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暗潮
驚魂甫定的黎青黛後脊發涼, 側臉,躲開莊檀靜幽深逼人的視線。
當初之所以會倚賴他,是因為不論在夢裏, 還是現實, 除了他,她誰也不記得。而且,他還是她名義上的“情郎”, 有這個關系在, 即便是她有所懷疑,也會下意識選擇先相信他。
可如今, 貌似莊檀靜和她的關系,并不是“情郎”這般簡單。若是沒記錯,他曾經分明就是想殺了她的!至于是什麽緣由,引起他對她的殺意,暫且不得而知。目前唯一能确定的是,莊檀靜他确實有事瞞着她。
不能再想了,她頭疼欲裂。自從她失憶後,就落下了偶爾頭疼的毛病,只能靠按摩穴道緩解。
茫茫世間, 連他都不能相信,她又能信誰?
“又頭疼了?”莊檀靜聲音清潤,修長有力的手指在她頭部的穴位按壓, 力道大小适中。
若在往日,黎青黛早就舒服得眯起眼, 但是現如今她只能僵直背脊接受。
察覺到黎青黛的不自在, 莊檀靜貼近她, 似是一聲輕嘆, “卿卿有何顧慮?是我做的不夠好麽?”
離得太近了,他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耳廓,她後頸處的汗毛直立。黎青黛盡量使自己鎮定自然些,默默同他拉開距離,想了個蹩腳的借口糊弄他,“在想太醫署的事。我受了傷,得修養兩日,葉醫師恐怕要惱我。”
莊檀靜漫不經心道, “送你進太醫署,只不過是權宜之計。既然寧貴姬之事已經了結,你大可以從建康宮這個泥沼裏出來,從此做個富貴閑人。”
言外之意,就是想讓她遠離風波,永遠困在他的羽翼之下。黎青黛知道,此刻若答應了他,她便只能待在他的身邊,不能再獲自由。
“不成的。”黎青黛脫口而出,她不願就這般生活在欺騙中。
她心亂如麻,須得好好理一理他們二人間的關系。若是就這樣不明不白地留在他身邊,她很是不甘心。
“為何?”莊檀靜捏着她的下巴,促使她不得不和他相視,他的眸子仿佛蔓延着冰霜,“莫不是卿卿你另有打算?”
柔弱如她,卻有一身反骨。她從來都不是逆來順受的人。
随心所欲,冷漠入骨,一旦看中的東西,就會牢牢攥在手心,藏起來,不願讓別人觊觎,更不願其脫離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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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青黛好似這一刻才真正地認識他。
“自然不是。”黎青黛聽出他語氣的不悅,忙着解釋道,“我舍不得太醫署裏的好友。可否容我一頓時日,讓我與她告別?”
她輕輕地牽着他的袖子一角,好像最初那般依賴着他,莊檀靜不由一恍惚。
黎青黛見他沉默不言,心中忐忑,生怕他不同意。她深吸一口氣,傾身在莊檀靜白淨的面頰上飛快一吻,“你就依了我吧,可好?”
一道溫軟的觸感轉瞬即逝,從來清冷自持,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莊檀靜,平生第一次臉上出現茫然。旋即,他眼底的茫然轉化為令她心驚的幽暗,仿佛要将她吞噬殆盡。
潛藏在他內心深處,那是不斷壓抑的、克制着的,黎青黛看不懂的暗潮。
她心念一動,想這樣做,就這樣做了。可做完後,她又惴惴,若是他不喜她這般輕薄,直接将她丢出去可怎麽辦?
就在黎青黛以為他會将她扔出去時,他猛地起身。
“随你罷。”留下這句話,他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出了房門,莊檀靜怔怔,輕輕撫過她觸碰過的地方,而後仰頭閉眼。
幾息後,他徹底平複自己紊亂的心緒 ,再睜眼時,他仍是那個沉穩克己的莊檀靜。
房內的黎青黛,亦是捂着急跳如雷的心,拉起錦被蓋過腦袋,将自己藏起來。
因黎青黛受傷出了不少血,徐老媪心疼極了,每天頓一晚補湯炖給她喝。就這樣,黎青黛在梅心和徐老媪悉心的照料下,很快好了起來。
黎青黛近來感覺後背有些發癢,應當是傷口開始愈合了。她夠不到後背的傷口,聽身後傳來腳步聲,便以為是梅心,“替我擦擦藥。”
待那人走近了,黎青黛嗅覺靈敏,只感覺到一陣冷徹的清香襲來,那是獨屬于莊檀靜的氣息。
她後背一僵,霎時不敢亂動。
從身旁的銅鏡上,可以清晰地映照出,面對一片雪白的美背,莊檀靜眉眼清澈,不帶一絲異樣,只是仔細地給她上着藥。
“就不能留下,不回太醫署?”他道。
“你答應過我的。”黎青黛低頭喃喃,垂落的發絲藏住了她耳根的紅。
她的态度,在莊檀靜的意料之內,他并不惱怒。
雀兒就是雀兒,飛不出臺城的。
莊檀靜瞥向她的染紅的耳垂,明知故問,“分明那日但大得很,今時何故這般羞怯?”
黎青黛耳根紅的宛若滴血,低頭不答。
原本白皙的後背,此時幾道結痂的傷痕爬在其上,顯得尤為猙獰,如同完美無缺的瓷器上裂開的痕跡,叫人惋惜。
好似察覺到他的視線,黎青黛趕忙将衣物拉起,欲要遮擋住風光,卻被他制止。
他憐愛地撫摸着傷口附近的肌膚,“放心吧,我會替你讨回公道的。”
她乍一聽,并不明白他的意思。直到後來,她聽到,鄭嚴之的馬猝然受驚,致使他從馬背跌落摔斷了腿。
“你在宮外也不多休息幾日,把傷養好些再回來也不吃。”鐘萃娘道。
黎青黛臉色尚且帶着蒼白,淺笑,“總打攪我的遠親,麻煩他們照顧我,不大好意思。再說了,我再不回來,醫丞他們就該不滿了。”
鐘萃娘贊同的點點頭,“倒也是,遠親畢竟只是遠親,比不得親爹娘。”
“說起來,當街打你的那位,如今斷了腿,只能躺床上度日,徹底與仕途無緣,怕是這輩子都廢了。真是老天長眼,解氣!”鐘萃娘壓低聲道。
不論鄭家人怎麽查,鄭嚴之的馬受驚,最後只能認定為意外。
可鄭皇後不這麽想,她和她的長兄鄭嚴之乃是同胞兄妹,感情深厚。即便是認定鄭嚴之摔斷腿之事是場意外,鄭皇後卻固執地認為,是黎青黛和鐘萃娘這兩個災星給她兄長惹來的厄運。
鄭皇後不由分說,就令人将黎青黛她們綁了起來。
照着鄭皇後睚眦必報的性格,落在她的手裏,黎青黛和鐘萃娘必死無疑。伺候她多年的沈鳴,比任何人都了解後果。
沈鳴暗中招來心腹,低語:“叫陛下到長樂殿來,便說,皇後殿下有件至寶,欲讓陛下觀上一觀。”
滿頭珠翠的鄭皇後高高坐在寶座上,睥睨着底下的黎青黛二人。
鄭皇後忽然起身到黎青黛面前,塗滿丹蔻的指甲劃過黎青黛的細嫩的面龐,肆意端詳着,“原來是你。”
她隐約記得曾經在上林苑和黎青黛見過一面,因為黎青黛這張動人的面孔,她駐足多看了一眼。
指甲劃過的地方,留下一道紅痕,好似鄭皇後的指甲稍稍用力,就能輕易劃破黎青黛的姣好的臉蛋。
“真是天意。”有着和那個女人如此相像容顏的,都是禍害,都應該死!鄭皇後的眼透出狠厲,廣袖一甩,“來人啊,将她們杖斃!”
就在這時,鄭皇後的近侍女婢神色倉皇上前,正要說話,便聽到梁帝威嚴之聲傳來。
“皇後又想杖斃何人?”一身紫色常服梁帝皺眉,語氣透着濃濃的不滿。
梁帝最不喜皇後的一點,便是随意殺人。
突然出現的梁帝,叫鄭皇後愕然失措。
來不及了,什麽都來不及了。
梁帝的目光落在黎青黛身上時,鄭皇後就知道一切都晚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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