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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秋小時候的确放過羊, 不過那是因為他小時候跟着爺爺看動物世界,被肥美的綿羊迷住,哭着喊着要當放羊的孩子, 于是郁家爺爺給他抓來幾只。
現在長大了, 早已放棄了童年時的遠大夢想。
郁秋跟江和懿說過太多謊話,壓根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把小時候放羊的奇葩故事說成凄慘童年經歷博同情了。
更沒想到江和懿記得很清楚, 甚至還記得他喜歡羊。
半年前江和懿偶爾來X大上幾節特邀客, 一個小孩每次都在他的課上出現,下了課像條小尾巴一樣一路偷偷跟着他,直到他上車。
一次兩次的話江和懿還會以為這位學生有什麽疑問不好意思請教, 于是主動詢問他, 被誤解的少年随意扯了個簡單的問題,因為太基礎所以一聽就知道是随口扯的,江和懿頓了下還是給他解答了,可是對方卻低着頭,聽着聽着那截雪白的脖子就染上由內而外的紅。
讓人怎麽可能還不知道他的目的?
夏季校園的風帶着青春的浪漫和芬芳, 少年綢緞一樣濃黑的頭發帶着青少年獨有的淡棕色, 會在陽光下有種通透感,像很古早但純情的漫畫,江和懿不知道自己怎麽了, 特別想摸那顆腦袋。
但是他忍住了, 面色冷淡地說了句:“好好學習吧。”
少年愣了下,臉上浮現出失魂落魄的表情, 漫畫感在這一瞬間破碎了,少年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等他走了之後, 江和懿才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看着對方低頭喪氣的背影很久, 他蹲下身撿起了一張掉在地上的學生卡。
郁秋,金融系,22級。
中年的學生輔導員沒想到會被這位主動聯系,生怕哪個學生課上惹了對方不滿,恭敬地接過卡片,驚疑不定地看了一眼,咦了一聲,“這不是郁秋嗎?這孩子從來不是丢三落四的人啊。”
江和懿的腦海中不能自控地浮現出少年失魂落魄的臉,心裏說不出的郁結,仿佛塞了一團棉花,急需透透氣,他沉着聲道:“麻煩轉交給他。”
郁秋去導員辦公室拿學生卡的時候被導員拉到一旁,“你小子沒在江老師的課上調皮惹事吧?他可是院長親自請了好幾次才來賞光的,總共就上三次課,這是最後一次了,你小子別給我來個壓軸戲!”
郁秋愣了下,“最後一次?那我豈不是白費功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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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員大驚,“什麽白費功夫?你到底幹什麽了?”
郁秋為自己的初戀失敗而傷心,随便應付了兩句就走了,本以為再也看不見那個好看有韻味的男老師了,卻不想一次午後,導員在學生群通知他們江老師答應再來上兩個星期。
郁秋正在打游戲,撩起眼皮一看消息,頓時從床上一躍而起。
那之後他裝了無數次可憐,撒了好多慌,甚至十七歲就大言不慚自己二十歲了,當然被當場識破,江和懿雙唇輕巧開合,平靜無波地道出他的出生年月和家庭住址。
郁秋驚心之餘,發現他說的是郁家在外地鄉下宅院的地址,也是他入學時填寫的個人信息,做賊心虛地胡扯了一通博同情……
此時男人的聲音帶着顯而易見的寵溺,“小秋還喜歡小綿羊嗎?回去掃墓時我們可以買一只回來養。”
郁秋想了半天也不記得當時是怎麽撒的謊了,生怕說錯了那句話讓對方發現破綻,眼睛忽閃忽閃地不敢看江和懿,喃喃地說:“我現在不喜歡小羊了,我只想吃羊肉……”
他昨天晚上沒吃什麽東西,就被抓去折騰了個慘,又睡了一整天沒吃飯,此時一說吃,肚子應景地咕咕叫起來。
江和懿笑了聲,笑聲一落又被咬了一口。
據說睡過之後最能看出一個男人是好是壞,渣男睡過後會本性暴露,對情人棄若敝履,反之會變的格外纏綿溫情,因為這是男人的本性,會産生一種獨特的占有感。
郁秋看着任咬任打的江和懿,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
哭得是他一直想得到男人的身子,卻不想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樣,江和懿仿佛兇殘的野獸,沒完沒了,他癱坐在床上,濕漉漉的一片,想躲都沒地方躲。
郁秋覺得自己再也不想了。
再來一次會死的。
雖然江和懿變成那樣可能是他的鍋,但是他現在看到床都控制不住的發抖。
不情不願被抱回家的時候,郁秋發現房子裏居然還有一個人!
對方拎着醫療箱,一看就是來給他看病的,郁秋感覺臉上瞬間燒了起來。
這是什麽霸總把小情人折騰壞了連夜請醫生的情節?!
宋照好奇地盯着看了一眼自己就把臉埋起來的少年,直到被抱着人的發小冰淩淩地看了一眼,連忙正色起來,“小朋友你好,我是江家的醫生,我們先來量個體溫吧。”
“我不要!我沒病!”郁秋掙紮,本以為這事只有兩個人知道,現在一個明顯知道兩人發生了什麽的人在,他尴尬羞恥地渾身發毛,瘋狂捶江和懿這個罪魁禍首,“你快讓他走!”
江和懿将他放在沙發上,俊美的臉上都是不贊同:“你在發燒。”
呵呵,我為什麽發燒?
郁秋瞪一眼他,又瞪一眼滿臉正經的人,扯着領子把衣服拎起來,掩耳盜鈴地把自己的臉蒙了起來,“你們都滾,我不要——”
他抗拒的厲害,江和懿也不願讓人看少年,只是怕他發熱不舒服只能忍着沉郁讓熟悉的人來看看,見他抗拒羞恥的不行,怎麽可能為難他?
宋照因為備受排斥,只能和江和懿在門外交代後續。
“我看他打你還是有精神的,應該沒什麽,這是退燒藥,回去飯後吃,這是消炎化腫的藥膏,你……”
江和懿眉頭跳了下,接過東西,無情道:“辛苦了,你可以走了,王姨會給你安排車的。”
宋照啧啧,“幹這活真是不讨好呀。”
江和懿看他一眼。
宋照擺擺手:“我說我最近關注社會新聞?居然有男人懷孕,我恭喜你沒準火星撞地球也能當爹了呢。”
“滾。”
宋照滾了。
房門打開又關上,只有一個人的腳步聲,郁秋細細分辨了一下後,緩緩探出一雙眼睛,見的确只有江和懿一個人,才窩裏橫地又氣鼓鼓地探出頭來。
“我好餓。”
江和懿把藥放到茶幾上,蹲下身來安撫坐在沙發上的人,“已經讓人去準備了粥,乖,這幾天不能吃羊肉。”
只能吃粥?
郁秋眼淚又掉了下來,剛想罵人,又聽到江和懿說:“已經在查下藥的人了,放心,沒有江家找不到的人。”
郁秋一僵,小狐貍眼心虛地閃了一下,沒過腦子地說了句:“要不算了吧……”
他說完就覺得不好,果然江和懿頓了下,緩緩擡眼看他,神情莫測,“算了?”
郁秋:“……”
他沒想到自己居然脫口而出,真是被弄傻了嗎?僵了一下,連忙撇了下頭避開江和懿的目光,嘟囔道:“反正也正好……總之這不是皆大歡喜嗎?”
皆大歡喜?郁秋想哭。
但是江和懿似乎被這句話糊弄了,并未追問,只是淡淡笑了下。
吃了東西之後,又被喂了藥,昏昏欲睡之時,江和懿給他送來了新的手機,郁秋看着新手機愣了下,才想起來自己原來的手機被摔壞了,他氣過頭也不氣了,悶着臉将原來的手機卡拔出來換到新的裏面,迫不及待地開始查看信息。
手機裏先彈出來的是策應的消息,一大堆的六十秒語音,郁秋點都懶得點,無情地将他拉黑,呵呵,去小黑屋面壁思過吧,你這個買假藥的。
接着還有直播軟件收到的私信。
“小廢魚,幾天沒直播了?在家補寒假作業嗎?”
“看你玩游戲的頻率也考不上大學了,還是來直播吧!”
“老婆~想你,草草~”
郁秋耷拉着眼皮瞅過去,忽然又看到了幾個名字熟悉的黑粉。
“辣雞,出來挨罵呀”
“是不是慫了?”
“直播罵你幾句就下播,你個辣雞。”
“出來直播十小時一決勝負。”
然後就被郁秋拉黑了。
拉黑沒多久,他算了下時間,後天就要開學了,剛打開學生群想看看導員發了什麽就聽到一聲信息提示,是直播軟件的消息通知。
“拉黑我?你果然上線了,沒想到吧,我有小號。”
“不發視頻不直播,不努力了是吧?有人包養就飄了,辣雞。”
“不要以為和有錢人攀關系就火了,瞧瞧你的視頻浏覽量。”
有錢人?
郁秋打開微博看了看,一搜才知道發生了什麽。
一個營銷號把前幾天發生的事做了彙總,發了整個過程的長圖九宮格#九魚 jiang事件總結#
原來就在宴會那天晚上,有人把他和姜特助的一張照片發到了網上,照片很會找角度,又因為兩人位置近,拍的很暧昧,所以一發到網上就引起軒然大波。
“這是那個九魚嗎?我沒看過他直播,但是前幾天他出圈過。”
“所以第一次直播就瘋狂上熱搜是因為這?”
“那個穿西裝的男的是誰啊?”
“江家的第一助理啊喂,身價比很多小的豪門都高,所以這是被包#養了嗎?”
“娛樂圈真髒,連小網紅都這樣嗎?”
甚至有人匿名“曝光”他的出身,“他是個孤兒,後來被有錢人家養了兩年,人品不行又被趕走了,做游戲這麽多年都是黑紅的,根本沒錢,但是上次那個Y你們還記得吧?打賞一百多萬的大佬(捂臉笑)。”
因為郁秋氣得錘床,耐着性子點開第二張長圖。
很多以前認識他的網友@他,甚至跑到他的微博和直播軟件發私信。
“你游戲打得就算了,被包#養就真的惡心了。”
“缺錢應該自己掙啊,走捷徑算什麽?”
“等老了想想年輕時候的自己都覺得惡心,人家談甜甜的戀愛,你去找包#養。”
“@江海,助理能有那麽多錢打賞嗎?查一下吧。”
郁秋眼前一暈,突然全身的不适都消失了,怒火沖沖地下床,噔噔瞪走去客廳。
江和懿正在打電話,手機那頭的營銷部長告訴他有個很不錯的大學生成立的直播公司請求合作,或許可以接替他看不好的雲家那位小少爺,并且對方此前已經帶過同校研究團隊的産品,成績很棒,實在是很驚豔。
但是現在那邊的小老板要求和他見一面,當面談。
江和懿看了資料,也不得不稱贊一句,這個年紀能做到這樣的确是耀眼的孩子,只是他現在有比工作更重要的人放不下離不開,打算讓部長去見,卻聽到房門忽然被砸開,本來昏昏欲睡的少年滿臉怒容的走到他身邊。
少年穿着柔軟的睡衣,生嫩的臉上帶着怒氣的紅,握着發亮的手機,胸膛劇烈起伏,和他對視的一瞬間忽然一愣,好像自己也沒搞清楚為什麽要走到他身邊。
郁秋的确是沒搞清楚,只是覺得自己很生氣很委屈,下意思地就去找江和懿,好像應該把委屈和憤怒向他傾訴。
和男人那雙溫和的丹鳳眼對視的一瞬間,他驟然清醒,不可置信,這種依賴的心态是怎麽回事?!
江和懿是他愛情三十六計搞到手的情人啊,難道因為他年齡比自己大很多所以下意識地把他當爹了嗎?
以前好像只有對郁家父母還有爺爺會有這種心态,可是他沒把自己當江和懿的孩子啊,這種依賴的心态是怎麽回事啊?!!
他糾結着,忽然看到了江和懿正在看他,目光一瞬不瞬,卻很亮,如果要說,好像還有幾分受寵若驚在裏面。
“小秋就是江叔叔的寶寶啊。”
這話沒頭沒腦的,郁秋一愣,這才發現自己居然把後面那句話脫口而出了,“我……”
江和懿起身,他少見地穿着一身柔軟的家居服,腳上踩着棉拖,整個人看起來氣質無比随和,眼角極淡的細紋在俊美無俦的臉上平添別樣的韻致,他長得很高,雖然沒有過準确的數據,但是郁秋估計超過的一米九。
兩個人隔着沙發靠背站立着,因為對方比自己高大很多,所以視線從上到下看過來時,讓他有種被整個看光的感覺,“我,我沒事,我回房……”
話還沒說話,江和懿忽然單膝撐在沙發上,雙臂從他腋下穿過,竟然就這麽将他整個人抱了起來!
郁秋驚呼一聲,他從沒感受過這麽被抱,哪怕小時候也沒有過,眼前天旋地轉後整個人陷入溫暖寬厚的懷抱。
江和懿坐回沙發上,讓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一只手撐在他的背後。
“發生了什麽?嗯?”因為一個坐着,一個坐在對方的腿上,姿勢變得極近,從這個角度能看到江和懿濃色的眉毛、睫毛,還有高鼻之上鳳眼中的脈脈情致,仿佛曬了很久日光的春雪,明亮一片,又春水綿綿。
郁秋聞到淡淡的男性身上的味道,之前的氣憤早就不知道什麽時候消失了,但是鬼使神差地把手機給了他。
“他們污蔑我,我和姜助理是清白的。”
等等,為什麽要加後面一句?難道害怕江和懿誤會不成?
他敢誤會他就錘他,反正睡到了,做男人就是要渣一點。
但是江和懿聽了這話卻笑得很欠打,他一只手抱着他,一只手閱手機,并且浏覽的速度非常快。
郁秋暗中腹诽,不愧是常年看文件的人,哪怕不常玩手機都能看得這麽快。
郁秋郁悶地等着他說話,其實也沒報什麽期盼,江和懿用Y的身份給他打賞他想到了,但是其他的事他估計不懂,也不會懂什麽娛樂圈網紅那一套。
安慰也不可能安慰到點子上。
所以他幹嘛把手機給他,他在期待什麽?
郁秋悶悶地看他一眼,“我困了,想回去睡了,你把手機給我。”
江和懿的手指在手機上快速敲打,聞言點點頭,淡淡笑了下,“以後這種事不要自己生氣,直接告訴我,給。”
郁秋眼皮一跳,什麽意思?
他接過手機一看,江和懿竟然用他的手機直接登陸了江海官方微博號,@了幾個舞得最歡的營銷號,甚至是實名大V。
江海集團:近期有謠言稱本司姜姓助理和主播九魚存在不正當關系,經核查均為謠言,散播謠言者對本司和九魚均造成嚴重影響,本司将在近期起訴以下用戶。@娛樂圈扒叔@一條吃瓜@LU……
微博一發就炸了鍋,直接上熱搜。
“我靠,江海官方!”
“這是真的把人惹惱了吧?江海從來不理這些事。”
“聽着就離譜,不過那個照片是怎麽回事?”
“明顯是找的角度啊,随便兩人走得那麽近,都能拍出來。(小黃人翻白眼)”
“就是說,江家怎麽可能讓那樣的人待在董事長身邊啊,當人家董事長瞎啊?”
“@九魚,鹹魚混子你出息了!還不出來營業!”
郁秋愣愣地看着手機屏幕,“你這叫公權私用吧……”
江和懿見他打橫抱起來,緩步向卧室走去,好笑道:“我可是在維護公司形象,怎麽叫公權私用呢?”
神他媽維護公司形象。
江海這麽多年市場蔓延國內外,眼紅造謠的多了,他什麽時候理過?
官博更是從不發産品以外的內容。
郁秋看着紫了之後就點不進去的詞條,腦中忽然浮現一個詞語“昏君”。
不過江和懿是昏君的話,他是什麽?妖妃?
郁秋打了個哆嗦,忽然意識到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雙腳騰空,正被公主抱,而江和懿手中拿着一個看起來很罪惡的藥膏,帶他走去的方向是……
郁秋看着那個藥膏上的字一驚,“你放我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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