種舉動可是開天辟地頭一回。

以往秦蠻可都會得意洋洋的氣一氣沈嘉同，哪裏有過這般謙讓。

沈嘉同怔愣過後，就立刻笑了起來，“沒想到小蠻現在這麽乖了，哥哥是開玩笑的，你快喝，多喝兩碗，補補身子。”

他一句話讓桌上的氣氛再次恢複了過來。

秦宏濤沒在意這種小事，在吃了幾口包子後，就說道：“嘉同，過幾天你給你妹妹訂一張機票，把她送走吧。”

沈家母子兩個人的動作一頓，眼神做了一個極為短暫的交彙。

那是一種不露神色的喜悅。

沈嘉同按捺着心裏愉快的情緒，臉上故作不解地詢問：“為什麽？”

“這件事鬧得那麽大，她不能留在這裏了。”

秦宏濤這話裏分明透着沉重和不舍，可偏偏沈璐卻在這時候冒了出來，“你是不是嫌棄女兒了？覺得她丢你臉了？所以你才這麽快把她送走？！”

“你在說什麽！”秦宏濤皺着眉，滿是不悅。

沈璐冷冷地哼了一聲，“我說什麽你自己心裏清楚！反正我不同意，女兒是我的，我得讓她留在我身邊，我要好好照顧她！”

沈嘉同也适當的幫腔，“是啊，小蠻一個人在外面人生地不熟的，怎麽能送出去呢！爸，你要不要再考慮考慮。”

兩個人如此的一唱一和，激得秦宏濤憤怒地摔了筷子，“考慮什麽！你妹妹現在這個樣子，除了送出去之外，還有什麽辦法！難道真讓她在這裏成為笑柄嗎！”

“我不管！我不同意，反正她不能走，她是我的心頭肉，你把她趕走，不就是在割我的心頭肉嘛！你還不如讓我去死！”

沈璐這話聽上去要多舍不得就有多舍不得。

如果是以前那位秦蠻大概要被這繼母的話給感動得痛哭流涕了。

但很可惜，她不是以前的秦蠻了。

她很清楚的看穿了沈璐的把戲。

無非就是故意和秦宏濤作對，逼得秦宏濤說一些口不擇言的話，以此離間父女之間的感情。

于是，秦蠻順水推舟地開口說：“那你跟我一起走吧。”

313 表演過猛掉坑了（5）

這一句話讓在場唱功俱佳的沈家母子兩個都當場傻了眼。

就連哭嚎聲都就此停了下來。

他們怎麽也沒想到秦蠻會說出這樣的話！

“你……你說什麽？”沈璐在緩和了三秒後，有些不可置信地問道。

“我說，既然人生地不熟，你又那麽想我，那就跟我一起出國。”秦蠻慢條斯理地一口一口地喝着白粥，又擡頭看了看沈嘉同，“還有你也一起跟我走，兩個女的在外面不安全，你跟我們一起去，安全就沒問題了。”

被點了名的沈嘉同神情不由得僵了起來，“這……這我走不開吧？部隊裏還需要我呢。”

開什麽玩笑，他沒事出什麽國！

沈璐也急急忙忙地附和，“是啊，你哥哥在部隊，去不了的。”

“他的位置是我爸給的，讓我爸撤了，也不是什麽難事。”秦蠻語氣漠然，言語中還保留着那副大小姐的脾氣性格。

這下，沈嘉同有些着急了，“撤了？！”

這怎麽行！

他好不容易才說服秦宏濤讓他進部隊，又在裏面努力了那麽久，正是上升時期，這要是退出來，那他之前所做的努力豈不是全都白費了？！

但這時，秦蠻卻清冷地問了一句，“你不是說萬事都會替我擋在前面的嗎？我現在需要你替我擋了，你難道不擋了嗎？”

沈嘉同：“……”

他沒想到自己昨天的話成了今天被人拿捏的致命點。

叫他沒事嘴賤，說這些話幹什麽！

簡直沒事找事！

一時間，沈嘉同被杠在了那裏，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氣氛也就此變得有些凝滞了起來。

沈璐馬上打起了圓場，“這樣吧，媽先陪你去，你爸有因為你的事停職了好多天，這人事調動肯定沒那麽容易了，你不要再為難你爸了。”

就這麽一句話，沈璐又把秦宏濤給牽扯了出來。

秦蠻早就知道她是故意挑撥，哪裏會接茬，一聲不吭地坐在那裏喝着白粥。

見她不說話，沈璐急忙對自己兒子使了個眼色，沈嘉同連連附和，“是啊是啊……不如讓媽先陪你去，等哥把交接做完，再來陪你，好不好？”

秦蠻想了下，點頭，“也可以。”

她這一聲應答總算讓沈家的母子兩心裏微微松了口氣。

可誰知，下一秒就聽秦蠻又說：“爸，這次我犯了那麽大的錯，估計這輩子都不會回來了，我打算以後就定居在國外了。”

定居？

沈璐原本在還是想暫時穩住秦蠻，壓根沒想到會定居在外面，頓時心裏有些急了。

但她還是以秦宏濤為理由地說：“小蠻，不許對你爸爸這樣負氣說話。”

“我沒有負氣，我做錯了事，讓爸丢了臉，就應該要走。”秦蠻看着秦宏濤，很是認真嚴肅地道：“但是我生活向來被安排慣了，這兩個人我得一起帶走，爸你一個人在這邊，我會到時候給你找個人來陪你。”

她這話一出，沈家母子兩個人的臉色齊齊變了。

沈璐更是臉色微白地問：“小蠻，你這是什麽意思！”

秦蠻放下了手裏的勺子，端坐在那裏，“你們跟我走，爸留在這裏一人，我不放心，我得替他安排好。”

“那你找個人來陪是什麽意思？”

看着沈璐震驚的樣子，秦蠻語氣沒有任何起伏地陳述：“你伺候的我太好了，我得把你帶走，所以我得重新物色一個人給爸，否則有個頭疼腦熱的都沒有人知道。”

沈嘉同不可置信地說：“你這是要讓爸媽離婚？”

秦蠻平靜地回答：“我只是要找個管家來打理爸爸的生活。”

但這個話傻子都知道這是借口！

當年沈璐是怎麽從一個管家的身份上的位，他們心裏都心知肚明！

那時候秦蠻的母親因為身體不好，沒辦法打理家裏的事物，就打算找個人來幫忙。

結果看沈璐離了婚，無依無靠地一個人拖着的孩子，一時心軟的就把她招了進來。

可誰知道後來秦蠻的母親一死，她就堂而皇之的上了位，成了秦家的第二任當家主母！

不過沈嘉同礙于這是自己的母親，不能這麽說，所以找了個看似冠冕堂皇的理由：“可是你這樣做，不就讓爸媽分居兩地了？”

對此，秦蠻一句話就輕飄飄地把話給打了回去。

“不是她說舍不得我嗎？”

這話頓時讓他們一噎。

沈璐沒想到自己有一天還會表演用力過猛，到最後給自己挖了個坑！

這下要讓她怎麽說？

難道又馬上改口說舍得了？

那不就自己打自己的臉了？！

－－－－－－題外話－－－－－－

大家晚安！

314 性情大變（1）

眼看着形勢對自己不利的沈璐心裏越發的焦躁不安了起來。

她沒有辦法當場改口，又不能就此答應下來，于是只能僵在了那裏。

沈嘉同看自己的母親被夾在如此境地之中，只能僵硬地打了個圓場，“媽當然舍不得你了，但是這事兒太措不及防了，媽從來沒出過國，連國內都沒怎麽玩過，你讓她緩一緩。”

說着就夾了一筷子菜給秦蠻，“來來來，先吃飯先吃飯，有什麽事吃完飯再說，飯都要涼了。”

他這麽一打岔，秦蠻也就沒有再多說什麽了。

相信有了這一出，沈家母子應該會安分那麽幾天。

一頓早餐，桌上的每個人都各懷心思。

等到結束後，沈嘉同先去了部隊報道。

秦蠻則被秦宏濤又重新帶回了書房裏。

剛才在餐桌上一言不發的他把門一關，臉色“刷”地一下就冷了下來。

“會耍心眼了是吧！想利用你媽……”

話未完，卻被秦蠻一口打斷，“她不是我媽。”

秦宏濤神色一頓，他沒想到有朝一日秦蠻會對他說這話。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她在那裏。”秦蠻朝着那個供奉臺看去，那張照片裏女人面露着溫婉動人的笑容，看上去很是恬靜。

秦蠻說這些話其實是替這具身體說的。

只是想替她盡力的去彌補。

但當她真的轉過頭，秋季暖融地光線被割據出一塊塊地光線交錯地照在那個供奉臺上，望着那張照片的時候，腦海中卻想起了自己的母親。

那時候她結束任務回到家中的時候，看到的也是一個供奉臺，一張黑白照片。

秦康什麽話都沒有，就讓她跪拜後，早點回部隊。

那是她人生最大的一個遺憾。

想必也是這個身體的一大遺憾吧。

她鬼使神差地走到供奉臺前，點了香，拜了一拜，然後把香插在了香爐裏，動作熟稔而又流暢。

讓站在那裏的秦宏濤都愣住了。

從小到大除了忌日，秦蠻從未給她的親身母親上過香。

因為在她心裏，這個親身母親還不如沈璐那個後媽更重要。

所以就是忌日的時候也是秦宏濤把香點好，交給她，她才勉勉強強地拜了拜，再把香插上，敷衍了事。

還從來沒有這樣認真和虔誠過。

插完香的秦蠻看秦宏濤怔愣的眼神，淡淡地問：“你看什麽？”

秦宏濤回過神，“你這段時間在部隊裏，性子好像變了不少。”

事實上說變了不少還是謙虛的。

嚴格來說應該是性情大變。

這哪裏還是那個動不動就大吵大鬧，大吼大叫，一不開心就砸東西的秦蠻。

秦宏濤都懷疑預備部隊送回來的是一個假女兒。

面對他這般探究的眼神，秦蠻當機立斷地轉移了話題，“我給你重新物色個掌家的人。”

秦宏濤被打斷了思緒，皺眉：“怎麽？真想讓我和你媽……”他想起秦蠻的不喜，頓了頓，改口道：“想讓我和你沈阿姨離婚？”

“她伺候的我不錯，這些年我也習慣她來伺候我了，你又不經常在家，這個人對你來說算不上重要。”秦蠻站在那裏，望着窗外有些泛黃的樹葉，靜靜地道：“至于沈嘉同，他是沈璐的親生兒子，我不能讓他們兩個人分隔兩地，這樣做的話顯得我們秦家太不人道。”

秦蠻這話裏透露出來的姿态，無疑是将沈家母子兩個人權當傭人在使喚的意思。

否則也不會說出伺候這種帶有貶低的字眼。

秦宏濤一心都放在秦蠻要走的事情裏，壓根沒聽出她這話裏的意思，面色有些沉冷，“所以你是真打算一輩子不回來了，一輩子不要我這個爸了是嗎？”

“我做錯了事情，回來只會給你當笑柄，還不如離得遠遠的。”

秦蠻目視着窗外，平靜的語氣裏顯得格外的低沉。

秦宏濤哪裏見過自己女兒這般頹廢的樣子。

在他的記憶裏，女兒刁蠻任性、胡鬧肆意，但無論怎麽樣，她永遠是明亮地、鮮活的，是一種有人偏愛後的有恃無恐。

而不是現在這樣，在被關押了一番後，變得如此淡漠，那是一種被現實所打磨過後的平和。

雖說當時在公開審訊時他也早已提前見過自家女兒那氣勢十足的和總區的人互相對峙，互不相讓的模樣。

那種成長讓他驚喜。

但驚喜過後卻是心驚不已。

她在部隊裏到底受過什麽樣的罪，才會性子如此大變。

甚至當時聽到她還被安排去做了卧底，讓他簡直心裏頭後怕不已。

然而驚怒過後，再看現如今一身蕭素的女兒，平靜得如同一灘死水，心裏那股心疼就又冒了出來。

315 對不起，爸！（2）

“胡說八道！你是我女兒，什麽叫笑柄！”

秦蠻聽到他這一聲勃然駁斥後，眼底深處有一抹極為細微的起伏，但随後她還是繼續道：“女扮男裝進部隊是一件很荒唐的事，而且還被全軍通報。”

秦宏濤此時還處于氣憤之中，不假思索地道：“那還不是那個王八蛋陸江幹的好事！要不是他不讓你進部隊，怎麽會出這種事！這種部隊的渣滓就應該早早的清理掉！”

“我和男兵還同吃同住過。”秦蠻又一次地提醒。

但秦宏濤卻不屑的冷哼，“那又怎麽樣！那姓賀的混蛋要不是把事情爆出來，只怕到現在部隊裏的那些人還不知道你是女的！這說明你的僞裝技術極好！”

那話裏完全沒有了之前讓她出國的嫌棄，反而是滿滿的自豪感。

“……那你送我出國的目的是什麽？”被誇獎的秦蠻終于轉過頭，看向了他。

秦宏此時的情緒還尚處于激動中，脫口就說：“我當然是擔心你承受不住這裏的流言蜚語，怕你到時候也和你媽一樣，憂慮成疾……”然而，說到一半時，他才猛地醒悟過來，瞪大了眼睛看着秦蠻，怒道：“好啊，你個臭丫頭套我話是不是！”

秦蠻默認地将頭轉了回去，“不套你的話，可能這輩子都不知道你的真實意圖。”

她算是知道找到了這兩父女之間矛盾的根源了。

秦宏濤其實不是不愛這個女兒，只是作為一個男人，他不懂如何對秦蠻表達自己作為父親的疼愛，他實際上心裏想的和嘴裏說的根本不是一個意思。

就像要把她送出國去。

明明是為她好，生怕她擋不住這裏的流言蜚語，可是在之前所表達出的，卻是想把她送出去，讓她再也不要回來的意思。

幸好是她聽到這番話，設計了一番才把話套了出來。

如果是原本的秦蠻聽到，必然誤會，到時候再被沈璐一通曲解後，家裏又是一番不得安寧了。

而站在對面被看穿的秦宏濤感覺作為父親的面子有些落不住，但還是最後問了一句，“那你還走不走？”

“走。”

她當然要走。

不走怎麽回鬼區！

既然已經被部隊開除了，那麽她也再沒有後顧之憂了。

到時候只要找個出國的理由，再找個借口假死，也算是讓秦蠻的人生有個徹底圓滿的完結。

“也好，你出去散幾年心，再回來事情也就過去了。”秦宏濤聽到自家女兒如此果斷的要離開，也沒有強求。

只是臉上多了一分失落。

那是一種面具被打碎後所展現的真情流露。

秦蠻想到自己二十，而秦宏濤已是快要将近五十的年齡。

妻子早亡，女兒又做出這種事情要和他分離。

那種頹然滄桑的氣息是怎麽也遮掩不住的。

“爸，對不起。”

突然，秦蠻開口說了這麽一句。

她替原來的秦蠻道了一聲歉。

雖說秦蠻被養成這樣的性子，秦宏濤有着密不可分的關系。

但秦宏濤在這次她犯了如此彌天大錯之後，他還想着給陸江施壓，給總區遞交報告，甚至被停職，差點斷了自己的軍途，也要把她保出來，在這一點上他是盡到了一個父親的責任的。

至少比起秦康來說，他還算念着點骨肉情分。

再加上，這次出國一走，秦蠻這個人也就徹底不會回來了。

還是給這個男人一點寬慰吧。

“這次的事，是我沒有考慮周全，這種事再也不會有下一次了。”

秦蠻的話說完，眼前這個年過半百的男人先是怔了下，随後眼尾漸漸泛了紅起來。

他沒想到有生之年，自己能聽到這麽一句話。

一直以為自己就是到死，女兒的性子都會那般如此。

所以他心裏也很是不安，看她真那麽喜歡許景辭，想着許景辭為人還算不錯，好歹也算是自己看着長大的，女兒要是真和他有了結果，有了下半輩子，他死也都瞑目了。

結果卻不想進了部隊一趟，和許景辭的事沒結果，反倒是女兒的性子變好了。

讓他如何心裏不歡喜！

這比依靠許景辭都讓他高興！

畢竟與其靠別人，不如靠自己更理直氣壯。

秦宏濤死死皺着眉，憋着那口氣，硬挺着不吭聲。

等緩過那陣勁兒，他才故作威嚴的嗯了一聲，“以後不要再莽撞做事了，不是每一次都能有這麽好的運氣的。”

“我知道。”

明亮而又溫暖的日光透過窗戶照進來，又被紗窗過濾了一層，使得整個房間看上去格外的靜好融洽。

兩“父女”在此時此刻，才算是徹底冰釋前嫌。

她覺得，這應該也是秦蠻生前最想做而沒有做的事情吧。

316 別扭又憋屈（3）

在暫時解決了父女之間的隔閡後，秦宏濤就讓她去好好洗個澡睡一覺。

秦蠻聽話的從書房裏走了出來回了房間。

只是當她洗完了澡，穿着衣服出來的時候卻發現沈璐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進來，正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