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卿卿身世
有事就直說,有問題就解決問題,吵架吵到一半最忌諱的就是讓人出去,然後開始冷戰。
雖然他們不是夫妻,但這種道理在任何情況下都适用。
反正烏靈是這樣認為,但介于戚綏的臉色實在是太過于難看,她決定轉變方針。
她想,氣頭上的人總是容易說出傷人的話,她也可以讓戚綏稍微冷靜一下。
烏靈貼心道:“我先下去喝杯冰汽水,你想好了再來告訴我。”
察覺到語氣上的公事公辦,她又加了個語氣詞:“哦~”
戚綏氣得發不出聲音:“呵。”
最近這一切糖衣炮彈讓他以為烏靈就是個賢良淑德的女人,甚至在某個時刻覺得烏靈終于和她的長相一樣柔順可親了。
他大錯特錯。
烏靈仍然是個炮仗,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爆發。
最重要的是,他心中的氣憤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巨大!
他甚至有些莫名焦躁地捋着發絲,想起烏靈那雙總是亮得驚人的眼睛,像一團燃燒的火,被這團火灼燒的只有和她對望的那個人。
戚綏被燒得眼睛痛,頭痛,胸口也痛。
烏靈以為自己觸及到了豪門隐秘,貼心地讓他自己冷靜一下,她要先喝杯冰汽水,才能繼續去了解!
冰箱裏的可樂汽水都被藏在了最裏面,每回喝汽水時,都要躲着卿卿,和他鬥智鬥勇。
齊管家在她打開冰箱時就出現在了客廳裏,花白鬓發,頭發用發蠟梳得一絲不茍:“烏小姐。”
烏靈抱着冰淇淋來到客廳,扭頭笑道:“齊叔,這麽晚了還沒睡嗎?”
“要早睡早起啊,明天早上還要陪卿卿去公園散步,他很喜歡那邊的金魚,還說要和齊爺爺一起喂金魚呢。”
齊管家嘴角溢出淺淺的笑紋,語氣帶着一貫的溫厚:“您和戚先生在書房讨論時,沒有關門。”
烏靈失笑:“吵到你了嗎?不好意思哦,有些激動,忘記關門了。”
齊管家的眼神總有股包容的謙和,作風也有些上個世紀的貴族式老牌。
他像是見過很多風雨,溫聲笑道:“不用道歉,是我冒昧聽了一點。”
他其實也有些微妙的詫異,這位敢和戚氏董事長吵架的年輕女性,在吵完之後居然有條不紊地倒出氣泡水,然後加入冰塊,再融化巧克力,淋在冰淇淋上。
齊管家:“晚上可不宜吃這麽涼。”
烏靈的勺子都已經放入冰淇淋裏了,彎着眼睛笑:“卿卿不在,我偷偷吃一點。”
她感慨道:“要瞞着孩子自己偷偷吃東西,真的好難哦。”
齊管家眼裏帶笑,淩厲的眉峰都柔和了些:“烏小姐還需要炸薯條嗎?”
“不能讓小少爺知道的炸薯條。”
烏靈連連點頭:“要!”
等到戚綏下樓時,就看到女人歡快地用薯條蘸冰淇淋,再喝一口可樂,惬意地打嗝。
“什麽時候缺你吃的了嗎?”
烏靈:“你不懂,趁着孩子睡着了,偷偷吃的這些他被禁止的食物,味道更好。”
戚綏:“所以你用薯條蘸冰淇淋?”
烏靈傾情推薦:“你試試,很好吃。”
戚綏沉沉地呼出一口氣,坐在她對面,英俊的臉上瞧不出喜怒,也不知道出于什麽心理,他真的嘗試了這個吃法。
味道......還真的不錯。
烏靈:“所以被設計出來的孩子到底是怎麽回事?”
戚綏:“你一定要嘴角挂着冰淇淋來問這個問題?”
烏靈抽出紙巾,擦拭嘴角的冰淇淋漬,她有些無奈:“好吧,我盡量端正态度。”
戚綏試圖露出外出談工作般的态度,但他只是面無表情地述說:“四年前,我當時的情人故意懷孕了。”
烏靈眼神裏透露出一股.......不太好形容的怪異。
“......女性應該不能獨立懷孕。”
戚綏:“嗯,所以她給我下藥了。”
烏靈:“喔......”
“這什麽藥啊?能讓你失去理智?”
戚綏:“你是在諷刺我嗎? ”
他嗤笑:“受害者有罪論?”
烏靈道歉:“不好意思,我只是稍微有點詫異。”
片刻後,烏靈在戚綏冷冰冰的眼神裏嘗試補充道:“這确實是你吃虧了。”
“但你們不是情人嗎?上個床的事情為什麽還要下藥?你有什麽特殊癖好嗎?”
戚綏額角青筋直跳:“停止你的猜想,我沒有癖好,我只是十分注重相互之間的安全性質。”
“至于為什麽下藥,大概是她想懷孕。”
烏靈本來想問為什麽想懷孕,但轉念一想,這人是霸占首富榜長達五年的男人。
這确實不難理解了呢!
“那你被下藥後,沒有采取措施嗎?”
戚綏:“我看着她吃下了緊急避孕藥,和她斷了關系。”
烏靈表現出繼續聽故事的神情:“然後呢?”
戚綏:“然後她懷孕了。”
烏靈:“所以你去母留子了?”
好惡毒的做法啊!
戚綏嘴角一抽:“現在是法治社會。”
烏靈:“但是你把卿卿接回來了。”
戚綏:“對。”
烏靈:“你是因為自己的血脈不能在外流落再接回來嗎?避免那位逼位的情人再來使些幺蛾子,敗壞你名聲,影響公司股價等等一系列事情?”
戚綏不想糾結烏靈一些不太恰當的用詞:“大致如此。”
烏靈:“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全面總結你們豪門生活,真是有些混亂。”
戚綏冷笑:“哪裏混亂了?”
烏靈用了一個微妙的詞:“就各種各樣。”
剛剛溫和的場景似乎又變得緊繃起來,戚綏眉間躁郁,修長手指敲擊桌面:“難道我不是這件事裏的受害者嗎?你為什麽一副我有錯的語氣?”
烏靈:“你也不能說自己完全沒錯吧。”
戚綏:“我有什麽錯?”
烏靈:“你剛剛用‘情人’這個詞,也就是不被承認是‘女朋友’的那種關系,類似于包養。”
她都懶得用更明顯的那些詞語,還稍微修飾了一下。
戚綏一副被說中的表情。
烏靈:“從源頭開始,你不随便找情人就不會有這種被設計的事情。”
戚綏像是在嘲弄她的天真:“我今年三十五,成年人有自己生理需求。她要名利資源,我要成年人的自由。”
烏靈無所謂地說道:“所以你為自己的自以為是付出了代價。”
戚綏薄唇抿緊,難道全是他的錯?
他又沒有找很多人,只想找一個情人解決生理問題,給這位情人提供應有的資源,而不是生出一個孩子。
名利場上的事無非講究你情我願,他沒有強迫她人,更也沒有虐待暴力。
“難道找女朋友就不會出事嗎?”戚綏語氣變了又變,“你沒有見過那些二世祖換女朋友比換衣服還快的時候嗎?女大學生的肚子大了一個又一個。”
烏靈打斷他:“但你不是二世祖,你是戚氏董事長。”
戚綏啞然,他當然不能把自己歸類于二世祖那一列,有些太掉份了。
烏靈:“輕視女人,所以你遭到了反噬。”
戚綏:“呵。”
片刻後,他鬼使神差補充:“我已經三年多沒找過情人了。”
烏靈:“哦。”
戚綏冷眼掃視,烏靈奇怪他為什麽會因為這種事自豪,還需要特意提及,“這種很正常的事情,你不要說得好像自己做了多大的犧牲一樣好吧。”
“難道要給你發一個道德标兵獎杯嗎?”
戚綏眉峰下壓,渾身氣質陰沉又壓抑着怒意:“你的意思是,全部的錯都在我嗎?你的個人主觀未免有些太強烈了。”
烏靈:“倒也不是全部。你識人不清,她貪心不足,如果按合約辦事,八成錯在這位情人,好了吧。”
戚綏想說什麽,又被氣得有口氣噎在喉嚨裏。
烏靈:“歸咎最開始是誰的錯并沒有任何意義,至少整件事情中,卿卿并沒有錯,這是我們兩人之間能達成的共識吧?”
戚綏:“嗯。”
烏靈:“那你的态度這麽奇怪,我鬥膽猜測一下。”
“你僅僅是因為這是你的血脈,所以才一定要接回家。”
戚綏沒有否認,這确實是最初的想法。
烏靈見他沒說話,又繼續道:“你接回來後,就應該摒棄全部的怨念,好好地做一個‘父親’,而不是戚總。”
“如果你要做戚總,你就告訴他,他只是一個被資助的孤兒,不要叫你‘爸爸’,也不要奢求父愛。”
戚綏整個人陷入沙發當中,長腿交疊,略顯焦慮。
齊管家見狀溫聲打斷道:“烏小姐,戚先生不善言辭,可能有些細節我還需要補充一下。”
他一直待在旁邊,沒有離開過。
這件事是戚家公開的秘密,所以戚老先生才會通過他來詢問,戚白珩的生日需不需要辦宴會,衆人都在觀望戚綏對這個孩子的态度。
齊管家見兩人都沒有反駁,端着可樂幫烏靈續了杯,語氣依舊謙和:“這位情人姓關,我們且叫她關某人。”
烏靈:齊叔你這個稱呼有些不太公正平和啊!
齊管家微微一笑:“其實在關某懷孕六個月時,我們就發現了她醫院調養休息,而戚先生自然是怒不可遏。”
“在戚先生提出引産後,關某哭訴自己知道錯了,但月份太大,她的子宮過于薄,如果引産的話她再也不能擁有自己的孩子,更甚者會讓關某一屍兩命。”
烏靈微微皺眉。
齊管家繼續道:“所以戚先生對她下了通令,如果關某要撫養這個孩子,戚先生會在教育基金投入一筆錢,每個月由基金會支出一百萬,負責孩子的一切生活。等到孩子十八歲成年後,基金會的錢會全部由孩子繼承。”
“關某先是答應了。”
烏靈詫異:“沒想到老板還有這麽天真的一面。”
齊管家笑容裏也有些無奈:“沒想到一絲仁慈,似乎讓關某的野心越發膨脹。在孩子生下之後,她不滿于每月一百萬的撫養金,不惜傷害孩子而多次打擾戚先生,更是暗地計劃着曝光孩子身世,意圖嫁入戚家。”
烏靈遲疑着看向戚綏,戚綏則臉色陰沉沉地坐在旁邊。
齊管家:“在發現關某的一切所作所為後,戚先生接回了小少爺,并封殺了關某,以敲詐勒索大額金錢把關某告上法庭,以及非法購買藥物、虐待兒童、诽謗等罪名,将其送入了監獄。”
烏靈緩緩喝口冰可樂,豪門的世界真是有些太精彩了......
不過普通人當中也有些更過分的事情,甚至因為争奪一點微小家産而做出更加激進的事情,殺妻騙保等事情屢見不鮮。
至少戚綏是用正當法律途徑保護了自己......
額......這個詞略顯奇怪,但整件事情已經夠複雜了,至少戚綏也能算得上是一個受害者。
哇靠,男性受害者。
不知道為什麽,烏靈總是無法生出同情之意。
烏靈撐着下巴,問道:“虐待兒童罪名成立嗎?”
齊管家颔首:“成立。”
烏靈點了點頭,好吧,她想自己其實不需要再問些什麽了。
戚綏......勉強算是一個有點良心的有錢人,至少在這段時間的相處中,烏靈能感受到他的嘗試和對卿卿那種袒露愛意的不适應,但沒有厭惡。
以及他也能和自己友好地坐下來談話,烏靈想,好像也沒那麽糟糕。
齊管家欲言又止,神情變得嚴肅而有些遺憾:“我們都在摸索和小少爺之間的相處模式。”
縱然知道稚子無辜,但有時候真相不是那麽美好。
烏靈脫口而出:“倒也不用這麽糾結。”
戚綏微擡眸:“什麽?”
烏靈:“你三十五歲,本來就差不多到了該結婚生子的時候。以你的标準和卿卿現在的長相,這位關某想必相當美麗動人,基因不錯、行為得體。”
“你現在事業有成,還有個長得像天使的兒子,不是很好嗎?”
戚綏:“為什麽我不能是丁克主義?”
烏靈反問:“你是嗎?”
戚綏:“......”
烏靈:“你看,你不是丁克主義,在你的計劃中還是存在結婚生子的選項。”
所以對他而言有個孩子是很受傷的事情嗎?完全不是。
戚綏啞然失聲,半晌開口:“為什麽我不能和妻子生出正常的婚生子。”
烏靈:“.......”
她露出一種難以理解的表情:“老板,在您的世界裏有愛情?對你而言,婚姻應該是能交易的手段。在這種情況下,私生子和婚生子沒有太大的區別......吧?”
她很艱難地在後面加了一個語氣詞。
不得不說,烏靈說的一切都太過正确,在戚綏的世界裏,沒有愛情這種惡心的東西。
他甚至無法用擡杠的形式反問萬一有呢?這個詞說出來都覺得可笑,所以只能一言不發冷着臉。
他也沒力氣再駁斥對方,在計劃內的婚生子和被算計的私生子怎麽能一樣?因為這個女人對他充滿了愚蠢的偏見。
烏靈喝完最後一口汽水,笑容輕松:“好了,那我們也算是達成共識了。”
戚綏:“什麽共識?”
烏靈:“以上全部。”
走至樓梯間時,烏靈忽然想到了什麽:“五天後的家宴,我也要去嗎?這好像不在工作職責內......”
戚綏淡漠開口:“加工資。”
烏靈甜甜地笑着:“謝謝老板。”
戚綏發出最後一聲冷嗤:“呵。”
作者有話說:
知道這個男人現在不太行,但想知道他最後怎麽又行了嗎?
可以點個收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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