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火燒祠堂

當朝官員每到一地便要拜訪當地鄉紳, 其實這樣的規矩歷來都有。

畢竟強龍不壓地頭蛇,哪怕你是京城來的,也要給當地鄉紳一些面子, 這樣與人方便于己方便。

只是二位欽差大人背後靠山都硬得很, 加上涉世未深,到了保定府以後又一心赈濟災民, 便沒有與當地鄉紳往來。

可今日不知道天上刮了哪陣邪風,謝戚一早便被阮大人給叫了起來。

對方長身玉立站在自己門口非說今日要拜訪一下鄉紳郝家。

難道是對方查到了自己與郝家之間的一些不正當往來?

他吓得腿抖個不停,結果多聊幾句才知道, 原來這位阮大人在京城時候就同郝容交好,此番到了保定地方自然要到對方家中拜谒一下。

這麽一聽, 他倒是輕松下來。

若是兩方關系頗好, 他自然樂得在中間傳話, 畢竟兩方站在同一立場上, 那他的事兒就可以大事化小, 小事化無了。

郝家如今的話事人是郝容的親侄子喚作郝宏遠, 也是讀過幾年書的人,鄉試未中之後便留在家中主事。

盡管這位郝宏遠年紀比阮平朝大不了幾歲, 可是處事的态度卻是十分圓滑的。

他早便想要同這兩位大人見一見,只是一直未得時機。

今日一聽說對方主動拜見, 趕忙派了頂青帷小轎來到謝府将人給接了去。

既然是拜谒, 自然要有恭敬的态度,阮平朝叫人備了份薄禮一同帶上了門。

郝府院子并不大, 裝點的也并不十分繁華。

阮平照內心了然,自謝戚那頭便能看出來,起碼面上的僞善他們都還裝的格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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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宏遠穿一件樸素的外袍在前頭引路,一邊同他閑話家常一邊偷偷的觀察來人的神情。

自家叔叔來了信說這位欽差大人不是凡人, 心思缜密的很,素來與自己無甚交往,此時說要拜谒郝家定有什麽隐秘心思。

“阮大人,之前就聽叔叔誇您年少有為,早就想要拜見了,只是謝知府說您一到保定便投身到赈災的事情上面,實在沒有合适的機會,今天您能到我郝家來小聚,實在令寒舍蓬荜生輝。”

此時二人已經行至花廳中央,方一落座,便有下人恭敬奉上茶水。

“您哪裏的話,謝知府同我說,前些時候給饑民赈糧也有您家裏的幫助,再說各地都有發生暴動,保定府卻還太平,是各路鄉紳同官府合力的結果,朝廷是要感謝你們的。”

阮平朝淡淡的奉承兩句,然後拿起茶盞聞了聞茶香。

香氣袅袅,綿遠悠長,金陵産的雨花茶,品質也是極其上乘的。

郝宏遠一直盯着他的面容,看到此處,颔首淺笑道:“叔叔說您是金陵出身,怕喝不慣當地的茶,所以特地叫下人到別處采買的金陵雨花,您還喝的慣?”

“您實在客氣了,阮某也不過粗人一個。”阮平朝笑笑,将手裏茶碗放到了桌子上。

二人你有來言我有去語的聊了一炷香的時間,寒暄恭維,多是些場面話,郝宏遠都有些糊塗了,難不成叔叔判斷錯了,這名年輕的順天府尹真的就是來結交自己的?

正這時,阮平朝緩緩開口道:“阮某此來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這是說哪裏的話,阮大人,我家叔叔來信說了,只要您提要求,都叫我不遺餘力都要提供幫助,您別客氣。”

阮平朝客氣的起身行了一禮,坐下繼續道:“聽謝知府說,過些日子正趕上您府上一年一度的祭祖,阮某既然已到保定,又蒙郝家庇護,自然也想要給您祖上奉柱香,郝兄您看可以嗎?”

“謝知府同您說的?”仿佛有些遲疑,郝宏遠表情微愣。

畢竟這裏面的事情并不能完全放到臺面上去,他猜不出謝戚将此事告訴阮平朝究竟有什麽居心。

阮平朝倒顯得十分随意,又喝口茶,淡淡道:“是的。怎麽?郝兄,有什麽不方便的嗎?”他語氣裏略帶一絲失望,卻并沒有咄咄逼人的氣勢,卻讓人實在找不到借口拒絕。

郝宏遠慌忙擺手,趕緊說道:“倒也沒什麽不方便的,不過普普通通的祭祖儀式,只不過今年災年,舉國上下都不寬裕,我們家的祭祖也沒法辦的過分奢華,難免叫您笑話。”

“這是哪裏的話,阮某也不過想要參觀一下。”說着他竟挂上一副略有憂傷的表情:“唉,您也知道,我是金陵出身。但您不知道的是,實際上我家祖上原是在京城為官的,後受迫害到了金陵城,先祖死的時候,我爺爺還是個孩子,後被善心人收養長大,長大後只知道祖家姓阮,具體身世背景都無法查清。若不是當今聖上為我先祖平反,又許我再入朝堂,先祖姓名恐怕難為後人知曉啊!所以,阮某實在羨慕郝家如此有根基有血脈相承的家族。”

話雖如此,卻也真一半假一半。

阮家祖上的确有受迫害到金陵讨生活一事,不過對他本人而言也并沒有太大的影響。

他自小便冷靜淡漠,對待一切外物都有不同于常人的疏離,所以血脈對他而言不過父母而已,談不上傳承根基一說。

阮平朝不過希望對方能對自己降低一些警惕心。

不出所料,聽到此處,郝宏遠立馬神态清明起來,笑道:“那好,到日子了,我叫下人去接您。”

“好。”

盡管能如願參與到郝家的祭祖活動當中,但是阮平朝心知,若是尹姑娘所說他家用妙齡少女祭祖一事是真的,這樣慘絕人寰的行徑也必不會放在人前。

那究竟如何才能查到謝戚女兒的下落?

正當他思忖如何探一探這位郝家主事人口風的時候,突然花廳的門被敲響,緊接着剛才跟在郝宏遠身邊接自己入府的一名下人急急忙忙走了進來。

“什麽事,沒見我正在同阮大人說話嗎!”郝宏遠語氣似有不悅。

那下人疾步走到他身後,小聲的說道:“主子,祠堂那邊出了點事,現在必須得您過去看看啊……”

“什麽?!祠堂出了事?”郝宏遠騰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急道:“什麽事?”

下人讷讷道:“今天早些時候,有幾個下人在祠堂裏籌備過幾天祭祖的東西,不知怎的竟然走了水!我們現在懷疑是有人蓄意防火。”

宗族祠堂,多放置一些靈位香爐以及貢品瓜果,再加上木質結構的房屋,一旦走水,火勢蔓延極快,若不及時救火,不出一會兒這宗祠就要毀于一旦。

那麽是誰同郝家有這麽大的仇怨,非要防火燒對方家的祠堂?

聽到此處,阮平朝倒有些幸災樂禍起來。

畢竟方才還想着如何才能順理成章的在郝家祠堂內部展開調查,如今大好的機會就擺在了自己的面前,實在是天助我也。

他立即起身,換上一副焦灼的表情走到郝宏遠身邊說道:“郝兄,既然如此,咱們趕快去看一看吧,阮某也去看看是否有什麽能幫上忙的地方。”

“阮大人,這怎麽使得,我叫下人送您回去吧!”郝宏遠還想推辭,卻被阮平朝的話給攔住了:“哎,郝兄這就見外了,我與郝大人私交不錯,又是特來保定赈災的欽差,于情于理,你家出了事,我都要去盡一盡綿薄之力啊!”

話說到這份兒上,再也沒有拒絕的餘地,加上郝宏遠心裏實在着急,只得帶上阮平朝一起,匆匆往後山祠堂趕去。

郝家地處保定城南,後面有一座白石山,而郝家的祠堂就建在半山腰的位置上,前面有一條小溪,從風水上看,背山面水,明堂方正寬大,位置的确選的不錯,怪不得郝家後人裏出了幾任官員。

二人到時,祠堂的火已經滅的差不多了,修建的十分別致的祠堂只有小半部分能夠看到灼燒的痕跡,朱紅色的雕花大門卻有一半都被燒成了灰燼。

走進祠堂內部,整面牆都是郝家列祖列宗的牌位。

細細一看,卻有幾排已經落入火海,燒的幾乎看不出原貌來。

郝宏遠吓得夠嗆,連連朝着殘破靈位叩拜,不停告饒,說是自己的過錯,往後一定再重修祠堂。

阮平朝趁亂在祠堂裏四下走了一圈,倒是并沒有看見尹湉湉口中所說的郝家某位先祖的陶像。

但随即一想倒也釋然了,當今聖上自稱真龍天子,若是郝家也出了得道飛升的高人,怎麽聽來也有想要同聖上平起平坐的嫌疑。

但民間既然有這樣的傳說,肯定也不是空穴來風,正想着,突然,他被祠堂供桌下面露出的一個線繩吸引住了眼球。

身後郝宏遠還在職責下人們辦事不利,又叫他們趕快四處尋一尋生面孔,找找到底是誰在祠堂放了火。

并沒有人注意到自己,阮平朝一個箭步站到供桌前面,緊接着用腳尖勾住線繩扯了出來,趁人不備,一矮身撿起來塞到了衣袖裏面。

盡管只是過眼一瞬,但還是讓他心中大駭。

如果沒有認錯,方才他撿起來的是只用來點火的火鐮。

只有手掌大小的火鐮上面栓一根紅色的蠟繩,最上面墜着的那顆翡翠珠還是當年姝妃娘娘的賞賜。

這是一直在廚房做事的小丫頭尹湉湉的随身之物。

難道郝家祠堂這火竟是尹姑娘的手筆?!

看着郝府下人們四散奔走尋找縱火者的背影,阮平朝的心狠狠地揪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火鐮,一種比較久遠的取火器物,由于打造時把形狀做成酷似彎彎的鐮刀與火石撞擊能産生火星而得名。【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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