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不知是不是溫沉習把季致遠揍了一頓。
總之兩個人一起去了一趟衛生間回來, 季致遠表情有點委屈和悲憤,但是卻乖乖地跟着溫沉習統一口徑,這個喊柳叔, 那個喊莊叔。
柳叔和老莊都說:“你喊我們一句老哥, 都已經很看得起我們面子了, 叔,真擔當不起。”
尤其是柳叔, 被喊得很是心虛。
他開農家樂的, 就是為了賺錢。
在他看來,面前這三個大老板都是他的客人, 喊他一聲老哥就已經很有面子了,他可是聽說了, 這幾個人身價可不止上億, 哪高攀得起。
老莊就淡定多了,他就是覺得這幾個老板真的太客氣了, 不過卻沒多想。
畢竟他穿越前呆的世界都是原始時代,見的都是比較單純的原始人, 一心只想着吃飽飯。
他還小聲對莊彥瑜說:“小十一,你這個兄弟真的真的很不錯。”
雖然這句話他已經說過很多很多遍了。
莊彥瑜也不厭其煩地小小聲回答:“嗯, 分配的好。”
中午是在柳叔家吃飯的,在溫沉習三人的熱烈邀請下, 莊叔把殺好的雞和其他菜,端過來和大家一起吃。
吃飯席間老莊一直對溫沉習說,謝謝他照顧莊彥瑜,還給他這麽多獎金。
溫沉習則誇:是小瑜自己厲害, 是小瑜自己優秀, 這是他應得的。
老莊聽了, 比別人誇自己還高興,接連要給溫沉習倒自己用草藥泡的酒。
柳叔在邊上聽了,就很吃驚地說:“小瑜這麽厲害,工作還拿獎金了?”
柳叔只聽說在學校可以拿獎金,沒想到上班還能拿獎金。
他明明記得莊彥瑜讀書也沒特別厲害,上的也不是好大學啊。
柳叔甩甩腦袋,他覺得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年紀大了,有關小莊小時候的記憶,都變得有些模糊了,反正依稀就記得成績是在中上游。
老莊立刻驕傲地說:“那當然,我們家小十一打小就很聰明,我準備把他寄回家的錢拿去買房子。”
當然,老莊沒說自己還準備補貼一點,反正眼裏滿滿都是驕傲。
柳叔聽了一臉羨慕,城裏的房子可貴了,要是全款,那可得更多。
羨慕的同時,又為鄰居感到開心:“老莊,你兒子出息了,以後你可就享福咯,不用再那麽早起來去田裏幹活了。”
老莊憨厚的臉上全是驕傲。
莊彥瑜就默默地低頭吃飯,別人說話他就嚼嚼嚼,嚼完三十下就吞下。
季致遠忙說:“我也聽說了,老莊哥……不對,莊叔,小莊弟弟這只是獎金,後續還有很多分成呢,全款買房都行。”
溫沉習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
季致遠把杯子一放,憤憤地說:“又怎麽了?我又沒說錯!”
溫沉習聲音平靜:“叫什麽弟弟,別占人便宜。”
季致遠不服氣:“小莊本來就比我們小,叫小莊弟弟有什麽錯。”
老莊笑呵呵地說:“是的是的,沒錯沒錯。”
溫沉習:“……”
溫沉習拉着季致遠起身,溫和地說:“莊叔,柳叔,我們先去一趟洗手間。”
季致遠一臉驚恐,正想拒絕,就被溫沉習不由分說地拉走了。
老莊有些擔心:“他們這是……”
黎熄立刻幫忙打馬虎眼:“兩位叔放心,他們從小一起長大,每次都是這樣的,就像我們學生時代一樣,上個廁所都要問對方要不要一起去。”
聽到黎熄說他們是一起長大的情分,也不多想了。
就是柳叔有些擔心地說:“剛剛才上過廁所,現在又去,這還沒過半個小時吧?是不是有點腎虛了?”
“噗——”黎熄一口酒頓時被嗆住,險些噴了出來:“咳咳咳咳!”
柳叔連忙拍拍他的背,說道:“這桌上都是大男人,別不好意思,叔是過來人,把你們當自己人才說的。你們這些年輕人就是長期坐辦公室,才會這麽虛。現在是還年輕沒什麽感覺,等到年紀再大一點,你們就會後悔了。”
說着柳叔又看向老莊同志:“那個老莊啊,晚上你拿點你曬好的中藥過來,我給這幾個孩子做點食補,讓他們補一補。”
老莊忙不疊地答應了:“可以可以。”
黎熄滿臉愁容地捂住眼。
于是等溫沉習和季致遠從衛生間回來,就見兩位長輩都用無比關愛的眼神看着他們,而黎熄則移開視線,莫名心虛的樣子。
溫沉習:“?”
不明所以的溫沉習低聲問乖乖吃飯的莊彥瑜:“他們剛剛說了什麽?”
莊彥瑜對兄弟從來就是除了自己身份來歷,其他毫不隐瞞。
因此見溫沉習問了,他就老老實實地回答說:“說你們身體不好,有點腎虛。”
溫沉習:“…………”
莫名被冠上腎虛的季致遠更悲憤了。
這一頓飯吃得三位大老板都有些不是滋味,心裏總有種莫名的別扭,但又無處可說。
他們總不能去跟柳叔和莊叔說:你們不要誤會,我們的腎其實好得狠……
光想想解釋的過程,就讓人覺得窒息。
于是他們只能悶不吭聲地低頭吃飯,連剛剛還很會活躍氣氛的季致遠,都變得低調了起來,深怕說點什麽回頭又被好兄弟拉進了洗手間,然後被冠上了腎虛的恐怖頭銜。
吃完飯,柳叔就去收拾東西,老莊則去給他們準備晚上要帶回城的水果,估計又是一大蛇皮袋。
莊彥瑜想去幫忙,老莊大手一揮,讓他們自己去玩,別幫倒忙。
季致遠長呼一口氣,終于不要再背負那個頭銜,為了證明自己的生龍活虎,他拿上釣魚工具,帶上遮陽帽子和戶外凳,就往河邊去釣魚了。
季致遠還記着莊彥瑜的運氣,這次特地給他帶了一杆專門釣大魚的魚竿,慎重其事地交代:“小莊弟……呸,我還是叫你名字吧,小瑜啊,今晚的全魚宴可就靠你了。”
莊彥瑜接過魚竿:“好。”
可能莊彥瑜天生就有這方面的運氣在身上,剛開始釣沒一會兒,就釣上了一條,第一條魚雖然不大,但卻是下午的開門紅,讓人羨慕不已。
季致遠看了看莊彥瑜坐的位置,他是坐在莊彥瑜右手邊的,溫沉習則在左手邊,莊彥瑜在中間。
季致遠發現自己坐在下游,尋思着上游的魚都被莊彥瑜吸引了,自己下游肯定什麽都釣不到。
他立刻收竿,抱起凳子,跑去上游10來米的地方米,打定注意要離他們遠一點,免得自己的運氣被莊彥瑜吸收掉。
黎熄看得很是無語:“跑這麽遠,我真是服了這釣魚狂魔。”
黎熄幹脆把自己的凳子挪了過來,“小莊你以前是真沒釣過魚嗎?”
莊彥瑜說:“沒有。”
黎熄笑着問:“小時候沒有下河摸過魚?你家就在這裏,離得這麽近,是不是還經常到河裏游泳?”
莊彥瑜聲音頓時含糊起來:“我不會游泳。”
他小時候甚至都不在這裏。
選擇成人身體,主要還是因為他是來養老休息的,如果他從小孩子的身體開始,前面二十多年都在得學校學習了。
老莊還得照顧他,沒法自由自在種田,所以現在這個成年的身體最合适。
黎熄驚訝:“那你小時候一定很乖,我小時候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爸媽一個比一個頭疼,不信你問老溫,那會兒我還經常逃課跑去老溫那。”
溫沉習微微揚唇:“是真的,黎熄以前經常逃課。”
莊彥瑜搖頭:“看不出來。”
黎熄是那種看上去很成熟穩重的人,不像季致遠那種特別外放的性格,他比較內斂,身上還有一種謙和的氣質。
不過比起黎熄,莊彥瑜更好奇好兄弟:“那你呢?”
溫沉習:“我?”
莊彥瑜點點頭:“嗯,阿習以前也會逃課嗎?”
溫沉習還沒說話,黎熄就笑道:“他不會,他從小就很老成,也很聽話,是老師口中的那種模範學生,還經常去參加各種競賽。 ”
莊彥瑜露出了那個不太明顯的梨窩,抿着唇笑:“聽上去很厲害。”
溫沉習:“你以前讀書肯定也很厲害。”
莊彥瑜含糊的說:“一般吧。”
黎熄笑意盈盈:“小莊這麽說就太謙虛了,你也很厲害啊。你給老溫公司做的那個系統,我聽說很多沿海城市都打算過來想找蔚藍科技合作。”
說到這裏的時候,黎熄還打趣道:“老溫說,你跟他簽了分成協議,你也不怕老溫拿了技術,就不給你分錢,被他騙了怎麽辦?”
溫沉習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莊彥瑜說:“他不會的。”
這個系統本來就是做出來送給他的,不分他錢也沒關系。
溫沉習說:“如果我把你的技術占為己有……你怎麽辦?黎熄說的也沒錯,你要多點防備之心。”
莊彥瑜還是那句話:“你不會的。”
黎熄笑笑:“你就這麽相信他啊?老溫可是奸商。”
溫沉習也說:“就這麽相信我?”
莊彥瑜:“對,我就相信你。”
但是說完之後,莊彥瑜其實還是有些心虛。
與其說是相信溫沉習,還不如說是相信他上輩子的老板,相信數據。
溫沉習是通過各種數據匹配比對選出來的人,他相信在上輩子的大老板龐大的運算數據比對下,這個運算結果,錯不了。
所以他才會如此信任溫沉習。
退一萬步講,就算真的出現了運算錯誤,在通過相處之後,發現對方真的跟他不合适,并且還在算計他,莊彥瑜其實也不怕。
以他的技術,分分鐘就能入侵蔚藍科技,将屬于他自己的東西,删除得幹幹淨淨,一點也不給對方留下。
當然這些都是最壞的打算。
不過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莊彥瑜發現自己真的和好兄弟超默契的。
從最開始的無條件相信數據結果,到現在,莊彥瑜自己也是覺得,他的好兄弟真的超好!
然而這些最壞的打算,溫沉習并不知道。
在其他人眼中,那就是一個家中只有一位老父親的鄉下窮小子,明明自己生活不怎麽富裕,過得清貧,卻還把滿心的赤誠和信任,全部交付給了溫沉習。
這事說出去,知道的人誰不誇一句,這都不算愛?
可……還真的不算。
溫沉習心情複雜,看着莊彥瑜的側臉,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
一句簡單的‘我就相信你’,讓溫沉習心底都跟着柔軟下來,仿佛被抹上了蜜一樣。
對,這也是他自己找來的安慰糖。
“老溫,你可得……”黎熄聽見莊彥瑜的話,回過頭來正想對溫沉習說,讓他好好照顧人家小莊。
這一回頭,就見到了溫沉習的目光。
要怎麽說呢,認識十多年,他還從沒見過溫沉習這樣眼神。
眼鏡遮擋住了他略帶冷漠的五官,冷峻的眉眼也變得斯文禁欲起來,但那雙藏在眼鏡之後的目光,此刻卻帶着難以言說的複雜和溫柔。
他似乎在看一件非常珍惜的寶物,心愛極了的他小心地想要觸碰寶物,又怕自己的手會不小心給這寶物留下傷痕。
黎熄聲音頓時停住。
他想起了好友一反常态的,在莊彥瑜給他們送了水果後,非得催促他們回禮的行為。
想起了好友固執地要叫老莊叔叔,而不是跟着季致遠叫老哥的行為。
原來種種反常都是因為早就心有所屬。
或許是黎熄的突然停頓,讓溫沉習回了神,他問:“什麽?”
黎熄笑眯眯地說:“沒什麽。”
溫沉習:“嗯。”
黎熄就像發現了什麽小秘密一樣,一會兒看看溫沉習,一會兒看看莊彥瑜,神神叨叨地自己在那笑。
今天是個多雲的天氣,太陽并不大,在午後的樹蔭小河邊,風輕輕吹來,晃得莊彥瑜腦袋上的發絲在微微的抖動着,連帶着他這個人都變得慵懶了起來。
跑去老遠釣魚的季致遠什麽都沒釣上來,反倒是莊彥瑜這邊,他懶得都有點打瞌睡了,卻久不久就會釣上一只。
季致遠無功而返,看着莊彥瑜滿滿的收獲,酸溜溜地說:“小瑜,相煎何太急啊。”
莊彥瑜:“?”
溫沉習含笑指指箱子裏的魚:“魚。”
又指指莊彥瑜:“瑜。”
莊彥瑜:“……”
可有些人吧,越是得不到的東西,就越想要。
季致遠決定在這死磕了,發誓不釣到魚,就不走。
光莊彥瑜手裏,他一個人就釣了不少。
擔心晚上吃不完,黎熄和溫沉習都沒再繼續釣,但幹坐着等又無聊,黎熄幹脆讓莊彥瑜帶他們去老莊的果園,幫忙摘水果。
等摘完水果回來,季致遠還在河邊,整個人垂頭喪氣的,幾乎都快趴地上了,雙眼發直地望着水面,希望看到一個奇跡。
黎熄問他:“釣到魚了嗎?”
“沒有……”有氣無力的說完,季致遠突然一個鯉魚打挺:“小瑜!小瑜!快過來!”
莊彥瑜:“?”
他疑惑地走過去。
“手借我摸摸,傳我一點魚運……”季致遠想要去拉莊彥瑜的手。
但還沒碰到莊彥瑜的手,就被溫沉習一把拍開。
溫沉習面無表情:“別動手動腳的,你問過人家小瑜同意了嗎?”
他都只牽過一次!
季致遠:“我就是想借點運……”
聲音越說越小。
他突然想起來自己為什麽在娛樂圈內名聲很臭,大家都說他男女不忌玩得很花的原因了。
因為他沒有邊界感。
這主要是他從小到大的運氣真的特別特別差,因此但凡見到一個運氣好的人,就想碰一碰對方,希望自己能轉點運,好像這樣真的有用一樣。
像剛剛這種想碰人家手轉轉運氣的事情,他有次不小心,還對圈內女藝人做過。
當時他因為太過激動,沒忍住碰了一下對方的手背,雖然就兩秒時間,可人家女生被他吓了一跳,但是礙于他身份不敢明說。
之後或許是季致遠看她的目光太過直白,就像要潛規則對方一樣,讓人家女藝人提心吊膽吓了半天,忍了一路委屈得幾乎快哭了。
季致遠道歉也沒用,那姑娘後面見到他都躲着走。
可只有熟悉季致遠的人才知道,那哪裏是什麽想潛規則的眼神,那是在看‘錦鯉’的眼神!
但從那之後就有人說他季致遠花心愛玩了,導致好姑娘看不上他,為了錢接近他的他也看不上,就一直單身到了現在。
季致遠被溫沉習提醒之後,就規規矩矩地問:“小瑜,借我碰一下呗,就一根手指頭就行!指甲蓋那麽點兒!你都不知道我運氣就多差!或者你摸一下我的魚竿,說不定魚就上來了!”
結果莊彥瑜斬釘截鐵地拒絕了:“不可以。”
拒絕之後,他一個轉身,把自己的手塞到了溫沉習的手掌心裏,催促說:“阿習,你快摸摸,別被他蹭走了。”
還十分警惕季致遠會沖過來,防賊一樣。
季致遠:“…………”
當即一臉被雷劈的表情。
作者有話要說:
PS——
瘋狂争寵的魚魚:“除了我最好的兄弟,誰也不能拿走我的好運。”
溫沉習:你老實告訴我,你上輩子是不是定海神針?龍王都弄不彎的那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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