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争吵

等到卿卿費了半天力氣疊好衣服後，誇張地擦着額頭的汗：“工作可真累啊。”

烏靈被他的小表情逗笑：“寶貝真乖。”

卿卿噔噔噔跑向烏靈：“媽媽~我又做了一件家務事啦。”

烏靈掏出早就準備好的零花錢遞給他：“好的，這是你的工資。”

卿卿喜滋滋地收着這五塊錢：“謝謝媽媽~”

戚綏嘴角一抽：“就給五塊錢？”

烏靈：“五塊錢怎麽了？”

戚綏：“五塊錢能買什麽？”

烏靈斜眼，喊道：“卿卿，告訴你爸爸，五塊錢能買什麽。”

卿卿數着手指頭：“五塊錢能買一包小氣球、能買一個最簡單的泡泡機、能買兩個冰淇淋甜筒，我一個，媽媽一個......”

冰淇淋為什麽不能買三個？

戚綏在這種情況時，總是沒有存在感。

他問：“我沒有嗎？”

卿卿愣住：“爸爸也要吃嗎？”

就在三人拌嘴的時候，齊管家輕聲問道：“戚先生，戚老爺托我問一句，小少爺的生日要不要辦場私人宴會？”

戚綏一愣：“戚白珩的生日？是什麽時候？”

齊管家：“就在五天後。”

戚綏：“是三歲生日？”

齊管家：“實歲确實是三歲了。”

烏靈：“？？？”

她在旁邊聽得一臉懵逼：“你不記得自己兒子的生日？”

戚綏：“為什麽要記？”

卿卿一臉傷心，難掩失落地問道：“爸爸，你不記得卿卿的生日了嗎？”

烏靈連忙看向卿卿：“寶貝，你知道爸爸的生日是什麽時候嗎？”

卿卿想了想，老實搖頭道：“不知道。”

烏靈笑着說：“你不記得爸爸的生日，所以就不能因為爸爸不記得你生日而難過哦~”

卿卿收回了哭臉，用自己的小腦袋仔細琢磨：“好像是這樣哦。”

他又甜甜地笑着：“那爸爸原諒我，我也原諒爸爸啦~”

戚綏順勢說道：“這次生日就去老宅過。”

齊管家恭敬道：“好的。”

這件事就這樣被烏靈糊弄過去了，大家順順利利地進行晚餐。

烏靈耐着性子和卿卿消食玩耍，等到她把《你看起來很好吃》繪本說到結局時，卿卿也心滿意足地睡着了。

她輕手輕腳地走出卿卿的房間，然後走到樓上，敲開了書房的門。

書房一般是戚綏辦公的地方，烏靈不會過去。戚綏也經常在書房辦公，晚上就睡在書房隔壁的房間，很少下樓。

兩人互不打擾，還沒有出現過互穿睡衣打招呼的尴尬時刻。

戚綏打開房門時，就看到面無表情的烏靈。

烏靈：“我們需要談一談。”

戚綏：“談什麽？”

烏靈：“我想知道，你是不喜歡卿卿，還是因為羞于表達愛意，而不知道如何喜歡卿卿。”

戚綏莫名其妙：“你在說什麽胡話？”

烏靈冷靜說道：“我沒有說胡話，我很認真。”

戚綏揉了揉額角：“我還有很多工作，不想和你讨論這種小事。”

烏靈：“這不是小事。”

她有些不耐煩了：“就這麽一句話的事情，也能耽誤你百億的大生意嗎？你只需要告訴我，你愛卿卿，還是不愛卿卿，僅此而已。”

戚綏似乎覺得這個問題很好笑，深邃眉眼裏浮現着不耐之意：“你要知道這個做什麽？”

烏靈眼裏卻是一片審視的漠然：“這将決定我以後陪同卿卿的方向。”

戚綏：“什麽意思？”

烏靈：“你看不出來嗎？你家裏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你不知道是為什麽嗎？還需要我再說明白一點？”

戚綏黑沉沉的眸子只是盯着她，似乎确實沒明白而産生了一點傲慢。

烏靈：“如果你不愛他，那我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費。”

戚綏：“你做什麽了？”他停頓了幾秒，嗤笑道：“我讓你的工作變成了白費？”

烏靈也冷着臉：“你什麽時候抱過你兒子，你什麽時候開始和卿卿有morning kiss？現在你的孩子開朗又大方，每天一起吃飯，還會對你擁抱撒嬌，你以為這都是白來的嗎？月亮落下，太陽升起，然後你的孩子就開竅了？你就收獲了一個會說愛你的可愛孩子？”

“你們之間存在着這麽巨大的問題，就憑你這性格，把太平洋的水都挪來也填不滿。”

戚綏額角直跳，漆黑瞳仁裏盛滿怒意：“就算我和他之間有什麽問題，和你又有什麽關系？”

烏靈直視他：“這是我的工作。”

戚綏：“你的工作只是陪他玩而已，不是當人生啓迪大師，這和你沒關系。”

烏靈：“當然有關系。”

戚綏冷笑：“這是我們之間的家務事，和你有什麽關系？你有什麽資格來指手畫腳？”

烏靈：“因為他的眼睛，是我媽媽的眼睛。”

她眼睛平靜而明亮：“那是我媽媽，烏芝蘭女士的眼睛。”

戚綏浮現在眼裏的怒意顯而易見地僵住，他怔了怔：“你怎麽知道？”

烏靈用看白癡的眼神看向他：“就許你查我，不準我也做些調查？”

戚綏英俊眉眼冷峻：“沒人敢查到戚氏頭上。”

烏靈無所謂說道：“好吧，我只是看到了而已。”

“在你們進行手術的那一天，我正好在外面看到了而已。”

戚綏皺眉：“你想做什麽？捐獻應該是雙盲選項。”

他開始懷疑，烏靈處心積慮接近他們的目的。

烏靈：“我不想幹什麽，我只是想看看，接受了這對眼角膜的人，是不是有好好地活下去。”

她舉手示意停止：“不要在腦海裏陰謀論，當時隔了很遠的距離，我只看到是個孩子出來了而已。第一次見到卿卿的時候，我也沒有認出來，是後來知道他做過手術，又猜出來了。”

戚綏：“所以呢？你就覺得我虧欠你們家了嗎？你不要忘記了，我已經給你提供了高薪工作......”

烏靈：“打住打住，我沒有說你們有虧欠，眼角膜的捐贈本來就是無償，它可以給世界上任何一個需要的人。”

戚綏一時間沒辦法說話。

烏靈頓了頓，又道：“難怪你突然提供一個堪稱莫名其妙的高薪工作，原來是在補償我。”

戚綏：“不然你以為我會容忍自己的別墅變成菜園嗎？”

在某種程度上，還能忍受烏靈無傷大雅的一些挑釁。

烏靈：“......”

她把這點不重要的小事甩出腦後：“我只是來問你一個簡單的問題，有必要扯這麽遠嗎？”

戚綏擰眉，漆黑眼眸沉沉地看她：“你為什麽一定糾結這個問題？”

烏靈：“我費盡心思去緩和你們之間的關系，不是為了讓你破壞，更不是為了讓戚白珩陷入更深沉的痛苦當中。”

她像是下通知一般：“如果你不愛他，我會換種方式教育他。”

戚綏面臨這樣的通知，不由得冷言：“你想換什麽方式？”

烏靈面色冰冷：“我會教他‘世界上也不存在必須要擁有的父愛，有時候得學會接受，就是有不愛你的父親’，以及‘不要從沒有愛的人身上奢望這種不存在的東西，會讓自己痛苦’。我會告訴卿卿，‘抛棄你’，只有先抛棄你，他才不會受傷。”

戚綏臉色随着她的話語一點點陰沉，幾乎能滴出水，難看到了極點。

烏靈笑了笑：“你們有錢人真奇怪，有話不說，非要靠猜。”

“如果你不喜歡他，也不需要他，為什麽不直接找一個領養家庭，絕不出現在他面前？”

“如果你不喜歡他，不想盡到當父親的責任。為什麽要滿足他的要求，為什麽要在上班前停下腳步，給他一個morning kiss？”

“如果你不愛他，為什麽要同意給他找一個媽媽，哄他入睡？”

“如果不愛他，為什麽在聽到我說‘抛棄你’的時候，臉色這麽難看，只是因為自己的權利被挑釁了嗎？”

“你所做的一切，到底是愛，還是維持一種表面功夫？”

“你不會覺得自己虛僞嗎？”

戚綏被劍一樣的話語指在原地，寸步難行。

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麽赤裸裸地說出這些事，他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你質問了這麽多，不覺得自己會失去這份工作嗎？”

烏靈嘲弄：“你遇到問題的解決方法，就是解決掉提出問題的人嗎？”

片刻後，她補充道：“他從我媽媽那裏繼承了這雙眼睛，就有義務快樂地長大成人。”

“要我假裝看不見，我辦不到。”

戚綏半晌說不出話來，而質問僵硬的氣氛好像也因為烏靈的這句話而變得緩和了些。

但緊接着，烏靈追問道：“迂回婉轉了那麽久，你還是沒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你說一句愛還是不愛很難嗎？小孩子都知道要誠實。”

戚綏沒忍住，脫口而出：“他是被設計出來的孩子。”

烏靈：“？？”

戚綏懊惱地轉過身去，粗怒地扯開椅子坐下。

他沒想到自己會毫無風度地站在門前和女人對峙，簡直是畢生第一回 。

烏靈驚疑：“你什麽意思？”

她大膽發言：“你頭頂戴着綠帽子？也不對啊，我看你們長得還挺像。”

戚綏揉着眉間，頭痛道：“你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