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魚豆腐、鹵肉香

六叔只覺□□莫名有種涼涼的感覺，他不由挪動了一下腳步，扯了扯圍裙。

“大侄女啊，這是為什麽？為什麽要……要閹呢？”有句話是怎麽說來着，六叔撓撓頭，好像是虎父無犬女？蘇衙役以前那麽勇，難道小滿也繼承了她爹的優良品質？

蘇小滿整個人散發着智慧的光芒，咳，其實就是眼睛特別亮，說話速度特別快。

“六叔，我之前好像聽爹說過，說是閹割後的豬，肉吃起來沒有腥膻味，長得也比旁的豬快。”

六叔眉頭微微蹙起：“是嗎？聽誰說的啊？”

蘇小滿就知道會被問這個問題，她答道：“我也不知道，我那時候還小，我爹嘟嘟囔囔地說，我也是偷聽，才聽了這麽一耳朵，那個場景剛才突然浮現在我腦海裏。”

她掏出一把銅錢，塞到六叔手裏：“六叔，放心，我不讓你白幹。”

蘇小滿也不是沒想過自己喂養。

但是，一來，她沒有經驗，二來，養豬有味道，她家房子左右兩邊都有人家，總不能為了自己的想法，讓別人跟着吃虧。

幹脆她出錢，讓六叔這個殺豬的熟手幫忙。

六叔張了張嘴，可望着蘇小滿希冀的眼神，他也說不出拒絕的話。

“這樣，您幫我閹割一頭，另一頭不動，這樣，之後一對比就能知道我說得對不對了。”蘇小滿早打好了主意。

六叔最終還是答應下來了。

蘇小滿和他約定好每十天給他送一次錢，然後一個月去看一次他喂養的豬。

一般閹割後的豬最早可以在五個月出欄，她并不用等到出欄，只要有效果，她就能請沈大人過去親自看一眼，從而推廣下去。

以後她就能吃到好吃的豬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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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着這樣的想法，蘇小滿拎着一筐菜，蹦蹦跳跳回到縣衙。

首先，她先燒豬蹄，這個肉很少，別人都不愛買，六叔看她給的錢，幾乎是送給她的。

皮毛燒得焦黑，蘇小滿刮幹淨豬毛以及糊曾，豬蹄硬，得先炖鹵。

炒好糖色，加入水稀釋，再加入配好的花椒八角等料包，加入調料，蔥姜、鹽、醬油……增味又添色。

蘇小滿最愛清豐縣林記的醬油，這醬油真是一絕，不僅顏色好看，吃起來還特別鮮，她昨晚吃醬油拌飯就吃了一大碗。

最後，在鹵湯中放入焯過水的豬蹄，蓋上蓋子。

光是這樣，鍋邊就飄出香味兒了。

蘇小滿拍拍鍋蓋，豬蹄呀豬蹄，你就好好在裏面改造吧，我等你變成美味的鹵豬蹄！

以前在病房待着，不能探視的時間裏，她習慣了自娛自樂，把身邊的東西當成對話的人，和它們聊天。這樣，生活也會變得更有趣。

接下來，她找了一個大盆，開始洗豬下水，內髒味兒大，這一步特別費時間。

幸好，她現在多得是時間。

好不容易洗幹淨，蘇小滿将豬下水也放入了鹵鍋中。

這個鍋特別大，她想了想，拿出二十個雞蛋，放入清水中浸泡一下，這一步算是一個小技巧，因為這樣浸泡過的雞蛋在煮時不容易爆，而且之後會更容易剝開。

之後，雞蛋再放入涼水煮。

剝殼後，蘇小滿将白白嫩嫩的雞蛋一個個投入鹵湯中，雞蛋慢慢地染上了棕黃色。成品會更加濃郁，但這需要時間來等待。

蘇小滿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不急不急，還得做其他的。

将從陳娘子那裏買來的魚處理幹淨，割下魚肉，剔出魚刺，剁成魚蓉。

做鹵菜，怎麽能沒有魚豆腐呢？她最愛吃的就是這個了，□□彈彈，還吸汁，吃起來完全沒有魚腥味。

碗裏的魚蓉透着一股淡淡的肉粉色，魚肉自帶的膠感讓魚蓉變得黏黏的，蘇小滿用筷子不停攪拌，都能感受到一股小小的阻力。

而後，她打了一個雞蛋進去，加入一點蔥姜水，還有鹽、胡椒等調味料，以及一大把澱粉，順時針攪拌。

澱粉是最好的粘合劑，有了它的加入，魚蓉比之前更“團結”了，和調味料更好地融合在一起，變成緊實的一家人，現在魚蓉已經變成了魚泥，不僅僅是粘粘的而且顏色也帶着淡淡的黃色。

在大碗裏刷上一層油，倒入細膩的魚泥，壓平，放到鍋上蒸。

蒸好，倒出來，切成塊狀，熟了的魚豆腐帶着點肉色，蘇小滿忍不住先吃了一個。

廚子不偷，五谷不收。

她安慰自己，先偷吃一塊好了。

鮮美軟彈的魚豆腐，原味就很好吃了。

蘇小滿還不滿足，她得再煎一下。

在爐火的高溫下，鍋上的油發出似有若無的香味，待到魚豆腐接觸了油後，這股香味立即變得豐富起來。

“滋啦……”魚豆腐似乎在用喧嚣的聲音彰顯存在感。

肉色的魚豆腐變得金黃，蘇小滿連續不斷翻面。

她不偏心，雨露均沾，勢必讓每一塊魚豆腐都能與油産生友誼，為她創造出更美味的魚豆腐。

小廚房從一早上開始，就一直飄着各種香味。

封大剛成了新衙役，昨天第一次來到縣衙，便被這裏的夥食給征服了，可惜沒有見到做菜的廚娘。聽周捕頭說，做菜的姑娘比他小，這手藝可真了不得啊。

想到昨晚在睡夢中夢到的羊肉餅，他摸摸肚子，狠狠吸了幾口散發着香味的空氣。頭上的太陽怎麽一動不動，什麽時候才能到中午吃飯的時間啊？

縣衙裏的所有人都在期待中午這一頓。

一到吃飯時間，他們便急匆匆地跑到小廳。

沈遠追拉着沈知卿，臉頰下巴的肉一層層地晃蕩：“兒子。快！小滿今天不許我提前去吃……”

蘇小滿已經将每個人的飯碗都擺好了。

為了能讓資源更合理地分配，她直接弄成了一份份的鹵肉飯。

比如，豬蹄肯定是不夠的，她就讓沒有豬蹄的碗裏多一塊肉。

現在每個碗裏的菜有這些：一塊鹵五花肉、豬蹄（多一塊五花肉）、三塊魚豆腐、五塊豆幹、一個鹵蛋、三塊滾刀裝土豆、五條青菜。

飯桌中間放着一大盆鹵豬雜和一大盆雜糧飯，她擔心有人不喜歡吃內髒。蘇小滿招呼道：“大家挑自己喜歡的碗，鹵汁不夠自己加，這是豬雜，這是飯。”

其他人都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形式的飯菜，之前都是把所有菜放到桌子中間，大家誰想夾就夾，搶菜全憑速度。

沈遠追不管兒子了，最愛的肥肉就在面前，他一屁股坐下來，盛了一勺子豬雜，舀起時，他還能看到最上面的肥腸呈波紋狀地晃動，表面不僅裹着醬汁，還布着一層發亮的油光，而勺子沾染上醬紅色，底部濃郁的鹵汁将滴未滴。

沈遠追抿了抿嘴，這麽香的鹵雜，他能吃一大盆！

碗底有飯，他将飯菜都拌勻，直至每一粒米飯都裹上醬色鹵汁。

第一口，米飯混着豐澤潤滑的肥腸，米飯粘性有嚼勁，肥腸口感彈韌，兩者混在一起，沒有絲毫異味，只帶着淡淡的米香和肉香，簡直汁香味濃。

第二口，魚豆腐和土豆混在一起，綿軟細膩的土豆，與Q彈中帶着焦香的魚豆腐味道完全不一樣，一嘴吃出了兩種口感，卻不搶相互的風頭，真是太值了！

小滿介紹過這叫魚豆腐，也太合他胃口了。他以後可以讓小滿多做！

第三口，是他最愛的五花肉。即便是挂上了鹵汁，他也能看到分層，醬色的皮、帶着點微黃的油層，一層薄薄的瘦肉，再來一層油，最後是帶着點焦香的瘦肉。一塊五花肉，邊緣更絕，是讓人很有食欲的深醬紅色。

一口吃進去，肥肉香而不膩，瘦肉軟爛不柴，特別讓人滿足，恨不得暴風吸入！

沈遠追吃得滿嘴油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