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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倫敦，此刻煙雨蒙蒙，氣氛略顯低迷。

鈴聲響了一陣無人接通，許湛放下手機，才想到英國和國內隔着時差，只怕這個時候她已經睡下了。

他低着頭，無奈地笑了。

旁邊的合作商看得一頭霧水，也不知道他對自己的提案持什麽态度。

他笑着問，“許總，這是給家裏人打電話嗎？”

許湛擡眼，眼神一片柔和，難得地回答了他與合作無關的話題，“我夫人。”

提及這兩字的時候，他似乎是想起了施盼，眼神裏都是溫情。

合作商沒想過他會回答自己，聽見這話便立馬應和道：“想不到許總這麽年輕就成家了啊，想來您的夫人一定是位優秀的女子。”

許湛聽見他這樣說，想到施盼上次懶在沙發上剝橘子的樣子，無意識地笑了一下，要是她聽見了，尾巴肯定是要翹到天上去的。

他清咳一聲，把話題又拉回正軌上，“提案不錯，我會考慮的。”

合作商擦了擦額角上并不存在的汗水，只覺得緊張的氣氛，至少在他看來這一刻得到了緩解，他笑着說：“謝謝許總。”

“還有什麽事嗎？”許湛見他還立在原處，好心問道。

合作商生怕他反悔，立馬道，“沒事，沒事。”

繼續道：“那我就先走了。”

臨走前，還不忘幫他把門帶上。

恰好這時他放在辦公桌上的手機震動不停，撈過來看了一眼，立馬接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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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睡嗎？”許湛率先開口道。

那邊傳來惺忪的聲音，說：“睡了，又醒了。我剛剛做噩夢了，醒來發現你給我打了電話。”

“夢裏的都是假的。”他捏着文件夾往桌角便敲了敲，低着頭，碎發遮擋住了他的神情。

她開口道：“我夢見你馬上就要回來了。”

許湛沉默，似乎是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

施盼聽着手機裏傳來淺淺的呼吸聲，翻身從被子裏起來，靠在床頭上，手指揪着被單：“你在幹嘛啊。”

許湛從電話裏能聽見聲響，說：“剛剛開完會，你靠在床頭上小心着涼。”

“我知道，會注意的。”有點耍無奈的語氣，卻還是聽話地重新躺進被窩裏。

“你剛剛給我打電話幹嘛啊？”她想起了要事。

他反問：“沒事就不能給你打電話了嗎？”

她笑着開口：“可以，那你有沒有想我啊？”

“想了。”他沒有片刻的猶豫，沉磁性的嗓音傳進她的耳朵裏，酥麻一片。

“最近生意不太景氣啊。”她裝似嘆了口氣。

許湛愣了一會，笑着說：“那不正好給我機會，我養你啊。”

“小心家本都要被啃完了。”

“養你綽綽有餘。”他笑道，似乎能想象到施盼此刻的神情。

她側躺在床上，将手機貼在耳朵邊，眼睛透過玻璃窗望見疏散的繁星，給許湛講道：“今天外面天氣不錯，都能看見星星。”

聽見她這樣說，許湛望了一眼窗外霧蒙的天，還在淅瀝地飄着雨絲，“我這在下雨。”

“嗯。”施盼一手拉住被子，一手捏着手機，閉着眼睛，應了一聲。

被窩裏涼涼的，腳底那一塊像是結了冰，怎麽也捂不熱，她窩着身子跟許湛唠起了家常。絮絮叨叨的說了許多話，仿佛這樣就能得到溫暖。而許湛靜靜聽着她說，偶爾附和幾聲。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手機無意識地從手心裏滑落，陷進床鋪，被彈了起來又重新下來。

聽着那邊清淺的呼吸聲，均勻綿長，許湛知道她這是睡着了，面上是他自己都沒有發覺的寵溺。

他看着手機通話顯示，開口道：“晚安。”

這一聲落在安靜的夜裏，陷進綿軟的被褥裏，最後進入她的夢裏。

許湛挂斷電話，公司那邊就打了一通電話過來。

“許總，我查到了。”那邊畢恭畢敬地彙報着，“這次公司信息洩露，是簡副總私連海嘉那邊，将公司的信息流出去的。”

許湛手搭在扶手上，眼神不知落在何處，一時沉默。

“您看該如何處置？”江芷那邊彙報完便一直沉默着，等待許湛的示意，可是心裏卻是掀起驚濤駭浪。

良久，他說：“依公司法規處置。”

“好的。”江芷雖心下唏噓，仍畢恭畢敬道。

電話挂斷，許湛沉默着，結果本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他還是頗有些頭疼地捏了捏額角，來英國處理事物，只不過是為了開拓海外市場，将資金回籠。

簡瑤将國內公司消息洩露出去，導致公司出現危機，一直被打壓，他這次出來就是為了盡快解決國外的事，然後才能處理國內的。

他靠在辦公椅上，從大衣口袋裏取出一盒香煙，抽出一根香煙，熟練地點上火。

他眯着眸子，指節間夾着的香煙煙霧缭繞，他放在煙灰缸上撣了撣煙灰，放進嘴裏狠吸了一口，緊皺的眉頭才稍稍松懈，他吐了口氣，煙霧模糊了他的視線。

其實他已經很久都沒抽煙了，只是有時候實在心煩才會抽一根。

此刻他低垂着眉眼，吞雲吐霧，眉眼籠着一層陰翳，顯得涼薄冷情。

他撚滅已經燃到一半的香煙，将它抛進煙灰缸裏，起身撣了撣大衣上的煙灰屑，出了公司門。

他大學時在英國購置了一套別墅，卻很少來這。

別墅區裏人煙稀少，亮着的也沒幾盞燈，夜裏随便下了點面條，就準備靠在沙發上看電腦裏傳過來的資料。

打開電腦，映入眼簾的就是施盼舉着仙女棒沖鏡頭比耶的畫面。

這是上次和她一起回錦城過春節時給她拍的照片，那時候他把她遞過來的手機換成自己的了，給她照的照片都傳到了電腦裏。

一張存為手機壁紙，一張存為電腦屏保。

沙發逼窘，他屈起一條腿，将電腦架在腿上，點開相冊，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擊鍵盤。

他只開了一盞臺燈，白熾燈光打下的陰影拓在他的眉眼裏，幽深如墨。

外面還在淅瀝地下着雨，他神情溫潤地看着施盼的照片，眼神裏滿是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