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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栀深吸了口氣, 平定面色,回複:【可以】
那頭很快回過來三個驚嘆號:【!!!】
【夫人菩薩心腸!我上有老下有小,可是全家人的頂梁柱, 不能沒有這份工作啊!】
【都怪我平時不擅沖浪,弄巧成拙,夫人您放心, 我剛剛已經咨詢了娛樂圈業內的頂級公關, 最晚明天, 我一定戴罪立功!】
周助理手指僵硬着仍是手速飛快, 等待程栀回複的間隙大氣不敢出, 只感受着身後傳來的冷氣。
特喵的裴總平時不上網, 啥也不懂也不知道從哪兒得來的“良策”, 瞎指揮什麽!
都是真夫妻了,較什麽勁還要去和未曾謀面的網友争個究竟!問題是, 還搞砸了。
也不能說搞砸, 就是和想象中的預估走向完全不一樣。
他不理解自家平素冷靜睿智的頂頭上司是怎麽想的……知人善用、專業的人才做專業的事,不懂嗎!
也不懂女朋友在他這處知道來龍去脈後直呼磕到了是什麽詭異心理……“水軍”是什麽好詞?
就, 平白增加工作量。
他看着公關團隊幾個小時瘋狂群策群力趕出來的公關方案,裴弋現在倒仿佛理智上頭了, 開始吹毛求疵挑剔害怕不夠完美。
叫他說,就不如認命回家跪搓衣板吧……
可惜, 程栀脾氣真好, 這都不生氣。
正想着, 手機傳來微信特有的提示音。
周助理點亮屏幕, 已經準備舉起邀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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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看見……
【不是, 我的意思是失業了就失業了】
???
兩秒鐘後,新的消息出現。
程栀的話語樸素, 沒有标點符號平平淡淡的一句話竟顯得意外真誠:
【周助理,你不如辭職了來給我當助理吧】
周助理呼吸一滞,感受到背上突然異常灼熱的視線。
他緩緩側頭,小心翼翼地瞥向裴弋。
看見自家上司平素冷淡銳利的眉峰竟微微上揚了幾分,似笑非笑地:“周助理,業務不錯啊。”
周助理心猛地一提,全憑直覺嘴巴跑在腦子前:“裴總您說好讓我去分公司當經理的。”
“我女朋友說了,以後我只能當她的助理。”
裴弋:“……”
“炫耀的功夫也不錯。”
周助理滿臉呆滞,有點懷疑起自己向來被衆人誇耀的情商。
好在,微信再響了一聲。
他下意識低頭便是雙眼一亮:“裴總您看!”
【別戴罪立功了,讓裴弋早點回來】
裴弋視線一頓,修長的手骨在碰到手機的前一刻停滞:“好的。”
“啊?”
周助理愣愣地應了一聲,電光火石間反應終于上線了一回,快速點開鍵盤,回複了一句:【好的。】
他再次擡頭,看見裴弋仍是面色淡淡的樣子,正垂眸在看自己的手機。
他沒有去問程栀怎麽知道他和裴弋在一處……
謝天謝地,這對夫妻別扭,終于把他撇開了!
“裴總,那公關?”
裴弋輕飄飄的視線在滿屏方案中一掃而過,“先備着。”
“等會兒的晚宴你替我去吧。”
周助理:“……好的。”
程栀回複完周助理後,不再為難這個無辜認罪牽扯其中的打工人。
只是給裴弋發了一句:
【什麽時候回來?】
倒不是興師問罪的打算,她前些天在一處從蘇舞處打聽而來的南市百年老店,定做了一對袖扣。
不是什麽大牌,但設計清冷帶點古韻,她莫名覺得還挺适合裴弋。
也算是之前那條項鏈的投桃報李了。
剛剛那家店的老板給她發消息說做好了,但是明天開始就不在南市,問她能不能過去取一下。
已經是晚上,那家店的老板是個中年男子,店面還在一個曲徑通幽的小巷子,叫她一個人去,雖然有些想得過多的嫌疑,但總覺得不太安心。
【晚上有空陪我出去一趟嗎?】
裴弋回複得很快:【好,正好我這邊已經結束了,等我二十分鐘。】
他與程栀說今日是去研究基地的選址調研,如果合适就正式簽下合同。
的确是已經結束,只是合作商給他牽線了南市本地的一個晚宴。
程栀第一次在明知他在外公務之時,提出“陪我”這樣的請求。
裴弋覺得,這樣的首次大概比一個晚宴還是要重要許多的。
于是,他毫無心理負擔地将後續交給了周助理,坐在車上頗有閑情逸致地翻起了全網“祝福。”
思索待會兒該怎麽和程栀解釋。
将罪過推到周助理身上……顯然好像有點行不通。
程栀不知裴弋的心思,索性她這段時間已經經受流量侵擾,今天看到熱搜,也只是對另一個對象有些驚奇。
知道來龍去脈之後便不再多想,外人如何看待評論,并不重要。
她簡單披了件薄外套,【我在酒店一樓的沙發處等你】
在手機上回複了那家店的老板約定時間,打算等會兒裴弋到了就直接出發。
只是剛吃完晚飯,她到一樓坐下不久突然覺得想上衛生間,懶得再回房間。
問了服務員,去往一樓的衛生間。
酒店走廊燈光極亮,一直綿延到衛生間門口,都顯得金碧輝煌。
可能是晚上的原因,這條走廊人很少,只零星路上遇到幾個工作人員。
程栀往裏走的時候,看見一個全身黑衣黑褲的男子,戴了帽子口罩,在明亮的燈光下都顯得畏縮低沉,舉着手機在打電話。
聲音低低的聽不清。
南市晝夜溫差不算大但也有不小的差距,白天二十多度,晚上的體表溫度可能便在十五度到二十度之間。
男子只穿了件黑色T恤,露出反差極為明顯的白皙手臂。
聽見來人聲響擡頭,視線似乎在她身上頓了幾秒,便又低下頭去。
程栀皺眉,覺得這人身形莫名有些眼熟。
但看着對方并不與她對視的樣子,便也沒管,只小心地走在另一道,距離盡可能拉遠。
還是能聽見男子語氣低沉,仿佛發着氣音都顯得有些啞:“不要分手。”
……
原來是被分手的可憐人,難怪這麽一副落寞的樣子。
程栀盡量目不斜視地往裏走去,告誡自己不要八卦,這情緒極端低落的男子說不定很可怕。
等上完衛生間出來後,她特意在洗手臺前多待了一會兒,對着鏡子補了個口紅。
那男子總沒有被圍觀分手的癖好,現在應該走了吧?
可是……等她出去的時候,看見那男子竟然還在原地,甚至比方才的姿勢更顯得頹然了幾分,微微佝偻着腰,上半身懸空,靠在牆上。
舉着手機,額前的發梢垂在半空,就,一副冷漠傷心的姿态。
程栀餘光不着痕跡地瞥了幾眼,便要路過男子。
只是在擦身之時,突然感覺男子身形動了動,仿佛從嗓子眼裏吐出的聲音,終于比方才她聽見電話時大了不少。
清清潤潤,帶着點啞,還挺好聽,而且耳熟。
“程老師。”
男子的聲音響起,成功将程栀叫回了頭。
他摘下口罩,帽檐微擡,露出一雙濃眉星目,薄唇緊抿,眼眶泛紅。
程栀:“……”
居然,還真是熟人。
“尚華軒,你怎麽在這兒?”兩天後就是決賽,按理說節目組現在已經不讓選手外出了。
“你請假了?”
尚華軒搖了搖頭。
又将口罩拉上,只一雙眼似被點亮一般燃起希望。
他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程老師,你能幫我叫一下蘇舞老師嗎?”
程栀僵在原地。
這次舞蹈大賽,她最熟悉最親近的學員,雖然沒有像網友磕CP一般的關系,但也的确就是尚華軒。
從第一日的緣分不淺,到比賽全程的指導交互,尚華軒也是她最看好的選手之一。
按理說,這樣一個小小的請求,她沒有道理不答應。
如果她沒有之前的猜測,沒有聽到剛剛那一個電話的話。
該說不愧是女人的直覺麽。
其實第一日在晚間美食街上遇到蘇舞和尚華軒在一處,她第一時間并沒覺得不對。
但結合多日來的蛛絲馬跡,蘇舞刻意的避而不談,尚華軒幾次選曲編舞的影子、目光的方向。
以及她不小心撞見兩人在一處“親密”交談……
蘇舞還狀似不經意地問她會不會介意緋聞……
網友們在明面上以為她和尚華軒關系匪淺……卻從來沒注意到鏡頭中和她經常站在一處的還有另一個評委,才是尚華軒雙眼閃光的目之所及。
可能是兩人刻意避嫌的緣故吧。
只是,她沒想到,蘇舞居然會在決賽前夕提分手。
這不是,搞人心态麽?
她看着此時明顯整個人将最後一絲希望寄托在她身上的尚華軒,深吸了口氣,“你跟我去沙發那兒坐一坐吧,我幫你問問,但我不敢保證。”
尚華軒忙點了點頭,他平素總愛帶着笑,一身氣質清爽幹淨,頗具少年感。此時卻仿佛被抛棄的大狗狗一般,委屈得讓人想伸手摸一摸微微翹起的發頂。
程栀到底是有些不忍。
這次舞蹈大賽,她最熟悉結交的就是尚華軒和蘇舞,一個是她欣賞的選手,一個是她崇拜的前輩、喜愛的友人。
兩人竟是男女朋友關系。
她之前沒有澄清CP,一是不在意,二算無心插秧配合熱度,三便也是有心為兩人遮掩一番。
首席評委,和奪冠熱門,爆出戀情,對兩人、對比賽都沒好處。
反倒是觀衆自發磕的CP,都知道是假的,只是尋個樂子。
她站起身在幾步之外給蘇舞打了個電話。
只是短短不到一分鐘,她感覺尚華軒的目光一直黏在她身上、的手機。
回到沙發邊,尚華軒猛地擡頭起身,大力之下,帽檐都歪了幾分,露出額頭。
他沖到程栀面前,雙目灼灼。
“程老師,她……”
話音未落,他的身子被一雙橫冒出來的手臂隔開。
一道冷冽的嗓音夾着涼意:“你要幹什麽?”
程栀渾身一震,緩慢擡頭,對上來人微微帶着冷意的眼神。
“你回來了?”她下意識解釋,“我剛剛在等你。”
裴弋雙目視線在兩人身上轉了一圈,理了理微皺的袖口,十分自然地站在程栀身邊,手攬在她的肩頭。
打量了幾眼,十分肯定地問:“尚華軒?”
尚華軒顯然有些愣住了,看了看兩人的姿态,有些明悟又不敢确定。
“我是。”
程栀捂住面頰,覺得有點過分的巧了。
擇日不如撞日,兩人之前一直沒見,趕在這個晚上了。
尚華軒戴着口罩,裴弋居然也能認出來?
“咳咳。”她清了清嗓,面色恬淡。
對着尚華軒示意道:“這位是我先生,你該喊,師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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