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花園裏起舞

戚綏突然渾身泛着激靈, 他頓住,和烏靈對視的眼睛緩緩移開:“什麽看到了?”

烏靈反問:“你覺得呢?”

戚綏語氣生冷:“我怎麽知道你覺得我看到了什麽。”

烏靈:“你語速變快了。”

戚綏:“我沒有。”

烏靈定性:“偷聽別人說話。”

戚綏飛快反駁:“是我們先在窗戶處透風, 你們後來。”

烏靈用一種質疑的眼神看向他:“那你心虛什麽?”

戚綏先是矢口否認:“我沒有心虛。”接着他又回想起烏靈那些亂七八糟的話, 神色變得挑剔而有些許的怒意,“該心虛的人是你吧!”

烏靈:“我為什麽要心虛?”

戚綏:“這麽快就不記得了?你和蘇梨宓說的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烏靈:“你這是全程都聽到了?完全看到了?”

戚綏:“不可以嗎?不止我,很多人都聽到了你的侃侃而談, 還有大言不慚。”

烏靈率先發難:“看到我們在交談,你們不應該禮貌地回屋嗎?”

怪她不熟悉這個莊園的構造,居然不知道藏了這麽多人在上面偷聽。

戚綏嗤笑:“誰讓我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不免好奇頓足。你的談話中有我, 還不能讓我聽到了?”

烏靈:“只要你心裏不難受,我也不太介意。”

戚綏反問:“你覺得我該難受嗎?”

烏靈:“你這質問的怨氣都要沖出大氣層了。”

戚綏反唇相譏:“你背後說我的壞話,還不準當事人生氣?”

烏靈:“我哪有說你的壞話?”

她詫異:“我不是在誇你英明嗎?既不會苛待孩子, 又慧眼識人, 不會被蘇秘書那些小把戲蒙蔽。”

戚綏匪夷所思:“你繼續,我聽聽黑怎麽變白,事實怎麽被颠倒美化。”

烏靈直接反客為主:“主要還是你自己不對,要是你不站在窗戶邊,就不會聽到這些了。”

戚綏又被氣笑了:“呵。”

兩人陷入微妙的沉默,而烏靈也罕見地沒有乘勝追擊。

她扭頭看向窗外的月色,假裝這件事已經過去了。

坐中間聽了好半天的卿卿有些懵懵懂懂, 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爸爸媽媽,你們怎麽了?”

烏靈小聲:“看月亮。”

卿卿也湊過去看天空,天上繁星滿天,并沒有看到月亮。

“月亮呢?”

戚綏:“被你媽吃掉了。”

烏靈:“......”

卿卿歪頭:“媽媽把月亮吃掉了?為什麽?”

戚綏:“因為天狗食月。”

烏靈:“......”

說壞話的時候還被正主聽到, 真煩!

戚綏第一次占上風, 他努力壓制着嘴角的笑意, 在聽到烏靈連這句都沒反駁之後,再也無法抑制嘴角上揚的弧度。

他低咳,端正表情嚴肅道:“你和蘇梨宓交談,為什麽要把戚白珩帶過去?”

烏靈瞄了他一眼:“有的事情,就是要經歷了才記得清楚。卿卿現在可能什麽都不懂,但他會留下一點印象,等他能理解的時候再和他談起相似的事情時,就能很快領悟過來了。”

戚綏微妙地覺得她第一句話還是在針對自己,他被噎了一下,語氣維持平穩:“哦。”

卿卿看向窗外:“爸爸媽媽,我們到家啦。”

戚綏:“這麽快?”

“還快嗎?”烏靈小聲嘀咕,都要成為她短短二十年裏最難度過的一段路了。

別墅燈光柔和,被她移植到庭院外的薔薇熾熱盛放着。

卿卿哇塞道:“媽媽,花開了。”

烏靈撩着柔紗般的大裙擺,走向那些薔薇花,花瓣在柔和的夜色下宣洩着一種夢幻的美麗。

她看向別墅的燈,還有星子密布的星空,光腳踩在這片草坪之中,突然驚覺,自己穿了這麽好看的裙子,就只是為了和蘇梨宓那個女人去打嘴炮?

她浪費了這麽漂亮的裙子,她還沒好好欣賞過自己。

烏靈笑着說:“卿卿,王子都會邀請仙女跳舞,你今天沒有邀請我跳舞哦。”

卿卿滿臉憧憬地看向烏靈:“媽媽,那我現在邀請你跳舞呀~”

烏靈大笑着搖頭:“時間過了,現在仙女要跳舞給你看啦。”

卿卿拍着巴掌:“媽媽,我媽媽要跳舞!”

戚綏皺眉看她:“你學過舞蹈?”

烏靈頭也沒回:“一定要學過才能跳舞嗎?”

“一定要會跳舞才能跳舞嗎?”

戚綏扯動嘴角:“随便轉幾個圈不叫跳舞。”

烏靈毫不在意:“又不是跳給你看。”

不等他回答,烏靈沖着裏面的齊管家大喊:“齊叔,你可以幫我開個燈嗎?”

齊管家溫厚的聲音傳來:“樂意至極。”

庭院裏的燈開着幾盞,朦胧地蓋在薔薇牆之上。

烏靈就站在薔薇前面,潔白手臂舒展擺出一個起舞的姿勢,緩緩地踮起腳尖,在柔和夜色下翩翩起舞,紗織裙擺像花一樣華麗盛放。

她确實沒學過什麽芭蕾、探戈,但小時候在少年宮學過民族舞。舞姿自然而流暢,充滿着輕盈的歡快,她無比快樂地游弋在星光之下,夜色寧靜,柔和的光線随着她的裙擺躍動。

卿卿興奮地大叫:“媽媽,你太漂亮啦!”

烏靈笑着停下來,她牽着卿卿的手,一起轉了幾個不着調的圈圈,紗織裙擺重重疊疊畫着弧度,她說:“卿卿,你知道嗎?所有的花都會有再開的一天。”

卿卿知道,他只是大聲說:“媽媽,我看到花開啦~”

烏靈笑着鬧着,又站在花前靜默。

花真的會開,不管是在狹小的陽臺上,還是在寬敞的庭院裏,都開得那麽美麗。

烏芝蘭女士,你種的花又開了。

還是那麽漂亮。

仍然燦爛盛放,在夜色裏散發着無與倫比的生命力。

玩夠了,烏靈牽着卿卿回去,回身後看見戚綏還站在原地,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向她。

戚綏像是被抓包般微頓,掩飾地單手插兜:“回去吧。”

烏靈光腳跳舞,行走間好像踩到了石子,哎呀叫了聲,然後毫無形象地單腳跳躍:“啊啊啊啊,卿卿你快去幫媽媽拿拖鞋。”

卿卿趕忙邁着小短腿跑回別墅:“媽媽你等我!我馬上拿拖鞋過來!!”

烏靈單腳踩在草坪上龇牙咧嘴:“痛痛痛痛......”

戚綏:“......”

他走上前,單手扶她:“走吧。”

烏靈揮開她:“走不了,我要拖鞋,我要等卿卿給我拿拖鞋!”

戚綏嘴角直抽,在他微俯身彎腰時,卿卿狂奔着大喊:“媽媽,我來了!”

而齊管家拿着拖鞋跟在後面:“烏小姐。”

戚綏看向齊管家的眼神有些莫名的冷,似乎責怪他來得太快。

齊管家微笑道:“戚先生,怎麽了?”

戚綏剛抽出來的手又插入兜裏:“沒什麽。”

烏靈單手拍掉腳底板沾上的沙子和石頭,快速把腳套入裏面,這才活了過來。

戚綏:“你能不能注意點形象?”

烏靈:“不能,我得回去看看,我的腳趾頭是不是破皮流血了。”

戚綏:“......”

他無奈示意:“齊管家,讓醫生過來給她看看。”

但片刻後,他又想起那處白嫩柔韌的腳趾,頓了頓,說道:“算了,你給她拿藥箱就行,又不是骨折斷腿。”

齊管家:“好的。”

烏靈驚疑轉身,控訴道:“太過分了,你還希望我骨折斷腿嗎?”

戚綏額角青筋直跳:“我沒有。”

烏靈:“你最好沒有。”

戚綏:“我說沒有就沒有,不要把你無端的妄想扣在我頭上。”

烏靈大喊:“不要學我說話!”

戚綏:“敢說不敢讓人聽見?”

烏靈:“特定的話要在特定的情景裏才能展現出魅力,現在這樣說只會讓人覺得很尴尬!”

羞恥度簡直要爆表了啊!

戚綏嘴角上揚:“反正不是我尴尬。”

烏靈像背書一樣悠悠背着:“‘再狂奔洶湧的浪潮也将歸于平靜,混亂的戰役将止于我們手中’.......”

戚綏額角一跳,遏制道:“別背了。”

“你怎麽記得這麽清楚?”

烏靈毫不示弱:“還有錄像呢,你要不要看?”

年輕一號的霸總在全校面前的bking時刻,讓現在三十五歲的戚綏去看,不亞于殺人誅心。

戚綏眉梢微擡:“你怎麽會看到錄像?”

烏靈微笑:“童綿音女士還有很多珍藏版影碟。”

她挑釁道:“要看嗎?”

來啊!互相傷害啊,看是她烏靈尴尬,還是霸總的黑歷史更尴尬!

齊管家在後面看着戚先生和烏靈幼稚拌嘴,眼神溫和,他關了庭院裏的燈,緩步跟上去。

等齊管家給烏靈送去藥箱之後,又被戚綏叫至書房裏。

戚綏半阖眼眸坐在長桌之後,神情晦澀不明。

齊管家溫和道:“烏小姐的傷不礙事,只是小拇指側起了一個小水泡。”

戚綏面無表情:“我不關心這種事。”沒一會兒他補充,“帶她去訂幾雙鞋,別穿那些破破爛爛的鞋子。”

“好的。”齊管家點頭,“戚先生還有什麽事嗎?”

戚綏敲擊桌面,慢吞吞地遞過一些東西:“去幫我準備一些資料,順便讓律師起草一份協議。”

齊管家上前接過資料,問道:“什麽協議?”

戚綏雙手交叉搭在桌面上,端着聲音:“婚前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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