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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完消息後, 程栀的理智回歸,想到明天便要出發,後知後覺又生出些不舍來。
舞蹈大賽可能要持續一周以上的時間, 這兩個多月以來,她一直和裴弋朝夕相處,竟完全沒産生厭倦之感。
抱着可能是最後一天的心情相處, 便顯得每一天都分在珍惜。
而這次離別, 竟就是這麽長時間。
一個星期以上, 也不知道常玉芷留在潛川, 是不是天天都要和裴弋見面……兩人之間不知道會摩擦出什麽新的火花。
說到底, 說不在意都是假的。
程栀一時也沒了心情去收拾行李, 便坐在沙發上巴巴地等裴弋回來。
常玉芷加了她的微信後, 沒有主動來打招呼,她便裝作不知, 只是點了通過沒有問候。
猶豫了下, 她打開了今天在裴弋辦公室新加的助理小蘇的聊天框。
【小蘇,現在有空嗎?】
那邊很快有了回複:【在的!程程姐!】
【您找我有什麽事兒嗎?】
原本小蘇都是喊她夫人的, 但程栀聽着實在覺得有幾分別扭,便讓小蘇換了個稱呼。
【原本我打算這段時間陪裴弋一起上班的, 但臨時接到通知明天要去南市出差。南市的一些特産非常有名,我回頭列個單子, 你問問辦公室的同事們, 有什麽喜歡的, 我一起帶回來】
能被選到總裁辦并待得穩的都不是傻子, 小蘇是其中最年輕的那個, 但也完全不乏一顆七竅玲珑心。
程栀的話中意味已經非常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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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打算陪裴弋一起上班……暗示她和裴弋夫妻關系和諧,有意把握裴弋身邊動向。
但臨時要出差, 又親切地表示要幫他們帶特産……便是收買人心了。
她沒有拒絕,當即立下保證:【啊啊啊啊啊,謝謝程程姐!開心、期待!我回頭就問他們,他們一定也開心死了!】
【您放心,裴總身邊有任何風吹草動、不同尋常的情況,我一定第一時間向您彙報!】
咳咳,其實作為裴弋的助理,按理說就算上司有什麽品德有虧、不忠于婚姻的事,也輪不到她給程栀告密。
但這不是拿人手軟,很明顯後續會有好處麽?
而且主要也是,全公司誰不知道?一向工作狂的裴總破天荒地曠工了兩個月,就是為了照顧出了車禍的妻子。
裴總和夫人夫妻情深,辦公室現在都還在讨論呢。
就連和裴弋私生活最密切的周助理都經常在他們的“摸魚群”裏表示被裴總和夫人秀了恩愛、擔心大魔王就此變成戀愛腦影響他的績效獎金……
因此,她認為這大概就是程栀和裴弋之間的夫妻情趣吧。
偶爾告密通情報,無傷大雅、還能賣個好,何樂而不為?
當然,如果她的上司真的做了什麽不好的事兒……咳咳,那就留給到時候的她考慮吧。
程栀眨了眨眼,得到意料之中的回複。
【好的,謝謝你了。】
她沒有拒絕。
但是,總有些心虛……
這一招,是她和母親邱如靈女士學的,咳咳,或者說是耳濡目染的。
父親程向榮身邊有一個秘書和一個助理都被邱女士策反了。
她偷偷聽到過兩人和邱女士告密,說父親最近又有了“桃花”。
然後,邱女士就會和程向榮先生鬧上一場……
或是刻意打扮地“花枝招展”去公司宣告主權,或是陪丈夫亮相一個最近的商業活動。
但其實,那個秘書和助理被“策反”,就也說不清是真是假了。
因為父親程向榮是清楚的,只是選擇了默許、聽之任之。
程栀有些心虛地将小蘇的備注取消,只留了最原始的網名,在末尾加了個小小的“.”。
她應該不會和邱如靈女士一樣那麽快地暴露吧……?
于是,等裴弋回到別墅,便看見程栀坐在沙發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聽見聲響聞聲望來,看見他之後眼神便極為明顯地亮了亮,閃閃地泛着粼粼波光一般。
程栀将手機随意扔在沙發上,站起身便往前沖去,毫不保留、有些急切一般,直直撞進了裴弋的懷裏。
她微仰起頭,眼睫撲簌簌地顫着,“裴弋,你回來啦!好慢。”
裴弋的呼吸一滞,眸光幽深了幾分,定在她的面上。
卻是微彎下腰,将人抱了起來,走到沙發邊坐下,直接讓她靠在懷中,面對着面,“腿還沒完全好,跑什麽?”
他直直望向面前人的雙眼,良久,才語氣有些疑惑卻明顯好心情般地調侃:“程栀,你是變色龍嗎?”
“一會兒好,一會兒壞,一會兒低落,一會兒興奮,還調節得挺快。”
“打個商量,能不能對我,一直保持現在這個态度?”
程栀頓時被這句打趣羞得耳根通紅,面上卻是保持着一副懵懂的姿态:“你在說什麽?”
“我不是一直這樣嗎?”
裴弋的眼眸微微彎了弧度,帶了笑意:“那很好,以後每次看見我都自己抱上來,嗯?”
程栀:“……”
她垂下視線,抱着對方的雙手不自在地蜷起,語氣羞惱,“你好煩啊。”
裴弋眉眼氤氲開融融溫意,锢着她腰身的手往上挪了幾寸,将她帶入懷中,讓她的腦袋徹底埋了進去。
語氣故作嚴肅:“嗯,你害羞一會兒。”
“我現在看不見你臉紅了。”
程栀:“……”
她就真的,靜靜害羞了一會兒。
“老公。”然後,醞釀出了這個難得一見的稱呼。
裴弋的眉心跳了跳:“還有什麽事兒?”
程栀仰起腦袋,笑得有些乖:“幫我收拾行李。”
“我訂了明天早上的機票。”
裴弋面上的笑容消失,冷靜地問:“比賽什麽時候開始?”
程栀:“大後天一早。”
迎着裴弋愈發冷銳的視線,她的語氣也低了下去,“只是提早了一天出發。”
“肯定要提前做些準備,看看選手資料、和其他評委老師吃吃飯什麽的。”說到這裏,她的眼神又亮了起來。
是蘇首席啊!她一定要提前去拜訪。
她不知道自己眼含期待時,仿佛整個人的氣質都簌然一變,眸間盈盈水光滿是興奮之色。
裴弋的眉峰凝起,眼眸更顯幽深,盯着程栀若有所思。
良久,也沒說些什麽,将人就着這個姿勢抱起:“走吧。”
“消息發得那麽勤快,叫我早點回家。”
“原來是為了叫我做苦力啊。”
“程栀,你沒有想我啊?”他的語氣悠悠的。
一時之間,他也只以為是程栀第一次要當舞蹈大賽的評委有些興奮。
但也打算讓周助理去搜集一下這次舞蹈大賽的消息,看有沒有什麽蹊跷。
程栀沒有掙紮,雖然現在自己能走路了,但被抱了快兩個月,她早已沒有最開始時的不自在。
這就是,習慣成自然?
她怔愣了下,小聲回道:“不是。”
“現在就在想,已經開始想了。”
雖然還沒分離,但已然開始了想念。
裴弋的腳步頓了下,繼續穩穩地走到卧室內,開始幫程栀收拾行李。
“我真的不能陪你一起去嗎?”
他的語氣仿佛在征求同意,冷冽的嗓音沉沉的,像含着委屈一般。
程栀沒忍住綻開笑意:“你還要認真工作,賺錢養家呀。”
“我們每天都視頻好不好?”
她說得自然,沒想到還引起了裴弋的反駁:“也沒見你花過我的錢。”
他站起身,走到床頭櫃邊取了自己的錢包,從裏面摸索出什麽遞給她:“拿着。”
程栀眨了眨眼,有些懵。
裴弋眼簾掀起,眼尾帶了狹長的弧度,“我的副卡。”
“不許不花。”
程栀看着眼前人表情“嚴肅堅定”的模樣,終于反應過來,十分幹脆地取了過來,語氣帶着笑意:“遵命!”
“不過……”
她皺起眉頭,故意為難,“別人家的男朋友都是自己想辦法給愛人花錢,珠寶首飾、包包美服、電子産品、娛樂愛好……會有很多驚喜的。”
她列舉了一堆,故意看裴弋的面色。
裴弋竟然真的似乎在認真思考,眉頭微擰:“抱歉,我會學的。”
“我以後也會做到的。”
程栀浮在面上的笑意頓了一下,随即綻開更大的弧度,将手搭在面前人的頸項:“期待裴總後續的良好表現。”
“提前獎勵一下。”
她自然而然地在裴弋的唇邊印下一吻。
裴弋摸了摸唇角,視線在她的腿上掃了來回,眉眼舒展,朝她笑得有些輕佻而暧昧:“太太的獎勵,下次讓我自己挑。”
程栀不自覺地顫了顫身子,“噢。”
反正,獎勵是她定的。
但是,事實證明,被獵人選中的獵物大概率是逃不過追捕的。
是夜,春意融融,程栀只覺得身子幾乎軟成了一灘水。
只是出于心照不宣的默契一般,還沒到最後一步……
第二日早七點,程栀定的鬧鐘響起。
她從夢中醒來,下意識關了鬧鐘想再睡一會兒,卻被一雙寬厚的手掌從被子裏揪了出來。
“不出差了?”
程栀清醒了幾分,睜眼看見裴弋已經穿戴整齊,自然地俯下身子……
她猛然用雙手覆住面頰,翻身而起,“還沒刷牙,不能親。”
身後響起帶着笑意的氣音,裴弋沒有跟上來,出了卧室。
她一路小跑到衛生間,洗漱完,才發現頸間竟然有一道再清晰不過的印跡,鮮紅而顯眼。
鏡中的人也仿佛粉面含春,嬌豔欲滴一般。
只眼神帶了惱意,憤恨地用手背抹了幾下,只是将那道痕跡襯得愈發紅。
已經快到四月底,天氣轉暖,現在杭城街上大部分年輕人都是單件薄款衛衣,甚至中午出門還能看見有人穿着短袖。
程栀換下昨天準備好的裙裝,換了件領口頗高的襯衫,細細地上了粉底和遮瑕,頭發披散,才勉強覺得可以出門。
只要沒有人刻意盯着看,大概率是發現不了了。
于是吃早飯時,她看着裴弋便有些惱意。
裴弋卻是面色松快,素日冷淡的眉眼微微彎起,“程栀,我昨天只取了五日的份例。”
“要是超過五日,回來補上份例,我得收取利息。”
原本兩人将要離別,氣氛還是有些傷感與不舍的。
但是因為夜裏裴弋讨要“份例”,巧将“獎勵”改換明目後,程栀只覺得現在就想馬上走。
吃着早飯,面上都更鼓了兩分,氣的。
一直到了機場,将要安檢,程栀站起身,看着裴弋仍坐在椅子上,發色烏黑,眉眼冷淡,只一雙瞳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她才終于覺出幾分強烈的不舍來。
“裴弋,我……”
裴弋打斷她,仍是慢吞吞的語氣,與她商量:“程栀,一日三餐,五次問候,晚上視頻,做不到的話,利息三倍。”
程栀:“……”
“大庭廣衆的,你就只想着這種事算了!”
她又羞又惱,轉身就走,往安檢通道去。
只是在最後,将要臨到時,鬼使神差地往後看了一眼。
發現裴弋還在原地,只是站起了身,膚色冷白,站姿如松,給人撲面而來的卓立和漫不經心之感,簡直在人群中鶴立雞群一般。
縱然機場來人來往,行色匆匆,周圍也有不少人目光不經意一般落在他身上。
程栀倏然笑開,朝人揮了揮手:“裴弋,我知道了!”
“你等我回來。”
裴弋似乎被她的動作怔愣住。
只是一瞬,淡色的唇角勾起明顯的弧度,眼裏閃着星星點點的笑意,也朝她揮了揮手。
排隊輪到,程栀不再看他,過了安檢。
将要登機,她打開和裴弋的聊天框。
【你剛剛沒有回我,抵消一天“份例”!】
然後,果斷将手機調成了飛行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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