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蝦子醬油陽春面
尹湉湉今天過得實在是安逸。
自打從京城阮府離開以後, 她大概有半年時間沒有如此輕松地度過一日了。
只在屋子裏吃吃睡睡,偶爾金寶還會陪她發發牢騷,這實在是神仙才能過得日子罷。
不得不承認, 只要阮承佑一出現, 她還是會不由自主的依賴對方。
就好像形成了習慣,阮承佑說, 你別怕,有我呢。
她立馬就會卸掉身上堅硬的外殼,想要安安穩穩地歇一會兒。
尹湉湉告訴自己, 只依賴他一會兒,等自己的傷好起來再離開。
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容不得她懈怠太久。
大約已經是酉時了, 可并沒有金寶過來送飯, 整個房間空空蕩蕩的。
尹湉湉閑的無聊, 便從錦被裏爬出來想要舒展一下身子。
暮色四合, 彤雲向晚。
傍晚的天空泛出一絲紅色, 像是紅燒肉最上面那層用洋糖炒出來的油光,看得她直眼饞。
尹湉湉餓了。
白天只喝了兩碗雞湯, 這會兒肚子也癟下來,覺得心裏胃裏一陣的發慌。
“金寶, 金寶?”她朝外間喊了兩聲, 想叫人給她送些吃的來,可是半天都沒有回應。
腿上的傷和胃裏的空虛相比, 此刻顯得有些不足挂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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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磨磨蹭蹭從榻上下來,在屋裏轉了一圈,并沒尋到什麽能吃的,索性推門想去後面的小廚房看看。
阮平朝住的位置是在謝戚家的後院, 這院子是單獨開火的,廂房後面還有一個廚房,裏面只有幾個下人,也只在做飯前後過來,平時院子裏并不進外人。
可是礙着她身份所限,阮平朝還是囑咐說,盡量不要出門,不然撞上謝府的人,再瞧見她腿上的傷,恐怕就要露餡。
她本來也想聽話的,可是五髒廟鬧騰起來又沒人可使喚,她還是決定自己去解決一下晚飯。
推門出來,院子裏空空蕩蕩,尹湉湉緊了緊身上的褂子,擋住了晚春時節的微寒。
“人都去哪了?”尹湉湉自言自語的四下看,人沒找到卻聞到一股她實在熟悉的味道。
是柴火燃燒以後的味道。
看看天色,已經是晚飯時候,估摸着全城的百姓家都要煮飯,想到這兒她只覺得胃裏鬧騰的更歡。
順着廂房往後走,遠遠就看見小廚房門前站着兩個手忙腳亂的人。
似乎是金寶銀寶兄弟二人,尹湉湉疾步往前走,甚至顧忌不到腿上的疼痛。
因為,小廚房裏面濃煙滾滾,像是着了火。
這是什麽情況?
難不成自己昨天在郝家祠堂放了一把火,真就得罪了郝家的祖上,今天這是還了一報回來?
尹湉湉實在不信因果福報,不然那麽善良的姐姐怎就能叫壞人害死?
可她也不願意自己闖的禍卻要別人來擔責。
哪怕那人是阮承佑也不行。
她腳步更快,離得近了,嘈雜聲傳到她的耳朵裏。
“主子,您趕緊出來吧,當心熏着您眼睛。”這是金寶的聲音,他站在門邊上,正跟裏面的人說着話。
盡管尹湉湉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從語氣裏也聽出他的緊張。
緊接着裏面傳出阮承佑的聲音:“沒事的,很快就做好了,咳咳。”
他像是讓煙嗆了一下,但卻依舊端出如玉公子的做派來,一句話說的霁月清風。
可尹湉湉卻聽出一絲不易察覺的不安來。
他到底因為什麽不安她不知道,可是這濃煙滾滾的地方,這仨人竟然還待着,尹湉湉受不了。
“幹嘛呢,傻不傻啊,怎麽不跑啊,還在這兒傻站着。”尹湉湉一步邁到金寶的身前,一邊罵人一邊朝裏面看。
小小的膳房裏已經濃煙密布,隐隐約約能看見身穿一身月白長袍的阮承佑正對着竈臺做着什麽。
敢情不是着火,尹湉湉一顆心稍微放下來一些。
“尹姑娘,你怎麽來了?”銀寶驚訝的開口,三人都把目光轉移到她的身上。
不同的是,金寶銀寶二人目光裏都有些驚訝,而阮平朝的目光裏卻帶着一絲窘迫。
他也是剛知道,原來這個世界上還真有他做不來的東西。
他是真的不會做飯。
阮平朝是書香門第出身,盡管金陵阮家算不上什麽富貴大戶人家,但是他還是被呵護的很好,從小便金貴自持,一直崇尚君子遠庖廚。
可是,尹姑娘卻嫌他是個只會動嘴的,偷聽的阮大人傷了面子,想要威風一回。
不就是煮飯麽,有什麽難的?!
自小就是金陵城小神童的阮平朝根本不覺得自己會做不好。
叫下人備好了調料和食材,阮大人攆走了所有的人,頭回對着竈臺忙碌起來。
沒想到,光是切菜就把他難為了夠嗆,滑膩的豬肉像是有了生命,怎麽也不聽他的擺布。
切都為難,更何況還想切成相等的大小。
等他好不容易把肉切得亂七八糟,這頭竈臺上的鐵鍋已經燒的通紅,倒下去的菜瞬間已經焦糊成了一片。
前來幫忙的銀寶心急,想要挽回一下局面,便倒了些油進去,這下可好,騰的竄起一片火光,差點沒将他的頭發燒起來。
三人好不容易滅了火,再一看,鍋裏的肉已經成了焦糊糊的黑炭。
尹湉湉聽罷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忍不住擡手拍了拍阮承佑熏黑的衣袖,笑道:“阮承佑,你想吃什麽跟我說就是了,幹嘛在這兒禍害東西。”
“我家主子……”銀寶想解釋,他有些不滿意,想說還不是為了尹姑娘你,可是話一出口便對上自家主子淩厲的目光,他趕緊調轉了話頭:“主要是我幫了倒忙……”
一旁金寶也附和:“對,對,就是因為你這個笨手笨腳的。”
尹湉湉看看三人局促的模樣,又瞧瞧阮承佑,他臉色是越發的難看了。
阮平朝臉上挂不住,語氣更加生硬起來:“不是叫你在屋子裏歇着麽,怎麽跑出來了,你這腿上的傷還沒有好。”
“……還不是餓了。”尹湉湉也有些不樂意,翻了翻眼皮兒擡手将他搡了出去:“趕緊出去呆着吧,等你們做好飯,我非餓死不可。”
黑着臉的阮承佑被金寶銀寶連哄帶勸的送走了,這番場景實在讓尹湉湉心裏舒坦不少,從前只有他對自己頭疼的份兒,如今竟然自己也能指點指點這位阮大人了。
原來,阮承佑也有不如自己的地方。
又過了一個時辰,這院子終于算是開了飯。
今日尹湉湉做的是蝦籽醬油陽春面。
小廚房的食材的确有不少,可等下人收拾好了竈臺鍋碗,尹湉湉早就餓成了一張薄薄的紙片兒,随手就摸出一把龍須面扔到了滾燙的開水裏面。
謝戚實在是個會做人的,打聽好這阮大人來自江南地區,早早就讓人在廚房裏面備了許多江南的玩意兒。
原是準備再做面條的澆頭,可偏又叫尹湉湉找到一瓶謝戚專門派人尋來的姑蘇産的蝦籽醬油,這下可好了,她連做澆頭的功夫都徹底省了去。
滾水倒進碗裏面,加入蝦子醬油和一點豬油,再把煮好的面條撈上來放到碗裏。
面湯變成濃郁的棕紅色,最後又配上一小把蔥花。
尹湉湉對自己的作品實在滿意,端到桌子上面等待衆人的表揚。
可今日的晚飯實在吃的過分安靜,除了咀嚼面條的聲音再無其他。
阮承佑慢慢的吞咽入口,眼睛都不擡一下,更別提什麽表揚。
金寶銀寶則偷偷看着主子的臉色,一頓飯也吃得小心翼翼。
尹湉湉叫這詭異的氣氛攪得沒了興致,她不高興的摔了筷子:“你們怎麽回事,我辛辛苦苦做的飯,你們卻擺出一副晚娘臉,這是給誰看。”
阮平朝自然不是擺臉色給人看,只是今天實在丢了臉面,他一時間有點回不過神來。
瞧着尹姑娘的确生了氣,他只得賠上笑臉,小心翼翼的哄起人來。
“尹姑娘辛苦了。”
他若不笑還好,這一笑更給尹湉湉添了怒氣,她騰地站起身:“哼,不吃了,叫你們攪得都沒胃口了。”
看着她的背影,三人陷入更加詭異的沉默中……
金寶拼命在想如何開口勸勸丢了面子的主子,銀寶倒是個心大的,不光吃完了碗裏的面,甚至喝光了面湯,臨了還抹了抹嘴,打了個震天動地的嗝兒。
“沒規矩。”金寶狠狠地瞪了對方一眼。
阮平朝倒是沒說什麽,還是低頭慢慢的吃面。
正當金寶終于想好了安慰主子的話想要開口的時候,對面人突然對着即将見底的面碗笑了起來。
是一只飽滿漂亮的荷包蛋,被埋在最下面。
見了它,阮平朝突然就釋然了。
心裏那些別扭的小心思也随之消散了。
丢了面子又能怎樣,不會做飯又能怎樣,外面飯館酒肆那麽多,又不見尹姑娘去心悅一個廚子。
“叫人去酒樓買幾個菜回來。”他吃飽喝足,放下碗筷朝金寶吩咐道。
“主子,你去哪?”金寶實在不知是什麽突然就讓自家主子變了臉,但看面前人眉目舒展唇角含笑的模樣,似乎已經不再糾結方才出醜的事情了。
“去哄哄尹姑娘。”
目空一切的主子竟然也學會了哄人,金寶不得不嘆息,這尹姑娘實在是個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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