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葉念國記得小時候，這個儀式可是濃重的很，最起碼得宰殺牲口的，哪怕是沒有豬羊那也得有雞鴨的，不能寒碜了老祖宗的。

可惜現在，大家已經不大講究這些個了，年輕一輩的讓他們磕幾個頭都是不情不願的。

好在不會強迫所有人都磕頭，不然的話指不定是要怎麽抨擊呢。

都是封建迷信，都是不該信的。

總之這幾年人們的信念是越來越混亂，年輕一輩們的顧忌也少了很多，很是無法無天地就對了。

葉媽覺得這就是人心教壞了，小時候打砸搶，現在一切朝錢看，沒什麽讓他們怕的了，所以社會的風氣就自然而然地壞了。

這話贏來了大家一致的贊同，現在的孩子，可不就是這樣麽？

不過即便葉念國是老師，也不知道該怎麽去改善解決這些問題就對了。

外頭的大環境不變的話，似乎誰也沒轍。

不過唯一能保證的是，自家孩子的品性一定得過得去，心地善良，有同理心，不至于作奸犯科，這就足夠了。

至于其他的，他也沒辦法。個人的力量始終太小了，這種事情政府不早早地牽頭改善，這個社會就會越來越冷漠，道德底線一旦被破壞，想要重建，簡直是太困難了……

葉老三帶着喊來的人一起驗收葉家在村裏的花錢建的學校，還有學生的早餐這些的到底達标了沒有，當然，也只有這裏是可以自己親力親為的。

至于學校呀，馬路這些的都還算是不錯的，至于早餐呀，還有孩子的獎學金，助學金這些的上面，還是有些貓膩的，數額不是很大，可是葉老三還是覺得自己的一片善心被辜負了。是可以不追究，可是人的欲望是填不滿的，所以只能這麽想法子解決問題了。

葉念國倒也不至于覺得失望，人性本來就經不住考驗的，這以後就該有正常的審核制度。不能因為這裏是他們的老家就格外地優待，這不正常的。

葉老三對此不置可否，當初明明要優待的就是大哥，他對于老家的這些人觀感可沒有大哥那麽好。

現在聽着大哥這麽說，葉老三也是很想笑就對了。

Advertisement

反正怎麽着都是大哥有理，他并不反駁就對了，由着大哥吧，年紀大了，有任性的資本。

好在葉媽根本就不關心這些事兒，所以想要求情的人來說話，葉媽都不耐煩的，

“你直接去找老大和老三吧，這些事情我都不懂，他們哥倆也不是胡攪蠻纏的人，好好兒說話總不至于跟你們打起來的，所以別來找我了。”

想要求情的人，他們也沒想過葉媽會是這個路數呀。

“看在咱們老姐妹一場的份上，讓他們別難為我兒子好不好？”

葉媽對這話可不愛聽的很，到底是為難誰？

“那你也看在咱們老姐妹的情分上，讓你兒子把他吞下去的那些錢還回來吧好不啦！這樣的話也不至于讓老大和老三琢磨要不要送他去班房的！”

葉媽這話倒真是讓人緊張起來了！

“這還能讓人坐牢的麽？”

“當然了，他們挪用了公款怎麽就不能坐牢了！大碼，您早點兒讓他們給錢還回來還好說的，不然的話我們就只能報警處理了，一旦警察抓人了，那就沒辦法了，只能按着公家的法律說話了，兩千塊就能坐牢了，您兒子拿了多少他自己知道，我們也知道的，不想坐牢就自己主動點兒，不然的話我們也不好做的。”

葉念國聽說了有人找他媽之後就曉得是怎麽回事兒了，說話也不客氣的，不過主要是給錢要回來，而不是把事情鬧大。

“哎呀，這可怎麽辦呢？當初我勸過他的呀，千萬別亂來，非不相信，看吧，我就知道事情沒那麽容易的。”

老太太絮絮叨叨地要走人了，葉老三後頭說了一句，

“早點兒還回來，我可以當這事兒沒發生過，也不會告訴別人，不然的話您讓他自己想想還怎麽在這村裏活人吧！”

有些時候人情世故比法律警察地更有震懾人心的，尤其是世代生活在這裏的村人們對于法律法規地可能不大了解，覺得人家可能是在胡說八道，可是想着葉家将這些事情披露出來，他們就會讓村民的唾沫星子給淹死了，所以慌裏慌張地走了。

葉媽啐了一口，覺得這些人也太沒臉沒皮的了，什麽錢都敢貪，真應該送去讓公家好好兒管教的。

葉念國點頭，既然葉媽覺得應該送去坐牢，那就報警呗！

“你個死孩子就知道氣我，明明曉得我說的是氣話，還這麽氣我！”

葉媽氣的拍打了兒子幾下，這事兒就算是過去了。

也真沒辦法因為這點兒錢就給看着長大的孩子送去吃牢飯的，葉媽覺得錢不多，那是因為葉家不缺錢，葉念國覺得這個人絕對是因為人品壞了，孩子的早餐費都能貪，簡直喪心病狂！

所以這種人一定要受到懲罰的，現在給貪的錢款還回來，這不過是第一步而已。

很快地，那人就給錢還回來了，據說是找了不少人借錢才能還上的，雖然耷拉着腦袋，頭發亂糟糟，瞧着也是有些憔悴的，不過葉念國覺得這樣的人并不值得同情，給他寫了收據，讓他簽了字，回去了。

雖然不用他說，可是這人丢了基金會的活兒大家活兒還是能發現的，當然也會猜測這裏頭的原因，無緣無故地葉家人幹嘛不用你了呢？很快地，關于他貪污孩子們的早餐錢這事兒就曝出來了，村裏人那叫一個惱恨，對着他家風言風語地就沒少過，壓根兒就不用葉家人出手做什麽就有人懲罰他們了。

所以說，有些錯誤能犯，因為你還有改正的機會，可是有些錯誤是不能犯的，犯了之後就沒有回頭路了。

而且因為村裏這樣的人還有三五個的，所以葉念國兄弟就将他們村的援助統一地放在了基金會的名下，每次想要拿錢都得通過層層的審核，而且還不一定能拿到，畢竟比他們村窮，缺錢的地方多了去了。

如果不是因為老板是這個村裏出來的，他們村壓根兒就不會上他們基金會的捐助名單。

這下子好了，很多的隐形福利都沒了，雖然還是有些好處的，可是比起以前來，現在的這種生活一點兒也不好，大家心裏更不平衡了。在大聲地咒罵那幾個人的同時，葉家兄弟也遭了大家的問候，畢竟犯錯的不過是那幾個人而已，怎麽就牽連到了全村人呢？

葉念國想想也對，當初葉家生活在那裏的時候，也不是所有人都對葉家是友善的呀，為什麽他們現在這些福利要針對所有人呢？

索性地除了獎學金和助學金，女性救助基金之外，其他的福利一概地取消了，對着曾經對着自己表達過善意的人好就可以了。

他們一家子這些年的付出應該也算是償還了別人的善意了吧，這以後大家就橋歸橋，路歸路好了。畢竟國家這麽大，需要幫襯的人多了去了，他們村裏已經算是了很富裕的了，所以完全沒必要再額外付出了。

村裏人這下子反而是沒話說了……

不過這是後話了，暫且不提。

如今葉家兄弟忙完了村裏的各種審核之後，葉媽跟着大家的敘舊工作也是做的差不多了，可以回去了。

這天晚上，葉媽神色有些為難地跟着兩個兒子提起了另一個要求，

“你外婆的年紀大了，她雖然嘴上罵着，可我曉得她老人家心裏也是惦記着你大舅的，當初你外公去世的時候也想見他一面的，只是不想讓你大舅媽傷心，所以算是帶着遺憾走的……”

“成吧，明天咱們去一趟北山林場呗，離的也不遠，況且這麽些年都過去了，大舅媽早就不介意那些個了。”

葉念國滿口地答應了下來，他還當是什麽事兒呢。畢竟這一趟回家還是以葉媽為主的，為了讓她散散心，讓她探探親，消解一下失去兒子的傷痛，至于其他人，即便是大舅媽是個可憐人，那也要排在葉媽後頭的。

老大答應了，葉媽的忐忑也就放下來了，

“我知道你們都瞧不上兩個舅舅，可那是我兄弟，別人誰都能嫌棄，都能不理他們，可是我實在做不到的，唉……”

葉媽滿是感慨，葉老二沒了之後，也不知道是不是打擊太大，或者是年齡大了的緣故，葉媽如今已經藏不住自己的脆弱了，不經意地就會在兒孫面前流露出來了。

葉念國心情也随着沉重起來了，或者這些年葉媽也沒有他們以為的那麽幸福，他們這些當兒孫的給葉媽訂的标準太高了，讓她的壓力太大了吧？

葉念國跟着家裏人這麽說的時候，大家都還挺贊同他這個話的，畢竟比起大多數的老人來說，葉媽真的已經是模範老人了。

大家随着也沉重起來了，可是大家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習慣了這種标準，難道要降低麽？那樣的話也挺別扭的。

“算了，順其自然吧，反正咱們家也沒什麽惡心事兒了，也沒幾個惡心人的親戚，偶爾來往而已，沒必要太較真的。”

最後吳曼青安慰衆人道，大家聽了這話，除了點頭苦笑之外，還有什麽別的辦法麽？

不過大家在心裏還是默默地調整了下對着葉媽的态度，慢慢地少了以往的那份兒理直氣壯，對着她更像是對着自己的孩子了。

葉念國記得曾經看到過一句很美的話——

你養我小，我養你老！

盼着所有的孩子都有慈和的父母，盼着所有的老人都有孝順兒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