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夫妻間的情趣

小廳的落地窗是開着的,人才到門口,一股冷冷的風就撲到身上,讓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顫。

一點窗外的光線,從敞開的窗口射進來,涼涼照在裏面的家具上,帶着朦胧和冷意。

我定着眼睛看了很久,才發現沙發的角落裏坐着一個人。

他已經完全融進夜色裏,只剩一個暗暗的剪影,如這室內的早已經擺放好的家具一樣,就那麽靜靜的,無聲無息地存在着。

身上的戾氣盡收,再沒有一絲霸道,也沒有那些我熟悉的怒氣和煩躁。

我站着沒動,默默看了他許久。

因為光線原因,我不知道他是否也在看我,感知不到他的存在感,讓我心裏有些慌,也很澀。

“怎麽起來了?”他問,聲音輕的像耳語,更像怕吓到這室內的安寧一樣。

我慢慢走過去,在他身邊站定,這才看到他頭發有一絲篷亂,頭微微偏着,無意識盯着屋內的一角,兩手曲起放在自己的腿上,身體整個都是彎曲前傾的。

他的一只手擡起來,輕輕握着我的指尖,許久才問一句:“你很怕我嗎?”

這話要怎麽說?

我先前真的怕極了他,可是在這樣的夜裏,看到這樣的他,突然就覺得他像一個單薄的,可憐的孩子,那種過去對他的怕根本就生不出來,反而從心底裏想把他抱在懷裏,去安慰他,撫慰他。

“我只是不知道怎麽跟你更好的相處。”

在他身邊坐下來,任他握着手,也輕聲說。

蕭闵行又是很久沒動,只有溫熱的掌心讓我感覺到他是存在的。

他的手很大,手指修長,小魚際和手指間都有一些微硬的繭,說明他平時拿鼠标和筆都很多。

我感受着這樣的粗粝,突然就覺得這才是最真實的他,一個勤奮的工作者,在無人深夜裏又倍感孤獨。

他把身子往後仰了仰,靠在沙發背上,另一只手也伸過來,把我的兩只手都攏進他的掌心,這才輕聲說:“指尖很涼,你冷嗎?”

我向他搖頭,不自覺地把身體往他身上靠了靠。

他身上也有些涼,但比我好一些,大概是習慣了這樣的溫度,而我每次窗口的風吹過來,都會忍不住打一個冷顫。

蕭闵行的手臂伸開,從我背後繞過去,輕松地就把我抱在懷裏。

暖意在胸口蕩開,一點點往四肢走去。

兩人的臉也貼的很近,他呼吸的熱氣裏夾雜着一絲微涼輕輕掃過我的面頰,然而身體的熱度卻慢慢升了起來,連握着我的手都變的更有力。

氣氛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而那個被寒夜融化的男人已經蘇醒。

他把頭靠在我的頸窩處,嘴唇貼着我的肌膚,不時的觸碰像電流湧過,驅散殘存的最後一絲冷意。

蕭闵行起身,卻并沒有松開我,而是環着往室內走去。

我以為我們還會發生什麽,但是并沒有,回到房間後,蕭闵行只把我送到床上,然後幫我把被子蓋好,輕輕在額頭印了一吻後,就轉身去浴室洗澡。

他是什麽出來的,我不知道,這麽和諧的一個夜晚,我竟然睡着了。

清晨醒來,床上除了我,并沒有蕭闵行,只有被壓下去的枕頭和還帶着暖意的被子,顯示着昨夜這裏确實睡過一個男人。

沒敢多猶豫,快速爬起來,洗漱了就去樓下。

昨夜是昨夜,今天是今天。

我沒忘記自己廚娘的身份,蕭闵行今天要上班,上班之前要吃早飯,雖說現在我不用開車去送他了,但是做飯還要的。

只是我人還沒走到廚房門口,就聽到他的聲音在屋門口響起來:“不做了,我們出去吃。”

我差不多想都沒想就問了一句:“你不用上班嗎?”

他也沒看我,很随意地答:“上班跟出去吃飯有關系?”

好像是沒關系,但是他要去上班,我今天也不想去畫室,跟着他一起出去吃了飯,再跑回來好像有點事多。

這麽想着,也就說了出來:“那個,我不去了,你……。”

“你沒有說話權,換衣服,走。”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打斷,昨晚那個溫柔的男人已經随夜色消失,現在站在我面前的還是那個強勢,霸道,不講理的暴君。

我進衣帽間去換衣服時,蕭闵行早就穿戴整齊,正對着鏡子打領帶。

見到我好像突然來了興致一樣,低低說:“過來。”

我看他一眼,見沒有回旋的餘地,只能慢慢走過去,在他面前一米的距離站着,一只腳還在後面沒擡起來,準備一有不對随時開溜。

他不善地刺我一眼,站直了身體,手一松,聲音也跟着出口:“幫我打領帶。”

我真的是一陣頭懵,他剛才不是整的好好的嗎?而且以前這樣的事他也從不會讓我去做,用他的話說,我沒有資格去碰他,現在是怎麽了?還讓我去給他打領帶,天知道我從來沒有幹過這樣的事,連怎麽打都沒學過,因為知道沒有用武之地。

可是蕭闵行還在等,而我如果現在跑了,估計這間屋子都出不了,就會被他按回來,到時候估計會有比打領帶更嚴重的懲罰。

為了能活的更長久一點,我又往前走了兩小步,已經到了他的面前。

蕭闵行的個子很高,一米八多,而我還不到一米六五左右,如果站在女生的堆裏,當然不算是矮的,但此時筆直地站在他面前,卻深刻意到身高的重要性。

竟然跟他差那麽多,以至于手要伸出去很長,才能夠得到他的脖子,偏偏又對這個看上去很簡單的帶子無可奈何,所以連他的眼睛都不敢看。

“不會?”他問。

說話的時候有熱氣撲到我的臉上,一陣騷癢。

我頭低着,連他的臉都不敢看,低低“嗯”了一聲,恨不得他像以往那樣霸氣,把東西從我手裏奪過來,讓我滾。

結果這貨跟吃錯藥似的,竟然握住我的手,目光下垂,一半看着我的臉,一半看着他的領帶,動作緩慢,一點點教我怎麽把領帶繞來繞去。

我們兩個站的很近,幾乎是身貼身,我連他身上的熱度都能感受的到,還有那種男人特有汗息味,混着沐浴的清香,鋪天蓋地席卷整個感官。

手根本就不利索,全靠他帶着才把領帶系上去,而自己因這一個動作,全身都血脈噴張,好像經歷了一場大戰似的。

蕭闵行在鏡子前照了照,我也順便偷看一眼。

講真,還沒有他自己來的漂亮,但是他也沒有毀了重新打,而是說;“沒事學一學,聽說這也是夫妻間的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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