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別哭不碰你了,你不哭了好不好?……

周酒僵直脊背,不經意地将手腕從裴淮之的掌心抽出,背到身後。

男人腳下步伐一滞,偏過頭來看了她一眼,後者一臉不高興地繃着表情,見他瞧過來,還倔強地仰着下巴瞪了他一眼,膽子倒是真比先前還沒離開他身邊的時候大了不少。

氣人,但卻鮮活。

裴淮之沒挪開眼,就這麽站在原地,任由她瞪了會兒,而後不自覺彎了彎唇,修長直接輕輕地摩挲着,悄悄回味着方才握着她纖細手腕時,那嫩生生的觸覺。

傭人把熱氣騰騰的湯藥放到餐桌上,往周酒這邊看了兩眼,面上流露出的喜色是自然而然毫不奉承虛假的。

周酒一時有些動容,過去她在翡落灣生活,一時便是這個阿姨悉心照顧她。

最開始她只是個清潔傭人順帶到翡落灣寄住的普通初中生時,這阿姨對她就多有關照,每回給裴淮之做點什麽好吃的,都會特地給她多留一份,偶爾她在學校寫作業,回來得晚了,母親林淑娟不聞不問,連口剩菜剩飯都不給,也是這阿姨偷偷拉着她去廚房開小竈,給她重新準備晚餐。

很多時候她甚至覺得,翡落灣的阿姨比她的親媽還親,照顧她像照顧自己的親生女兒。

後來和裴淮之在一起,迷迷糊糊被他從次卧拐回主卧之後,阿姨對她的态度便更不用說了,體貼細致,永遠笑臉相迎,永遠熱情溫柔。

裴淮之這是想打親情牌,自己的感情打不過,賣慘又成效甚微,如今便把阿姨從翡落灣請過來了,周酒是半點好臉色都不想給這個混蛋東西,可偏偏在阿姨面前,又不想表現出來,免得空惹人家擔心。

畢竟當初兩人還在一塊的時候,旁的知曉她身份的人,雖表面上對她恭敬奉承,可背地裏全戳着她脊梁骨悄悄唾棄,保潔的女兒也想飛上枝頭做鳳凰,也不拿鏡子照照自己,不論是相貌還是家世,有哪一點能同宋家千金相比,人家就是離了婚回來,那也比她強過千倍萬倍。

唯有這個阿姨,從第一次知道他們兩個走到一起時,便是由衷的欣慰,那些年她常說:“裴先生呀,是我看着長大的,他小的時候便不怎麽愛說話,後來遇到了一些不好的事,便更是生人勿進,可能很多人都會覺得他性子古怪駭人,不好相處,可是先生對小姐您是不一樣的,你們能在一起,我是真的為你們感到開心。”

“只有小姐最适合先生了,他和您在一起的時候最放松也最舒心,也只有先生的身份和能力,能給小姐最好的生活和保護,你們一定要好好在一塊。”

周酒出了會兒神,自嘲地扯了扯唇角,可惜了,他們最後誰也沒做到阿姨心目中的期許,只能讓她失望了。

周酒內心一邊讨伐裴淮之,一邊對着阿姨,又不自覺換上該有的笑容和回應。

也不管裴淮之那眼神直勾勾地睨着自己,她走到餐桌旁,當着阿姨的面,十分給面子地皺着眉頭,把那苦哈哈的藥全數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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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雖苦,但也并沒有記憶中的難以入口,她記得先前被要求每天都要喝一碗這藥的時候,那種苦不堪言的感覺還歷歷在目,可如今大概是嘗過更多不一樣的苦,倒也并不把這些當回事了。

裴淮之懶洋洋地抽出把椅子出來放到自己身邊,拉着周酒坐下,周酒沒領情,撇開他那伸過來的大手,狠狠白他一臉,全程沒給半點好臉色,端着碗,自顧自地跑到長桌另一頭,離他最遠的地方坐下。

裴淮之覺得她這個樣子也可愛,沒挪開眼,低低地笑出聲。

阿姨在一旁收着東西,見到裴淮之這個表情,順口對周酒說了句:“先生打您從翡落灣搬走之後,便沒再這樣笑過了。”

周酒垂着眸,握着碗邊的指節不自覺多了幾分力道,骨節微微泛着青白,再擡頭時,便直直對上裴淮之那侵略性極強的眼神。

阿姨收好東西,也不想再耽誤屬于兩人單獨的小世界,打了聲招呼之後,十分自覺地離開了酒店總套。

門口關上的一瞬間,周酒強行擠出來的笑容終于消失殆盡,她很快站起身,走到裴淮之身邊,準備将自己的雙肩包拿回來就馬上離開這裏。

哪成想裴淮之似乎早早便算準了她的意圖,小姑娘伸手扯住雙肩包帶子的一瞬間,他修長的指節輕輕将那背包帶一勾,任由周酒使了多大的勁,那包包仍舊紋絲不動地在他腿上躺着。

“你松手。”周酒冷冰冰地命令道。

裴淮之懶洋洋地搖搖頭:“我松手了你就跑了。”

周酒氣得小臉板正:“裴淮之,你別耍無賴。”

男人眉峰一揚,手上力道忽地加重了幾分,周酒方才還攥着書包帶沒松開,此刻沒防備,突如其來的力一下讓她失了平衡,不受控制地跌坐到了裴淮之的腿上,一瞬間的功夫,小姑娘被眼前的混蛋輕而易舉地攬到了懷中。

他湊到她耳畔,磁沉的嗓音帶着點兒壞:“知不知道什麽才是耍無賴?”

男人大手探到她腰間:“用不用我教你,這樣才是。”

“你不要亂來!不然我殺了你!反正我爛命一條,拖個巷深裴總這樣身份的人陪葬,也值了。”周酒氣急地捏緊手心放着她這輩子說過最恨的話,絲毫不知道這話聽到身|下男人的耳朵裏,有多麽可愛誘人。

“喔,那我真的好害怕。”裴淮之忍着笑,擺着個一本正經的表情,說着最下流的話,“那你說說看,你倒是想怎麽殺了我,用下面嗎?”

男人手指頭順着她那印滿小熊的睡褲,直直往上,而後在腿|根處停留:“這?那我怕是真的會死。”

他忽然換了臉色,大手插入小姑娘發梢,一把将人扣到距離自己唇間只有分毫的位置,啞聲道:“酒酒,你要試試看嗎?”

他話音剛落,深眸微阖,對準那個他惦記了幾個月之久的軟唇直直吻下去,周酒雙手抵住他胸膛,可力量實在太過懸殊,無論她使多大的勁,都無法将身前人撼動半分。

小姑娘那眼淚一瞬間便在這場突如其來的深吻中掉了下來。

溫熱的淚水流經細嫩的臉龐,最後浸濕兩人肌|膚相貼的面頰。

下一秒,周酒不管不顧地發了狠地在男人嘴唇之上咬出血痕,裴淮之動作只稍稍停頓了一瞬,而後便吻得更深,濃濃的鐵鏽味灌滿兩人的鼻息之間。

周酒的身子微微發顫,半晌後,小姑娘從唇縫間溢出了點哭聲,細微的嘤嗚聲一下讓近乎偏執的裴淮之拉回神,男人睜開眼,深瞳漆黑。

他定定地睨着面前的小女人,而後松了大手的力道,伸出手,指腹輕輕将周酒臉上的眼淚擦去,後者偏過頭,碰都不願意給他多碰一下。

“別哭,酒酒。”他并非見不得人哭,只是只要見到周酒哭,就會莫名的心慌。

“裴淮之你怎麽能這樣啊……”周酒那股委屈因着他的話,愈演愈烈,“我們明明已經分手了,可在你眼裏,我還是像個玩具一樣,你說丢就丢,說撿回來就撿回來,說抱就抱說親就親,我不願意,你還一直……”

男人張了張嘴,明明在外人面前向來沉穩狠決說一不二,可此刻見到周酒眼淚珠子一顆一顆啪嗒啪嗒往下墜,便心急得手足無措:“對不起,是我的錯,酒酒,不哭好不好?我從來沒有把你當玩具,我只是……沒忍住……”

周酒的抽噎仍在繼續,看都不想看他一眼,裴淮之忙抽了好幾張紙巾,睨着她臉蛋,仔仔細細輕輕擦拭,當真是對待寶貝般小心翼翼。

周酒哭了會兒,抽泣聲漸漸停了,眼眶臉頰仍舊紅彤彤,看向裴淮之的眼神裏,帶着惡狠狠的控訴。

她板着小臉不說話,也沒繼續掙紮,裴淮之被她哭怕了,這會兒索性就着這姿勢,把人抱了起來,輕手輕腳地将她放到另一邊的沙發躺椅上,而後退開一些距離,規規矩矩道:“我松手,不碰你了,你不哭了好不好?”

周酒軟唇緊閉,一聲不吭,裴淮之沖她那方才剛剛被他放肆撩到膝蓋處的小熊睡褲伸出手,還沒等碰到那柔軟布料半分,便被小姑娘一腳踹開,後者擡眸瞪着他,剔透的眼淚珠子還剩下幾顆挂在那卷翹濃密的睫毛之上,委屈又可憐。

裴淮之舔了舔嘴唇:“不是碰你,我就想着幫你把褲腳給放下來,省得凍到了。”

哪怕室內暖氣很足,他還是有些不放心,明明方才,将那薄薄褲腳撩起來的罪魁禍首也是他。

“我自己來,不勞煩裴總。”周酒冷着臉拒絕。

裴淮之“啧”了聲,無奈道:“別老裴總裴總的,我在你跟前,什麽時候是裴總了……”

周酒安靜了會兒,終于把那股子委屈憋了回去,眼淚流幹了,她随意用手背擦了擦臉,話語間控制不住的鼻音濃重:“我要走了,剛剛是阿姨在,我不好意思當着她的面開口。”

“走去哪?”裴淮之不自覺上前了一步。

“下去宿舍。”

“在這不好嗎?非和別人擠一塊住做什麽?人那麽多,也不方便。”裴淮之定是不願意的。

周酒仰起頭,瞥他一眼,質問道:“方便什麽?我一個人住在這,方便裴總随時過來玩我,還沒有人打擾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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