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就在幾人苦思冥想之際,敲門聲驟然響起。
“進!”秘書推門而入,面帶微笑舉止優雅的走向餘東:“餘董,有你一份快遞。”
快遞?餘東伸手接過,他并沒有買什麽東西,而且一般的文件都有專門的人簽收,會直接給他寄快遞的,除非是非常熟悉的人:“嗯,放這兒吧。”
“還有事?”擡眸,看着秘書欲言又止的樣子,餘東沒來由的一顫,總感覺有什麽事情要發生:“說吧,沒事!”
“李董,張董,還有其他的幾個股東都來了,好像是關于這次競标的事情,正鬧着要見您。”身為一個盡職盡責的秘書,她有必要給自己的直接領導提供最新的消息:“我,我看着張董的手裏也有一份這樣的快遞!”說着,秘書指了指桌子上被餘東撇在一邊的快遞。
“嗯,我知道了,你讓他們在會議室等着,我一會兒就過去。”原本以為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在明面上不過是一次競标不成功而已,現在看來,事情恐怕不會這麽簡單。
“好的,餘董!”秘書禮貌而恭敬的點後颔首,然後退了出去。
伸手拿過一邊的快遞,心髒的跳動突然之間就劇烈起來,仿佛這裏面隐藏的東西能透過紙袋子傳出來一般,讓餘東撕開快遞的手都禁不住顫抖起來,其他的幾個人更是翹首以待,好奇的的盯着餘東的動作。
快遞被撕開,一沓子照片掉落了出來,不過是一晃眼的時間,餘東的臉刷的一下就白了。
“怎麽了?”陸程輝當即站了起來,還不等沖過來,就看到餘東慌亂的将照片收了起來,聲音都高了幾個分貝:“沒事,有些人閑着無聊而已。”
淡定的将照片歸攏到一起,然後反面放在了桌子上:“今天的事就先到這兒,你們先回去吧。”
“可是?”揚手阻止陸程輝,餘東無力的往後靠着椅背,整個人像是被突然抽走了渾身的力量一樣,仿佛一個剛剛還飽滿的氣球一下被針紮了一下,頓時消了氣,變得滿是褶皺,頹然、底靡的樣子讓三個人驚訝:“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那你好好休息。”陸程輝應了一聲,轉身之後又停住了腳步:“我就在外面,有事喊我。”餘東的樣子實在是讓他擔心,這麽多年了,再艱難的事情兩個人也經歷過不少,可是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餘東。
渾身散發着一種死寂的氣息,灰敗的仿佛沒有生氣的雕塑一般,一點鮮活的氣息都沒有。
梓蘇幾次欲言又止,眼前的人讓他想到前世的那段時間,每當自己出言譏諷或者嘲弄的時候,餘東就會用這樣傷心到絕望的眼神看着自己,當時不覺得怎麽樣,可是現在想來,除了悔恨,就是痛心。
“餘東~~”顫顫的尾音仿佛一陣風,探究,遲疑,無助,內疚,悔恨就是這裏面的塵埃,浮動着,不曾落到實處,就被席坤澤給擋了下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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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出去吧!”陸程輝站在兩個人後面,低聲說着,餘東一向堅強,能夠讓他這樣看之色變的東西一定不是什麽好東西,既然他不想說,他就是問了也無濟于事。
“可是?”對着梓蘇輕輕的搖了搖頭,陸程輝說的很輕,卻仿佛像是千斤重錘一樣狠狠的砸在了梓蘇的心上:“你管得了嗎,你又有什麽資格去管。”
心,猛然一頓,像是一下子停止了跳動,全身的血液都湧入腦海,梓蘇只覺得嗡的一聲,眼前一陣發黑,是啊,他管的了嗎?關鍵的是他憑什麽管,他有什麽資格去管。
于公而言,他們一個是鼎盛的董事,一個不過是技術部門的一個小小的經理而已,于私,他和他之間無非是曾經的熟人,如今的陌生人而已,梓蘇苦笑,他真的是沒有資格,沒有立場去管。
只是,感情這種東西,要是能用理智來衡量,來約束的話,也就不是感情了,一直到走出辦公室,梓蘇停住了腳步,望着已經關閉的房門,久久沒有回神。
……
骨節分明的手試探了好幾下,才将桌子上的照片翻過來,第一張照上,梓蘇和郎聰面對面的坐在咖啡館裏,看上去安靜而和諧……
顫抖的手将一沓子照片一張一張的展開,然後整整齊齊的擺放在桌子上,像是自虐一般,餘東從第一張看到最後一張,又從最後一張看到第一張。
梓蘇和郎聰兩個人一前一後進入咖啡館,面對面坐着,一個人站着一個人坐着,兩個人一前一後離開咖啡館……
照片右下角的時間顯示,正好是梓蘇投遞标書的那一天。
心,仿佛被挖掉了一塊,汩汩的鮮血從傷口流出來,突破脈管的束縛,流淌在肌肉之間,青紫,腫脹,表面卻又看不到絲毫的傷痕,就像是無法言說出來的痛,就像是永遠不會被發現的傷一樣,煎熬着主人,生生消耗着命脈的喘息,一直到死亡,一直到血盡而枯,一直到氣絕而滅。
思緒仿若被靜止了一般,姿态仿佛已經被定格,唯有鐘表還在盡職盡責的滴滴答答的走着,彰顯着這個世界還在不被影響的運動着。
一直到敲門聲再一次響起,餘東才将視線從照片上移開,近乎于機械的将照片歸攏到一起,然後放在了抽屜裏“進……”話一出口,才察覺嗓子沙啞的厲害,端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冰冷的水直刺咽喉,激的餘東有一個哆嗦,不管如何,嗓子總算是舒緩了不少:“進來!”
房門打開,只覺一股悲涼的氣息撲面而來,秘書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看來秋天是真的來了,好冷啊:“餘董,董事那邊又鬧起來了,吵着要立刻見您!”
“知道了!”雙手交叉抵在額頭,餘東悶悶的應了一聲,方下手的瞬間,睜開了眸子:“你去告訴他們,我馬上過去。”
看了一眼關閉的抽屜,一聲極盡自嘲又認命般的長嘆過後,餘東撐着桌子站直了身子,邁開腳步的瞬間,卻驟然失去了所有的力道,碰倒了身後的椅子,揮掉了桌子上的文件,挺拔的身子佝偻着,“嘭”的一聲,直接跪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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