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淩晨十二點過,尹蔓神态恹恹,邵江埋怨道:“好好出來玩,你怎麽搞的,能不能投入點。”
尹蔓困得不行:“饒了我吧,昨晚看了一通宵電視劇沒睡。”
“破電視劇有什麽好看的,”邵江看她确實疲累,也懶得再勉強她,“行了行了,回去歇着。”他不爽地揮揮手,“真他媽掃興。”
尹蔓如獲大赦,立馬站起來穿外套,不想大宛聽了,也跟着說道:“江哥,我和伊喬順路,我們正好一起回去。”
邵江眼皮一擡。
大宛好歹在邵江手底下吃了幾年的飯,對他的蠻橫可以說是十分了解:但凡邵江做局,只要他不發話,除非別人有天大的事情,不然誰也不許走。
她硬着頭皮道:“江哥,我明天還得上班。”
這話一說更是引得邵江含沙射影:“看我這記性,忘了宛姐現在走發財正道,和我們不是一路人了。”
大宛被他挖苦,小心翼翼地賠着不是:“我能賺幾個錢,您就別損我了。”
尹蔓見七朵金花們還玩得起勁,伸手指着葉蘭:“你坐過來,陪着江哥。”
葉蘭疑惑地左右望望,确定她是在叫自己後,愣了一下,不安地看着她。
大宛:“讓你過來你就過來。”
邵江的目光從尹蔓瞟向葉蘭,眉頭微皺,沒作聲,卻也并未拒絕。
葉蘭忙端了酒坐在邵江身邊,尹蔓吩咐道:“只要江哥沒走,你就得坐在這裏陪他喝到高興為止,明白嗎?”
她的口氣不容置喙,面對姐妹們羨慕的眼光,葉蘭不敢相信天上掉下的餡餅竟然真的砸到了自己頭上,努力抑制住心中的喜悅,乖巧地點點頭。
邵江一陣沒來由的煩躁:“你們兩個趕緊滾,用不着給我操辦後事。”
兩人聽話地麻溜滾出酒吧,大宛抱怨:“他這兩年脾氣越來越怪了,真夠人受的。”
“廢話,你既然要求他辦事,我走就走了,你跟着幹什麽,你第一天跟着他混?”
大宛沒回話。
尹蔓心中一動,果然,半晌後,大宛遲疑地說:“錢鑫回來了。”
盡管這結果在尹蔓意料之中,可她仍不免詫異:“他不是和那個學生妹找真愛了麽,回來幹嘛?”
大宛又不吭聲了。
尹蔓和她相處多年,見狀哪裏還猜不出:“他又跟你要錢?”
大宛別過頭,躲閃道:“你知道還問。”
“我艹你媽。”尹蔓沒忍住罵人的沖動。
“你硬件不行。”大宛順嘴接上,朝四周看了看,“在街上呢,你注意素質。”
尹蔓生生被她逼出一口惡氣:“大宛,別怪我說話難聽,這都多少次了,你能不能別這麽賤!”
大宛帶着濃濃的自嘲:“我賤死了。”她試圖轉移話題,左顧而言他道,“我都習慣了,你怎麽比我還生氣?”
這世上有一種人,總會在心慌之下不經大腦地蹦出些不合時宜的話,從而反向推動事情進入一個更糟的境地,大宛作為個中翹楚,這沒心沒肺的話對尹蔓而言無疑是火上澆油,她心中怒火一騰:“你說我為什麽氣,自己心裏沒點數?好,先不說其他的,他找你要錢,你給了?”
“……”
一切盡在不言中。
尹蔓氣笑了:“所以你現在身上有錢?”
這次大宛倒是答的幹脆:“沒有。”
“然後呢?”尹蔓連珠帶炮地反問,“又來找我要?蔣宛如,你真當我是你的人形ATM機?”
尹蔓的情緒越來越激動,聲音不自覺大了些,過往行人好奇地朝她們看過來,酒吧街三教九流雲集,有人倚在街邊護欄上看熱鬧不嫌事大地吹了一聲口哨。大宛扯着她往前走,低聲道:“江哥不是給你錢麽。”
蔣宛如哪壺不開提哪壺,已然将她氣人的本領修煉得爐火純青,尹蔓氣急敗壞,千言萬語硬是卡在喉嚨,再次彙成簡單粗暴的:
“我艹你媽。”
大宛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好在她早就做好了被尹蔓罵得狗血淋頭的準備,死豬不怕滾水燙地把脖子一梗:“反正我現在是活不下去了,你給不給。”
“不給。”尹蔓連個眼風也沒給她。
大宛一把拉住她,兩人停在原地,劍拔弩張地對峙着——确切的說,是尹蔓單方面劍拔弩張,她氣得胸膛起伏不定,大宛被迫承受着她寸寸目光,猶如利箭入骨。
時間一分一秒地靜靜淌過。
大宛見尹蔓依舊面色冷漠,絲毫不為所動,終于敗下陣來,心中驀地升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嘴抿成了一條直線,雙眼泛紅。
她松開尹蔓的手,尹蔓冷笑一聲,毫不猶豫,轉身就走。
尹蔓很久沒發過這麽大的火,疾步走了半天,等到那些怒氣都随着汗意一同從毛孔中排解出去,才逐漸冷靜下來。
回頭一望,身後早已空無一人,她不知不覺間已走到一個公園附近。平日這裏很熱鬧,是個飯後活動的佳處,然而現下廣場舞大媽早就散了,不羁的滑板少年們也已回了家,深夜的公園顯出一種空蕩蕩的寂靜,草木被路燈染上了光。
她找了個靠外街的長椅坐下,手伸進包裏掏煙,摸半天也沒摸到打火機,想是落在了包廂,地面上的影子黑黢黢的,尹蔓煩躁地踹了一腳。
午夜降了溫,公園裏帶着植物特有的淩淩冷意,她似乎聽見了些窸窣聲,一看四周又什麽都沒有。此時微風拂過,樹影招搖,她打了個寒噤,還好不遠處就是一個亮燈的警衛亭,心中這才稍定。
尹蔓幹叼着一根煙,腦內紛繁雜亂,最後定格在大宛看自己的那個眼神上,想了很久,還是認了命,打電話給她:“你人呢?”
五分鐘後,大宛氣喘籲籲地跑到她面前,見尹蔓不發一言,試探着一步步靠近,生硬地扯出個笑容:“還生氣吶?”
尹蔓事不關己高高挂起,好像剛才在大街上疾言厲色的不是她一樣:“你自己的人生,我管不了,也沒什麽好氣的。”
大宛知道她慣會裝模作樣,吵架後這話一出,就證明已經平靜了。大宛放了心,在她身旁坐下,得寸進尺道:“管得了管得了,我曉得你不會抛下我。”
尹蔓見她撒嬌賣乖,和剛才訓斥七朵金花的嚣張氣焰判若兩人,一陣意難平:“你就知道在我面前裝可憐。”
“畢竟我也只有你了。”大宛脫口而出。
尹蔓聞言靜窒幾秒,嘴唇動了動,卻沒發出聲音。這句話像一塊巨石沉甸甸地壓在她胸口,壓得她喘不過氣來。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浸透了四肢百骸,讓人如鲠在喉。
她掩飾性地清了清喉嚨,用腳輕輕點着路上的地磚:“邵江已經一個月沒給過我錢了。”
“什麽?!”大宛大驚失色,仿佛沒拿到錢的人是自己一樣,口不擇言道,“你失寵了?”
“滾。”
大宛想想覺得不對勁:“那他今晚這麽捧你的場?”
尹蔓搖頭:“誰知道他在想什麽。”
大宛憂心忡忡:“那怎麽辦……”
尹蔓濃濃的眼妝在包房裏悶了一晚上,又被大宛氣得暴走,已經花得不像樣,眼圈滲出烏黑,粉底也脫得一塊塊的,露出蒼白的皮膚。燈下昏黃的光線半明半暗打在她臉上,兩只眼睛像兩個黑窟窿,乍一看簡直有點吓人。?
頭頂夜空深藍幽深,浩瀚無邊,容納了這世界所有的不堪。
大宛看着眼前這個女人向來挺直的背脊,在這個午夜無人的公園裏悄然垮塌,她疲憊地靠在椅背上,說道:“大宛,無論我有沒有錢,你都不能再這麽和錢鑫繼續下去了,你到底懂不懂?”
尹蔓的聲音朦朦胧胧,仿若下一秒就會散化成沙,随風而逝。
大宛一瞬間竟是不忍再看,她收起刻意做出的嬉鬧,影子被路燈拉得扭曲,兩人都沒有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大宛才喃喃道:“小蔓,我沒有辦法。”
這句話細若蚊吶,被從喉嚨裏硬憋出來,一說出口如同按下了某個開關,一下開了閘:
“你真以為我傻麽?他賭得那麽兇,我給他填了多少窟窿,我他媽給你帶了多少麻煩,有時候想想都覺得恨。這個人渣!我真的恨,恨我自己,也恨他……所以我不敢想,一想起來連殺了他的心都有!”
大宛捂住臉,神情痛苦,自虐似的揪扯頭發:“但是每次他一跪下求我,我就受不了。在一起經歷了那麽多,我看不了他那樣,沒辦法……”
“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跟自己說,就當上輩子欠了他……”
……
此刻公園裏萬籁俱寂,大宛低低的啜泣聲聽起來格外心驚。她的指甲快嵌進掌心的肉裏,留下深深的印跡。尹蔓怆然掰開大宛的手,默默揉了會兒,等到她放松下來,才從包裏摸出幾張皺巴巴的粉頭鈔票,數了數,差不多七百,遞到大宛面前。
大宛定定望着她。
尹蔓道:“我這個月只能給你這麽多了。”
大宛無地自容,尹蔓把錢塞進她兜裏,平靜地說:“你自己多長個心眼,別回去十秒不到就被人騙得一點不剩。”
大宛別過頭,不願讓她看見越流越兇的眼淚,吸着鼻子哽咽:“放心,不會的。”
尹蔓習慣她好了傷疤忘了疼,也不想戳穿。
然而她再一次認真強調:“這次真的不會了。”大宛将後頭那句“我總得顧及你的”暗暗咽了下去,只是心中發誓,再也不會讓尹蔓為了自己落入這樣的境地。
一場争吵将将平息,兩人拖着精疲力盡的身軀各自回了家。待他們離開後,離尹蔓座位不遠處,突然有人動了動。
——原來那裏還有一個長椅,只是那人半卧在椅上,枝繁葉茂的草叢又遮住了他,尹蔓來時只當夜深無人,萬萬沒想到還會坐着這樣一個觀衆。先前那些語重心長的話語與叩心泣血的哭訴,顯然一字不漏地落入那人耳中。
夜涼如水,穹蒼如同一塊巨大的黑色幕布遮住了人的口鼻,男人未曾想到自己還能收獲這番意外的鬧劇,啞然搖了搖頭。
同類推薦

帝少強寵:國民校霸是女生
“美人兒?你為什麽突然脫衣服!”
“為了睡覺。”
“為什麽摟着我!?”
“為了睡覺。”
等等,米亞一高校霸兼校草的堂堂簡少終于覺得哪裏不對。
“美美美、美人兒……我我我、我其實是女的!”
“沒關系。”美人兒邪魅一笑:“我是男的~!”
楚楚可憐的美人兒搖身一變,竟是比她級別更高的扮豬吃虎的堂堂帝少!
女扮男裝,男女通吃,撩妹級別滿分的簡少爺終于一日栽了跟頭,而且這個跟頭……可栽大了!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小說關鍵詞: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無彈窗,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