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氣氣綠茶

男人收拾起來本就快, 戚綏換上腕表走至樓下時,戚白珩已經穿上自己的小西裝準備好了。

齊管家給他帶了一個小蝴蝶結, 模樣矜貴可愛。

戚綏環顧四周, 沒見到烏靈下來,有些不耐地坐在長椅上,手指不斷地敲擊扶手。

女人怎麽這麽麻煩, 說好自己要去,還不快點。

蘇梨宓看出了戚綏眉眼間的郁氣和躁意,小聲問道:“戚董, 我們要先走嗎?”

如果能抛下烏靈那個女人那最好不過。

卿卿大喊道:“我媽媽還沒下來呢!要等我媽媽!”

戚綏一言不發地坐在原地, 雖然沒說話,但已經明顯表達了要等的意思。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把項鏈和戒指,随意放在桌上, 琳琅滿目的寶石在大理石上滾動。

耀眼的藍寶石、祖母綠、鑽石在閃爍着刺眼的光芒。

在他等得耐心告罄的時候, 終于聽到了那個女人出現的聲音,他掀起薄薄眼皮看去,語氣嗤笑:“你真的是太慢......了。”

語調中最後兩個字在看到烏靈的那一刻變得含糊而輕柔,眉間的躁意和沉郁也散去,戚綏定定地看向樓梯上的女人。

淡綠色長裙如雲霧般順着身段流瀉,像灼灼芙蓉在清淺綻放,清麗素淨的脖頸處毫無配飾, 完美地展示出羊脂玉般白皙肩頸。

烏靈輕笑:“好看嗎?”

戚綏按着腕表,在某個瞬間聽到表帶鐘聲滴答轉動的聲音。

他想開口,但她沒有注視他,溫柔目光落在卿卿身上:“寶貝, 媽媽好看嗎?”

卿卿超大聲喊道:“媽媽是仙女!”

烏靈笑容狡黠, 每個女孩都曾做過綠野仙蹤的夢, 在衆多影視作品中,都會有讓人無法忘懷的綠裙子。

她一貫知道自己的優勢,綠色更能襯出她健康瑩潤的白色皮膚,更顯得輕盈出挑。

她牽着卿卿的手,行了一個優雅的禮:“走吧,我的小王子。”

卿卿忍不住重複好幾次:“媽媽,你是仙女下凡嗎?”

烏靈撩着飄逸裙擺:“現在小王子要帶仙女去宴會嗎?”

卿卿昂聲點頭:“走吧,我的仙女媽媽。”

兩人毫不猶豫往外走去,戚綏忍不住喊她:“烏靈。”

烏靈側眸看他:“怎麽?不是要遲到了嗎?”

戚綏示意桌上的首飾:“你是不是還差些首飾?”

烏靈搖頭:“不用。”

她身上沒戴任何首飾,素淨而優雅,纖細手腕、白皙鎖骨、修長脖頸,全部空無一物。

只是化了淡妝,頭發披散在瑩白肩頸,用卷發棒微微弄出造型,最大程度上放大了她這個人的魅力。

她提着裙擺換上高跟鞋,忍不住誇道:“張助可真懂我,終于找到了我夢想中的鞋子,讓我能搭配這條裙子。”

戚綏面上的怔然被一種不悅取締:“張助挑的?”

烏靈點頭:“是啊。”

戚綏扯動僵硬嘴角,手指在桌面敲擊,發出沉悶響聲:“張助挑選的禮服和鞋子,也是我付的錢。”

烏靈否認:“不,裙子是我自己的,鞋子也是我買的。”

戚綏眉間直皺:“什麽?”

烏靈解釋:“鞋子是我領到工資後,自己花錢買的。”

蘇梨宓微笑道:“烏小姐,宴會一般都看重品質,您不會穿什麽不知名的禮服吧?”

烏靈也笑得淡然:“蘇秘書,當你穿lv的時候,別人會以為你只穿得起lv,自己給衣服貼标簽,身上也就帶了标簽。”

“不勞你擔心,我的禮服是老師傅純手工制作,比你這些時尚雜志上的奢侈品還奢侈。”

戚綏驟然打斷蘇梨宓的話:“嗯,我的衣服也都是私人訂制。”

蘇梨宓不知道為什麽戚董會搭話,但很快就反應過來:“是我說錯話了。”

烏靈:“那我們可以走了吧。”

戚綏抿着唇角,睨向桌上堆成一團的首飾,語氣莫名:“挑兩件首飾,不然別人還以為戚氏要倒閉了,女伴連件首飾也戴不起。”

烏靈還想拒絕,她覺得沒太大的必要,而且戴上首飾之後,還得擔心它會不會掉哪,抱卿卿的時候也不方便。

但齊管家從桌上挑了只尾戒遞過來,眼神溫厚友善:“烏小姐,這枚祖母綠寶石很配您。”

他牽着烏靈的手,将其戴入她的無名指。

男款尾戒的大小,剛好能戴入她的無名指。

烏靈豎着手指看了看,驚喜道:“還真是好看,襯得手都白了些。”

齊管家誇贊道:“是烏小姐天生麗質,寶石不過是為您錦上添花。”

戚綏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纖細的無名指,終于放過她般跨步往外走去。

在上車的時候又犯了難,一輛車除了司機還有副駕駛、後排,而卿卿還要坐在安全座椅上。

戚綏頓了頓,讓司機換了輛勞斯萊斯古斯特,他站在後排的位置,示意烏靈和卿卿進去:“蘇秘坐前面。”

蘇梨宓還沒能從這個給她強烈危險感的女人身上回神,聞言徑直進了副駕駛。

而此時此刻,就變成了蘇梨宓在副駕駛,烏靈坐在後排最裏面,卿卿在中間,戚綏最後上車。

車輛後排做了改裝,中間的安全帶能系在小孩身上,所以不需要兒童座椅。

戚綏沉着臉看向窗外,一言不發。

烏靈倒是和卿卿玩了一路的仙女和小仙童游戲,大致不外乎是逗弄卿卿換着詞語來誇她好看。

“寶貝,仙女已經聽膩了,你還能換些詞嗎?”

“漂亮姐姐?”

“不夠好聽。”

“大美人?”

“好俗氣哦。”

卿卿的詞彙庫很快見底,無措地看向烏靈:“媽媽,你想聽什麽?”

烏靈計劃得逞般笑着:“你可以誇‘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

卿卿張大了嘴:“哇~”

烏靈:“還有呢,‘夢笑開嬌靥,眼鬟壓落花’~”

戚綏終于忍不住嗤笑出聲,打斷他們幼稚的對話:“你未免有些太得意了。”

烏靈:“我只是在教他背詩而已。”

戚綏:“背這些詩?”

烏靈:“興趣是最好的學習動因。”她看向卿卿,“寶貝,你還想學嗎?”

卿卿忙不疊點頭:“學學學!我要學!”

烏靈瞥了眼戚綏,眉眼靈動嬌俏:你看吧。

一路背着詩,很快就到了莊園上。蘇梨宓僵硬地坐在副駕駛,完全沒有插話的機會。

戚綏率先下車,俯身在烏靈耳畔低聲交代道:“你跟在我身邊,不要弄出什麽亂子。”

烏靈不解:“我能弄出什麽亂子?”

戚綏伸出手,意欲牽她:“這裏都是商業上的朋友,你不用太拘束。”

烏靈拂開他的手:“你的女伴在前面,我是卿卿的女伴。”

戚綏的手僵在半空:“什麽?”

烏靈臉上挂着自然明媚笑意,和卿卿施施然往前,笑着和門口的迎賓示意:“你好,戚家戚白珩和烏靈。”

戚綏似乎也想起了旁邊的蘇梨宓,但眼神還是不斷往前追着烏靈。

蘇梨宓露出溫柔笑意,想攬着戚綏的手臂,但

是秘書,不是女伴。

蘇梨宓咬碎銀牙才勉強撐出一副得體的模樣。

戚綏想跟上去,和烏靈說會話,但沒一會兒就被朋友拉着交談起來。

而一旁的烏靈也全然沒他想象中的緊張局促,反而游刃有餘地戚綏只是冷聲道:“跟在旁邊就可以了。”

牽着卿卿和旁人交談。

烏靈:“張夫人,您也來啦?”

張夫人笑着看向她:“我還在說卿卿怎麽沒來呢,這不就來啦。”

烏靈笑着說:“我們在家裏耽誤了一會,雲雲小寶貝呢?怎麽沒看到?”

張夫人:“雲雲在和那幾個孩子一起玩呢。”

她示意那邊玩作一團的孩子們,裏面那個穿着小裙子的女孩就是雲雲。

而孩子周圍就是各位貴婦家長,在外面是多尊貴的某夫人,在孩子這裏也只是家長,在陌生地方還是有些擔憂地站在旁邊。

烏靈松開卿卿的手:“寶貝,你也過去吧,好多新朋友呢。”

一團帶孩子的婦人很快就聚在一起,聊孩子、聊首飾、聊衣服,而烏靈也在別墅區那幾個老熟人的帶領下很快入了圈子,其樂融融地交談起來。

戚綏舉着酒杯,看着女人舒展自如的姿态,視線微頓。

“戚總,怎麽了?”

戚綏回神:“沒什麽。”

朋友笑着說:“老戚也帶孩子過來了?”

在朋友間,戚綏有個孩子的事也并不是秘密,但大家只以為是戚綏在國外生出

PanPan

的孩子,或者是哪位情人生出的孩子。

這個年齡有個兒子不是很正常的事嗎?就算以後要娶妻生子,但又不是養不起一個私生子。

再說了,這也不是結婚後搞出來的私生子,更沒瞞着各家千金,想和戚家聯姻的人仍然如過江之鲫。

戚綏淡淡颔首:“嗯,帶了。”

朋友好奇地張望:“在哪呢?”

戚綏一頓,他找了找:“應該在那邊和小孩一起玩。”

朋友哈哈大笑:“老戚,你這是被什麽吸引了注意力?這麽心不在焉,可不像你。”

戚綏掩飾道:“沒什麽。”

朋友順着往那邊看去,一眼就瞥見綠裙子的女孩。畢竟在一群白色禮服之間,淡綠确實清麗脫俗,讓人頃刻間被吸引住,而少女的笑容更是明媚動人,像春天在緩緩靠近。

朋友失笑:“老戚,你豔福不淺啊,我剛剛就聽說了,你一個人帶了兩個女伴過來。”

他瞄着身後身穿白裙的女人,悄聲說:“你應付得過來嗎?”

戚綏沉着臉:“你說什麽呢,這是我秘書。”

朋友若有所思,這位是秘書,那位呢?

不好說,不好說。

蘇梨宓只能尴尬地站在旁邊,有些溫柔精致的臉龐露出絲絲被點破的脆弱感,倒是讓某些男性心存憐惜。

宴會上觥籌交錯,嬉笑談話間,夜幕匆匆降臨。

蘇梨宓被擠在邊緣,無法融入任何一個談話中心。

戚綏都說了她是秘書,哪位貴婦人還會和一個秘書去交流?這不是自降身份嗎?

但憑什麽烏靈可以?蘇梨宓憤恨地站在旁邊,勉強維持着臉上的客氣,眼睜睜看着在一群女人之間舉杯示意,談笑風生。

憑什麽?

烏靈不也是靠着戚董事長的關系才能進來嗎?甚至她就是戚白珩的一個保姆而已,比自己還不如。

憑什麽她能在這種場合也這麽坦然?

憑什麽!?

本來想去靠近蘇梨宓的男人被她臉上的表情吓退,有些吃驚地離開,怎麽長得這麽溫柔,眼神卻像是要吃人?

蘇梨宓捏着酒杯,趁着烏靈脫離集體,牽着戚白珩出去散步的時機跟了上去。

星子密布,夜色如水。

烏靈和卿卿站在臺階之上,笑吟吟地看着來者:“蘇秘書。”

蘇梨宓臉色陰沉:“你知道我要來找你?”

烏靈:“你的眼神那麽熾熱,我很難不發現。”

蘇梨宓:“你不裝了?”

烏靈:“是你終于不裝了。”

蘇梨宓毫不顧忌卿卿的存在:“烏靈你可真是賤。”

三歲的孩子懂什麽?懂她們兩個女人之間的較量嗎?

烏靈嗤笑:“蘇秘書,我給你兩分臉色,你可不要蹬鼻子上臉,逼我上手打人。”

蘇梨宓怒意沸騰:“你故意攪亂我的好事,賤人。”

烏靈在卿卿頭頂輕柔安撫,語氣依舊平穩:“蘇秘書不要平白污蔑人,我攪亂你的好事?你有什麽值得我攪亂的好事?”

蘇梨宓冷笑:“別裝了,你不就是和我搶戚董嗎?你這種女人我見多了,戚董周圍女人來來回回換着,你算什麽東西。”

烏靈面露失望:“蘇梨宓,你未免太看不起我了。”

“戚綏不值得我去搶,你不要把那些無端的妄想擅自扣在我頭頂,我叫烏靈,不叫背鍋俠。”

蘇梨宓滿眼嘲諷:“不值得你去搶?那你手上的寶石是什麽?”

她摸上自己脖頸處的鑽石:“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這些鑽石、這些首飾、包包,哪個不是你想要的?”

接近戚綏,意味着接近千億資産。

從最開始烏靈嘲諷她穿剩下的東西開始,她就憋着一股火氣。

烏靈漫不經心舉起右手,無名指上的祖母綠寶石在夜色間流淌着華麗的光芒:“鑽石、寶石、一切昂貴的首飾,确實璀璨又奪目,在夜色下閃閃發光。”

下一秒,她單手蓋住無名指上的尾戒:“但遮住寶石,我仍然在閃閃發光。”

這就是她一直想給戚白珩傳遞的事情,也是她不能讓蘇梨宓接近戚白珩的原因。

站在臺階上的女人,渾身不着一處首飾,但身姿挺拔,裙擺搖曳,眉眼間滿是堅韌自信,散發出難以想象的風情。

站在窗臺處出來透氣的男人喉結滾動,手裏的酒杯不穩地抖着。

有人小聲驚呼:“老戚帶過來的女伴也太......”

他找不到一個詞來形容,有人接了話茬:“太有魅力了。”

戚綏嘴角微揚,目光灼灼地盯着樓下兩人交鋒。

他們的角度太好了,能完整地看到樓下,但樓下的人卻看不到他們。

作者有話說:

你看,沒有什麽能蓋住她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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