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再遇蘇玉清
洛國皇宮。紅牆綠瓦之間都透露出濃濃的喜慶意味。宮人來回穿梭忙的不亦樂乎。大殿之中賓客滿座。
洛國國君尹志遠坐在上座,一身陽剛之氣,雖是年近半百,卻絲毫不見披靡之态。尹文韻和蘇玉清一身紅衣,此時已經行完禮坐在尹志遠的一側。而拓跋澈和兮兒作為兩國使者則坐在尹志遠的另一側。
後面就是洛國的文武百官,宴席之位一直擺到了大殿之外,坐在殿內都看不見外面的人,可見這一場婚禮着實浩大,這也難怪,畢竟是一朝太子和一國郡主的婚禮,怎麽的也要隆重一點。
兮兒靜靜的坐在位置上,看着對面的一對新人。男的陰柔俊逸,女的嬌俏可人,本也該是一對璧人,可是兩個人的情緒似乎與這滿殿的喜慶有些不符。
從未見過尹文韻穿紅衣,一身紅衣把他顯得有幾分邪魅,倒與拓跋澈有了那麽一絲想象,他的臉上帶着溫和的笑容,可是兮兒一眼就看得出來,笑意不達眼底。他的目光似乎總是有意無意的落到兮兒身上,兮兒也不敢再與他對視,而是轉眸看了一邊的新娘。
蘇玉清,兮兒在明朔皇宮的時候曾是見過一次的,印象中蘇玉清似乎是滿身的胭脂味,濃妝豔抹,雖是直爽卻不免有些跋扈尖刻的女子。而此時對面的女子卻絲毫看不見當日的影子,一身紅色勾勒出她有致的身材,臉上淡施薄粉,沒有濃妝豔抹的她反倒顯現出幾分嬌俏可人的意味了,眼神之中再沒有跋扈嚣張的樣子,卻是滿眼的哀傷與失望,她的眼神,從宴席開始就一直聚集在拓跋澈身上,不曾轉移半分。
“聽說,蘇姑娘很喜歡你。”兮兒終是忍不住,看了一旁嘴角習慣性勾着笑容的絕美男子,正一杯一杯開懷暢飲。
“聽說,拓跋公子很喜歡你。”拓跋澈沒有回答兮兒的話,卻是用了和兮兒一樣的句式一樣的語氣不冷不淡的回了一句。
兮兒微微一怔,似是沒有想到拓跋澈會這樣回答,細細一想又不禁有些想笑,拓跋澈還是這樣的性子,總是愛調侃人家,嘴上不饒人。
拓跋澈側目看着兮兒似笑非笑的樣子,不禁有些看的癡了。從上次離開明壁到現在,不過半月功夫,竟好像已經半個世紀沒有見到兮兒了一般。多想着四周的一切都不存在,就只有他們,閑适的喝酒吃飯,聽兮兒略微帶着醋意和自己說,聽說有人喜歡你,然後自己微微一笑答上一句,我很喜歡你。
兮兒擡眸就看見了拓跋澈深情的眼神,他是真的喜歡她,她可以感覺到。可是,他終究還是不能為了自己放棄天下,縱然可以為了自己暫時放緩逐鹿天下的步伐,可以為了自己去救別國的國君,可是,他終究還是不能為了自己放棄這天下。
拓跋澈正沉浸在美好的想象中,猝然對上兮兒的雙眸,一雙美目燦若星辰,流露出的深情,無奈,失望,都好像一把把利刃,紮入他的心房,他不是不想和兮兒遠離這一切,不是沒有想過為兮兒放棄這天下,可是,他的命不是他一個人的,是很多兄弟還有他最親的兄長和朋友的命換來的,他答應過流,要好好活下去,要變的強大,要守護自己想守護的東西,要拿到這天下的。
兩人都有些不自然的轉過雙眸,低頭對着自己的酒杯。
身邊忽而響起一陣掌聲,幾個舞姬穿着桃色的輕紗款款而上,在中間被簇擁着的女子,長的甚是漂亮,一雙美目含情,身體柔弱無骨,在中間翩然起舞,顯得格外奪目,就好像含苞欲放的牡丹一般嬌美。
兮兒看着眼前的女子不禁想到了藍媚兒,也是個癡情的女子啊。可惜,就這樣無情的被自己所愛的人殺了,若不是那一日見到了尹文韻的陰鸷和狠絕,她幾乎就以為尹文韻真的是個陰柔溫和的男子了,可是,身為帝王家的人,又有哪一個會是簡單的呢。拓跋澈,也一樣啊。
“跳的好。”尹文韻臉上露出癡迷的神色,似乎在透過臺上的女子看另一個人一般,兮兒卻微微的蹙起了眉,以尹文韻的性子,怎麽可能把自己的情感這樣明顯的展露出來呢?縱然真的喜歡臺上的女子,也不至于會這樣,這并不是自己所認識的尹文韻啊。擡眸再看臺上的女子,卻覺得她的容貌與藍媚兒有七八分相似,莫不成這裏面有什麽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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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場兄弟之間相殘的多位之争。真不明白為什麽他們不好好珍惜兄弟陪在身邊的快樂呢。”拓跋澈幽幽的喝了一口氣,附在兮兒耳邊低低的說了一句,似是在為兮兒解釋,可是那後半句話卻随着酒一般,憂愁的入了口,入了心。
兮兒的心微微一痛,他一定是在思念那些死去的兄弟吧。還記得拓跋澈對自己說過,他的父王殘忍的讓他和他的兄弟學習武功謀略,出去刺殺一些重要人物,偵查一些事情,若是做的不好,便随時會喪命。三年之間,他們兄弟十幾人竟只剩下了和拓跋澈關系最為親厚的哥哥拓跋流。可是這個時候,他的父王卻逼着他們兄弟相殘,最後拓跋流握着拓跋澈的劍紮進了自己的心,那個時候,拓跋澈的心一定比拓跋流更痛吧。活着的,總是比死了的更痛苦。那個時候,自己又何嘗不是呢,在知道這一切的真相之後,知道兇手竟是自己的母親的時候,那種痛更是難以忍受。愛恨不得,這樣的無奈痛苦和掙紮,拓跋澈的心裏一定很難過吧。那個時候,自己無心的一句,澈哥哥,你還有我,給了他勇氣。後來,他有心的一句,兮兒,你還有我,給了自己希望。可是,他們終究不能陪着彼此走到最後麽?
“過去的事情,就都忘了吧。”兮兒輕輕的安慰道,她多想再說一次,澈哥哥,你還有我。可是她不敢說,她害怕她做不到,她害怕為了守護明壁,為了還清欠了上官家,欠了澤軒哥哥的那麽多債,她終究會與他敵對,甚至生死相向,如果真有那一日,那麽,她也會選擇死去,懦弱的離開,那個時候,那些痛苦,大概又都要他來承受了吧,自己,怎麽忍心呢。
拓跋澈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滞,過了一會才說道,“那樣的殘殺總比這樣要好。”
兮兒默默的嘆了一口氣,是啊,那樣的殘殺至少還有一份幹淨的兄弟之情可以一直懷念,而這樣的殘殺卻是充滿了血腥,就連手足都不能相信。不過,她雖是看出有不尋常之處,卻是看不出哪裏來的兄弟相殘。
“我看,尹文韻快要做皇帝了。”拓跋澈看着臺下已經一舞畢的舞姬盈盈拜倒的樣子,又瞥了一眼尹文韻下手滿眼陰鸷與得意的洛國三皇子尹文淵,再看尹文韻一臉篤定的樣子,勾着一抹邪魅的微笑說道。
“皇帝?”兮兒有些詫異的問道,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不是說是兄弟之争麽?難道,竟是有人要弑君?還選在這個外國使者都在的場合?未免膽子也太大了一些吧。
“繼續看吧。”拓跋澈仍舊一副只不過是在看戲的表情。
兮兒也不再說話,只是有些将信将疑的把目光又集中到了那名舞姬身上,果然,那名舞姬的目光若有若無的飄向尹文韻,似乎是在勾引尹文韻一般,而尹文韻則擺出了一副沉浸在回憶中的樣子,最後竟然大膽的讓那名舞姬到身側斟酒,本來這也沒有什麽不妥之處,可是如今是他大婚迎娶太子妃的日子,他卻如此放肆,看到尹志遠的眼中隐隐有着一絲不快,抱歉的對着拓跋澈笑了笑,而拓跋澈則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回以一笑,再看蘇玉清,仍是直直的盯着拓跋澈,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而身側的尹文淵卻是笑的更為陰險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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