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心頭發顫
九九重陽,百姓同樂,黎青黛和鐘萃娘手牽着手,在人群中來回穿梭,擡眼望去,幾乎都是頭插茱萸的男女老少。
自古以來,每逢重陽必要飲祛災祈福的菊花酒,鐘萃娘和黎青黛也想應個景,沽二兩菊花酒來嘗嘗。
來到酒肆門口,黎青黛的視線,卻被停在斜對面的月齡閣前的兩輛幰車給吸引住。無他,只因其中一輛馬車上的車徽分外眼熟,如果她未曾記錯,應當是莊檀靜府上的。
鐘萃娘順着她的視線看去,奇怪道:“阿苓,你在瞧什麽呢?”
此刻,黎青黛什麽話都聽不進去,只因莊檀靜恰好和一名妙齡少女,從各自的馬車中出來,她霎時如做賊一般,迅速背過身去,生怕他們瞧見她。
身着淡青色寬衫大袖的莊檀靜,墨發随意用玉簪挽住,果然是郎豔獨絕,世無其二。而他身側的少女,明眸善睐、儀态萬方,也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兒。他們一前一後,邁進月齡閣裏。
月齡閣乃是建康最大的珠寶銀樓,是巨賈石籁名下私産之一,能進裏頭的非富即貴。
莊檀靜和他身邊那位姑娘長得惹眼,鐘萃娘很難不注意到他們。可鐘萃娘亦是怕極了這位冷若冰霜的權臣,她也只敢偷瞄幾眼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而已。
等莊檀靜等人看不見人影後,鐘萃娘才敢說道:“方才那位姑娘,莫不是散騎常侍的未婚妻吧?從前常聞他不近女色,還以為他是不屑于男女之情呢,原是還沒遇見真正的緣分。他們郎才女貌,很是般配。”
進月齡閣的多半是為了給女方買首飾,其中的親密關系不言而喻。
她的話好似變作了無形的手,将黎青黛的心緊緊攥住。
與此同時,月齡閣雅間內的袁如槿正坐立難安。她偷觑了眼自己名義上的兄長莊檀靜,背脊僵直,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生怕惹得他厭煩。
“你們可算來了。”崔恒吊兒郎當地推開門進來,随便行了個平輩禮,就在莊檀靜身邊坐下。
袁如槿一見到他,耳根子就忍不住發燙,連忙低下頭,不敢再多瞧。
“想必我的請托,莊玟清已經同你說了,有勞女郎費心了。”崔恒笑道。
壽安大長公主的壽辰将至,崔恒不懂女人家的心思,去歲他給壽安大長公主送了幾套金子打的頭面,樣式俗氣不說,還金光燦燦,閃得人眼花,叫大長公主哭笑不得,私底下也被家人取笑了許久。是以,今年想讓懂這方面的人給他參謀參謀生辰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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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只有兄弟,沒有姊妹。聽聞承平侯袁公的女兒袁如槿乃是建康有名的才女,沒有人不誇她處事周到的,壽安長公主亦曾稱贊過她,崔恒就想讓莊檀靜牽線搭橋,引見引見,向她請教一二。
時下民風開放,男女一同出游也是常有的事,所以崔恒的請求也不算輕浮。
在崔恒面前,袁如槿覺着自己的心如同揣了一只鹿。
袁如槿問了崔恒關于大長公主的一些喜好,細細地講了如何給女子挑生辰禮,最容易讨她們歡心。
外頭聲音嘈雜,街道上像是有事發生。
莊檀靜差人出去看看發生了何事,不一會兒,曲梧游便回來,只是臉色不大好。他在莊檀靜耳側低語幾句,莊檀靜登時神色一凝。
人聲鼎沸的街市上,黎青黛身上好幾道皮開肉綻的鞭痕,正氣息微弱的伏倒在地上,鮮血從她身子下凝聚。鐘萃娘為了護着她,也挨了幾鞭子。
兩人皆是慘兮兮的可憐模樣。
四周看熱鬧的人,無一不憐憫起這兩個貌美的小娘子。
約莫一刻鐘前,鄭嚴之吃了五石散,又喝了點小酒,正渾身躁動着。他敞露胸膛,斜倚着榻,催促着馬車行使快些,要趕在他父親回府之前到家。
因車速太快,他們險些撞上一個稚子。還是黎青黛眼疾手快,奮不顧身地從旁沖出,才将孩子救下。
可鄭嚴之如今神志癫狂,燥熱不堪,而黎青黛阻了他的路,叫他怒火翻湧,身形不穩地從馬車裏出來,奪過車夫的馬鞭,揚起鞭子抽打了她十幾鞭子。
“爾等賤民,也敢攔我的路,不知死活!”
細皮嫩肉的女子,哪裏經得住這般虐打,衆人都心懷不忍,但那人可是炙手可熱的門閥大家鄭氏的公子,無人敢當出頭鳥去阻止他。
高樓上,莊檀靜俯視着街道,親眼目睹了鄭嚴之的惡行。他掩在袖子裏的手不斷收緊,雙目冷凝,忍而不發,指甲深深嵌入他的手心,他竟沒有感覺到疼痛。
理智終究占了上風,他現在不能替她出頭。他樹敵太多,一旦叫旁人注意到她,會給她帶來更大的災禍,置她于險境。
崔恒一手摁在他的肩上,給了他一個寬慰的眼神。他明白,這是告訴他要冷靜,以大局為重。
這是袁如槿認識兄長莊檀靜這麽久以來,第一次見到他情緒外洩。素來冷靜自持的兄長如此憤懑,是為了那名女子麽?
最後還是由崔恒代為出面,讓鄭嚴之停下。
崔恒道:“我是個俗人,最是憐香惜玉,見不得美人兒受傷。縱使是天大的過錯,她們已經受了罰,看在我的面子,就放過二位小娘子吧。”
崔家在建康還是說得上話的,鄭嚴之身上熱度散去,意識回籠,他扯了扯嘴角,“也罷,今日便算了,我們走。”
他扔下馬鞭,叫車夫繼續趕路。
鄭嚴之走後,崔恒的臉就徹底冷了下來,吩咐底下人,“動作輕些,把二位娘子擡到車上去。”
黎青黛早就昏了過去,但鐘萃娘還清醒着。她想雖很感激崔恒給她們解了圍,可畢竟素不相識,若叫他讓人帶走黎青黛,她是萬萬不能同意的。
“娘子放心便是,我們不會害了黎娘子的。”一位老仆攔在她前頭說道,“我們郎君請了醫師過來,給您治一治傷。”
涼風習習,微微掀起了車帳,從縫隙中,鐘萃娘無意中窺視到車廂內那男子清隽精致的下巴,輕輕地搭在黎青黛的頭頂。男子舉止輕柔,好似對待一件易碎的珍寶般将她摟在懷中。
只這一眼,鐘萃娘後背冷汗直流。一個荒誕的猜測在心間揮之不去。
莊檀靜帶着昏迷的黎青黛回到了湘宮巷的私宅,梅心和徐老媪一見到傷勢頗重的黎青黛,險些哭出聲來。
“天殺的,究竟誰如此心狠,這般欺淩我們娘子。”梅心拭淚。
徐老媪經歷的風浪多,縱然也擔憂黎青黛的傷勢,但顯然穩重許多,呵斥道:“哭什麽,收起你的眼淚,休叫人心煩。娘子吉人自有天相,有郎君在,一定平安無事的。”
黎青黛上完藥後,當夜就發起高熱,嘴裏不停嘟囔着,隐約能聽出是“師父”“君堯”之類的話語。
而莊檀靜始終一言不發,微抿着唇,大半張臉掩藏在幽暗的幔帳後,冷若冰霜。婢女們瞧見他這幅模樣,不由戰戰兢兢,不敢出現在他面前。
房內靜悄悄的,袅袅的香煙鏟繞在博山爐上,幽怨凄哀。
床帏內,黎青黛又陷入了光怪陸離的夢境。原本對她溫言軟語的莊檀靜,驟然變得面目陰沉、猙獰扭曲起來,他的手掐着她的脖子,不論她怎麽掙紮,都逃脫不了他鐵臂的桎梏。
救命,救命……誰來救救我!黎青黛無聲地吶喊。
莊檀靜見昏睡中的黎青黛額頭冒出細密的冷汗,修眉時颦時舒,他挽袖,用冷水打濕絺巾,給她擦去汗珠。
她半夢半醒間,倏然張眼,看見是他,像是見了鬼一般,臉上血色褪盡,強忍着傷痛,往床內側縮,眼裏滿是畏懼,宛如離巢的幼鳥似的警惕不安。
莊檀靜的動作一頓,漆黑的眸子裏古井無波,他以強勢的态度,按住了她,“你的傷才上完藥,莫要亂動。”
接着,他慢條斯理地幫她把汗珠擦拭幹淨,一舉一動優雅得如同撫琴一般。
而後,他無視她眼底的抗拒,将黏在她唇邊的發絲輕輕撥到耳後。
“不管你夢到了什麽,抑或想起了什麽,須得記着,是你先主動開始的,只要我活着一日,你便不能棄我而去。即便是我死了,你亦要陪我下地獄。我們注定生生世世糾纏在一起,至死不休。”
說完,他拈起她的一縷青絲,在上頭虔誠地落下一個吻。
他的語氣平淡,卻令她心頭發顫。
作者有話說:
銀樓,是指舊時生産金銀首飾器皿并從事交易的商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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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反手扔了戀愛腦劇本》——
昭蘇穿進一本仙俠文裏,成為一個對男主掏心掏肺的戀愛腦女配,一個空有美貌而一無是處的花瓶師妹。
師妹出身世家,人美聲甜,有一個財大氣粗的城主老爹,是可以直接躺贏的白富美仙二代,但就是死心眼了點。
根據劇情,不論男主如何利用她,害她家破人亡,她依舊執迷不悟地愛着他。
昭蘇:不好意思,本姑娘不奉陪了!
她該吃吃該喝喝,每日升級打怪求自保,無意中開了竅,發現自己竟然是修煉奇才。
哼哼,看誰還敢說她是花瓶!
某日,她從邪修手中救下一條通體血紅的靈蛇,并且好心把它給放了,誰知靈蛇恩将仇報,走之前竟然咬了她一口。
昭蘇:救命,這條蛇會不會有毒?!
還好沒有什麽大事,只是她的肩膀上多了一個紅色的奇怪圖騰。
深夜,烏雲蔽月,從濃得化不開的霧氣中,一名身着朱紅長袍、容貌冶麗的男子現身,步履從容地邁向她,“吾乃螣蛇,為報救命之恩,願聘汝為妻。”
這哪裏是報恩,怕不是來報仇吧?
“不行,我們物種都不一樣,有生殖隔離。”昭蘇義正言辭地拒絕了他,然後拿出一本畫滿各類靈蛇的圖冊,頗為熟稔道,“不過,幸好你遇到了我,我認識不少漂亮的小母蛇,可以介紹給你認識一下。”
師琴幽:“……”
再後來,她發現說要娶她的人居然是本書大反派,修真界聞風喪膽的妖君師琴幽。他能一掌震碎一座山頭,是男主将來的勁敵。
昭蘇:QAQ
現在跑還來得及嗎?
——
《太子為她折腰》
光風霁月的太子殿下在戰場落下傷病,自此性格大變,陰郁無常,衆人認為跟着太子前途無望,都不願到東宮伺候,只有沈亦芝自告奮勇前去侍奉。
所有人都在笑沈亦芝傻,沈亦芝聞言只是笑笑。
他們并不知道,五年前,一襲青衫的俊雅少年将她從死人堆中救出來,驚豔了她往後的歲月。
彼時,她滿身泥濘,而少年風神秀異,清絕似月,這讓沈亦芝第一次意識到何為雲泥之別。
沈亦芝後來才得知,救她的這名少年原來是尊貴的太子殿下趙彥。
起初在東宮的日子并不好過,不論沈亦芝如何盡心侍奉,太子依舊對她不假辭色。
幾個宮人私底下譏笑她奴顏媚骨:太子就算再落魄也是龍子鳳孫,哪裏是她這個鄉野村姑能攀得起的,她也配?
無意聽到這些話的沈亦芝垂眸,抿唇無言。
忽從某日起,太子殿下待她愈發“溫柔”了。
然後,那些曾經欺負過她的人,再也沒有出現在她的面前。
一切步入正軌,沈亦芝覺得是自己該功成身退的時候了。
可當她拿着包袱向太子殿下請辭的時候,卻被他一口否決,“不準。”
沈亦芝睜圓了杏眼,難以置信地望着他,帶着點委屈:“殿下,您說話不算話。”
趙彥修長微涼的手指勾起她的下巴,“我就在此,你還想到何處去?”
上一世,趙彥幾經周折,大起大落,終于踏着屍山血海登上九五至尊之位,衆人皆罵他冷血無情,就連他自己都這麽認為。
臣子畏他,百姓懼他,他終于成了名副其實的孤家寡人。
唯有沈亦芝一如往昔地伴他左右。
每當他要通宵達旦批閱奏疏,她總會柔聲提醒他:“官家,該安置了。”
原想着重來一世,他要好好待她,不料她居然想撇下他而獨自逍遙。
她休想。
閱讀指南:
1、男女主1V1,SC,男主重生。女主十三歲,男主二十三。女主是個外表軟綿綿內心堅強的小姑娘,沒有及笄前,不談感情。
2、前世男主不懂感情,今世甜
3、架空唐宋,請勿考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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