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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用不着這麽快就來上班,南望笑着應下來,也沒往心裏去。
中午的時候南望跟着Cici去食堂吃了飯,清湯寡水的白粥,清淡得不能再清淡,吃了沒幾口就放下了。Cici在旁邊一邊看着一邊嘆氣,只好安慰她說自己以前得胃腸炎的時候不但瘦了好幾斤,還長高了兩厘米。
南望聽她笨拙的安慰确實很受用。不過她現在已經168了,再長高兩厘米就太高了,再說這也太扯了,要是生一場病就能長個子,那醫院裏還不擠滿了為了長個子而故意生病的人?
下午南望哪都沒去,就窩在卡位上看江夏丢給她的企劃案,看着看着,就感嘆起命運的捉弄來。
說來也巧,這案子的甲方U+,正是成悅集團下屬的一個全資子公司,程修謹還是這家子公司挂名的總經理。E.T最後會選擇和U+合作,也是看中了這一點。不過U+的實際負責人其實是公司裏的兩個副總,和E.T對接這次合作的就是其中一個叫袁興的副總。
對E.T來說,U+背後的成悅集團是個潛在的大客戶,事業部也對她們這個項目和U+的合作十分重視。江夏這個時候把這麽重要的案子交給南望去對接,公司裏不知道多少人暗自唏噓,這是江夏記着周五被南望當衆怼得下不來臺的仇,給她挖了一個坑,只等着南望初來乍到出了什麽差錯,殺殺她的銳氣。
畢竟,U+那邊的高層第二天就要過來談事情了,而聽說U+是個經常提出匪夷所思要求的相當難搞的甲方。
南望心裏知道江夏存的什麽心思。不過知道是一碼事,接下來做又是一碼事,她就是知道江夏明擺着在坑她,也不能這會兒拿着企劃案丢在leader桌上說江夏在給她挖坑。和U+的合作案要真是談崩了,江夏也脫不了幹系,畢竟把這麽重要的事交給一個入職一周的新人來做,只會讓項目leader質疑江夏對事情的判斷能力,這事情擱在哪裏說出去,都要被人笑話。
南望心裏明鏡兒似的知道江夏沒打算叫她好過,可她直到第二天上午U+的人到E.T園區的時候才知道,原來U+那邊過來的高管換了人,來的不是副總袁興,而是幾乎很少見到的總經理,成悅集團董事長程明庭的長子,程修謹。
江夏作為U+合作案之前的總負責人自然也是去了會談室的,不過她只是項目leader派過去撐個場子的,不出意外的話只是起到了一個人肉背景牆的作用。
Cici挺打抱不平地說江夏這是等着南望出糗的時候自己頂上去,來報之前的一箭之仇,可南望站在會談室裏夾着企劃案等程修謹一行人的時候,腦子裏反反複複想的卻是程修謹給她發的那條微信:
沒關系,我們很快就會見面了。
這還真是太快了。
不多時,會談室外就傳來了一陣夾雜着腳步聲的說話聲。Cici站在南望身邊悄悄地握住了她的小指,手心裏都出了汗,抖着嗓子小聲地說道:“南望,聽說這個程家大少長得特別特別帥,怎麽辦我有點緊張得喘不上來氣兒了。”
南望側頭看了一眼緊張兮兮的Cici,本來想開個玩笑說程修謹确實長得很帥,又想到要是真的這麽說了,恐怕要牽出一個十萬個為什麽,便笑了笑沒說話,只是捉住Cici的手用力握了握,算是給她打打氣。
和Cici相比,南望覺得自己面對程修謹的心态實在太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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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一聲,厚重的實木門被接引的同事推開,西裝革履的英俊男人就帶着一行人在衆人期待的目光中走了進來。
南望夾着一本企劃案,胳膊被文件夾硌得有點疼,明明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也不是第一次見到程修謹了,可那人進來的一瞬間,還是微微失了神。
和前幾次見面相比,這大概是程修謹穿得最正式、最商務的一次。裁剪得體的定制西裝完美地襯托出了他一米八幾的個子,男人打着精致的細格紋領帶,刻板的西裝穿在他身上,卻莫名有種禁欲的美感,叫人很移開視線。那人堪稱完美的臉上神色有點淡漠,帶着點混血質感的深邃眼眸依次将會談室裏的人掃視一遍,最終落在了站在最前面夾着一本企劃案的南望身上。
“上午好,程先生。”南望露出一個非常職業化但也非常客氣的笑容,朝他伸出了手。
有那麽一瞬間,南望在那雙幽深的黑眸裏看見了一絲驚訝和疑惑,不過男人很快就恢複了起初的淡漠模樣,只是微微勾起了唇角,也伸出手來将南望的手握住,掌心溫暖幹燥,聲音清朗悅耳,“我們又見面了,南望。”
會談室裏的十幾雙眼睛頓時都将目光投向了和程修謹握手的南望。
聽程修謹這句話的意思,兩個人是……認識?
南望是會談室裏唯一一個沒被程修謹的話帶偏節奏的人,不着痕跡地從那只将她握得有些緊、甚至還有點微微顫抖的修長大手中抽出了手,悄悄地背到身後攥了一下又松開,繼而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您坐。”
程修謹聽話地拉開椅子坐下,會談室裏的人才好像剛剛反應過來一樣,紛紛拽開椅子落了座。
南望将一直夾在身側甚至将她的胳膊硌出了一道印子的文件夾攤開放在會議桌上,目光掃過室內每一個人,見大家都已經落座完畢,笑了笑,道:“我們開始吧。”
11、Chapter11 ...
按照U+以往的作風,這企劃案是要逐字逐句一點一點過的,南望她們一早就做好了大幅度修改方案的準備,沒想到各模塊的負責人把細則一條一條地念過去,U+那邊竟然也沒有提出什麽異議。
項目上的人自然是希望這個小程總別像那兩個副總一樣龜毛,可也不知道程修謹的套路是什麽,不清楚他是真的沒有問題,還是打算把所有異議都留到最後一起提出來。
中場休息的時候,不少人都出來透氣活動筋骨,南望也沒留在會談室裏,掩上了會議室的門這才長舒了一口氣。早上照例是白粥,南望沒什麽胃口,只喝了不到半碗,撐到現在已經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了,剛才在會上南望就覺得胃部隐隐作痛,好不容易這會兒歇了,自然是要回去尋兩片藥吃。
反正會談室裏還有其他幾位同事撐場子,江夏也正打算接着這個機會展現一下自己,寒暄什麽的她做不來,如今也沒精力做,索性就直接不去理會了。
人一旦從一種精神緊繃的持續狀态中解脫出來,就特別容易變得困倦,南望出了門才察覺到,由于一連三天沒吃什麽有營養的東西,又在會談室裏坐了半個上午,竟然有些腿軟。南望沒當回事兒,扶着牆剛走了幾步,就是兩眼一黑。
還沒等她弱柳扶風地往地上栽上一個狗吃屎,鼻尖就忽然之間萦繞上了一股很淡的清冽味道,有那麽一點熟悉。沒等南望反應過來,便打身後斜刺出來一只胳膊,手疾眼快地把南望面條一樣滑下去的身體給拎着胳膊扶了起來。
那人清朗的聲音就貼着她的耳朵響起來,近到好像稍微一側臉就能聽見他清淺的呼吸,“你怎麽了,南望?”
原本就有些不清明的腦子裏“轟”地一聲響。阿-七-整-理
程修謹。
她是真沒想到今天程修謹會過來,要是知道的話,她還莫不如請一天假在家躺着,也好過這會兒又在他面前出糗。被他這聲音一刺激,南望也不知道哪來的一股氣力,不但穩穩當當地站住了,還順帶着把胳膊從那人手中抽了出來,往後退了一步,扶着牆轉了過來。
“多謝程先生,我沒事。”她估計自己是這兩天折騰得血糖有點低,和程修謹說話的時候還在心裏合計,要不要晚上回去喝點紅糖水什麽的。
那人沒在意她略有抗拒的肢體語言,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番,原本就蹙着的眉毛擰的更緊了,“你生病了?”
南望心道可不就是生病了麽。
“你病得這麽嚴重還過來上班?E.T就是這樣對待企業員工的?”
程修謹見她搖搖晃晃地扶着牆站在走廊裏,好像随時都要伸出手去扶她,沒在意自己就站在E.T的走廊上,還脫口而出就攻擊了E.T的企業文化。
南望聽到這兒趕緊搖搖頭,她們leader可沒說來,要不是江夏給她打那個電話,她現在還心安理得地躺在家裏挺屍呢:“我真的沒什麽大事。”
程修謹顯然是不相信她這麽蒼白無力的說辭的,站在原地沒動,只斂了眉看她,幽深的黑眸裏眼神有點複雜。南望被他這麽堵着,也不好繞過去走開,兩個人僵持着更不是個辦法,最後只好挺尴尬地咳嗽了一聲,客客氣氣地提醒他,“程先生出來是要去洗手間嗎?”
他要是人有三急的話,南望尋思着還能給他指個路什麽的。
雖然南望覺得作為一個女性這麽問有點奇怪,不過這樣也好過兩個人莫名其妙地僵持在走廊裏,可哪知道自己剛說完話,就見對面的男人全身僵了一下,抿着唇用那雙漂亮的黑眸将她望着,半晌才吐出一句話來,“南望,你一定要和我這麽客客氣氣的?”
南望:?
誠然她今天對待程修謹的态度就像初次見面一樣,可畢竟是在職場之上,這樣的不牽扯進私人感情的态度不是很正常嗎?更何況他們頂多算得上是熟人,也并沒有什麽私下的交情。
沒等南望想明白程修謹這是生的哪門子氣,就聽見他繼續說道:“南望,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這也不是什麽大事情,他幹嘛說得這麽嚴肅。南望愣了兩秒鐘,慢慢地點了點頭。
程修謹皺着的眉頭這才稍稍舒展開來,南望以為他要結束對話了,卻聽到他又問:“你們的負責人不是江夏嗎,怎麽換成了你?這方案是你寫的?”
南望籲了一口氣,她真是雙方唯一一個不知道對方對接人的人,“方案是江夏寫的,我只是臨時負責統籌。”
程修謹“嗯”了一聲,問清了她出來的緣由,才回答了南望之前的問題:“我出來抽根煙。”
南望也盡心盡力地給他指了指吸煙區的方向,這才捂着胃往回去找藥了。
等南望倒了熱水吃了藥,再慢慢走回會談室的時候,程修謹已經坐在長會議桌的對面了,臉色仍不大好看,一只手撐着額角,低着頭蹙着眉一頁一頁地翻着手上的企劃案。
沒想到他這一根煙抽的還挺快。
坐在南望身側的Cici湊過來壓低聲音跟她咬耳朵,“南望,你和程大少是不是認識啊?”
“幹嘛這麽問?”其實也不是詫異,畢竟剛才程修謹一字一句說得很明白,又見面了,那肯定不是第一次見了,只不過南望覺着Cici這時候忽然這麽問,一定不單單只是好奇心的問題。
“會上他可是一直在看你。剛才你一出去,程大少就跟着出去了。”Cici說到這兒偷偷瞄了一眼坐在對面翻文件冊的男人,猶豫了一下又說道:“可他一回來就這樣了,咱們今天這合作案,怕是有點懸。”
南望壓根就沒聽見去Cici說得這後半截話,事實上Cici說完第一句話她就懵了,程修謹在會上一直看着她?
不出多時,剛才出去的幾個人陸陸續續也都回來了,南望擡手看了一眼表,十點三十八分,還有兩分鐘到約定時間,不過早一點開始大家似乎也都沒有什麽異議,便直接開始了。
本來這會議前半截挺順利的,中場休息前南望這邊的幾個技術負責人已經把方案一條一條過完了,只等U+這邊把甲方的需求提一提,把不滿意的地方改一改,今天晚上加個班跟進一下,晚上差不多就能将修改後的方案發給U+了。可也不知道是中了什麽邪,原來半點意見都沒有、看起來十分随和的程修謹卻跟變了個人似的,忽然說整個方案的思路都不對,和他們的需求相差甚遠,要求整個方案重新寫,不要求速度,只要求質量,最終成稿要符合U+的産品理念。
臨門一腳忽然來這麽一出誰受得了啊,江夏的臉當時就垮了,程修謹這番話基本上就直接将她的思路完全否定了,她這個方案是白寫了。
不過好在程修謹提出這些意見之後又松了口,說其他方面沒有任何意見,合約可以先定下來,等方案彼此磨合好了以後再補進去,也算是給雙方都吃了一顆定心丸。簽了合約這事就算是談成了。
南望看着程修謹毫不留情地将江夏的方案pass掉,才後知後覺地明白他在走廊問自己方案是誰寫的的原因。那她是不是也可以稍微有點自戀地認為,一開始程修謹皺着眉毛始終沒有說話,是以為那是她寫的方案,而給她留了面子?
等到U+的這一行人出了會談室的大門,南望和項目leader等人将他們送至樓下的時候,程修謹又“不經意間”地跟項目leader問起南望的臉色為什麽這麽蒼白來。
項目leader是不知道走廊裏的事情的,就順水推舟當着程修謹的面給南望放了假,說叫她好好回去休息,注意身體健康,E.T還是相當注重人文關懷什麽的。南望這個時候再硬撐着就是不識擡舉了,點點頭便應了下來。
能這麽名正言順地休息,還真是拖了程修謹的福。
送走了U+的人,也快午休了,南望回卡位上收拾了東西,和辦公室裏的幾個人打了招呼就準備走了。其中Cici臉上肉眼可見的暧昧笑容和江夏眼看着快沉到腳面的臉南望都假裝沒看見,拎了包捂着咕咕叫的胃下了樓,就一邊琢磨着尋個能做白粥的餐廳去填一填肚子,一邊東張西望地打算攔車了。
E.T園區原是一片填海造的地,整個園區風光優美環境宜人不假,可地理位置偏也是不假,南望在路邊站了好一會兒沒見經過一輛出租車,左顧右盼間卻越看身邊停着的那輛白色瑪莎拉蒂越覺得眼熟。
這邊南望正盯着車子努力地回憶周五那天她蹭的程修謹那輛車是不是這個車型的時候,車窗忽然緩緩地搖了下來,露出一個堪稱完美的側臉來。
南望驚得往後退了一步,沒想到這麽久了程修謹還沒走,就聽見那人清朗悅耳的聲音在空氣中綻放。
“我忘了還你的口紅。”
12、Chapter12 ...
南望拖着長音“啊”了一聲,恍然大悟之後感謝的話還沒說出口,就看見程修謹擡手解開了安全帶,朝南望所站的副駕駛一側傾身探了過來。
南望以為他是要從車窗把口紅遞給她,快走了幾步湊到近前,正想要伸手去接,卻見修長的大手臨到眼前忽然拐了彎,“咔噠”一下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
“先上車。”
上什麽車?
南望擡手捋了一下被高樓風吹亂的長發,看着已經縮回手重新系好安全帶的程修謹脫口而出,“去哪兒?”
“我正巧順路去江畔,可以稍你一段路。”男人似乎篤定了她一定會上車,說這話的時候已經啓動了車子,順手打開了車裏的暖風。
南望思考了兩秒鐘,一點也沒客氣推辭,直接伸手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實際上她也沒有別的什麽好選擇,園區附近不好打的她是深有體會,她精神緊繃地撐了一上午,現在是一步路都不想多走,恨不得就地支起一張床,直接一覺到明天了。反正她在程修謹心裏已經有“偷拍、爽約、無法溝通、自帶煩人體質”等不怎麽好的形象了,也不差再多一個“厚臉皮蹭車”的标簽。
大概是因為初次見面就給對方留下了不太容易扭轉的壞印象,南望現在面對程修謹有點破罐子破摔的心态——還能比現在更差嗎?
只是不知道他怎麽每次都順路,就好像不知道為什麽她總是會碰到他一樣。
白色的瑪莎拉蒂在寬闊平坦的馬路上飛馳,車裏的暖風開得很足。M市的冬天向來是室內比室外還要冷上幾度的,南望從遠在北方的D市回來,沒了北方的禦寒裝備,反而有些不适應。再加上她最近在病中,原本就有些怕冷,剛在辦公室裏待上一個上午手就凍得冰涼,這會兒忽然暖和了,舒服起來竟然有點犯困。
因為以前聽過她一個關系很好的姐姐出車禍的事,南望一般情況下是不太敢坐副駕駛的位子的,畢竟如果真的出了什麽事,千鈞一發之際她可不想讓對方陷入“到底把方向盤向左打還是向右打”的這種沒有答案的選擇當中。也可以說是杞人憂天吧。
不過程修謹的開車技術是真的好,同樣是一段路,南望覺着和她經常把車開得尋死覓活相比,車子到了程修謹的手裏就好像行駛在絲綢上一樣,車速雖快但卻十分平穩。
這份莫名而來的踏實叫南望原本的困倦無限的放大,程修謹将車子徹底駛出了園區,側過頭去想和南望說話,只往身側瞟了一眼,就看見她閉着眼睛整個人都縮在駝色的搖粒絨大衣裏,跟上午在會談室裏看到的那個衣着幹練的南望完全不一樣,安靜得像一只曬着太陽午睡的貓咪。
心思忽然變得有點柔軟。
男人本來微微蹙着的眉頭在望向她的那一瞬間舒展開來,動了動嘴唇沒說話,只是将車速從80邁調到了40,掉頭将車子開向了另一個方向。
南望不記得自己是什麽時候睡着的,也不記得在睡着之前有沒有跟将她“捎”回來的程修謹客氣地說一聲謝謝,她只知道自己是被一只大手推醒的,醒來的時候并不是在自家公寓的樓下,而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我在哪兒?”南望擡手按了按眉心,還不太适應地半眯着眼睛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扭頭朝剛才推她的人問道。
身側的人見她這個模樣寬容地笑了笑,态度很溫和,“醒一醒,吃了東西再睡。”
這話和她以前在家的時候,她媽媽叫她起床吃飯時說得一樣。南望也不知道為什麽最近自己常常想起以前的事,有的時候是做夢,有的時候和現在一樣,不知不覺思緒就被扯回到過去了。
“哦……”南望迷迷糊糊地就要起身,遇到了阻力才發現原來自己還坐在車裏,身上的安全帶正把她牢牢地綁在副駕駛座椅上。這個認知叫南望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後知後覺地發現坐在她身側和她說話的人,是程修謹。
好的,她在程修謹眼裏的好感度可能已經徹底刷到零刻度了。
坐着人家的車子不好好感謝人家一下也就算了,還在人家車上睡着了。南望不确定自己有沒有流口水,要是真的流了那她還不如現在就地挖個坑把自己活埋了。
“咱們現在在哪裏?”清醒過來以後的南望環視了一下車外的街景,發現自己仍然一臉懵比。
程修謹是好脾氣,指了指前面一家店鋪的招牌給她解釋,“這家的粥不錯,可以去嘗嘗。”
粥……
一個南望現在聽到就想要吐的字眼……
不過現在并不是嫌棄這個的時候,南望茫然地和程修謹下了車,擡頭看了一眼“X記粥鋪”的牌子,揉揉眼睛還是沒搞明白,不是順道給她捎回江畔公寓嗎,怎麽捎着捎着就捎來粥鋪了?雖然她确實是餓得已經快要前心貼後背了。
“我餓了,先陪我吃個飯,再送你回去,沒意見吧?”男人好像看出了她的疑問,笑了笑解釋道。
沒有沒有,她一點意見都沒有,她高興得很吶,反正回去也還是要吃白粥的,在哪吃不是吃,畢竟在這兒還有人做,她樂得省事。
兩個人進了粥鋪,立刻就有小厮模樣的人迎上前來招呼,看起來程修謹是老顧客了,一口一個“程先生”地叫着将她們往裏讓,一面請着一面偷偷地瞄南望。
南望也不覺着局促,任憑他看着,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了一圈,才發現雖然從外邊看着不起眼,可這粥鋪裏邊卻很大,裝修風格也氣派,很是中國風,長長的木質樓梯蜿蜒向二樓,臺階上還鋪着花開富貴的地毯。
托了程修謹的福,她今天也許能稍微吃頓好一點的。
當然還是粥了。
店裏的雅間取名風格也很有趣,兩個人被帶到了一處名叫“青崖白鹿”的雅間裏,頓時叫南望生出一種恃才放曠的情緒來。當然了,才華她是沒有的,但破罐子破摔的情緒是高漲的。
說是雅間,其實只不過是臨窗修起來的稍稍高一些的卡座,每兩個卡座之間用擋板隔離開來,朝外的一面還有可以卷起來的竹簾,店小二打扮的服務生本來想要把竹簾給他們放下,剛一動手就被南望制止了。
以前她上高中的時候,學校附近也有這樣格局的店家,雖然沒有這裏這樣高大上,但道理都是一樣的。那些隔間裏坐的常常都是情侶,從隔間外經過的時候還會聽到裏邊嘻嘻哈哈的嬉鬧聲……
南望覺得吃個飯是可以的,安安靜靜地吃個飯也是可以的,但把兩個人隔在這麽狹窄的一個空間裏安安靜靜地吃飯是不能可以的。盡管南望已經對自己在程修謹面前的形象放棄了治療,但也實在沒有到這麽和他坐在對面能不尴尬的程度。
點單的時候南望一水兒地摸着粥去了,可若說是光吃清清淡淡沒什麽技術含量的白粥,南望又覺得有點不甘心,正皺着眉頭猶豫着,就聽見程修謹對服務生說道:“你們這裏有沒有适合胃病患者喝的粥,清淡好消化一點的那種。”
南望在心裏bingo了一下,比照着自己的身體狀況和服務生的推薦點了青菜粥,點完等服務生走了才想起來問,“你怎麽知道我犯了胃病?”
雖然今天上午在走廊裏程修謹确實問過她,但南望記得自己并沒有回答。他竟然已經通天到甚至不用望聞問切四部曲光看看臉色就知道她什麽病的地步了嗎?那程修謹可不該去做什麽公司的總經理,應該去當醫生啊。
不過答案很令她失望。
“你一直捂着胃。”
南望回想了一下,雖然沒有“一直”,但她不舒服的時候确實通過按壓來緩解疼痛了。腦袋裏不知道怎麽會想起了Cici跟她說得話——他在會上一直在看你。
不管怎麽樣,南望覺得,和程修謹接觸的越多,她就越覺得這個人其實也沒有傳聞中的那麽可怕。這個人比大多數人的脾氣都要細心随和,也并沒有讓人感到有任何一絲被輕視怠慢的感覺。站在他這個位置上含着金湯匙出生的人,能做到這點不容易。
所以說,餘家那個大小姐來買他的照片,似乎現在也可以理解了。
南望心裏這麽想着,有點走神,思緒不知不覺就跑偏了,所以她沒有繼續想下去,究竟是從什麽時候起,她好像已經被程修謹從“陌生人”的範圍內劃走,劃到了另外一個似乎和“朋友”或者“熟人”有些相似的範圍內了。
當然南望也就沒有繼續想下去,在這個和“朋友”或“熟人”類似的範圍裏,除了她,還有誰。
作者有話要說: 存稿箱又存錯時間……幸好發現及時……扶額
13、Chapter13 ...
不知道是為了照顧只能吃粥的南望的情緒還是這家粥鋪果然只有粥才是招牌菜的緣故,程修謹和她一樣只點了一碗青菜粥,別的什麽都沒點。
不過X記粥鋪的粥确實對得起它這個精致大氣的裝修,南望拿着勺子翻了兩下,雖然碗裏只有白米和青菜葉,可味道确實是不錯的,想來程修謹這樣的人,口味一定也是挑剔的,他能說這家粥鋪好吃,自然也難吃不到哪裏去。
半碗粥下了肚,南望很快就恢複了精力,再加上在程修謹的車裏補了一覺,和之前多說一句都沒力氣的時候相比,南望也變得愛說話了。
“你怎麽知道有這麽一個好地方?”南望想着也不知道這家鋪子送不送外賣,要是能送,她接下來幾天的日子就要好過得多了。只是不知道這家店離江畔有多遠,看着這個氣派的裝修,估計也不會賺外賣那點蠅頭小利。
程修謹坐在她對面,明明只是和她一樣拿着小勺喝粥,可舉手之間都是滿滿的風雅,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吃什麽山珍海味,聽見南望興致勃勃地主動問起來,咽下口中的粥笑了笑,回答道:“以前我的胃也不大好,吃了不少苦頭,後來有幸發現了這家粥鋪,便常常過來吃。”
原來是過來人。
南望若有所思地“哦”了一聲,聽程修謹的口氣,分明就是一副洗心革面的模樣,不禁在心裏嘆息了一聲。她原來沒把自己的身體當一回事兒,等到日積月累真出了問題,身體也是會給她點顏色瞧瞧的,躺在醫院的病床上輸液的時候南望就在心裏暗暗發誓,等她好了一定要好好吃飯、重新做人,做夢都不想再來一次這噩夢一樣的經歷了。
“咱們現在是在哪兒?”南望問完未必避免得到諸如粥鋪這樣沒有意義的回答,連忙又補了一句,“我是說,離江畔多遠?”
對方好像聽出了她的心思,輕笑了一聲,指了指窗外,“不遠,開車的話不出十五分鐘。”
南望順着他的目光往外看了一眼,并沒有認出什麽可辨識的建築物。她确實是離開M市太久了,現在的M市對她來說,就好像完全是座陌生的城市一樣。
南望讪讪地轉回視線的時候,就看見程修謹正在看她,深邃漂亮的眸子裏情緒莫測。不過可以感覺的出,這目光是友善的,溫柔的,這目光在和她對視上以後,并沒有慌張地躲閃,而是浮現出了一點笑意,“你在看什麽?”
這也是南望想要問問程修謹的話。他是在看什麽?
不過南望并沒有真的将這個疑問說出口,聳了聳肩膀回答道:“我也算是半個M市人,高考之後才去了D市,沒想到現在發展得這麽快,這才幾年回來,就大變樣了。以前江畔這邊可是挺荒涼的。”
“為什麽會去D市?”
這問題其實是順着南望的話往下說的,并沒有什麽突兀的地方,可南望聽到他這麽問還是微微怔了一下,才語氣平淡地回答他,“我母親是大學老師,後來她調到了D大,我又正好考去了D大,就搬去了。”
這是她搬去D市的一個理由,可并不是最根本的那個理由。
程修謹沒再繼續追問下去,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地岔開了話題,“D大的校園很美。”
“你怎麽知道?”南望有點驚訝,畢竟這裏離D市隔了萬水千山,而聽程修謹的口氣,好像并不只是聽說,而是發自肺腑的贊嘆,“難道你也是D大畢業的?”
如果真的是那樣,那就實在太巧了。不過若是程修謹也是D大畢業的,南望覺得她應該不會不知道。畢竟以程修謹的樣貌家世,無論是在哪裏都是十分惹眼的存在。
可程修謹搖了搖頭,“我不是,只是以前去過,去過以後便非常懊悔。”
這評價是很高的了,南望當然樂意聽見別人這麽誇她的母校,更何況她的母親就在這所學校裏任職呢?
“D大的湖的确很漂亮。”
那時候她還沒有現在這份心性,在學校裏待不住,也守不住那份安靜,等到後來畢業了才能有些理解她的母親,當年為什麽選擇留在象牙塔裏。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很快就吃完了一碗青菜粥。
南望本來想結賬的時候算她請客,就當感謝上一次程修謹大半夜的把南望捎回江畔去,可她轉念一想,請人家吃飯就請一頓青菜粥,這實在是有些不像話。而程修謹壓根就沒有給她這個機會,直接跟服務生說了帳記在他身上,便直接和南望一起出了粥鋪。
算了,反正一碗粥錢,也沒什麽好計較的。南望心裏默默地當程修謹是大發善心接濟她了,一面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程修謹說得不錯,這裏離江畔并不遠,轉過一個路口,就可以看到江畔公寓高高地聳立在前方了。南望靠在車裏看了一會兒飛馳的街景,忽然心思一動。
“程修謹,你怎麽會常常來這邊?”
車子中靜悄悄的,一點聲音都沒有,南望問完等了一小會兒沒有得到回應,便覺得有些奇怪,把視線從車窗外轉到身旁開車的那人身上,就見他眼角眉梢都帶了滿滿的笑意,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高興事,眼睛裏的笑都快要溢出來了。
南望眨了眨眼睛。她覺得眼前這個人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了,而該死的是,她竟然覺得這個男人的笑容越來越迷人,越來越叫人移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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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扮男裝,男女通吃,撩妹級別滿分的簡少爺終于一日栽了跟頭,而且這個跟頭……可栽大了!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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