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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易安拾起了地上的藥瓶,靜靜地思考了一會兒程易笙的話。他随手将藥瓶放在了案臺上就回了房。

五分鐘以後,他手裏拿了個小便簽出來,将便簽黏在瓶子上以後丢進了口袋,第二天清晨将藥瓶放在了汽車中控臺最顯眼的地方。

程易安一大早剛進辦公室就看見了坐在自己位置上晃腿的姚宇成,這人手裏抱着個飯盒,笑得十分欠揍。

“愛心早餐呦!”姚宇成晃了晃手裏的飯盒,随後從口袋裏掏出一袋豆漿,“還有愛心飲料。”

程易安一手拎着他的領子,一手假裝撣了撣椅子上的灰塵,十分嫌棄地将姚宇成趕到一邊去。

姚宇成咂咂嘴道:“看來某個人是不想吃老同學做的早餐啊……虧得人家小白大早上送到家裏來的,說是昨天親手做的,我的那份都沒舍得吃,特地留給你的。”

程易安開了電腦,準備一會兒的查房。聽見耳朵邊飄過小白二字,他一個激靈,故作鎮定道:“東西放下。”

“呦,我們程醫生不是想趕我走嗎?”姚宇成嘴硬得很,手卻已經老老實實地把飯盒遞給程易安了。在程易安接過豆漿的時候,他抛了個媚眼道:“人家用體溫暖了一路呢,你聞聞,有沒有孜然味兒。”

程易安不願意理他,自顧自打開了飯盒。裏面排着六只卡通的饅頭,小企鵝,小黃鴨,哈士奇……壓在最下面的是程易笙最喜歡的那只粉豬,他拍了張照片給程易笙發過去,随後一口吞下。

程易笙接到照片後激動得很,問他是哪家買的。得知是楚清親手做的以後當即就表示一定要幫程易安把人追到手。

“诶?你手怎麽了?”姚宇成一看是燙傷,砸了咂嘴道,“啧啧啧,煎藥燙着手了呦,有沒有要吹吹要親親要抱抱?”

這話說得和程易笙如出一轍,他們結了婚的都這麽不要臉?還是只有不要臉,才能結婚……

程易安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背,看起來比昨天嚴重了不少,水泡看上去挺吓人的。

“你們家那祖傳燙傷藥呢?沒用?”姚宇成剛要給他找燙燒膏,突然想到了早晨楚清的話,“小白說晚上要去離我們醫院不遠的那個長平街吃糖葫蘆。”

姚宇成愣在原地考慮了半晌,道:“我看你這藥別上了,到時候你不經意地把這小手放在小白面前晃上兩圈……”

上藥不急在這一時半會兒,讓未來媳婦心疼才是頭等重要的。姚宇成說完扭頭就走了,還沒忘讓程易安一會兒将飯盒洗幹淨了給他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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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沒有手術安排,程易安不用跟臺。上午跟主任出過門診以後就在辦公室坐着看他那只手。讓姚宇成找小護士打聽了長平街賣糖葫蘆的老爺爺的出攤信息,剛到下班時間程易安就抓着鑰匙出了醫院。

他到的時候,賣糖葫蘆的老人剛剛從家裏出來,一根扁擔挑着兩個竹筐,上頭蓋着一條花布,裏面裝得滿滿都是糖葫蘆。

程易安車還沒停穩呢,就看見馬路對面招呼老人的楚清。

綠燈亮,楚清一路小跑到馬路對面,瞥到不遠處熟悉的車,心中一陣驚喜。腳下拐了個彎,直直地朝程易安那邊跑。

“你怎麽在這兒?”楚清雙手扒着窗框問他。

“路過。”程易安見她雙頰被凍得通紅,随手将搭在副駕的圍巾遞給她,“圍上。”

楚清随意地将圍巾系在脖子上,然後沖程易安揮揮手:“我幹活兒呢,你先走吧。”

她一直是做M市特色美食的,前幾天因為人手不夠才去隔壁組幫忙,現下雙十二已經過去了,可以回歸本職工作了。她準備這期就做糖葫蘆,現下山楂大批量上市,糖葫蘆正當季。

“我等你。”

楚清點點頭,回身小跑到賣糖葫蘆的老人身邊。

“爺爺,我要一個。”楚清脆生生地說道,防止老人耳朵不好,她笑着豎起了一根手指。

老人慢慢放下扁擔,随後用糯米紙包裹起糖葫蘆裝進牛皮紙袋裏遞給楚清,然後也含着笑意,比了個四。

楚清将早就準備好的零錢遞給老人,這時旁邊已經圍了三兩個顧客。

“爺爺,你賣了多少年糖葫蘆了啊?”

老人一邊給旁的客人裝糖葫蘆,一邊回答楚清:“三十幾年了。”

見人慢慢多了起來,老人索性将竹筐拉到路邊,将随身帶的折疊板凳拿出來坐着。

“那沒有山楂的時候您做什麽呢?”這東西是應季的,就算夏日裏有山楂賣,也不如冬天好吃。

“幫我老伴兒賣玉蘭花,還有栀子。”夏日的M市街頭總有挎着小籃子的老奶奶,裏頭放上一串串的鮮花,玉蘭、栀子,或是串成手環的茉莉。

小姑娘們喜歡買一串挂在包上,晚風一吹,香氣四溢。

楚清又問了老人幾個問題,在征求他同意以後,拿出随身帶的相機拍了幾張照片。

舊牆根下着深藍布衣的老人守着竹筐,黝黑的皮膚如樹皮般地粗糙,溝壑縱橫。口袋裏撒出半截手絹來,藍底白花,針腳細密。

老人見她蹲着拍照,還頗為配合地時而眺望遠方,時而舉着紅透了的糖葫蘆利索地包上糯米紙。

等到楚清收集完素材,老人的糖葫蘆也賣完了。他收拾着東西回家,沒走幾步就瞧見不遠處的老伴兒,抱着個飯盒出來尋他。

老兩口互相攙扶着離開,楚清沒忍住,又擡手按動快門。

忙活了半天,楚清終于得空,她迫不及待地拿出自己的那根糖葫蘆,咬了一口。酥脆的麥芽糖包裹着酸甜的山楂,豐富的口感在嘴裏碰撞。仿佛讓楚清回到了小的時候,那時候只有過年的時候才能吃到糖葫蘆。盡管那時候的糖葫蘆不如現在的鮮甜,可也成了她心裏最美好的回憶。

程易安見她采訪完了,将車子開到楚清身邊。

楚清急忙将嘴裏的東西咽了下去,随後偏過身檢查自己嘴角是否有糖渣子,确認形象完好無誤以後拉開副駕的門坐了上去。

一上車,她就注意到了擺在中控臺上的小藥瓶,上面粘了一個跟藥瓶風格完全不符的粉紅色便簽,用工整的正楷寫着燙傷藥三個字。

她側頭就看見了程易安右手背的燙傷,整個手背一片紅腫,還起了水泡。

“你什麽時候弄的?煎藥的時候?”楚清皺着眉問道。

程易安頗不在意地擺擺手,“沒事兒,上過藥了。”

楚清一聽,探身拿過那瓶燙傷藥拆開,藥膏上包着鋁箔紙,一點兒都沒有拆開的痕跡。

“把手給我。”楚清從背包裏掏了跟碘伏棒出來,一手抓着程易安的袖子,一手消毒。消完毒後又用食指取了一點兒燙燒膏,輕輕點在他的手背上,然後均勻地打圈抹開。

程易安頭偏向左邊,盯着窗外,全程沒看她。

“好了。”

程易安聞聲回頭,見楚清臉都急紅了,低頭笑了一聲,随後右手搭在她腦袋上揉了揉道:“沒事兒。”

“你幹嘛!”楚清捂着腦袋往後躲,“你……”

程易安被她這反應吓到了,這才發覺自己的失禮,剛要開口道歉,沒想到這丫頭大叫了一聲:“我昨天剛洗的頭,別給我摸油了。”

程易安發動了汽車,驅車到了楚清家。他照樣是将人送到電梯裏才離開的,還囑咐了楚清周六準時去複診。

楚清上樓以後才發現脖子間并不屬于自己的圍巾,散着獨屬于程易安的味道。将圍巾摘下來以後給他去了條消息。

【楚清:圍巾忘還你了,我明天給你送。】

【程易安:不急,周六再說。】

兩個人每次聊微信都是公事公辦的态度,楚清連最愛用的鬼畜表情包都戒了。

她将圍巾丢進洗衣機,倒了某月亮牌的洗衣液進去。随後暗暗發誓下次遇見程易安一定要問問他用的什麽洗衣粉,能讓自己惦記了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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