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結局上祖傳癡情種
方雅珍似乎還有話要說,開口輕聲地叫了句周酒,小姑娘雙手提着裙擺,腳下微微一滞,只一瞬後,頭也沒回地走了出去。
才剛從洗手間大門繞到外頭連廊上,就見裴淮之勁瘦腰肢懶洋洋地倚靠在鐵藝連欄之上,眼神直勾勾睨着廊道盡頭,見周酒露了個頭,立刻直起身來幾步湊到她跟前,舉止自然地替她兜着裙擺。
周酒也沒抗拒,仍由他接手:“你怎麽過來了?”
“不放心。”,裴淮之毫不掩飾骨子裏對她那與生俱來的占有欲,一如從前般,想要将她看得死死的,“那麽久都沒回來,怕被人欺負了。”
周酒心頭确實有些酸酸的,努了努嘴逞強道:“我又不是三歲。”
裴淮之掀了掀眼皮子,伸手在她嫩呼呼的臉蛋上輕捏了捏:“三百歲我都得把你看死了,省得被別的男人拐跑了。”
周酒鼓着腮幫子瞪了他一眼,提醒道:“你該不是忘記了自己還在排隊吧?”
“哪能。”,裴淮之輕笑了聲,“不敢忘,每分每秒都在想盡辦法找關系插隊。”
裴淮之說完,本打算牽着她回宴會廳內,擡眸的一瞬間,視線正好對上了洗手間那頭悄悄站在門邊,安安靜靜往這邊看了許久的方雅珍。
裴淮之眉心微蹙,眼神下意識回到自己跟前的小姑娘身上,伸手輕輕捏着她下巴擡起來,仔細端詳她神色的異樣。
片刻後被周酒一巴掌拍開,嬌聲道:“哎呀幹嘛呀你,動手動腳的……”
裴淮之“啧”了聲,搖着頭低笑,這大小姐脾氣怕是只有在他這能發揮得淋漓盡致了。
兩人剛一回到宴會廳,就被奶奶找上了。
老人家先是親昵地把周酒牽到自己身邊,而後沖裴淮之說:“你爸爸剛才找你,在樓上茶室。”
裴淮之連眼皮子都懶得掀,眼神就像粘在周酒身上似的,對旁的什麽都沒興趣:“不去。”
老人家出手往他手臂上毫不留情地揍了一下,一個勁兒使眼色:“趕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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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酒難得遇上他這副叛逆又幼稚的模樣,冷不丁一見,還挺有意思。
男人在她偷笑的臉蛋上掐了一下,又被奶奶揍了一頓:“不要欺負酒酒。”
裴淮之揚了揚眉,立刻替自己洗白:“我哪敢她欺負她啊我。”
奶奶不耐煩地催促道:“趕緊去。”
裴淮之無可奈何,只能把周酒暫時交給她:“那您幫我看着點她,別讓人給欺負了。”
周酒害臊地在奶奶身後瞪了他一眼。
老人家答應得很爽快:“你就放心吧,有奶奶在,誰敢亂來,我看你屬你這王八蛋膽子最大,最喜歡欺負她。”
裴淮之伸手在周酒臉頰處輕輕拍了拍:“我上去一會兒就回來。”
小姑娘當着長輩的面,也沒好意思擺什麽大小姐姿态,難得乖巧地點了點頭。
裴家奶奶确實看重她,裴淮之前腳剛一走,老人家後腳便興奮地帶着周酒又見了一圈人。
來往賓客顯貴們語氣中對她的吹捧和奉承,只在她四歲以前見識過。
一撥人結束之後,裴家奶奶樂此不疲,周酒被她牽在身邊,原本也是笑臉相迎,然而這笑容在看到不遠處緩慢朝自己這邊靠近的宋成山和方雅珍時,僵在了臉上。
她輕皺了下秀氣的眉心,心跳忽地不受控制,掌心也微微涔出細汗來,不管是從心理還是生理上,似乎都不願意讓這對她曾經最最熟悉最最親昵的夫妻再次靠近。
周酒雖看得出對方應該是沖着奶奶來的,可還是下意識想要逃開。
小姑娘糾結片刻,硬着頭皮湊到奶奶耳邊悄聲找了個借口,說要上洗手間。
奶奶忙說要陪她一塊,或是讓助理同她一起,不過都被周酒拒絕了。
眼見着宋成山夫婦倆就快走到跟前了,周酒才好不容易脫了身,提起裙擺快步離開。
原以為離了裴家奶奶這個宴會廳內全場矚目的焦點便沒人會再湊上前來套近乎,哪成想沒走幾步,身後竟然有人叫出她的名字。
周酒下意識回過身,就見宋安恒幾個大步追了上來。
這姓宋的一家人怎麽一個晚上陰魂不散?
周酒板着小臉掃了他一眼,沒好氣地收回眼神轉過頭去,并不想搭理。
哪怕他此刻還算得上是自己老板,周酒也并不在乎。
小姑娘提着裙擺走得飛快,見宋安恒仍舊死追着不放,索性轉了個方向往二樓臺階上走。
宋安恒“啧”了聲:“你跑田徑的嗎?改天就給你送那個什麽運動會綜藝去。”
周酒沒忍住回怼了句:“你幹脆直接把我開了得了。”
宋安恒氣急敗壞的:“你跑什麽跑?見到我就跑,心虛嗎?”
?
她有什麽可心虛的?
周酒這輩子就沒見過比宋安恒還無恥的,當然,首先把裴淮之排除在外了,比無恥,倒是沒人能比得過後者。
周酒一口氣上到二樓,而後皺着眉頭停下腳步,回頭對上宋安恒的臉,反問道:“我為什麽要心虛?”
宋安恒臉上多少是帶着點氣的,可是也不知怎麽的,每回對上周酒,自己那少爺脾氣立刻削弱不少,底氣相當不足:“搶了我妹妹的男人,難道不該心虛?”
周酒:“?”
宋佳妮?
周酒嗤笑一聲:“宋安恒,你是不是沒上過網,自己多看看新聞吧。”
宋安恒三步并做兩步也一下上到二樓:“我倒沒想到,裴淮之居然連這種場合都把你帶出來了。”
周酒白了他一眼,也不管前路是哪裏,只一股腦地往前走。
宋安恒一把抓住她手腕:“裴淮之小時候就和我妹妹結過婚了,他沒和你說過?渣男。”
周酒皺着眉頭撇開他的手,還毫不留情地用高跟鞋尖跺了他腳面一下:“宋安恒!你有病啊?!你讓你妹妹來找裴淮之嫁他呗,誰攔着了?”
宋安恒一時語塞,聽到讓他叫妹妹來時,氣不打一處來,可偏偏不知怎麽回事,就是沒法沖周酒撒,只能板正道:“你說我有病?你還當不當我是你老板了?裴淮之怎麽就把你脾氣給慣成這種德性了?!”
周酒沒搭理他,只自顧自地走,兩人跟小學生似的打打罵罵一路走過二樓連廊,卻在經過茶室時,十分默契地停下腳步,閉上嘴不出聲了。
茶室的門半開着,裴淮之吊兒郎當地靠在紅木雕刻的躺椅上,手裏握着個茶杯,漫不經心地轉着。
邊上站着個約莫五六十歲的中年男人,五官眉眼和裴淮之幾乎無二,應該就是他那父親。
裴父雙手背在後腰,聞見茶香飄了出來,淡聲道:“你媽媽生前最喜歡這茶。”
裴淮之“啧”了一聲,不耐煩地将茶杯丢回茶幾上。
“別不愛聽。”裴父聲色裏已經沒有了當年的氣魄,只剩下些許無奈。
裴淮之擡了擡眼:“你覺得她在那邊,還願意被你提起嗎?”
裴父沒答他,靜了會兒。
半晌後才開口:“你都有鐘愛的人了,怎麽還不能理解爸爸。”
這回換裴淮之默不作聲了。
“喜歡人家就好好對人家,外頭風言風語都多少年了,要真喜歡,就把人帶家裏來,趁奶奶爸爸都還在,早點兒把事辦了吧。”裴父長嘆一口氣。
裴淮之歪着個頭,離經叛道的:“婚姻真能鎖得住人嗎?像你和我媽當初那樣?一個死,一個半死不活。”
“淮之!”
裴淮之收了聲,他如今也不是小孩了,知道個中苦楚,當年将他媽的死全算到父親頭上,如今回想起來,其實也怪不了他。
這老頭也挺可憐的,一輩子沒再娶過,只惦記着那個死都要跟別人走的女人。
裴父平靜問:“那小丫頭要是喜歡上旁的人,你倒願意成全了?”
裴淮之想都沒想:“不可能,她只會喜歡我,也只能是我的。”
“一個樣。”裴父輕笑了聲,“祖傳癡情種。”
“婚姻能不能鎖得住一個人爸爸不清楚,但是至少在雙方還相愛的時候,能給對方最需要的安全感,不要因為爸爸媽媽的問題,對這些事産生抗拒。”
裴淮之懶懶地伸手捏了捏後頸:“我倒是想,人家不願意了。”
周酒緊了緊手心,心髒跳得飛快,只想趕快離開。
哪成想一回身直直撞上了身後的宋安恒。
這個大冤種居然還沒走?
周酒憤憤瞪了他一眼,還沒來得及跑,就聽見茶室傳來裴父的聲音,話是對裴淮之說的:“你家小丫頭來了?”
裴淮之“嗯”了聲。
“領進來爸爸瞧瞧。”
裴淮之懶洋洋地起身:“那也得問問人家願不願意見你。”
下一秒,男人走到她跟前,牽起她的手時,眼神在後邊的宋安恒身上停留了一秒,随後又回到周酒身上:“我爸說想見見你?行嗎?”
周酒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裴淮之說:“我知道,我還排着隊呢,但是情況特殊,先插個隊呗?”
畢竟是長輩開口,周酒也不好拂了面子,只能點頭答應。
待到宴會結束之時,已經将近零點。
周酒被裴淮之牽着,昏昏欲睡。
男人低頭瞧了她一眼,輕笑了聲,淡定地走到她跟前,趁人沒防備,俯下身,當着衆人的面,竟直接将小姑娘一把背到背上,光明正大地出了宴會廳。
周酒在他寬厚的脊背上愣了許久,而後才反應過來,害臊地掐着裴淮之的耳朵,壓着嗓音:“你幹嘛呀!”
“看你困得都走不動道了。”
周酒咬着唇,貼着他後背的心跳撲通撲通,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感覺得到。
裴淮之得寸進尺:“這麽晚了,要不就回翡落灣住一晚吧?明兒一早我再給你送節目組去?”
周酒這會兒倒是十分清醒,死守着今晚已經被攻陷過很多次的底線:“不行。”
“一晚都不行?”
“不!行!”
“好好好,我給你送回酒店去。”
黑色跑車最終停在了酒店門口,臨下車之時,裴淮之忽地開口問她:“你……宋安恒剛才找你了?”
周酒愣了愣,“嗯”了一聲。
“說什麽了?”
“說你小時候和他妹妹結過婚了。”周酒倒是不太在意的樣子,只搖搖頭,“啧”了聲,“沒想到你從小就幹這種缺德事。”
裴淮之:“……”
男人忽地又想起在洗手間門前瞧見的方雅珍,猶豫片刻後開口問她:“當年你和宋佳妮抱錯了這事,是誰和你說的?”
周酒擡頭看了他一眼,沒想到他會忽然提起這個,過去這麽多年,裴淮之從來沒有這樣直白地提起她的痛處,小姑娘垂了垂眼:“我媽。”
“後來那個?”
“嗯。”
“宋家人和你說過嗎?”
周酒搖搖頭:“連好好道個別都沒有,趁我睡着了就把我送回去了,一覺醒來就再沒見過他們。”
裴淮之緊了緊後槽牙:“還有誰和你提過?”
周酒回憶了一下:“宋佳妮,宋安安?好像沒別人了,怎麽了?”
裴淮之:“沒事,随便問問,好好休息,很晚了。”
周酒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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