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故技重施
天氣晴好, 碧空如洗。
黎青黛借口去廚房瞧眼午食準備的如何,到廚房溜了一圈。
因莊子不常有人來,是以廚房內的人手不算多。倘若來了客人, 廚房的人只能忙些, 多幹活。擇菜洗菜,切肉看火,一切井然有序, 他們忙得熱火朝天, 汗水浸濕了衣襟也絲毫不覺。
廚房的管事見是她來了,抹了把汗, 恭敬道:“黎娘子,您需要什麽差人來說一聲便是。廚房油煙重,仔細熏着您。”
黎青黛的視線,有意無意地從竈臺角落的木桶掠過,輕搖羅扇,“天氣愈發熱了,今日的楊梅渴水可做好了?護衛們日頭底下站着辛苦,莫要忘了給他們都分上一碗。”
“娘子放心,楊梅渴水放那兒放涼呢, 不會忘的。”
恰逢有人叫管事過去處理瑣事,黎青黛笑道:“不必管我,去忙便是。”
而後, 黎青黛随手掀開一籠蒸屜,見裏頭的桂花糕熱氣騰騰, 白糯香甜, 對梅心道:“許久不曾吃過桂花糕了, 你用食盒裝一些, 給我解解饞。”
梅心應聲是,轉頭去尋空食盒。
好不容易支開了梅心,環顧四周,無人再關注她。黎青黛背過身去,心如擂鼓,摸出藏在裏衣的一小包蒙汗藥粉,盡數傾灑進裝有楊梅渴水的木桶裏去,用長勺快速攪勻兩下。
這蒙汗藥,本是上回用來對付莊檀靜時剩下的,她費盡心思藏着,才躲過了竹茵幾個丫鬟的搜查。
提心吊膽地做完這些,黎青黛還沒松口氣,有腳步聲向她逼近。黎青黛背脊霎時緊繃,強裝鎮定扭頭看向身後的人。
“娘子,勞煩您讓個道?”
原來是煮飯的老媪,想要取水,黎青黛剛好擋了道。
黎青黛擠出一抹笑,側了身讓老媪過去,老媪感激地笑了笑。
袁家那幾個兄妹,不是省油的燈。見林硯生對黎青黛頗為恭敬,好奇心之下,尋了個仆役問黎青黛與莊檀靜是何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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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役收了好處,點頭哈腰,谄媚道:“那位黎娘子,我們郎君很是寵愛。”他只是來打雜的,再多的也不甚清楚。
因莊檀靜将黎青黛護得密不透風,鮮少有人知曉黎青黛的消息,也沒人料到莊檀靜會金屋藏嬌。
袁如昕、袁望兄妹幾人也不曾聽聞義兄莊檀靜身邊有姓黎的受寵姬妾,只當黎青黛是養在外頭用以取樂的女子罷了。卑微低賤的婢妾而已,哪裏會比得上他們金貴。
“那位黎娘子呢,怎地不來見我們?好生無禮。”言行間對黎青黛表現得極為輕蔑。
這幾人不是善茬,竹茵本想以黎青黛身子不适回絕,孰料黎青黛卻堅持出來見客。
面對他們幾人輕蔑的态度,黎青黛并不惱怒,甚至主動提出要帶袁如昕幾個在莊園裏逛一逛,“幾位初來此地,不曾見過莊子內的景致。奇山異石,亭臺水榭,皆是動人,何不随我一觀?”
有人時刻關注黎青黛的舉動,她不敢随意走動,展露自己的意圖,借着散步的由頭才能轉悠,熟悉地形,琢磨離開的路線。瞌睡給了個枕頭,恰好袁氏兄妹來了,她引導袁如昕等人,将莊子的一些暫且未涉足的地方都走一遍。
黎青黛身形柔弱,水靈秀氣,一颦一笑皆是清麗動人,許是同莊檀靜身邊待了,抛去過去的扭捏和小家子氣,舉止落落大方起來,不卑不亢。
袁如昕難得正眼打量她,冷哼一聲,“算你識趣。”
不懷好意地從頭到尾将黎青黛掃視一遍,袁望舔了舔牙,“義兄好福氣,覓得如此佳人。”
目光太過露骨,一旁的林硯生着實看不下去了,厲聲提醒他:“袁三郎,馬場在那頭。”
碰上林硯生淩厲的眼神,做慣了草包的袁望心底發怵。真不愧是跟在莊檀靜身邊做過事的,氣勢煞是逼人。而後轉念一想,再如何,莊檀靜也是他名頭上的義兄,他憑什麽要怕區區一個護衛?
思及此,袁望挺直腰板,故作正經點點頭,帶着他那幾個狐朋狗友去了馬場。
莊子裏鬥拱飛檐,長廊曲折,樓閣亭臺,錯落有致,皆清雅古樸,就連雕花門都是刻着飛禽走獸、奇花異草,令人稱嘆。
行至水中長亭,莊子太大,袁如昕逛得腳底發酸,帶着幾個姊妹,兀自在石凳邊坐下。
不論是長廊還是小徑,黎青黛将附近地形牢牢印在腦海,見她們坐下,也在她們身邊落座。
斜眼瞥了瞥身側的黎青黛,身上穿的戴的,無一不是精致,樣貌姣好,就是不大懂規矩。
袁如昕皺了眉頭,面上卻還得維持世家風度,只是語氣不大好,“別仗着義兄寵你,就眼高于頂。為人婢妾者,還是要懂得分寸為好。在袁家,婢妾是不能夠與主子同坐一桌的。念在你小門小戶出身,不曉得這些,我就不與你計較這些。”
梅心正要上前一步,想要同袁如昕争辯。竹茵掃了個眼風,搖了搖頭,梅心憤憤不平,只得把氣往肚子裏咽。
卻見竹茵近前行了個禮,雖是輕聲慢語,但帶着警告的意味,“袁娘子,黎娘子是郎君珍重愛惜之人。郎君出征前,交代我等要看顧好黎娘子的,您莫要為難奴婢們。”
到嘴的話一噎,袁如昕想到那位不茍言笑的義兄,心有駭然,只能悻悻作罷。
即便黎青黛聽出袁如昕話裏的輕慢,也懶得理會,不過,此番卻給了黎青黛不去用飯的由頭。
裝作被袁如昕等人的言語中傷,黎青黛精神恹恹,道只想用些桂花糕,不必給她留飯,便回去午憩。
竹茵等人勸不動她,遂能由她去了,打算待她有了胃口,再讓廚房備飯。
婢女們心疼她,咽不下這口氣,幾個商量着,尋思着等莊檀靜回來,告他們一狀。
未幾,守在房內只剩竹茵一人,黎青黛對她道:“竹茵,我口渴的緊,替我倒杯水來。”
竹茵不疑有他,起身就要去倒水,倏地後頸一痛,立時暈倒在地。
随着竹茵緩緩倒下,顯現出蕭君堯的面龐。
一記手刀,蕭君堯就讓竹茵昏了過去。
“你來了。”看到來人是他,黎青黛眼神一亮,欣喜地迎上前。
“莊內嚴守密防,廢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你。” 蕭君堯尚有閑情與她說笑,“這回,還不得欠我一頓飯錢?”
兩人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交情,自是不差這一頓飯錢,黎青黛無奈一笑。
“只要要那護衛吃了下有蒙汗藥的楊梅渴水,阻礙就會少許多。藥效卻堅持不了多久,恐怕會很快有人察覺。”
蕭君堯可沒忘了正事,“此地不宜久留,我們走。”
此時,正是往常分發楊梅渴水的時辰,因食用了混有蒙汗藥楊梅渴水,門口那些護衛暫時昏迷過去。
黎青黛趕忙褪去竹茵的外衣,然後讓蕭君堯搬竹茵上床。
竹茵身子側躺着,面朝裏側,頂替黎青黛原來的位置,只要不仔細瞧,便會叫人以為黎青黛還在午歇。
先前給莊檀靜做的男裝,此刻派上了用場,她迅速換上男裝,戴上幅巾。出門前不忘,把将值錢金簪金钏帶上,重新融了還能換錢。
悄悄打開個門縫,窺見飲了楊梅渴水的護衛,下一刻腦袋就暈沉沉,紛紛昏倒過去。
黎青黛和蕭君堯兩人合力把昏倒的護衛搬進屋裏去。
根據記憶中的路線,躲開換班的護衛,二人幾番波折,終于走到了莊子牆垣那邊。
蕭君堯蹲下,給黎青黛當腳墊,讓她踩着他的背爬上去。
從前經常上山采藥材,爬個圍牆自不在話下,有了蕭君堯這個助力,黎青黛格外輕松就翻過了牆。
蕭君堯個子高,又有武藝在身,不一會兒也從牆的那頭翻了過來。
聒噪的蟬聲嘶鳴着。
一衆護衛飲下了楊梅渴水後,頭暈目眩,随後皆不省人事。只因林硯生等武人體質不錯,小半個時辰便醒了。
清醒後,林硯生不禁警鈴大作,即刻帶人将廚房幾人抓起來審問。
“冤枉啊,冤枉啊,借我們十個膽子,也不敢做這等事。”廚房管事看到這陣仗,已然怕極,哆哆嗦嗦地說了許多。
“就不曾有何異常?”林硯生眉頭緊擰。
管事忽的想起一事,“倒是黎娘子午膳前,帶着丫鬟來過一趟。”
聽到黎娘子幾個字,林硯生靈光一現,頓覺不妙,風風火火地帶人到黎青黛的奇芳閣查看。
奇芳閣外,梅心和另外一個侍女剛采了枇杷回來,見狀驚訝不已,卻見林硯生等人來勢洶洶,更是不明就裏。
“你們幹什麽去了?”林硯生濃眉一豎,語氣沒個輕重。
面對一臉煞氣的他,梅心不由怵然,讓他看籃子裏的枇杷,怯怯道:“娘子想吃枇杷,去采了些。”
心中不妙之感更甚,林硯生顧不得禮數,直接破門而入,只見本該守在門口的護衛都昏睡在地。
“你這是作甚?娘子還在歇息呢。”梅心帶着怒氣攔在他面前。更重要的是,男女有別,若叫他進去了,有損娘子的名聲。
“讓開!”林硯生一把推開梅心,徑直沖進黎青黛的卧房。
室內靜悄悄的,只見床榻上,“黎青黛”側身躺着,後腦對着他們,好似仍在酣眠。
人還在,梅心等人松了口氣。
林硯生擰着的眉頭就沒松過,除非黎青黛也吃了廚房裏有問題的楊梅渴水,否則,他闖入是那麽大的動靜,沒理由不醒。
“黎娘子,在下得罪了。”林硯生幾大步上前,挪動“黎青黛”的身子,想要看清她的臉。
下一刻,林硯生如遭雷擊,臉色登時變得難看。
黎青黛哪裏還在,這分明就是被移花接木後的竹茵。
與此同時,千裏之外的軍帳內。
莊檀靜和幾員大将對着地圖分析地勢,準備夜渡奇襲,突然,他右眼皮跳了跳。
正彙報軍情的将軍,見主帥眼神冷了下來,不由惶恐,“難道是屬下說錯了什麽?”
壓下心底莫名冒出的怪異之感,莊檀靜捏了捏眉心,只當自己近來太疲乏了,“無妨,繼續。”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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