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不給壞人活路,對普通人而言，這樣的世道，就是好世道了。

尤其是功德榜的出現，讓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徹底從概率事件,和單純的美好希翼,變成了現實。

有無數雙眼睛監視着惡事的發生,每當有類似的情況發生的時候,不管是真心想救人的,還是只是為了獲得功德的,總之想要阻止惡人惡事的人和鬼,都會争先恐後地撲過來,試圖搶先出手。

和以前路人暈倒在街邊，也不一定有人敢扶完全不同。

功德的存在減少了大家的顧慮,救人只是單純地救人，不會出現被反咬一口這樣的糟心事。

畢竟毫無疑問,誣蔑人肯定會被扣功德。在這麽做之前,那些想昧良心的人總得考慮到以後,總不能因為這個導致死後負功德,失去投胎的機會吧。那也太劃不來了。

也許會有人覺得這不太好,人們行善作惡都變成了權衡利弊。沒人做壞事這點還好，可做好事就是為了獲得功德,這未免也太功利了,完全違背了初心。

不過在池宴看來并沒有什麽。

善行論跡不論心。別管心裏怎麽想,只要行動上做好事，并且一直做好事，誰能說這不是個好人？

不要說什麽這樣的好人,和真正發自內心想做善事的好人，不是一個等級的，不該有相同的待遇。但很多人想做好事，也只是想想而已，并沒有付出行動。就是付出行動了，行動都是一樣的，那麽待遇自然也不該有差別。

池宴是這麽想的，自然也是這麽做的。

落網的人不止是費寶，還有拐賣了婦女的黃晗彤。

上了榜還潛逃的人，當天都被抓了，而其他做了壞事的人，也都紛紛被捕，哪怕是因為做過的惡事太久遠，即使暫時還沒被發現，這些人原本因為一直逍遙法外的自得，也消失得一幹二淨，重新變得惶惶不可終日了起來。

有些人受不住，又認為也許自首能減輕些罪孽，于是索性自首去了。

哪怕從摸索出功德榜功德發放扣罰規律的那些人公布的規則來看，像他們這樣的人，即使自首了，該扣罰的功德其實也不會減輕多少，可有總比沒有強。

何況就算不看這點，起碼進去了，就不用再時時刻刻提心吊膽擔心哪天會東窗事發。

Advertisement

這種不知道什麽時候警察會找上門來，卻又明确知道警察早晚會來敲門的日子，太難熬了。

但這樣想的人不是全部。

還有些人試圖繼續當做無事發生，可只要做過就有痕跡，那麽多雙眼睛看着呢。

再加上發現通緝令的效果比以往好很多，于是警方開始定時往外批量發放通緝令。而那些為了獲取功德的好鬼們，還有部分自覺有這個能力的人，不止開始關注通緝令，還自發地開始挖掘起很多懸案的線索，試圖找出犯人。

群衆的力量是難以估量的，再加上有些以前不敢開口作證的人，現在都敢說話了。還真讓他們找到了不少線索。

警方根據這些線索重新整合出證據鏈，很多懸案都有了破解的希望。顯然，離真正找到兇手是誰，已經不遠了。

這怎麽不讓那些人害怕？！

哪怕自覺自己是完美犯罪，沒留下任何線索的人，也寝食難安了起來。

即使他們心知肚明，只要自己不再犯罪，被找上門的可能就不大。可比起這個，這些人心裏更清楚的是，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等死了，那些報應都會加倍朝他們湧過來。

偏偏費寶等人落網的經過一對外披露，全國上下哪還有人不知道的？

這讓他們想最後瘋狂一把都不行。瘋狂了，在成功報複社會之前，他們會先被舉報進去。都清楚這點，誰還敢發瘋！

這段時間大概是各地警方最忙碌的時候，加班加得連飯都沒空吃，覺都沒空睡。

不止是人閑不下來，就連地方也不夠用。審訊室24小時不停歇，訊問的都是些大案重案的犯罪嫌疑人，好在以往街面上的那些小偷小摸，現在都沒了，總算沒再給他們加擔子。

即使如此，連軸工作了一段時間後，為了更好地辦案，警方還是開始強制性輪休，避免有人倒下，反而耽擱事。

警察加班加點幹活的時候，池宴也沒閑着。

新出的榜單只是讓人們知道，做什麽樣的事，會被罰扣功德。勿以惡小而為之。

但他最開始新加這個榜的主要目的還沒達到。

哪怕通過這個榜單，他已經變相告訴所有人，大到殺人拐賣，小到随意扔垃圾，在各種各樣扣功德的行為裏，并沒有哪條是因為有人殺雞宰羊吃葷了，于是被扣功德的。

可畢竟沒有明确說。再加上為了避免有些人一時沖動，為了減輕所謂的罪孽就來個及時止損，造成無謂的經濟損失。他還特意讓大家知道，像計啓越這種往魚塘裏投毒，浪費資源的行為，也是扣功德的。

計啓越被扣功德除了浪費資源之外，也是因為故意下毒。這就容易讓人只注意到後者，即使有官方水軍幫忙解說也一樣。

雖然現在就算有人因為誤會自殺，也會被阻止，被救下來。不過能不浪費人力鬼力，還是不要浪費比較好，有這時間精力，多抓點在逃犯罪嫌疑人不好麽！

于是當天夜裏12點，當秒針輕輕跳過一小格，新的一天到來的同時，天空上功德榜裏的那兩個新榜單，也都跟着刷新了。

這回更新的重點在獎勵榜那邊。

榜單一更新，很多人都注意到了其中的兩條。

【K省，封忠才名下的兩家養豬場無償定期為養老院、孤兒院提供新鮮豬肉、豬骨等食材共千斤，獲得3000功德點。】

【D省，王大貴開辦養殖場，多年來一直堅持撲殺傳染病禽，沒讓禽肉流入市場，并且每次撲殺後他都嚴格按國家規定處理禽屍和相關污染物，避免了禽流感傳播。獲得6500功德點。】

“開養殖場的都有功德了，這是不是說明，殺雞殺豬其實不扣功德？”有人遲疑地問道。

“會不會是該扣的扣，該獎勵的獎勵，互相不耽擱？”

“就好比你家孩子考試，因為粗心做錯了一小題，被老師扣了0.5分。滿分一百分的卷子，只得了99.5分，于是你誇獎他考了高分的同時，也不耽擱你教育他不能粗心？”有人很快就想到這，并且打了個生動的比喻。

周圍的人紛紛覺得有道理。對啊，會不會就是這樣，開養殖場殺豬殺雞要被扣功德，但是也不耽誤他們因為送東西給孤兒院養老院的老人孩子補充營養，阻止禽流感傳播，從而獲得功德。

這并不矛盾。

“昨天不是還有個給魚塘投毒導致扣功德的麽，這不就是在說，殺生就是不對。不管你殺的是什麽。”

對于這個說法，很快就有人反駁道：“不是都說魚塘扣功德這個是因為他投毒，給人家魚塘主人帶來了經濟損失，而且還有不知情的人撈了魚帶回家，死魚吃死人的風險。再說了好好的魚就這麽毒死了，是一種資源浪費。所以他才被扣了功德。和養殖場養殖動物，屠宰場殺豬殺鴨有本質上的不同。”

“認真看，兩天下來，也沒哪條是說某養殖場老板，某菜市場殺雞宰鴨的攤主被扣功德的。”

“可也沒哪條因此獲得功德的啊。”

誰也說服不了誰，不管是線上還是線下，都吵得不可開交。于是敢吃肉的人還是不多。

連續幾天下來，為了養殖業的正常發展，為了群衆的營養均衡，池宴意識到這樣不行。偏偏正常來說，養殖家禽家畜雖然不扣功德，可這也不像醫生救人一樣有功德。根本沒辦法直接給功德。

不然直接給了功德，往榜單上一顯示，這事就解決了。

但是這種弄虛作假的事，不能開先例。例子一開就很容易亂來了。哪怕功德榜挂在天上，其他人根本沒這個能力讓它亂來也一樣。

池宴只能努力在獎勵榜上多顯示一些相關的。

譬如桂院士帶領的團隊，成功創制了無刺鲫魚，獲得120000功德點。

但這看在人們眼裏，桂院士和他的團隊之所以會獲得功德，是因為無刺魚的出現會減少人們吃魚卡魚刺，免受卡刺的痛苦，和願意養這個魚的人更多，創造更大的經濟效益之類的，完全沒關系。

沒準老天在獎勵的同時，因為魚變得更好吃了，導致更多的魚命喪人口，桂院士等人還會被扣功德呢。只是榜單上每天顯示的數量有限，沒顯示出來罷了。

好在不是沒別的辦法。

池宴一開始就和官方搭上了關系。官方很快出了公告。

這回，池宴不再從榜單上下手，他決定簡單粗暴地來。

反正鬼的存在人人都知道。

當天，群衆們就看到官方給推送了個視頻。

點開一看，視頻裏陸續出現十二個人。不，準确地說，是十二個鬼。

這十二個鬼生前都是從事養殖業的。

他們一個個走出來的同時，視頻左側邊會有字幕介紹，簡單描述下生平。每個人出來後，都将自己的系統頁面對外展示了一下。

為了讓系統頁面能對外展示，池宴還特意上架了個道具。

這些鬼都是和國家合作了，才願意對外展示這些。

這十二個鬼裏有大亨，也有小老板。大亨網上一搜，都有專門的百科介紹。小老板就算網上沒名氣，可周圍的人知道的也不少。

在很多地方，比起那些離他們很遠的大老板，像這種小老板，才更給當地群衆們真實感。

也算是全方面照顧到了。

“秦珍珠！這位大美人我記得啊，比明星還漂亮，老了也依舊是佳人。前段時間有人做媽生臉整容臉對比視頻的時候，還說到了她，那視頻我記得特別出圈。不整容的天然美人，就是遲暮了也比整容的好看有韻味。”

視頻底下評論刷得飛快，秦珍珠算是名氣最大的一位。

“我記得她父母就是漁民，所以給她取名叫珍珠。她長大後也沒從事別的行業，積累了原始資本後就開了養殖場，專門從事水産養殖。什麽魚蝦蟹貝都養，承包了好幾片海域。而且名下還有個珠寶品牌，專門做各種珍珠飾品。”

“霧草，她功德好多，我剛剛看了下，大美人是有定期做慈善，但是功德後面能有這麽多個零，顯然沒被扣過多少，可她的收益大頭就是海産養殖啊，那個珠寶品牌只占了一小部分，自産自銷自己家的珍珠而已。”

“如果養殖要扣功德的話，她不可能有這麽多功德的。那些魚蝦蟹貝養殖後都是要送上餐桌的，就是珍珠蚌，開蚌取了珍珠後，蚌也是不能活了。”

“還有這位，郭大江，他在外面可能沒什麽名氣，可在業內，誰不知道他！老郭專門養毒物的。他養的蜈蚣蠍子可好了，藥效足。藥廠都愛買他家的。可惜老郭死後他家的養殖場就不行了。他功德也不少。”

“這不是城西的石老麽，石老專門養土豬的，外地人大概沒聽說過，不過我們本地的人家裏擺酒席請客什麽的，都愛訂他家的豬，那黑豬肉別提多香了。”

“別人我不知道，石老那人小氣得很，除了在豬身上大方，別人想多賺他一毛錢都沒門。要不是豬養得實在好，他那場子早被人擠兌倒了。他平常不參加什麽捐款捐贈的，要不然鐵公雞拔毛了，本地不可能沒動靜。”

“雖然小氣，不過石老也不是壞人。他的功德數和其他幾位比起來就少很多了，但還是比普通人高。根據之前出現過的那些獎勵榜上的人來看，我推算了下，這些功德大概是他處理瘟豬，沒賣死豬肉給人吃得到的。”

……

除了網友自己認出來的，還有官方特意整理的。除了視頻之外，他們還有文字版的更具體的介紹。

養殖家禽家畜真的不傷功德！

這下，大家終于敢放心吃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