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小病如山倒,施盼今天頭有點昏,吃了點藥就躺在床上休息。

許湛給她熬了點稀粥,出門前再三叮囑她起床記得喝。

她迷迷糊糊着應了聲,只不過思緒卻是一片混沌,睡得人都迷糊了。

手機裏不停地彈出消息,她将被角拉高蓋到頭上,企圖掩蓋這聲響,但嘴裏還在嘟囔着:“誰啊。”

聲音細小,輕微地聽不見。

從被子裏探出一只手,胡亂地往旁邊摸索,只不過半天觸手一片冰涼。好在終于撈過手機,她半睜着一雙眼,看了眼消息,來信人沒有備注,她不認識。

于是又将手機放在一頭,閉着眼睛睡了過去,渾身熱得冒汗。

許湛回來時,她還躺在床上,臉頰紅紅的,還未清醒。

許湛喊了聲,“盼盼,醒醒,我們去醫院看看。”嗓音裏全是擔憂,或許他早上就不該由着她的性子,說什麽躺一會就好了。

施盼似乎是應了聲,“嗯。”

語氣含混不清,像是燒糊塗了。

許湛将她攬着她的身子,叫她靠在床頭,給她穿了件毛衣開衫,又裹了件羽絨服,将她抱着出了門。

空氣寒冷幹燥,施盼迷糊間瑟縮了下,往許湛懷裏靠了靠,眼睛卻沒有睜開。

許湛給她将帽子拉上,帶着她一路去了人民醫院。

輾轉一夜,施盼還是高燒不退,輸液瓶滴答滴答地滴着藥水,許湛靠在施盼的床頭。

夜裏涼,醫院裏人少,因此靜谧無比,卻又空曠凄冷,許湛怕她晚上蹬被子,或者是渴了想喝水,又找不到,所以一直不敢阖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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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後半夜施盼的燒開始退了,許湛等到輸液管裏的藥水滴完,拔了針,才閉着眼睛眯了起來。

施盼睜開眼時,一時間适應不了刺目的光線,擡手擋住光線,靜了好一會才适應。放下手,就看見許湛枕在自己床邊睡着了,她想叫他上來睡,結果開口的聲音嘶啞,索性就閉了嘴。

輸了液的手此刻感覺酸痛無比,渾身上下也很不舒服,衣服黏在身上,她不适地動了動,沒想到就這細微的動作,許湛就醒了。

“你醒啦。”她一時忘了自己嗓子的不适,開口道。

許湛連忙起身,從床頭桌子那倒了杯熱水,遞給施盼,說:“餓了嗎。”

這是一個陳述語氣,他說完之後又不放心地看了眼施盼。

唇色蒼白,氣質憔悴,活脫脫的一枚病號。

她勉強一笑,“有點。”

“我去給你買點粥,你躺着好好休息。”許湛關上門時還不忘叮囑施盼。

她看着許湛出去,然後又躺了回去,從桌上拿過自己的手機,摁開瞧了一眼,一個陌生的號碼不停的申請加好友。

本來不想管的,但是看他備注那寫着‘有重要消息’,猶豫了一會,最終還是添加了。

而那邊好像一直等着在,驗證消息一通過,噼裏啪啦一大串的圖片發送了過來。

施盼皺着眉看着他發過來的圖片,本就蒼白的唇色更顯蒼白,半天才敲過去一個,【什麽意思?】結果對方已經将她删除了,剛剛發送過去的消息旁出現一個紅色的感嘆號。

她蹙了蹙眉,将手機扔回枕邊,眼不見心不煩,而後又起來拿過手機将剛剛那人發的圖片一一删除,順手将他拉黑。

但是心裏還是有點堵得慌,許湛回來的時候,她側着身子躺在床邊,沒理他。

許湛将清粥放在桌上,攬過施盼的身子,将她往裏放,說:“再往旁邊挪就要掉下了。”

聲音很淡,卻是關心的,“起來吃飯了。”

她支起腕肘撐在床上,而後往上靠了靠,拿起放在一旁的粥,很清淡,卻也正是适合她這種病號。

許湛給她調了調床頭的高度,好讓她靠得更舒服,說:“冬天最容易感冒,別貪涼快。”

她默默低下頭,不語。

“我們什麽時候可以回家。”

“再在醫院觀察兩天。”許湛低頭給她削蘋果。

施盼不滿道:“我覺得我已經好了。”

“嗯。”

施盼抓起許湛的手掌覆在額頭上,說:“真的好徹底了,不信你自己看。”

許湛将手裏的蘋果遞給施盼,淡淡地應了一聲,算是對她的回應。

她拿起蘋果憤憤地啃了一口,準備啃下一口時被許湛拿走了,只聽他說,“太涼了,不适合多吃。”

施盼:“我懷疑你是故意的。”

“嗯。”

……

說觀察兩天,還真的觀察了兩天,只不過第二天夜裏的時候施盼的燒又複發了。

燒糊塗了,人都開始說胡話了。

許湛給她披上了厚外套,一路配合着醫生的檢查,但是面上卻是焦急的……

施盼怎麽也沒想過,自己下午才出了院,晚上又再次來了醫院,等燒徹底退了後,她躺在床上盯着醫院雪白的天花板發着呆。

許湛被這來回折騰得夠嗆,疏朗的眉目不免染了分疲憊,施盼醒來的時候他還枕在床邊未醒。

她的視線落在許湛身上,自己也不清楚在想些什麽,一時間又覺得心安無比。

徹底出院是在兩天後,那天許湛在家炖了一鍋蘿蔔排骨湯,說是給她補身體。

施盼身上蓋着薄毯,窩在沙發上看電視,時不時起身從茶幾那抓點果幹,最後嫌麻煩,幹脆拿到毯子上放着。

許湛炖好湯,用陶瓷碗盛了一小碗,端過來放在餐桌上,碗口不停地冒着熱氣。

他喊了一聲,沒應。

許湛無奈只能将湯汁端過去,将電視給她關了。

施盼不滿道,“許湛!”

“先喝湯,喝完再看。”

施盼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看着他的眼睛說:“我是病號。”

“嗯。”許湛敷衍地應了一聲,頭一次見有人還以病號為榮。

施盼開始耍賴了,窩在沙發裏不肯起,大概也只有許湛才會這般縱容她。

他坐在沙發上,将施盼一開始放在毯子上的袋裝果幹拿開,放在椅子上,連人帶毛毯一起拉了過來。

卻也還是開了電視,施盼窩在他的懷裏,起身将陶瓷碗捧了過來,吹了吹。

小病初愈,一碗湯下肚暖意融融的同時困意來襲,她靠在許湛的肩膀上,聽着電視裏的聲音,眼皮開始打架,最終還是睡着了。

客廳的窗戶開了個小口,飄窗被吹得微微晃動,有絲絲涼意。許湛擡眼望去,掀開的一角光景裏,飛絮團團,墜進木質地板,融成水漬……

他将施盼抱進卧房,又折返回來關上未阖緊實的窗戶,拉上窗簾,熄了燈。

于是,雪色與夜色渾然一體,在無知無覺中,點綴了萬物。

作者有話要說:一覺睡醒下雪了,還下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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