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大過年沒人願意掃興的，索性地葉念國開始教導志紅和志忠倆認字兒，反正閑着也是閑着，倆孩子的應變都算是不錯，聽着倆孩子清脆的讀書聲，人似乎從心靈深處都覺得輕松了許多。

當然，這只是葉念國和葉媽的感覺，其他人可覺得吵得慌外，就覺得這倆孩子蠢的慌，也沒什麽別的感受了。

好在大過年的可沒人找罵，所以由着志忠和志紅了。

這之後的日子，葉家人也不出去，偶爾地也會有上門客，不過都不會在別家等着吃飯，稍微坐會兒，聊聊天，問問孩子學業上的事兒，然後就走了。

雖然白開水費的有些多，可大過年的家家戶戶不都是這樣的麽。

葉媽即便不是新寡也沒法子回娘家的，一是腿腳不便，沒辦法走遠路；二是葉媽的娘家實在是太遠了，百裏之遙。

葉家也不是本地人，解放前為了逃慌，逃役這才北上來停留此處的。所以想要回去，可不容易。

沒有娘舅家要串門兒，葉家自然是清閑的多。

葉念國還真不喜歡人多，索性地就和葉媽在家待着，老二，老三，小妹和倆小的見天兒地村裏跑，樂呵呵地不曉得成天在做些什麽，偶爾地帶回來幾只烤的沒模樣兒的鳥雀或者是燒的幹癟的土豆回來。

葉媽雖然笑罵他們糟踐糧食，可顯然沒有什麽震懾力就對了。

葉小妹不至于跟着男孩兒那麽皮，可也沒消停就對了。

至于倆小的，每天換衣服都沒幹淨過就對了，到了傍晚，幾人回來後，葉小妹燒水，倆男孩兒開始洗衣裳。

這也是葉念國新定的規矩，家裏的活兒不能都讓葉媽和小妹幹了。

葉媽雖然覺得這樣有些不妥當，可這是兒子的一片孝心，她還是很享受的。

至于小閨女麽，兒子說的對，就這麽一個閨女，多疼點兒又怎麽了？

葉媽也不完全是重男輕女的，自己的閨女她也疼的，雖然偏重兒子，可能讓閨女輕松點兒，她也不會攔着。

Advertisement

葉老二和葉老三是懵逼的，可惜現在家裏頭是大哥說了算，所以還能怎麽着，只能自己憋屈去洗了。

這麽一個假期下來，也不會有洗不幹淨衣服的邋遢樣兒了。

尤其是老三，龜毛性子，雖然不至于有潔癖，可他好強，幹什麽事兒都愛較真兒，葉念國只要在一旁看樂子就成了。

倆小的衣服就由大家輪着來了，不然也不公平，不過大多數時候都是葉媽和葉念國幹了就是了。

有大哥這樣安排，最高興的是葉小妹，畢竟以前家裏的衣服都是她洗的，大件兒弄不動也洗不幹淨由着葉媽洗之外，剩下家裏所有人的衣服都是她來洗的。

如今這樣她只要洗自己的就成了，賊是輕松。

葉小妹覺得天底下最好的人就是大哥了，所以在家裏給大哥伺候的舒舒坦坦兒的就對了。捧茶端飯的不在話下，葉念國雙标的厲害，自己享受着自家小妹的貼心照顧，心中甭提多美了。

老二和老三有恨不敢言，只能憋屈地過了。

正月十五過了，葉念國開始收拾東西回縣城了，要開學了！

葉媽早早地給兒子準備好了凍着沒煮的水餃，醬好的豬肉，還有炒好的栗子，花生，瓜子這些的，總之是一大包。

葉念國清減了一小部分，然後帶着這些東西“輕松”上路了。

冬天凍的不行，可沒怎麽下雪，所以村裏的老人都有些發愁明年的莊稼了。

既然有這個顧慮，村長和支書就決定多種點兒抗旱的，萬一呢？災荒年才過了幾年呢？這點兒防備還是有的。葉念國是自己走的，下午，葉老二帶着弟弟妹妹走了，家裏一下子就只剩下了葉媽帶着倆小的了。

葉念國離開了村子之後就将大多數的東西直接換購了，留下了一小部分不重的幹果，不然的話真的是要老命了。

到了學校之後，先是生火，然後是打掃衛生，這麽一通忙下來，葉念國倒是有些想念在家的時候了，這種太過瑣碎的小事兒是不用自己動手來收拾的呀，想想還是在家的時候幸福呀。

準備開學，總還是有一大堆的大事小情等着大家呢，葉念國明顯地體會到了那種不一樣，因為初二二班的成績比起入學時高了一大截，好學生更好，差生也沒那麽差了，這就很好呀，這就是葉念國的成績。

當然，數學成績一二班都是差不多的。

報名了，看着一個個滿懷希翼的孩子，葉念國心裏歡喜極了，這也許就是對一個老師最高的表彰了吧！當然，也有退學不讀的，這是沒辦法避免的，就算是成績再好，可是家裏沒錢也實在是沒轍。

當然，這其中大多數是女同學。

葉念國也是無奈的很，班上的女生本來就少，這麽一來，更少了。

想想也是無奈，他跑了幾家，勸說了幾位回來，畢竟還剩下一年半的光景了，有中學畢業證的可以招工進工廠當工人的，以後是城市戶口了，想想這是多有誘惑力的事情？

至于學費，找人借點兒，買點兒糧食之類的，總有辦法的。

當然了，也有不成功的，死活就不讓閨女念的也不是沒有，遇上了這種，葉念國也沒轍，盡了心就夠了。

別人說他虛僞，他也認的，也是真的虛僞的，并不說他就是什麽好人了。

不過人活着就這樣，虛僞也沒轍。

開學了，首先是考試，這會兒想要給學生組織一場考試簡直太難了，自己出題，自己油印，簡直就是個大工程，所以輕易不考試的。畢竟所有的物資數量都是有限的，學校也不願意讓你多占用了，不然的話，等到學校真正要用的時候，上哪兒去找這些東西？

實在不行就在黑板上現出題，讓學生一道一道地抄下來，然後再做出來。

這是大多數老師都采用的辦法，葉念國同樣也是，題目抄在黑板上，大家抄題考試，顯然一個寒假結束，大部分都是放松狀态的，所以卷子就比平時難點兒，讓他們緊張起來。

雖然知道有些超綱，雖然曉得大多數人假期都松懈了，可是葉念國看着批改出來的試卷，還是覺得氣不打一處來的，簡直豈有此理，這群小兔崽子，學過的東西都還給老師了！

葉念國氣呼呼地樣子讓辦公室的人笑成了一團，大家也認可他這種負責任的态度，覺得他要求太高了點兒之外，倒也沒別的毛病。

有了不理想的考試成績的打底，班上的氣氛自然而然地就緊張起來了，誰也不願意讓自己給老師抓起來念。

雖然這位葉老師脾氣好，性子和善，可他那種講道理真的讓人難受的慌，還不如給別的老師罵幾句，打一頓的呢。

大家都盡量地別讓他找到辦公室去說教，那種滋味兒不好受，因為有個人将自己看的很重要，讓人覺得很難受，承受不來的那種感覺。

這個時代的特質就是在強調整體，在強調奉獻的，很少會有人拿個體說事兒，會強調個人的主官意願，所以葉念國給大家的感覺就很新奇，會覺得很感動，如果自己不好好兒學習，似乎就對不住他的這番說辭了一樣。

好在葉念國的學生們都沉浸在這種感動中，并沒有人壞心眼兒地去舉報他，不然的話，保不住飯碗都是小事兒，葉念國更多的可能是送去勞動該造了。

後來還是同組的年紀大一些的主任跟他隐晦地提醒了一二，畢竟人心叵測，你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他一個小心思就能陷你于萬劫不複之地，所以掌控一個度，這很重要。

這事兒之後，葉念國一整夜都沒睡，都在反思自己穿越以來的所作所為，得意忘形的不少，小半年的時間他的謹慎小心已經跑的差不多了。

這似乎是一個巴掌一樣甩在了葉念國的頭上，他記得自己穿越初想的是怎樣這個混亂的時代活下去，即便是想要有一番作為，可也會等過上十來年再說的，可是現在呢？

他的小心謹慎都去了哪裏了呢？

如果不是這次的事情，他什麽時候才會意識到這一點兒呢？還是說繼續沾沾自喜，拿着自己的優越感和傲慢說事兒呢？

誰是傻子呢，魚膠粉這種東西是從哪兒來的，很少出縣城的自己到底是從哪兒曉得的這個消息呢？是怎麽知道這個配比的呢？貨是那人運來的呢？走的是黑市麽？還是怎麽着的呢？

這些都是漏洞，都是葉念國沒有完全解決掉的，葉念國反思了一整夜之後，看着滿布血絲的自己，他的笑容很是幹澀，甚至是帶着沮喪的，這似乎是很少會出現在葉念國身上的一個狀态，可是現在卻是真實地出現了他的身上。

這一天，雖然別人看不出來他的狀态到底有多差，可葉念國自己心裏清楚的，他很安靜地上課，很安靜地吃飯，這是不正常的，可是葉念國就這樣保持了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