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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霖言面上雲淡風輕的,讓有些士兵稍稍放心下來,想着這位好歹也是當過狀元郎的,說不定還真有什麽本事。
畢竟也沒其他辦法,除了聽他的,自己等人便只能坐吃等死,何不随着人奮力一搏?說不準還有一線生機。
雖然有人這般想着,但還有些人內心的總還是有些忐忑,畢竟對于這人的才能也只是聽說,除卻上次見他騎馬射箭,并也沒再見這人露出什麽本事。
見到他們臉上還是有着疑慮,喻霖言的臉色突然嚴肅起來,他朝着那些士兵冷哼一聲。
“兵臨城下之時,你們仍舊如此麽?那我也不浪費功夫了,既然,你們不信任我,那我們一起在這裏等死吧。”
“沒想到曾經喻家軍的士兵居然連一搏的機會也不願抓住,也難怪,別人是上陣殺敵,而你們只能留守于此。”
“若本着建功立業的願望來當兵,那你們這輩子,至多只是一個小兵,哦不,”喻霖言停頓了一下,“你們這輩子也許馬上要完了。”
喻霖言說話一向難聽,但凡他自己不收斂的時候,便是極其招人恨的存在。
不過喻霖言也知道這些士兵需要激将法,所以他不在意那些人面上愠怒的神情,只是冷哼完便随手拿上一只弓,帶上了箭囊,往城門的方向走去
看着喻霖言的背影,那些有原本臉上還青白變化的士兵,也只得跟了上去。
喻霖言上了城牆,俯瞰着城牆底下,除了塵土之外,并無他物,但他臉上的神情愈發凝重,他身後士兵也摸不着頭腦,只得沉默地站在他身後。
“做好準備,他們随時都有可能過來。”
喻霖言沉重道。
他方才一直忘了一件事情,那十夫長說,是他叔父領兵過來。
他的叔父就是趙将軍,此時正跟着周浔在行軍的路上。
除非他背着周浔,自己一人在帶着兵殺回來,那便是直接攻打城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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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這次兵力會使用多少,喻霖言大致計算一下,趙将軍手上的兵力,其實也有些說不準。
畢竟這些,士兵曾經都是喻家軍隊,會有多少人會選擇背叛周浔呢?
他心裏頭中有不少猜測,可覺得那是自己多想了。
畢竟趙氏家大業大,一般人有個三四個叔父,也不算什麽稀奇事。
說不準,這次帶兵前來的就是另外個趙家人呢?
那如果這樣的話,鄰水的那幾面城牆也必須做好防備,否則被人從背後偷襲,便是不妙了。
喻霖言心裏想的的确很多,但是面上也不漏什麽憂慮,他雖未曾上陣指揮過軍隊,但也知道軍心穩固是多麽重要,如今身為暫時領帥的他,雖然算不上專業,但必須要保證自身的情緒穩定。
畢竟将心不穩,何以讓軍心穩?
他其實并未打算,真靠這些軍隊來抵抗将來攻來的軍隊。
左右也無非是拖延時間。
就算到最後城池争奪戰,也必須讓周浔他們已經解決完敵軍。
這樣也不至于會背腹受敵,落得一個難堪的境界。
喻霖言心中通透,便那着弓箭,等着敵方到來。
沒人和他講話,他想的東西就越發多了,他突然想到當時三國時孔明擺空城之計的時候,是否也是如同自己這般心态?他是不敢自比古人,但也想厚着臉皮,追尋一下前人的感受。
這般胡思亂想着,等待着,便聽到一陣馬蹄聲。
來了。
喻霖言心想。
擡頭看去,便見一團黑壓壓的軍隊已經到了城腳之下。
“還真是您啊,”喻霖言看到領頭那人,嘆了口氣。
沒想到還真是這樣。
“你跟着周浔去打仗,居然半路還能當逃兵殺回來,也算是你的本事。”喻霖言道。
“還不是因為晉王不信任我,否則我哪裏有這機會?趙将軍也有自知之明,知道周浔對他已無信任可言,并也是将計就計直接殺了回來。
也是巧合,周浔剛把他安排在一處無關緊要的地方,那處地方在計劃中之中,說不定連敵軍都不會碰上,把這裏交給趙将軍,也在情理之中。
可周浔本人大抵也不會想到,這人卻能勸說這麽多人随自己返回城中,想要在背後,陰自己一刀。
“讓我猜猜你這裏一共多少人?”喻霖言并沒有此時已經兵臨城下的覺悟,只是面帶笑意,仿佛唠家常一般,與趙景軍聊着天。
“大抵也就千人吧。”喻霖言随口道。
“我這裏足足五千人,對付你們這裏幾百號的老弱病殘,那是綽綽有餘。”
事實上也的确如此。
喻霖言依舊是笑着,面上也沒有擔憂,“可是我想太子殿下應當是不願意見我們互相殘殺的。”
“你說什麽?”
這話一出,讓所有人都是一愣。
喻霖言也知道這話的效果,面不改色又把話重複了一遍。
“可是我想着太子殿下,應當是不願意見我們互相殘殺的。”
這次他又把“太子殿下”四個字又強調了一番。
“你的意思是你也是……”
喻霖言并沒有讓他的話說完,他低頭看着底下的軍隊,道:“我好歹也是他幾年的伴讀,雖說也算不上情義頗深,但好歹也是一個老師教導的。
多多少少還是需要顧及一些的情分的。
“我同周浔是什麽關系?至多也就是一個舅舅和外甥的關系,可這也只是明面上說說,背地裏我敢叫他一聲外甥麽?”
周浔說着,也不忘在背後給士兵打手勢,他怕自己後來說着說着就被人背後捅了一刀。
好在,那些士兵也不是傻,對于喻霖言的這番說辭也是明白了,想來是緩兵之計,想要拖延時間。
可是這個辦法并不保險,誰知道,晉王的軍隊何時歸來?按路程來算,少說也還得要幾個時辰。
喻霖言就算舌頭再長也撐不到那個時候,況且趙将軍未必願意會同他聊很久。
不過……能拖多久是多久,暫且先看着辦吧。
這般想着,士兵都站在喻霖言身後,一句話也沒說,只是暗暗想待喻霖言把話說完,拖到不可再拖之時,他們該如何是好?
喻霖言可不知士兵的顧忌,但即便是知道了,他也不會多說什麽。
他說完了自己的話,一臉笑意的看着趙将軍。
“話說,瞿家的婚事,也是結束了吧?還未曾恭喜趙将軍。”
“你怎知此事?”趙将軍一愣,難不成這喻霖言其實也是太子的人?不然他為什麽會知道這件事情?
喻霖言淡笑不語,看上去甚至有些神秘。
他當然是不知道瞿家退婚一事,只不過是胡亂猜測的。瞿家小姐是皇城中有名的閨秀,又生的貌美,以前和太子相處時也聽他時常談到這位小姐,看上去似乎頗為欣賞。
如今周浔叛亂,再加上晉王與自己那些莫名其妙的傳聞,這可是退婚的好時機。
搞臭了晉王的名聲,瞿家便有理由退婚,這樣子的受益者是誰?便不用多說了。
再加上趙将軍與瞿家的關系,他之前那麽起勁,原因更加簡單。
應當是通過外孫女傍上了太子的高枝,并不想再抱着晉王的大腿了。
興許還有些其他緣故,喻霖言也不願意多說,多想。
先靠這個話題,便能聊上許久,或許也能取得這人的信任。
畢竟在他看來,這個趙将軍的腦子是在武将的平均水平之下,以自己的能力是很好糊弄的。
“你真的是太子的人?可為何之前一直幫着晉王?”
“那不是我要幫助晉王,而是太子讓我得到他的信任罷了。”
“像他那樣意圖謀反,搶奪皇位之人,誰會看得入眼?民間百姓愚昧,認為他是個武神在世,可我們這些人還不明白嗎?也就是随便說說說,說到治國,皇帝怎能是個武将?也不怕打打殺殺,弄得天下大亂,還是太子這般的人才能成為日後的明君啊!”
喻霖言臉上帶着笑意,說到周浔的時候面上又帶着一絲嘲諷,仿佛自己就是太子那邊的人。
“為何太子讓我除掉你?”趙将軍半信半疑。
這話落在了喻霖言耳中,他心中嘆了口氣,但面上卻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當然要在周浔面前把戲做足了,不然他怎會相信我是站在他這邊的?”
“其實吧,還有一件事情我沒說……”
喻霖言見趙将軍此時沒相信自己的話,便又加了一句猛料。
“說實在的,為幫太子這一次,我可是連喻家都背叛了。我只是個文人呀,我自然是站在太子這邊,再說了,古往今來立嫡立長,這皇位本應該就是留給太子的,晉王?他要怪就怪自己生的晚吧。”
“父親在朝上一直當一個中立派,但這世上哪來的真正的中立派?又不是天平,總歸要做出決斷的。與其猶豫不決,還不如提早抱住太子的腿,這樣子喻家才能繼續過去的輝煌。”
趙将軍一聽這話臉色就變了,他沒有想到喻霖言連自己父親都瞞住了。喻和在這件事上的确一直是中立派,既沒說幫太子,也沒說幫晉王,但是明面上也是幫太子了不少。”
至少将自己兒子派出來抵擋軍隊,便是在向太子示好,只可惜太子不領情,喻家就是他在事後要鏟除的世家之一。
可按如今喻霖言的意思來看,太子并沒有想要除掉喻家的意思,否則喻霖言也不可能毫無顧忌地幫他。
如今他也是越發懷疑了,他想起太子和自己承諾的事情,說日後趙家便是可以取代瑜伽在當朝的地位。
可現在聽喻霖言的意思,他覺得這話有作假成分,畢竟空話誰都會講,事後反悔也并非什麽少見的事情,到時候那人真當了皇帝還不是自己說什麽就什麽。
若自己想去較真,怕是得被他趕出朝廷,從此也就一無所有。
說實在的,趙将軍最怕此時,但心中也是不甘。
若此時……
喻霖言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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