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醫生,是我們錯了,那他,現在怎麽樣?”陸程輝點頭哈腰的看着醫生,哪裏還有半點在職場上面的霸氣。
“誰知道怎麽樣,能活着就不錯了,要是再來晚一點,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醫生白了一眼陸程輝,他只是一個醫生,并不是神仙,要是所有的病人都像餘東一樣,那麽他也不用幹了,直接回家養老得了。
“那就是說他現在沒事了是吧。”梓蘇喜形于色,幸好,幸好一切還來得及。
乍一聽到餘東有了癌前病變的可能的時候,他的心一下就涼了,渾身的血液像是被凝固了一般,連肢體都是僵硬的。
上一世的種種浮現在腦海裏,回想着上一世餘東最後的慘淡離世,他害怕了,驚懼了,慌亂了,惶恐了……
不會的,怎麽會這樣,一定是誤診,梓蘇抓着醫生的胳膊,急切的哀求着:“什麽癌症都是誤診的對不對,他沒有得癌症對不對?”
“現在知道着急了,早幹嘛去了?”醫生冷哼着,直接将手裏的單子塞到了梓蘇手裏:“家屬呢,讓家屬簽字?”
“簽,簽字?”梓蘇顫抖着,試了好幾次才将紙張給翻過來。
在他的概念了,只有病危通知書才會讓家屬簽字,他不相信,也拒絕去相信,不會的,一定是醫生弄錯了。
冰冷的紙,白的耀眼,漆黑的字,黑色刺目,梓蘇喘着粗氣,顫抖的手連帶着手裏的紙也顫抖起來,看了好幾眼都沒有看清楚上面的字。
“快點,等着救命呢!”醫生沒好氣的白了梓蘇一眼,現在知道擔心了,着急了,害怕了,早幹什麽去了。
真不知道現在的病人都是怎麽想的,又不是沒錢,非要等到危急關頭才來醫院,難道是來考驗他們醫生的心理素質和醫療水平的?
那他豈不是要真的感激對方為醫療事業的進步作出的貢獻了?
“看明白了沒有,不過是一個輸血同意書,至于看這麽久?”時間就是生命,他可沒有時間在這裏耗着,直接将紙從梓蘇的手裏奪過來塞給了陸程輝:“你簽!”
“白醫生,血來了。”說話間一名護士拿着兩包血漿急匆匆的趕來,被白醫生指揮着,直接進了手術室。
“簽字啊,不要命了!”白醫生急了,剛要去拿單子才發現陸程輝并沒有簽字:“我,我們都不是家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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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簽。”梓蘇将紙盒筆拿到手裏,在醫生和陸程輝的目光下急急的簽上字,遞給醫生的時候,堅定的說:“我是他男朋友,快去救人,要是出了什麽問題,我饒不了你。”
“……等着吧!”睨了一眼梓蘇,白醫生扭頭進了手術室。
“你?”陸程輝看着梓蘇,半晌,收回視線在休息椅上坐了下來,算了,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麽意義呢,一切還是等到餘東出來再說吧。
……
餘東入院的消息到底沒有瞞住,很快,幾乎整個鼎盛集團都知道了,那些個老股東更是趁機鬧了起來。
幾乎是在瞬間,關于标書的事情就被鬧了起來,沸沸揚揚的程度不亞于當時競标的場面。
電話響起的時候,梓蘇正握着拳,仰着頭,僵硬着身體盯着手術室的門。
“你說什麽?我知道了。”挂斷電話,陸程輝看了看梓蘇,直接說:“我現在要去處理公司的事情,餘東這邊交給你了。”
頓了頓,又接着說:“我告訴你梓蘇,我不管你怎麽想的,在我回來之前,這人要是出了什麽事,我饒不了你。”
說完,大步朝着出口走去,想着餘東失去意識之前的囑托,他知道有些事是時候做出決斷了。
梓蘇沒有理會陸程輝,他現在滿心只想着餘東,至于其他的情況和他沒有關系。
什麽标書,什麽鼎盛,什麽成敗,統統沒有手術室裏的人來的重要,就算是要他坐牢也好,就算是要他償命也罷,這一切都必須等到确定那人無事之後才行。
梓蘇就這樣在手術室外等着餘東,一等又是五個小時。
終于,手術室的門開了,梓蘇急切的站起來,卻因為長久維持一個姿勢導致身體的麻木之下,差一點摔倒,踉跄了幾步搶到醫生跟前,緊張的詢問着結果。
“暫時穩住了,這段時間必須加強護理,至于什麽時候會醒,就看病人的意志力了。”
白醫生和梓蘇又交代了一些,就讓護士推着平車去了重症監護室,餘東現在的情況必須二十四小時檢測才行。
梓蘇跟在平車後面,看着昏迷中的餘東,心裏緊縮縮的難受着,一直到平車被推進病房,他才被護士阻隔在外。
隔着玻璃窗,梓蘇一眨不眨的看着餘東,他多想這人能起來和自己說句話,哪怕是罵自己一通也好,就是打自己一頓也好,也好過這樣不聲不響的躺在這裏,蒼白而無力。
“餘東?”手指在玻璃窗上輕輕的描繪出躺着的人的輪廓,那麽的清瘦,那麽的脆弱。
“餘東,你睜開眼看看我好不好?”描繪着英挺的眉峰,描繪着緊閉的雙眸,描繪着挺立的鼻梁,描繪着被氧氣罩罩住的無色的唇,梓蘇呢喃着。
苦澀的淚水就這樣毫無預兆的流淌了出來,滑過臉頰,流入唇角,鹹鹹的,濕濕的,苦苦的,澀澀的……
“餘東,我錯了,求你了,你看我一眼我好不好,我真的有好多話想要告訴你。”輕輕地貼近玻璃,對着自己描繪的唇,輕柔的落下一個吻。
冰冷的感覺讓梓蘇心痛,雙手撐着玻璃窗,淚濕的眸子讓視線變得模糊起來:“我原本以為只要你過得好,我就能放手,可是……”
一直到剛剛,他才發現,自己錯了,大錯特錯,錯的離譜,錯的非常。
就在親眼目睹對方倒在自己眼前的時候,就在親耳聽到對方可能患上癌症的時候,就在親眼看到對方毫無生機的躺在病床上的時候,梓蘇才恍然,原來自己所謂的放手是如此的可笑,如此的兒戲,如此的自欺欺人……
原來從始至終,從內到外,他從來都不曾真正的放棄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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