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盤盤道
尹湉湉手腳麻利的在集市上買了需要的糯米調料以後, 一刻不停的趕到了順天府上。
她今天迫切想要見到阮平朝,這是她出宮的目的,把她心裏那點模糊的心思告訴對方。
到了地方她才知道, 阮平朝并不在府上。
“去哪兒了?”
“去了京郊二裏的一處驿站, 接段家小姐去了。”
尹湉湉沒空多廢話,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之前才想着阮平朝這個出挑的別被別人搶了去,這就憑空出來了個程咬金。
她撂下手裏的東西,看了下時辰此刻已是申時, 來回一趟時間倒還算充裕,于是她換上府上一匹快馬直奔京郊。
落葉紛飛的初秋, 一粉裙女子打馬而過, 頗有些飒爽英姿的意思。
若不是手上有些功夫, 一般姑娘家是不會這麽晚獨個兒一個人往城外跑的。
她剛出了城, 遠遠便見了阮平朝的一隊人馬, 她心裏高興, 匆匆過去與他們彙合。
遠處山坳裏頭,頭回出門便被山匪挾持了的段小蓮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語氣顫顫巍巍,由丫鬟扶着直朝對面喊着:“承佑哥哥救我。”
天色将晚, 轉眼月亮就升起來了。
兩方已經對峙了許久, 都不敢輕舉妄動。
段啓山急的原地直跳腳,阮平朝倒是冷靜。
只是二人從未和山匪打過交道, 一時有點摸不清對方的想法,唯恐輕舉妄動傷了段小蓮。
山匪郭大胡子這頭則是将段小蓮劫到手裏才知道她竟然是新上任的順天府尹的家裏人,這不是闖了大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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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個燙手的山芋搶到手裏,管對方要錢實在不敢, 直接放人又不是山匪作風。
郭大胡子出來做山匪這麽多年,頭回遇到這麽大的難題。
正當他犯愁的時候,對面響起一個脆生生的女娃娃的聲音,在朝着他們高喊:“山上的朋友,勞煩報個蔓兒?”
一聽來人說的是匪幫的黑話,郭大胡子一躍站上了山頭:“橫水蔓,水滾子,敢問并肩子打哪兒來?”
“陽撚,鷹爪孫花舌子,後面的兄弟讓我過來盤盤道,看你們想怎麽着才能把手裏的豆兒放了,是碰一下還是稍微意思意思?”尹湉湉掐着小腰喊的氣勢洶洶。
敢情這個女娃娃還是對面官爺特意找來的說和人,郭大胡子心裏大喜。
山匪再嚣張,沒事兒也不願意跟官府起争執,打一聽說手裏這肉票的來歷他就已經後悔了,只是礙于面子沒有放人罷了。
眼見這個女娃娃上來便給自己遞了門坎子,郭大胡子又順勢稍微提了點要求,便将哭哭啼啼的段小蓮和丫鬟放了回來。
兩眼哭成通紅的桃核似的段小蓮在丫鬟的攙扶下跌跌撞撞朝他們走過來,段啓山急急忙忙上前去迎,可只換回妹妹一個巨大的白眼。
重色輕妹的段大少爺活該被白眼詛咒。
尹湉湉還沒來得及笑話他一句,就見那位哭哭啼啼的段小姐又越過了自己這個救命恩人直奔向了阮平朝。
甚至連眼神都沒往自己身上落一下,更別提什麽作揖道謝了。
倒是身後的丫鬟有些尴尬的替自家小姐好通感謝。
“承佑哥哥,吓死我了!嗚嗚。”身穿靛青色紗衣的少女一縷青煙似的直接撲進了阮平朝的懷裏。
尹湉湉感覺好像有一塊巨石也撞到自己的心上,把她堵得夠嗆。
又救回來一個禍害,尹湉湉心裏想,以後再也不沒事當俠女了,回回救回來的人都給自己添堵。
同樣被冷落的段啓山湊過來道:“小丫頭,我說你倒是挺厲害啊,還會道上的黑話,你真是讓我越來越驚喜了。”
尹湉湉的黑話也是酒樓的李叔教的,說要是真碰見道上的,會說行話能少受點罪。
她也不知道李叔原來是幹啥的,為啥會這麽些東西,反正就知道別家酒樓來往進貨總有被附近山上的山匪绺子打劫的時候,只有她家的貨從來沒有被劫過。
看着面前這個罪魁禍首段大少爺的一張笑嘻嘻的大臉,尹湉湉恨不能踢他一腳。
要不是他妹妹的事情,自己這會兒應該在阮府上跟阮平朝表白心跡呢。
說不定明月高懸,倆人能坐在一起把酒言歡,看看星星啥的!
何苦像現在這樣,看着別的小姑娘撲到他懷裏。
尹湉湉見此景,沉默不語,只有牙花子嘬的山響。
見她不說話,段啓山又好奇道:“小丫頭,剛才你最後說的是什麽意思,為啥你說完那绺子那麽高興啊?”
郭大胡子倒也是個識趣的,看着對方是官家人也沒太過難為,只是順着杆子提了些不要剿匪的要求。
倒是尹湉湉,心裏記着李叔曾經跟她說過的一句,能關照時候就關照一下道上的兄弟,保不準以後遇見,還能幫襯些許。
這地界畢竟還是阮平朝轄區,若是盜匪猖獗,朝廷最後都還不是要算到他頭上。
所以,想來想去,尹湉湉決定把禍水引向散財童子段大少爺身上,畢竟事由他起,割些肉也屬正常。
“哦,我說的是,你家是金陵首富,答應的事情肯定不會反悔,只要放了你妹妹,趕明你就給送上十兩黃金。”
段啓山:……
尹湉湉:你可別忘了啊,不然回頭你家的貨走山路可容易被劫!道上的兄弟說話最算話了。
段啓山:……
突然想和阮平朝聊聊剿匪工作了……
**
回來一路上,段小蓮扯着阮平朝非要讓對方陪她在馬車裏同坐不可。
實在不願看那嬌小姐同阮平朝拉拉扯扯的模樣,尹湉湉賭氣不肯乘車,反倒同段啓山在車外騎馬而行。
“小丫頭,有心事了是吧,同哥哥說說啊?”段啓山不知從哪折了根柳枝子握在手裏,隔空掃了她一下。
還不是因為你那個麻煩妹妹。
尹湉湉翻了翻眼皮,斜睨他:“別哥哥長哥哥短的,馬車裏頭坐着的才是你的親妹妹。”
“呦呦,還跟我裝大度,這分明就是吃我妹妹的醋了罷。”段啓山端出一副了然的模樣,又瞟了一眼偶爾被風掀起來的轎簾。
馬車裏,段小蓮笑盈盈的朝阮平朝說着什麽,本應是一副其樂融融的場面,可對面好友卻正襟危坐,端出一副超脫紅塵的模樣,絲毫不肯将眼神落在段小蓮身上片刻。
罷了罷了,就算阮平朝看在世交好友的份上尚且對妹妹有一分縱容,那也與情愛毫無相幹。
再瞥眼身旁氣鼓鼓的尹湉湉,他笑道:“小丫頭,別管裏頭那個是不是我親妹妹,我都堅定的相信,你和阮承佑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尹湉湉眼睛亮了一下,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自然,一個精明一個憨傻,可不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哈哈哈。”
方才還晶亮的眸子一下子暗淡下來,不過也是玩笑罷了,尹湉湉瞧一眼馬車上的二人。
阮平朝是不是更喜歡那樣嬌滴滴的世家千金?
從京郊趕回城中已經是宮門下鑰的時候。
“尹姑娘……”馬車剛一停,阮平朝便急急下來直奔尹湉湉想同她說幾句話:“今日……”
他想問今日是不是有事找自己,可是話還沒說完便被攔下。
往常總是一雙笑眼彎彎的小丫頭,此刻竟棱起了眼睛,神情帶着一絲不耐:“沒事,出宮辦事順路罷了。”
不再多言,尹湉湉揮動馬鞭轉身便走。
塵土飛揚,阮平朝面前只剩下小丫頭一抹水粉色的背影。
夜風一吹,他這才驚覺,今日尹湉湉與往日的不同。
穿了一身他從沒見過的水靈秀麗的長裙,簪了一支海棠色漂亮的朱釵。
又似乎擦了茉莉的香粉,就連空氣裏都留下淡淡的粉香味道。
段啓山也從馬上下來,晃晃悠悠走到他身側,一起看向尹湉湉消失的方向。
“承佑,這小丫頭恐怕今日是有心事同你表明。”
從來沒甚正事的段大少爺在人情世故上總是比別人多了三分心思,瞧着小丫頭今日這通打扮他就已經猜出幾分,只是不成想自己妹妹恰好攪合進來罷了。
“胡鬧。”阮平朝并不答他的話,轉身進了府門,扔下一句:“這種話以後不可再說。”
身後段小蓮不知何時湊到跟前,聽了前情也忍不住惡狠狠地剜了自家哥哥一眼搶白道:“承佑哥哥怎麽會喜歡那樣的鄉野村匪樣的女子,一點規矩都沒有。”
這丫頭自小便被驕縱長大,說話做事沒有分寸,但是也不是壞心。段啓山剛想開口解釋,只見已經邁進院門的阮平朝又退回半步,直直地盯着段小蓮道:“第一,尹姑娘不是匪類。第二,我喜歡何人與你無關。”
看着他離開的背影,段小蓮小臉煞白,半晌沒有說話。
“聽哥哥的,承佑有心上人了,趕明兒哥哥給你尋個更好的公子。”段啓山走過來寬慰她。
甩脫他攬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段小蓮呸了一聲:“去找你的姐姐妹妹罷,我現在就回去寫信告訴爹爹今日就因為你來接我太遲,所以我被山匪綁了的事情。”
段啓山:……為何這亂七八糟的三角戀,到最後是我裏外不是人。
**
尹湉湉回去的時候宮門已經關閉,她好說歹說,又花了不少銀子才求得守門侍衛給她開了回後門。
灰頭土臉回到膳房,只見翠月已經在門口等着,見她回來便問道:“主子的桂花糕呢?等半天了。”
“壞了!”尹湉湉一拍大腿,想哭的心都有了。
買的調料糯米之類的都扔在了順天府上,剛才着急回宮,又實在不願意看段小蓮一路賴着阮平朝的模樣,心裏燒着火,竟然就把那些玩意兒給忘到了腦袋後面。
完了,這回肯定要玩完。
“翠月姐姐,我去見主子請罪吧!”尹湉湉垂頭喪氣。
一聽說自己等了大半天的桂花糕沒了着落,這位脾氣暴躁的主子罕見的沒有發火,而是斜眼瞟了幾眼跪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擡的尹湉湉。
“尹湉湉,擡頭來給本宮瞧瞧,天天傻樂的小丫頭今日怎麽蔫了?怎麽着,這是出宮有人欺負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黑話都是百度來的,并不專業,畢竟作者也沒混過……
報蔓兒:報號
橫水蔓:姓郭
水滾子:本地人
并肩子:朋友
陽撚:南邊來的
鷹爪孫花舌子:官府的說客
豆兒:女肉票感謝在2020-08-12 22:54:10~2020-08-15 19:29:2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毛毛 5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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