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回家好好好,公主說讓臣走,臣不得不……

宋佳妮蹲坐在牆角,握着手機的手控制不住地發顫,蒼白的嘴唇上深褐的齒痕清晰可見,指頭停留在經紀人發過來的鏈接上方遲遲沒敢落下。

經紀人見她半晌沒有回應,耐心耗盡,索性直接截了些圖發過來。

宋佳妮愣愣地看着對話框內的圖片不斷刷屏,緊張得手機都拿不穩,像丢開什麽髒東西般一下砸落在地。

圖片并沒有因為手機的落地而停止。

宋佳妮縮在不遠處,雙臂環抱着小腿,指甲不自覺地在皮膚上摳出一道道痕跡。

雙目無神地睨着那發着光亮的手機屏幕,牙齒一下一下嗑在膝蓋上,已經察覺不到任何的疼痛。

圖片上,是她這麽多年來整容的對比圖,每個階段每個細節,全都與周酒二十多年沒怎麽變化的樣貌對比得一清二楚。

不僅如此,裴淮之果然有備而來,每一次變動的圖片之後,還會專門附上她出入各大整形醫院的問診監控,甚至連滿臉畫着不同顏色的标記線,安安靜靜躺在手術臺上等待的照片都一應俱全。

她曾天真地以為自己做得滴水不漏,可卻不獨獨忘記了,她面對的是裴淮之,這個世界上除了生死,大概就沒有能難得倒這個男人的事情。

這還只是個開始,是裴淮之給她的一個小小的警告。

然而僅僅是一個小小的警告,便已經足夠毀掉她努力了這麽多年争取的事業,宋佳妮不知道裴淮之手上到底還有多少關于她不堪的過去,她根本賭不起。

經紀人的消息還在不斷地增加,宋佳妮捂緊耳朵,卻還是不得不聽到那些刺耳的提示音。

她深吸了一口氣,顫抖地編輯了一句話發過去。

【安排一下記者會,我向周酒道歉就是了。】

記者會召開得轟轟烈烈,宋佳妮臉色青白,微微帶腫的雙眼被閃光燈閃得差點睜不開。

随後一一承認自己這些年為拉踩周酒買過的通稿,承認自己照着周酒動了無數次臉,帶資進組獎項摻水等等一系列大小事宜,只要是王齊飛往網上放出來的一切資料她都全盤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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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雙無神的眼對着鏡頭,向周酒說了一次又一次對不起。

不一定真心實意,但毫不拖泥帶水。

漫長的記者會結束當晚,宋佳妮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了屬于她的小套間。

開門的一瞬間,屋內漆黑一片,哪怕房子不大,可空空蕩蕩沒有人氣,無盡的孤獨撲面而來。

甚至連個能夠陪伴她的朋友都沒有。

曾經想盡辦法貼在她身邊吹捧套近乎,所謂“姐妹”的那些名媛千金們的小群沒再看到有人吱聲。

朋友圈倒是一個比一個發的勤快。

【真是人心叵測,想起曾經身邊有這麽能演的人,也太可怕了,瑟瑟發抖。】

【知人知面不知心,當初接觸的時候,就總覺得哪裏怪怪的,果然直覺是對的……】

【做自己,做真實的自己,這樣的人生才快活惬意吧?】

漆黑的夜色裏,宋佳妮緊咬着唇,狠狠将手機砸到冰冷的門板上。

下一秒,玄關處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宋佳妮想不到這個時候,還會有誰願意來找她。

她木讷地蜷坐在沙發邊上,仍由外頭的人不停地敲,最後實在不厭其煩,幾步走到門邊毫無顧忌地将門打開,哪成想印入眼簾的,是她喊了二十多年媽媽的,方雅珍的臉。

幾乎是門打開的一瞬間,宋佳妮看到方雅珍明顯松了一口氣。

“為什麽不回宋家?”

宋佳妮無聲地給方雅珍拿了雙拖鞋擺在地上,并沒有回答。

“媽媽找了好久才找到這裏。”

兩人進了屋,方雅珍随手将燈打開,宋佳妮在黑暗中呆得久了,一時無法适應這樣的光亮,不自覺擡手擋了擋。

等到方雅珍看清眼前的一切,忍不住痛心地皺起優雅的眉心:“你怎麽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宋佳妮答非所問:“媽,您喝水嗎?我給您燒一點。”

“你過來坐下。”方雅珍不知道該用怎麽樣的态度對待此刻的宋佳妮才好,擔心她像之前一樣一次又一次鬧進醫院,可又不能放任她再像這樣繼續錯下去,“這幾天的新聞,媽媽都看了。”

宋佳妮緊了緊手心,抿着唇沒吭聲。

“媽媽想不明白,你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對待別的女孩兒?”

“你從小就優秀,媽媽也十分欣慰,為你驕傲,可是也從來沒有要求你非要做出什麽成績來。”

“家裏過去發生的事情你也知道,宋家如今就剩下你一個女兒,爸爸媽媽只希望你能健康快樂地在身邊好好生活便好,可是媽媽從來沒有想到,新聞上的那些事情,是我從小養到大教到大的女兒會做得出來的。”

“前些年的新聞我也看過,當初去公司找你時,我也曾經遇到過那個女孩兒,當時覺得确實同你挺相像,做母親的,總是偏愛信任自己養大的孩子,以為真像新聞上說的那樣,是那小姑娘羨慕你才……”

“如今想起來,真是對不起人家小姑娘。”方雅珍也不知為什麽,一想起當初去找周酒時的場景,一想起她的模樣,眉頭便忍不住紅了又紅,“媽媽甚至還為了你去找過人家,擔心你想不開,求她把裴家那孩子讓給你……可是沒想到你居然對她……”

“她說得沒錯,人家也有父母會心疼的,是媽媽造的孽,沒有教好你。”

方雅珍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走到玄關處,拎起地上的兩大袋東西走到冰箱前,将東西一點一點放進去。

“你在這住幾天也好,安安靜靜的,自己一個人好好想想,佳妮,你還有很長的路可以走,媽媽沒有要求你要多優秀,只希望能看見你安安穩穩地過日子。”

“冰箱裏的東西都是家裏阿姨做好了帶過來的,熱一熱就能吃,好好照顧自己,想清楚了就回家吧,媽媽先走了。”

**

到了周日晚上,周酒從電視臺選完最後一場比賽的隊友分組之後回到酒店。

進門時,裏頭燈火通明。

原以為是她離開時忘了關燈,可下一秒就聞見了從屋裏飄來的飯菜香。

周酒大概有了判定,關上門再轉身時,裴淮之已經朝她走過來了。

果然是他。

小姑娘如今對于他莫名其妙地出現在自己房間裏這件事,已經習以為常了。

雖說這行為屬實有些見不得人,可一進門便是滿屋的光亮和飯菜飄香,心裏确實多多少少覺得溫暖。

“你怎麽來了?”周酒的心情莫名變得很好,語氣也不那麽夾搶帶刺的。

裴淮之沒立刻回答,只是雙手從她小臂處穿過,輕輕松松将人一把拎到洗手臺前,跟帶女兒般,替她打開水龍頭,握着她的手伸進去:“餓不餓?先洗手吃飯。”

還別說,傍晚的時候她胃裏就已經咕咕叫了好幾回,這會兒還真餓了。

周酒乖巧地洗完手,走到餐桌前時,忽然想起來晚上是裴家奶奶的生日宴,忙問了句:“晚上不是要去奶奶那生日宴嗎?”

“嗯。”

“那怎麽現在在這吃起飯來了?”

“還不是怕你餓着,你也知道的,那種生日宴,都是一幫人酒杯碰酒杯,裝模作樣地寒暄,吃不到多少東西,先墊墊肚子。”

周酒鼓了鼓腮幫子,若有所思,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小肚子,嘀咕了句:“吃多了穿禮服就不好看了……”

裴淮之低低地笑了聲,順手在她那平坦的小腹上摸了一把:“就你這幾兩肉,吃多少都好看,再說了,在我身邊站着,誰敢說你不好看?”

周酒斜了他一眼,沒敵過嘴饞和饑餓,大快朵頤起來。

等到臨出門前,周酒小心翼翼問了句:“我能走嗎?節目組那邊……”

裴淮之随手接過她拎在手上的小包:“放心,我要帶人走,誰敢不放人?”

周酒“啧”了聲,乖乖地跟着他坐到了車上。

扣下安全帶的一瞬間,多少有些感慨,這車是裴淮之最常開的一臺,她過去熟悉得很,時隔幾個月再坐上來,居然連車上的香氛味道都一如當初。

周酒随手将那車載香拿到跟前:“你……沒換嗎?”

“你送的,哪舍得換。”

周酒不自在地撓了撓耳後,心跳砰砰砰地随意扯了一句:“那……還挺耐用。”

“啊,糟了!”

裴淮之打着方向盤:“怎麽了?”

“我沒換禮服呀,我都忘了,酒店裏壓根沒有……”

裴家奶奶那種身份地位的人,生日宴定是和普通家宴不同,她雖向來不喜歡攀比,可該有的禮數肯定是要有的。

裴淮之微不可查地勾了下唇,顯然不像她這般着急:“我準備了。”

周酒偏頭看他:“嗯?”

男人舌尖頂了頂臉頰,笑裏帶着點兒壞:“在家裏,翡落灣,回家換一趟?正好奶奶生日宴那地兒,離翡落灣也近。”

他這是勢必要将她帶回去了。

周酒垂着腦袋沒吭聲,她都從翡落灣搬出來了,如今再回去,多少有些尴尬。

“不太合适……”

“回自己家換套衣服,有什麽不合适?”

周酒撅了撅嘴,小聲道:“翡落灣不是——”

“酒酒,翡落灣永遠都是你家,你想回來随時可以。”裴淮之耐心地說到。

周酒一時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裴淮之輕嘆一口氣,趁等紅綠燈的空檔,大手伸過去揉了揉她發頂:“別想那麽多,只是去換件衣服而已,嗯?”

小姑娘最後還是沒抵擋住他的柔聲勸說,眼看距離奶奶生日的時間已經很近了,心髒砰砰跳着點頭答應了下來。

深黑色跑車匍匐在夜色中,最終在翡落灣門前緩緩停下。

透過車窗,周酒探出眼神,翡落灣的一切似乎與她離開之前沒有太多不同。

裴淮之先她一步下了車,走到她那邊替她将車門打開,煞有其事地鞠了個躬,做了個請的姿勢,勾起唇角,沉聲道:“歡迎回家,我的公主。”

小姑娘的臉頰幾乎是一瞬間便泛起了粉,這個人開門就開門,說這些亂七八糟的幹嘛!

周酒咬着唇沒敢擡眸看他,別別扭扭地下了車,從裴淮之身邊經過時,奶兇奶兇地瞪他一眼:“土死了!”

男人低低地笑,周酒沒好氣地自顧自往裏走。

畢竟她在這裏住了十多年,說一句家真不為過,裴淮之盡全力将翡落灣的種種細節維持着她離開之前的樣子,大到庭院花園裏的桌椅秋千花草樹木,小到入戶玄關裏那雙她最喜歡的拖鞋,全是原模原樣地呆在原地随時待命,以至于她想要表現得生疏一些都很難做到。

一舉一動都是潛意識裏藏着的習慣。

傭人阿姨見門口有動靜,忙走了出來,看到是周酒回來了,高興得手都不知道該往哪放:“小姐,您終于回來了呀!”

周酒尴尬地咬了咬嘴唇,禮貌地笑了笑:“過來換件衣服……”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阿姨感嘆完,識趣地将二人世界留回給他們。

周酒轉頭瞧了眼裴淮之,就見這男人懶洋洋地靠在臺階扶手上,唇角笑意藏都藏不住。

“你還笑!”周酒瞪了他一眼,徑直往主室走。

推開門時也沒客氣,等走到裏頭了才想起來,這裏似乎已經不是自己的卧室了,她這麽堂而皇之進來,好像也不太好。

裴淮之見她停下腳步,揚了揚眉:“在衣帽間裏,專門為你量身定制的。”

小姑娘扭捏了一會兒,想着都已經進來了,這會兒再糾結這些,也有些矯情,索性乖巧地點了下頭,走了進去。

裴淮之緊随其後,看見她睜大眼睛愛不釋手地抓着裙紗傻笑的模樣,也忍不住跟着低笑。

“換上?”

周酒小雞啄米般點了點頭。

等了一會兒,兩人都沒動靜,裴淮之挑了下眉:“怎麽了?”

周酒憋紅了臉:“你出去呀,你在這我怎麽換嘛……”

“又不是沒看過……”裴淮之懶懶地笑。

“裴淮之!”

“好好好,公主說讓臣走,臣不得不走。”裴淮之寵溺地補了句,慢悠悠地出了衣帽間。

**

兩人到達宴會廳之時,不少名流顯貴早已在廳裏把酒寒暄。

周酒一席煙灰色拖地軟紗裙披身,雲裏霧裏的,像是從天上下來的仙女兒。

小姑娘還沒見識過這樣大的場合,進門前,還是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

裴淮之站在身側,低頭睨着她,看出來她緊張,立刻拉起她一邊手,男人略顯粗糙的大手,輕輕擦去她手心的細汗,耐心細致地揉着小姑娘纖細白嫩的手指骨節:“放輕松,有我在呢。”

周酒掃了他一眼,就是有他在身邊,才顯得更加緊張好嗎……

兩人手拉手進了大廳,引起了不小的騷動,奶奶很快便聞風趕來,見到周酒的第一眼,立刻換上最熟悉的海城方言,周酒也應答如流,奶奶激動地一把将裴淮之撇到一邊去,滿臉是笑地将周酒拉到自己身邊來,抱了又抱,舉止投足十分親昵,當真将她當做親孫女般看待。

裴淮之懶洋洋地勾着唇跟在身後。

沖助手使了使眼色,讓人将生日賀禮推到老壽星面前,沖奶奶淡聲開口:“您最喜歡的絲綢織畫,酒酒找了好多地方,特地找來當做生日禮物送給你的。”

奶奶聞言,雙眼亮了亮,拉着周酒的手就沒松開過:“哎喲我的寶貝,你怎麽知道奶奶就喜歡這個呢!還是酒酒好!”

周酒心虛地掃了眼裴淮之,抿着唇沒敢吭聲,只能一個勁兒地笑。

奶奶欣賞完,讓身邊人妥善收了起來,而後看向裴淮之,一臉嫌棄道:“你呢?臭小子,你送什麽啊?”

裴淮之饒有興致地看了眼周酒,很快,服務生便将簡單的料理臺推了上來。

周酒才瞧了眼桌上的東西,小臉便唰得一下紅了個透。

邊上名門顯貴們好奇地圍了上來,就見裴淮之面不改色地當着大家和奶奶的面,有模有樣地做起了周酒先前在直播間裏“教”過的長壽面。

幾分鐘之後,一碗清清淡淡的面條出鍋。

奶奶臉上笑容難掩:“你這臭小子,還會這個?”

“跟酒酒學的。”裴淮之毫不掩飾自己對周酒的特殊。

奶奶護短地拉着周酒:“不愧是我們酒酒,真厲害。”

老人家順勢接過筷子,嘗了一口,而後十分不給面子地沖裴淮之道:“味道一般,肯定是你的問題,臭小子,你這種手藝,以後怎麽照顧好酒酒?改天奶奶得找個師傅好好教教你。”

裴淮之眼神睨着周酒笑了下:“嗯,奶奶您說得對。”

**

酒宴過半,周酒跟在裴淮之身邊,被迫被他帶着見了不少長輩。

曾經她期待的事情,如今真做起來,好像也沒有那麽痛快,還是癱在家裏吃零食看電視劇來得輕松惬意。

男人有力手臂探過她腰間,悄悄将小姑娘抱了一些起來,周酒下意識将全身的重量都卸在他身上,瞬間放松了雙腿。

“累了?”裴淮之問。

周酒如實點點頭,壓低嗓音:“我想去趟洗手間。”

裴淮之二話不說:“我陪你去。”

“不用不用,你陪着,一會兒路上又要被什麽長輩攔下來了,我自己去就行了。”

周酒說完,從他手臂上下來,雙手提溜着裙擺,自顧自地朝洗手間的方向走了幾步,而後停下來回頭瞧了眼裴淮之,後者的眼神就沒從她身上離開過,讓人莫名的安心。

然而令周酒沒有想到的是,她才剛一進到洗手間內,就與正在洗手的方雅珍撞了個正着。

後者見到她時,顯然也有些驚訝。

随後立刻斂去驚訝的神色,神色略帶讨好地湊到周酒跟前:“上洗手間嗎?方便嗎?阿姨幫你提提裙擺——”

周酒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客氣疏離地搖搖頭:“不用了謝謝,我就洗個手。”

周酒不自在地抿着唇,恍恍惚惚走到洗手臺前,腦子裏亂糟糟地藏了許多事,也沒注意手上動作,潛意識裏按照最熟悉的洗手順序在水下折騰了半天。

沒成想,方雅珍竟還沒走,就這麽看着她洗了許久的手,半晌後啞着嗓音開口:“你……你也這麽洗手啊?”

周酒一臉茫然地轉頭看向她,随後再瞧了眼手,這才忽地回過神來,語氣有些慌亂:“噢,嗯。”

“我以前也這麽教我家小女兒的,跟着兒歌洗手,幹幹淨淨的,不會生病。”方雅珍語調溫柔,似乎在回憶着什麽。

周酒眼眶不自覺地紅了一瞬,而後皺了皺眉頭,出聲打斷:“我洗好了,您随意。”

她說完便要離開,走到門邊的時候,又忍不住停下腳步,猶豫了許久之後,終究還是忍不住回過頭看向方雅珍,問道:“星策是您的公司嗎?”

方雅珍一頓,而後垂下眸,點了點頭:“我讓我兒子幫忙開的。”

周酒張了張嘴:“那簽我呢?也是您的意思嗎?”

“嗯。”

周酒不解:“為什麽?”

“看到了你投的簡歷,阿姨希望你能過得好一些。”其實方雅珍自己也說不上來為什麽,那天見完周酒之後,心頭總像是有一股狠力揪着般生疼,就是希望能對她好。

周酒“哦”了一聲,裝作恍然大悟般:“我懂了,那天您來找我,說要是我離開裴淮之,一定會好好補償我的,是因為這個原因吧?”

方雅珍下意識地搖了搖頭:“阿姨不是這個——”

周酒歪了歪腦袋,佯裝不在意,努力把眼淚憋了回去:“那往後沒準要讓您失望了,到時候您再把我開了也行。”

正好能順了她開挖掘機,挖蛏子修馬蹄的心願。

她才不需要宋家人的施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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