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十幾分鐘之前,他接到李桐的電話,聽着對方在電話裏說的話,梓蘇再也顧不上其他,直接就沖了上來,剛上來就得知餘東在會議室,就奔了過來。

不曾想一進門就看到餘東臉色慘白,一臉冷汗的半趴在桌子上,陸程輝一手攥着餘東的手,手心裏幾縷紅色蜿蜒而下。

“餘東?”梓蘇想要上前,卻被陸程輝擋住了腳步:“梓經理,這裏沒你的事,你可以出去了。”

“不行,這事不說清楚,我絕不走。”聽着李桐說這事因為自己而起的時候,他就忍不住了,因為這件事餘東被董事會逼迫,現在人都這樣了,他絕對不能坐視不理。

“餘東,我是見過郎聰,可是我保證,我絕對沒有将标書給對方看,更不可能将标書賣給他。”他恨他,怨他還來不及,又怎麽會再和這樣的人合作,來傷害對自己至誠至信之人。

“可是你……”

“程輝,幫我把藥拿過來吧。”冷汗涔涔而下,腦子裏嗡嗡直響,陸程輝和梓蘇說了些什麽,他只能半猜半聽出一個大概,要不是身下的椅子,身前的桌子支撐着,他知道自己此時此刻,早就倒下了。

喉結滾動,一次次将上湧到口腔的血液咽下去,卻只引起更大更多的反沖,幾聲咳嗽之下,餘東狼狽的趴在桌子上,任由鮮血順着嘴角滑落,彙流成線,滴落成灘。

“餘東?”因為角度的關系,陸程輝和梓蘇并沒有看到這一幕,只以為餘東難受的厲害,緊張擔心的話卻因為眼前人再一次的擺手而戛然。

終于,出血漸止,餘東抹過唇角,喘息間再一次帶着哀求般的望向陸程輝。

“行,我去給你拿藥,你們談吧。”走了幾步陸程輝又折返回來,戳着梓蘇的肩頭,欲言又止:“你,你看着他點,我就在外面。”

門開了,又關了,梓蘇站在餘東身邊,看着桌子上的照片,半晌不過才說出一句:“餘東,我真不知道郎聰為什麽會出現,而且當時……”

回想着當時的情景,有什麽在腦海裏面一閃而過,像是一道光,突然之間就将梓蘇被暗塵蒙住的腦子照亮了,一定是這樣的,沒錯,一定是這樣的。

“餘東我想起來了,那天我衣服髒了,我去洗刷間洗了洗,然後……對,一定是這個時候,郎聰看了我們的标書。”凡事只要掀開一個角,一切都真相大白了起來,梓蘇激動起來,興奮之下,根本就沒有看到餘東冰冷的眼神。

“餘東,一定是這樣的沒錯,我們去找他們理論,只要真相大白,新源的項目就是我們的了。”梓蘇說的開懷,似乎已經看到了新源的項目已經在朝着自己招手。

“呵呵呵!”餘東癡癡的笑了起來,伴随着一張慘白的臉,赤紅的唇,特別的滲人:“梓蘇啊梓蘇,五年了,我以為就算是你不聰明,至少不會太笨,可惜啊,你還是一樣的蠢!”而我,還是一樣的賤到為你善後:“還真是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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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蘇皺着眉頭,他不懂為什麽餘東會這樣說,明明很簡單的事情,只要能證明标書是郎聰偷的,一切都迎刃而解,為什麽……餘東的悲傷不是假的,餘東的嘲諷不是假的,可是最讓心痛的還是餘東的拒絕:“沒那麽簡單!”

“可是?”梓蘇不解:“這是唯一的辦法,要不然新源的項目我們就拿不到了。”

“你憑什麽證明标書是我們的,到時候貿元反咬一口,你拿什麽去證明?”突然拔高的聲音讓梓蘇怔住,喉嚨的撕裂讓餘東猛地又是一陣嗆咳,伴随着胃部的絞痛,一口血,就這樣毫無預兆的噴了出來。

“餘東?!”緊張的扶着搖搖欲墜的人,卻被一把推開,餘東顫顫的撐着桌子站起來,看着梓蘇的眸子晦澀不明,他知道自己堅持不了多久,這一次倒下,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起來,有些事,他必須安排好。

聽到響聲的陸程輝直接直接沖了進來,不顧餘東反對就要将人送往醫院:“有什麽話以後再說,你現在必須跟我去醫院。”

陸程輝拉了幾下,發現根本就拉不動,查看時才發現餘東一只手緊緊地抓着桌子邊沿,力道之大,就是骨關節都開始發白。

“餘東?”近乎于哀求的呼喚卻依舊不能讓餘東放開分毫,用着自己僅存的一絲氣息:“讓我…說完,我…保證跟你…去醫院。”

眼角瞥到一邊緊張到咬唇的梓蘇,這個人很傻的,要是他不說清楚,這人說不定就會做出什麽無可挽回的事情。

半靠在陸程輝的懷裏,餘東閉着眼睛緩了緩,積攢了一些力氣之後,才說:“貿元的标書…就是…貿元的,和…我…們沒有…關…系,不…過是一個…新源而已,輸…就輸了。”

一句話,餘東說的頓頓卡卡,總算是說完了,喘息了半晌,才接着說:“照…片的事,過去了,只是…舊識相見,不過…一…。一起喝杯咖啡…敘…敘舊而已。”

“還,還有,那些…股東要是…再鬧,程輝,你知道…該怎麽做,不過…一個鼎盛…而已,沒了就…沒了,無所謂。”

說完了這幾句,餘東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一樣,唯有在看向梓蘇的時候,失神的眸子多了一份讓人看不清的慘淡:“本以為,重活一世,你會看清,不曾想,到底,錯了。”

含糊不清,意有所指的一句話,讓陸程輝茫然,卻讓梓蘇明顯一怔,等到他想要問清楚的時候,才發現人已經暈了過去,唯有嘴角的血液汩汩的往外流着……

……

手術室外,陸程輝和梓蘇各自站在門口的一邊,衣服上還沾染着暗紅色的血漬。

兩個人誰也沒有看誰,就這樣靜靜的站着,直愣愣的看着緊閉的手術室大門,亮着“手術中”

三個字,無比的刺目,嘲諷。

兩個小時之後,穿着白大褂的醫生推開門,朝着陸程輝就吼起來:“上次我怎麽跟你說的,我明明告訴過你這人的胃已經有了癌前病變的可能,必須住院觀察,你們呢,你們是怎麽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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