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二十四

照常來說,徐青山下定了決心之後,按照這世上的某些規律,一定是要來一記峰回路轉、柳暗花明又一村、踏破鐵鞋無覓處等等等等的事情來,反正橫豎出不了什麽新意。

可是老天爺終究還是講那麽一點信用。當又一次的春雨來了又走,年月輾轉而過,已經是來年的初夏。

徐青山的學堂裏學生一年比一年多,他一個人應付不過來,只好從以前的同窗裏請了一位同做了先生,又在教授的學項中加上算數和天文地理兩門。

這幾日同窗的女兒染了熱病,不能授課,徐青山幹脆提前了幾日,要假将提前放了,只是多布置了些功課下去,惹得學生們連連哀嚎。

阿律因為去年答應了徐青山要照料學堂裏的花圃,這天放堂後,就直奔了花圃,利索的将花圃裏的雜草一一拔去。學堂的同伴們都走的光了,只餘了他家先生還在收拾,待阿律将草除的差不多了,徐青山也理好了一切,立在了大門前。

此時夕陽搖搖欲墜,快要落入群山之後,徐青山站在學堂的門口,眼中印出着千山的倒影,背後還站着拿着一把雜草的一臉不解的阿律。

阿律望着他家先生的背影,從先生的背影中隐隐的解讀出了一種叫做寂寞的味道來。

先生應該是在沉思吧……阿律想。

“先生,先生。”阿律喚了喚徐青山。“先生你在看什麽?我雜草都拔幹淨了,先生你要不要來檢查檢查……”

徐青山徐徐回轉了身子,倒逆的光線将他包裹其中。阿律看着徐青山晦暗不明的面色,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幾步。

“先生在想什麽啊……”阿律摸不着頭腦,他從來都沒有見過先生的面容上出現那麽一種……哀怨的神情?他只是因為後天要放假,而這些花好幾天都照顧不了,所以才在放堂後留下來先料理一部分。

可先生怎麽看起來不是很高興的模樣?他應該沒做錯什麽吧。阿律又檢查了一遍手上的草根,确定自己是不是拔錯了什麽。

徐青山看着一臉驚恐的阿律,朝他揮揮手。

“不必了,你回去吧。”徐青山開了口,走出門外,對着裏面的阿律道:“再不出來,我可要鎖門了?”

“哎哎,來了,來了,先生等等我。”阿律連忙跑出來,手中還抓着一把剛拔的草。跟在徐青山的後面。

“對了,先生,我聽前面村子的阿哥說,明天那些跑江湖的會來徐家村,到時候一定有好多人來看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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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江湖的?”徐青山詢道。

“就是耍刀弄槍啊,翻跟鬥啊,胸口碎大石,還有噴火的呢!”阿律一提到這個整個口氣提了起來,掰着手指數着那些雜耍項目,整張臉上的眉眼配合的特別生動,讓徐青山看着笑出了聲。

“所以你那時才失了神,魂都留在哪兒了。”徐青山笑道。

阿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想起自己是因為什麽才留下來拔的草,就不做聲了。徐青山見狀也不揶揄了,拍了拍阿律的肩頭。

“要是這些走江湖的明天真的來了,讓你們去看看也未嘗不可。”

“真的?”阿律猛的跳了起來。

徐青山頗為無奈的擺擺手。

“真的假的到時候不就知道了。好了好了。快回家去吧。”

阿律歡呼一聲,撒開腿跑了出去,幾步就到了分叉口,往左是村口,往左是徐青山家中的方向。阿律轉過身,大幅度的朝徐青山招呼,雜草還被他拽在手中,一時忘了丢。

“那明日再見啦,先生!”

“去吧。”徐青山擺擺手。

此時夕陽已只剩一線紅光,在山與山的間隙之間彌留。徐青山走到分叉口,看了看村口的方向,又向右去了。

再一日。

早讀課剛過,村口就傳來一陣動靜,敲鑼打鼓的吸引了整個村子的注意。學生們一聽到聲音一個個的都擠在了門口張望,礙着徐青山才不敢出門。徐青山見狀斥了聲:“都給我回去坐好。”

于是七七八八的轟隆隆的又回了各自的位子。

阿律說的沒錯,這些跑江湖的果然進了村子。徐青山看了一眼堂內的學生們,感受到了他們內心中蠢蠢欲動的翻湧,清咳了幾聲,肅靜了之後,徐青山道:“昨日讓你們回家背誦的文章可都背了?”

“背了!”學生們齊答。

“那好,待會上來一個一個背與我聽。”徐青山點頭,開始抽人到跟前默讀。

村口的動靜越來越大,引的不少人都出去圍觀。好不容易背完了全部,被喧鬧擾的頭痛的徐青山揉了揉眉心。往下一看,地下一幫子學生都睜大了眼睛期期艾艾的都望着他呢。

徐青山覺得差不多了,便吩咐道:“明日就要放假,今日布置下去的功課複堂的時候就要交上來,你們回去再準備準備這個月教給你們的文章,等回來了就直接小試。”

話一說完,底下一片哀嚎。

徐青山不加理會,接着又道:“接下來就默寫,寫完之後就放你們出去看。”

又是一陣歡呼。

徐青海搖搖頭,拿起書冊等學生們準備筆墨。

晌午時分,徐青山回了家。他提早放了半日,将午後的課都停了。上午的熱鬧消停了下來,耍雜耍的人都乘着午間稍做修整,暫時歇了。學生們大部分都住的近,跑的飛快趕着回家吃飯再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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