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澤軒娶妃子

在皇宮中，月光也一樣的皎潔，歐陽澤軒怎麽也睡不着，一直在庭院裏來來回回的徘徊着，腦子揮之不去的都是兮兒離開時候失落的眼神，令他想起四年之前兮兒離開的時候的眼神，悲傷而決絕。四年之前，他想追上去給她一個擁抱，可是他知道她不會接受自己，四年之後，他狠心的傷了她，卻只是為了她舉劍刺向自己的時候可以少痛一點，是的，只為了她可以過的好，他可以不惜這樣的痛苦，不惜被她誤會，甚至不惜自己的性命。只要她好。

低低嘆了口氣，歐陽澤軒繼續在庭院徘徊着，滿腦子都是兮兒的身影。兮兒啊，我到底該怎麽做才能讓你不受到傷害呢？我到底該怎麽做你才可以得到幸福呢？或許我不應該趕往明朔去找你的，如果你什麽都不記得了，應該會很開心吧。拓跋澈也應該會把你照顧的很好吧？可是我真的放心不下啊，我害怕你真的出事，因為我是那麽的那麽的在乎你，所以我舍不得也不能夠看到你受一點點的傷害，但是到頭來你所有的痛苦卻都是我給的。我真的很失敗，不是麽？

寂靜的夜晚，月光平靜無波的灑落在這個世界上。似乎一切都陷入了沉睡之中，只是有些人也始終是夜不能寐，為了各自的心思難以成眠。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無奈和悲苦啊。

此時裴天君也是沒有休息，他正連夜趕一份奏折，上面清清楚楚的寫了一行字，皇上已經過了婚配時段，理應盡快納妃。反反複複的把奏折看了好幾遍，婉兒啊，父親一定會完成你的心願的，總有一天你會站在歐陽澤軒的身邊的，因為你将會是國母，是明壁的國母。

滿意的吹滅了油燈，裴天君走到裴婉兒的房前想看看女兒卻意外的發現裴婉兒正對着月亮發呆，“婉兒啊，怎麽這麽晚還不睡呢？”

“噢，想些事情，就睡了。”婉兒聽到裴天君的聲音先是一驚，然後很溫婉的回答道，沒有想到父親這麽晚了還會過來，裴婉兒倒是被吓了一跳。

“嗯，早點休息。你很快就可以入宮了。”裴天君和藹的說了一句就回房睡了，對于這個素來乖巧的女兒裴天君是不會懷疑什麽的。

裴婉兒關上了窗戶卻是繼續發呆，這樣的夜晚叫她如何成眠，嫁給皇上不是自己一直以來的願望麽，不管是不是皇上是不是真心的，但至少，她的一生有那麽一刻是可以站在他的身邊的，這樣，就足夠了，不是麽。

這樣平淡而惆悵的兒女情長帶着月光有些薄薄的凄涼，可是在月光的另一端卻是生生的寒意，尹離獨自靠在美人榻上，看着這皎潔的月光，眼神忽明忽暗的，不知道又在想些什麽，那些多坎的人，又要面對些怎樣的腥風血雨呢。

“主子，已經查到了逍遙子的蹤跡。”一身黑衣的流泉就這樣悄無聲息的落在了尹離身邊。

“好了，下去吧。”尹離淡淡的說道。

“皇上，你是不是可以考慮一下臣的奏折了呢？”歐陽澤軒一進宰相府裴天君就迎了上來，意有所指的對他說。

“宰相的意見朕已經考慮好了，要不就在三日後納妃如何？”歐陽澤軒早就知道宰相今天一定會問他關于那道奏折的事情，語氣很是平靜的回答道，其實這事情他早就已經有了主意，不過是在等裴天君先提出來罷了。

剛要走進大廳的裴婉兒聽到這句話之後愣在了原地，剛才皇上說，三日後納妃如何？三日後納妃，三日後納妃。這五個字一遍一遍的在裴婉兒的耳邊響起，皇上，要娶她，這麽多年來的心願終于可以實現了，只是，為什麽會覺得那麽心酸呢，呵呵，他娶她只是一樁交易而已，她的感情，只配用來做交易麽。為什麽明明是得償夙願，眼淚卻偏偏不聽使喚的掉下來呢，猛的吸了一口氣，裴婉兒告誡自己不可以這麽脆弱，不可以哭，不可以。皇上能夠娶她，是她的福氣，她該高興。皇上可以得到幸福，因為自己的幫助，她該感到幸福。

“婉兒，你站在那裏做什麽？還不過來，你馬上就要成為皇上的妃子啦。”裴天君聽到婉兒的吸氣聲回頭看見了婉兒，很是高興的對她說，走過去卻發現婉兒哭了，他有些奇怪的問：“你怎麽了？怎麽哭了呢？”

“女兒是太高興了。”裴婉兒擦幹了眼淚，努力擠出一絲笑容，望着裴天君慈愛的笑容又是一陣心酸，父親啊，你究竟知不知道女兒要的是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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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傻孩子，今天天已經晚了，要不你們就在這坐會吧，我回屋去了。”裴天君慈愛的看了看裴婉兒，然後就自己回屋去了，把時間留給了歐陽宰相和裴婉兒。

“皇上，坐坐吧。這晚上的月光很好看呢，通透通透的。”裴婉兒坐在靠着庭院的椅子上眼神有些朦胧的看着遠處，眼角還有未幹的淚痕。一個人癡癡的看着月光下的庭院發呆，她早就習慣了兩個之間的相處模式，永遠都是這樣的靜默無言。原本他們之間就不該有什麽交集吧，她寧願只是默默的仰望着他，這樣至少可以想象出一些美好，就算是虛無的美好，也比這赤裸裸的婚姻交易要來的好吧，至少那樣，她的感情還是很純粹的。

歐陽澤軒看着裴婉兒，突然覺得很抱歉。是啊，這個女子什麽都沒有做錯，只是一直這樣愛着自己罷了，可是現在自己卻要利用她來保護兮兒，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呢？她剛才說是太高興了，可是自己清楚的知道不是的，因為現在看着她，根本看不出一點高興，相反，看出的是說不清的惆悵啊。想到自己前幾日誤會她的時候，講話的諷刺，想到自己對她态度的清冷，歐陽宰相突然覺得有些歉意。

“如果你不想嫁，你可以拒絕。”歐陽澤軒的語氣帶着幾分歉意，依然是溫柔的語氣，可是卻沒有那麽疏離了。

有些驚喜的轉過頭看着歐陽澤軒，裴婉兒的眼裏是感動，是的，就因為他這樣普通的一句話，就因為他為她考慮了那麽一點點她就感動了，她要的不多，只要他能夠想到她一點點就夠了，只要他能夠知道自己的存在，能夠把自己當一個活人看待就夠了。

“婉兒願嫁。”很溫婉的語調，很輕柔的聲音，卻是帶着無比的堅定，四個字，飽含了她對他的一片深情。

“對不起。委屈你了。”歐陽澤軒沒有被婉兒願嫁的決心震撼，沒有被之前婉兒的表白震撼，卻被她剛才一剎那的眼神震撼了，因為那是稍縱即逝的感動，是怎麽也裝不出來的，而她的感動僅僅是因為自己一點點的關心，自己究竟是辜負了怎樣的一個女子啊。

“沒事的，皇上不必內疚。倒是皇上，會不會覺得很辛苦呢？”這句話埋在婉兒心裏已經很久了，皇上，你會不會覺得辛苦，那麽為兮兒公主付出一切卻還要承受她的恨意。

“為了兮兒，做什麽都不苦。好了，天色也不早了，你也早點休息吧，三日後還要參加冊妃大典呢。”歐陽澤軒的語氣還是一貫的如水溫柔，根本聽不出任何的不一樣，但是裴婉兒卻可以感覺的到，這裏面多了一些關心，那些話不再是客套話，而是真的關心她。她知道這輩子皇上是不會愛她的了，但是能夠得到他的一點關心，她也覺得很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