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他的軟肋（二）

衛生間傳來嘩啦啦的水聲，嚴霜淩起身到俞風城衣櫃取了一件白襯衣套在自己身上，等俞風城洗完澡出來，就見穿着自己白襯衣的嚴霜淩在翻冰箱找食材。

俞風城輕皺了一下眉頭，說：“你還沒走？”

“啊，俞少，我做早餐，你想吃什麽？”嚴霜淩回頭，用自以為溫情的口吻說。

“不用了，你回去吧。”俞風城擦着一頭濕發，淡漠地轉身離去。

嚴霜淩瞬間變成了霜打的茄子，卻還不甘心地追到卧室，楚楚可憐地說：“我想洗個澡可以嗎？”

“嗯”俞風城不再理會她，打開筆記本電腦查看郵件。

嚴霜淩洗完澡出來，天已經亮了，熹微的陽關從落地窗鋪灑進來，俞風城還維持着她進衛生間之前的姿态，指間的香煙袅袅冒着青煙，燃盡了大半，眼睛盯着電腦，眉頭輕皺，完美的側臉被陽光投射出鋒利的線條，整個人散發出慵懶而頹敗的氣場。

“俞少，我走了。”

“嗯”俞風城頭也不擡的哼了一聲，嚴霜淩走過來雙手搭在俞風城肩頭上，俯身黏黏膩膩地開口：“俞少都不跟我說再見嗎？”

俞風城二話沒說從抽屜裏拿出一張支票遞給嚴霜淩，嚴霜淩一怔，輕哼一聲，将支票放進包裏，又看一眼這個冷峻的男人，轉身走了。

她還以為，會有不同。

俞風城整理完郵件直接去了醫院。醫院裏，俞風城輕輕推開病房門，俞老爺子吃了早飯人精神了許多，正在看報紙，俞婉林已經回去休息了，替換來的阿姨正給老爺子削着水果。

“爺爺。”俞風城站在病床前輕聲叫。

俞老爺子看見俞風城很高興，說話很慢，但吐字都算清楚。

俞風城跟醫生詳細了解了情況之後，告別俞老爺子開車往公司趕。

一夜未眠的俞風城不僅不覺得累，反而像打了雞血一樣振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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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一夜未眠的人還有林轼薇，托Ada的福，林轼薇回家後苦戰到後半夜才看完所有文件，一直到上班的前一刻，林轼薇還在争分奪秒地趕報告。

公交車上人很多，大夏天人擠人像下餃子一樣，車被堵得一步一晃，整宿未睡的林轼薇頓感頭昏腦漲，胃裏一陣翻滾直犯惡心，車一到站就往下沖，剛沖下車就吐了。

林轼薇第一次上班遲到，遲到了十七分鐘。在擁擠的人行道上狂奔的林轼薇一身狼狽到達公司。

“對不起Ada姐，我遲到了。”林轼薇能感覺到自己臉上的汗珠正一粒一粒緩緩流淌着。

“嗯”Ada從電腦前斜睨了林轼薇一眼，抿着嘴手指在鍵盤上飛快的移動着。

“這是報告。”林轼薇從包裏拿出報告放在Ada辦公桌一角，Ada同樣斜睨了報告一眼。

林轼薇忐忑地站在原地，汗水順着後背貼着襯衣滑落，在呼呼吹着空調的室內，溫度降低，像一條條冰冷的蛇一樣爬過後背。

糟透了的感覺。

“Ada姐，我先回去了。”林轼薇小心翼翼地說。

Ada噼裏啪啦打字的手停下來，右手食指一下一下在鍵盤上點着，敲出一串P。

“實習期內遲到，啊？”Ada擡頭似笑非笑地看着林轼薇。

“機會是靠自己把握的，你一松懈別人就爬上來了。”Ada繼續敲字。

“嗯，我知道了。”林轼薇忽然覺得Ada并不是那麽讨厭她的，至少不只是讨厭她。

“回去吧。”Ada發話了，林轼薇如臨大赦地走了。

一夜未眠，終于挨到下班，不用加班的林轼薇争分奪秒地趕回家補覺。

還沒到家，卻接到了今天早上陪姥爺回了老家的林媽的電話。

“喂”林轼薇有氣無力。

“轼薇，聽說你俞爺爺病了在住院，媽媽一時趕不回去，你先去醫院看看吧。”

“啊？哦。”林轼薇稀裏糊塗答應了下來，回到家頭一栽睡了過去。

一覺睡得昏天黑，醒來時淩晨四點半。手機上有兩條未讀短信，都是林媽發的，一條是醫院名稱，一條是囑咐事項。

大學社團的群裏又熱鬧起來，原來今天是周末了。

林轼薇将聊天記錄一頁一頁往上翻，尋找有關姜維的蛛絲馬跡。

“學長什麽時候回國？”有人問姜維。

“十月份吧。”姜維回答，林轼薇心裏一陣柔軟，他真的要回來了。

還記得第一次見姜維，是新生晚會上，彼時的姜維站在舞臺中央的聚光燈下，一身筆挺的白色禮服，溫潤謙和，朗朗笑顏，像是出現在夢裏。

她報了他所在的社團，小心翼翼地出現在他身邊，她将這份心事藏得很隐秘，不像其他人，敢公然向姜維傾吐愛意。而姜維一向好脾氣，總是溫柔地拒絕所有人，鑒于姜維并沒有女朋友，她們猜測姜維心裏一定有一個人，這個神秘人物成了所有人的屏障。

只一次，玩真心話大冒險時，有人問起姜維喜歡的人是不是在現場，姜維居然說是，衆人起哄讓他說出她的名字，姜維笑笑緘口，在嬉鬧聲結束時穿過攢動的人頭遠遠将目光投向她，那一刻她差點以為他喜歡的人就是自己，可此後再無下文。

姜維……

第二天上午，林媽又打電話囑咐了一遍林轼薇，林轼薇嘴上答應着，動身卻無比緩慢。俞風城，不論是外表溫文的他，還是露出本性的他，林轼薇都有一些，忌憚。

當林轼薇提着水果籃到病房的時候，病房裏正聚滿了人，有俞婉林一家，有俞風城，還有一些不認識的男男女女。

“轼薇來了。”俞婉林一眼看見門口的林轼薇，最先招呼起來，走過去親切地攬過林轼薇的背嵴，笑着介紹說：“這是老爺子戰友的孫女。”

坐仰在病床上的俞老爺子看見林轼薇很是熱情，連連讓俞風城給林轼薇讓座。

“喲，這病房裏人都能開茶話會了，老爺子我們就不在這占地了，您好好養身體，改天我們再過來看您，或者您出院去看我們。”一個短發的中年女人爽利的笑着說，人看起來性格頗為豪爽。

她一說，男男女女們紛紛告辭，一會兒魚貫而出，只剩下俞風城，林轼薇和俞婉林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