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列車上學習

認真做事的人總有一種獨特的魅力。關正陽彈鋼琴, 半點沒有為人服務的樣，反而整個酒吧車廂都是他的主場，所有人不過是他的聽衆。

聽衆之一，一個五歲左右的小女孩, 在一首曲畢的時候, 火速翻找出她包包上的永生玫瑰球, 踩着小腳步來到鋼琴邊。

小女孩穿着蓬蓬裙, 捧着透明塑料小球, 笑得甜滋滋把球送上去：“大哥哥彈得很好聽！”

關正陽側頭看去, 發現小女孩的家長完全放養，還在那兒偷笑。

他不得不提醒一聲：“你這個花太貴了，不能送我的。”

小女孩一本正經皺起眉：“我媽媽說的，喜歡的東西要送給喜歡的人！貴不貴不重要。”

彈幕圍觀到這裏，直呼好家夥：“可惡，這個小妹妹好可愛！一時間竟不知道該羨慕誰！”

“我懂了, 這才是追人的方法。這就去把我喜歡的東西分門別類挑出來。”

關正陽：“那你喜歡爸爸媽媽嗎？”

小女孩理所當然：“喜歡呀！”

關正陽提議：“這個花不如送給爸爸媽媽？”

他換了個角度提醒：“我們不能收陌生人禮物的。你也不可以随便收陌生人禮物。喜歡的東西, 當然要送給自己最重要的人。”

小女孩歪頭，想了想, 把小球重新扣在自己小包包上，鄭重點頭：“你說得對。”

對完之後, 她又發出了問題：“我要是現在開始學彈鋼琴，以後也可以彈那麽好嗎？”

小家夥這麽小，咬字就相當清晰。

關正陽慫恿小家夥：“你現在就可以彈很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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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眼睛一亮：“真的嘛？我想學。”

關正陽讓開位置，拍拍自己身邊的空位, 邀請小女孩坐上來：“來，我教你怎麽用拳頭彈鋼琴。”

肖邦練習曲中，有一首練習曲為了能夠讓左手得到充分的練習, 右手就持續不斷彈奏着同樣的音。它裏面大多數的按鍵是黑鍵，所以又被人稱為黑鍵練習曲。

這是很多初學者都會接觸到，但對于小孩來說莫名具有吸引力的一種學法。

關正陽手握拳，在三個連續黑鍵上滾了一下：“就這樣。”

小女孩第一次見這種，伸出小肉拳，也跟着滾了一下。

關正陽只教右手最簡單的旋律，連滾帶敲，把練習曲右手重複且簡化後沒幾個音的內容彈了一遍。俏皮的鋼琴聲對于成年人來說，看兩遍都能學會，對小女孩來說，敲鋼琴也超好玩，所以學得認真，跟着練了幾遍也學會了。

這種按鍵的難度，約等于在彈奏滿天都是小星星。

她小肉手成功彈奏一遍後，狂喜替自己鼓掌：“我好厲害！！”

彈幕裏也全都是：“我也學會了！”

“不說了，下周上學，我就是會彈鋼琴的人！”

“突然理解彈鋼琴的興趣是哪裏來的了！”

一群人亢奮得很。

關正陽在邊上也配合鼓掌：“好厲害！”

小女孩趾高氣昂：“我想學最難的！”

關正陽頓住，心想這是在為難對方還是在為難自己？難一點的鋼琴曲幾乎都要炫技，在鋼琴上手指速度得快到令人發指的地步。

賀君在不遠處提示：“你可以彈這首曲子的原版。”

關正陽斟酌了下：“也行吧。”原版是十級水平的練習曲，算是有難度了。

他朝着小女孩笑了下，雙手标準姿勢覆于琴鍵上，稍一停頓，随後如流水般彈奏出曲子。按鍵是真的是俏皮，而他的手指按鍵速度是真的在衆人眼中，連按到哪個鍵都沒讓人看清，就已經過去了。

彈幕人都傻了：“對不起，告辭，是我高估了自己。”

“哈哈哈哈哈旁邊小女孩人都傻了。”

小女孩震驚。小女孩攥緊了自己塑料小球。小女孩默默從椅子上跳下，飛快邁着小腳步離開。等關正陽一分多彈完停下，小女孩乖乖揮手：“再見哥哥。”

現場所有人大笑出聲。小女孩的家長更是笑得差點沒站起身來。

彈幕此刻整整齊齊，全都是：“再見哥哥！”

一場鋼琴學習到此結束，關正陽甩了甩自己雙手，活動了一下十根手指，将鋼琴重新讓給原本的鋼琴手。原本的鋼琴手帶着笑繼續彈奏，這一回聽起來竟是比原先曲調更動人了些。

賀君和關正陽在外面晃蕩完，終于折返回自己房間。

兩個人回到房間裏，還談論剛才彈奏的事。

關正陽用皮繩将自己的劉海紮起來，晃了晃腦袋從而晃動自己的小辮子：“哎，我剛才腦子裏都在想，是要彈奏哪一首世界名曲才會不翻車。”

鋼琴曲難得是真難，反正關正陽這種天賦型選手，都不得不承認自己不少曲是彈不出來的。不是說不能彈，而是彈出來沒有那個速度沒有那個韻味，會被人挂起來恥笑。

他要是真有那水平，現在就該是殿堂級鋼琴手，而不是在這裏拍攝綜藝。

賀君懶散坐在單人沙發上：“沒事，翻車了我和大家一起笑。”

關正陽震驚看向自家隊長：“人言否？”

賀君笑出聲。

……

失去背景鋼琴音的房間裏安靜下來。

非人做派的兩個人，玩了小半天手機，逛夠了列車外面，也看到了窗外的風景。只要他們擡頭，就可以繼續觀賞風光，只要他們叫人，就可以來一杯美好的下午茶。

然而非常現實的事情發生了：賀君無聊了。

習慣了懶散的人，稍微幹點事情就會覺得吃力。習慣了勤奮的人，稍微放自己一段時間假，又會覺得很無聊。

賀君不好去煩隊友，也不好在拍攝時間找家人。換了幾個坐姿，最終看向床上。

關正陽癱在床上，用枕頭墊着手關節，拿着電腦戴着耳機，正在哼着小曲玩軟件。軟件上是漆黑的背景，以及各種常人看不懂的曲線标志。

賀君走過去：“在編曲？”

關正陽摘了下左邊的耳機：“啊？是。”

他把整個耳機挂到脖子上，手指移動着光标，“反正沒事情幹。我們到西北那兒估計還要坐多久？”

賀君：“三天。”

關正陽震驚：“……幾首歌都寫完了。”

賀君打開手機，拉出節目組的群，看了下裏面節目組的各種要求。他重新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開始看佳姐的各種要求：“節目組讓我們學習鐵路相關知識。”

“如果能前往棉花種植場，也可以去學習一下機械化種植的各項內容，看是否有和水稻種植互通的地方。”

關正陽湊過去：“還說了什麽？”

林林總總其實節目組還說了不少內容。包括教他們如何拍攝。

節目組半路會給他們送更換的數據卡，以及給他們多兩臺拍攝裝置。化妝師甚至把簡易化妝包都給他們打包好了，一起到時候送他們車上來。

節目組沒票，沒法上車，只能等列車停靠在站點的時候，上來投遞一下。人都跑了抓回去也抓不了。

賀君劃拉屏幕給關正陽看：“說整個節目組在想辦法給我們解決自拍的拍攝問題，還說佳姐已經在緊急修改策劃，并且買了個沙包，準備學習拳擊。”

關正陽當場笑死，直接笑到在床上打滾拍床。

他笑得眼淚都出來：“你怎麽回她的？”

賀君溫和笑起來：“我說，拳擊學了沒什麽大用，還是練習馬拉松更合适。跑過來能逮着人。”

人跑了，拳擊沒有鬥毆的對象，白學。

隊長沒有陰陽怪氣，而是用實事求是的說法，重新把節目組氣了一遍。關正陽又一次笑死在床上。

賀君看完群裏內容，想着關正陽還能玩音樂消磨時間，他既不想玩音樂也不想在火車上聯系跳舞，不如就完成一下節目組的要求，開起學習模式。

他放下手機拿出自己的行李：“我查一下鐵路怎麽修建。剛才從窗外看，平地上鐵路建造還算簡單。但還有過河的路段，還有隧道路段。”

過河的時候，風景極美。火車上的人看不到下方支撐的鐵路，居高臨下仿佛懸空觀賞着美景。過隧道的時候又不同。隧道會産生轟鳴感，整個世界徹底暗下，而轉頭又像電影中才有的情節，列車沖進光圈，世界在剎那恢複光明。

賀君很清楚：“我們普通修路就這麽困難，能夠累到離家出走。修建鐵路應該難度更高。”

可惜火車車頭以及高鐵車頭之類，大多具有保密性質。為了列車的安全性，絕對不能在發動時間随意讓乘客過去參觀。能夠給節目組用來拍攝的，必然屬于借鏡頭的非機密拍攝，拍攝的時候也屬于非啓動狀态。

或許以後有機會可以去陳列館參觀。

賀君這麽想着，将電腦徹底打開。

房間裏重新進入到學習氛圍，而這一刻，觀衆們才深刻意識到。如果一個節目想要真正拍出內容來，其中要準備的工作是極多的。每一幕看似簡單，其實是節目組幕後工作人員大量籌備後才得到的效果。

一個學習，一個編曲，時間一眨眼就過，列車在這種氛圍中終于到達一個經停站。

節目組通過乘務人員把過了安檢的東西，全送到了賀君和關正陽房間內。原本空間不大的房間，頓時看起來擁擠得很。

乘務人員轉交了一封信，友善告訴賀君：“您好，您的朋友希望您能夠對着鏡頭，把這封信念一下。”

賀君接過信：“好的。”

他轉身對準鏡頭，打開了信封：“不知道寫的是什麽內容。”

信封上內容并不簡單，開場就是節目組的憤怒：“下次離家出走，帶着攝像師打光師化妝師一起！”

賀君看了下，發出一點疑問：“所以，導演是不用帶着了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